1954年梁祝国外演出(雏凤清于老凤声)


1954年梁祝国外演出(雏凤清于老凤声)(1)

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网络配图)


雏凤清于老凤声

沙 子

《梁祝》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以致有这样的说法:有华人的地方便有《梁祝》。以越剧本为代表的戏曲《梁祝》在江浙沪一带更是脍炙人口,久唱不衰。在国外,《梁祝》被誉为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以典型的越剧曲调为蓝本,综合采用交响乐与中国民族戏曲音乐相结合构思布局,采用奏鸣曲音乐结构的表现手法创作而成。


作为向建国10周年献礼曲目,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于1958年由上海音乐学院何占豪、陈钢创作,《梁祝》一经奏响旋即被雷鸣般的掌声所淹没。1959年5月27日,《梁祝》在上海兰心大戏院首次演出,当日,上海音乐学院小提琴演奏者沈蓉演出下午场,上海音乐学院小提琴演奏者俞丽拿演出晚间场,由此拉开了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版的序幕。


《梁祝》演出舞台上,最令人感动的是毕身与《梁祝》相守相演的著名钢琴家巫漪丽先生。她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小提琴协奏曲钢琴部分的首创及首演者。有这样一档节目:2018年央视《经典咏流传》舞台上,北京主场连线巫漪丽先生在新加坡演出的钢琴独奏《梁祝》音乐会,年已八十八岁高龄的巫漪丽先生用她那智慧、灵巧的双手演奏了她心中的经典、陪伴她将近六十年之久的《梁祝》。巫漪丽先生的演奏技艺自不待说,可以用“精灵般的演奏倾倒无数观众一言以蔽之”。巫漪丽先生所以如此钟情于《梁祝》,实是因为个中有着她“梁祝”般的人生隐情……!在;连线节目中出现这样一组画面:穿插了“我恨君生早”的男女生合唱。这原是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二十一首》之中第十四首无名氏的五言诗,全诗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可能是当时流行的歌谣,出土问世后,衍生出了诸多补续,口语化与情感化使之社会化,它出现在《梁祝》联袂,亦不失恰到好处。 “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似户成为新的补续,给《梁祝》增加了新的色彩。


演奏《梁祝》的小提琴家很多,国内有俞丽拿、吕思清、盛中国等等,国外也有,如日本的诹芳美晶子、西崎崇子等。此外,华裔小提琴家侯以嘉演奏的《梁祝》同样近年来也是广受好评。《梁祝》舞台上争奇斗妍、各有千秋的演绎把这一动人故事不断推向艺术新高度。


  最近看到国家大剧院小提琴协奏曲完整版《梁祝》演出视频,称赞之余不由联想到了“雏凤清于老凤声”的诗句。“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为唐代诗人李商隐所作。意为花丛中传来的那雏凤的欢鸣声,一定会比那老凤更为清亮动听。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的演出视频上传时间为2019年5月。这场演出,由我国著名指挥家陈佐湟先生担任指挥,担任小提琴独奏的,是一位圆脸小伙子(未能搜索到他的姓名)。乐曲以沉缓的竖琴拨弦为前奏,引出悠远而又空灵的长笛,紧接着,小提琴奏出了轻松的主题曲,拉开了“长亭结拜”的第一乐章。曲声中让人体味到一种如诗如画般的欢快场景:碧草青青花盛开,学子双双同结拜……大提琴重复一遍主题曲,表露出梁祝他乡遇知己的喜悦之情。在小提琴主导下,管弦乐不失时机地把主旋律进行了强调,音乐渐止之际木管接续主旋律后缓慢落下,这时小提琴舒缓的独奏和连接部的自由华彩段演绎了出梁祝二人同窗共读的第二乐章。结束部,转入了第三乐章“十八相送”。


在轻柔的弦乐震音背景下乐章开始,长笛以其纯净甜美的音色传出明亮跳跃的华彩旋律,展示出一幅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春天景色。接着由双簧管奏出优美抒情的旋律,在淡雅的竖琴伴奏和木管乐器等呼应下,独奏小提琴在明朗的高音区奏出纯朴、优美、极富诗意的爱情主题曲。同学三年,情深义长,忽闻家父患病,英台仓促回乡。这时距离“长亭结拜”已经三年,虽主题曲旋律依旧,但是内容有了变化:碧草青青花盛开,山路迤迤久徊徘。三载同窗心相印,一朝分别难忘怀。徐缓而抒情的慢板,小提琴断断续续的音调,将英台柔情似水、欲言又止的心理状态描绘得惟妙性肖。在弦乐颤音背景上,出现小提琴与大提琴的对答,生动地表现了长亭惜别时的依依不舍。大提琴潇洒浑厚的加入音调中与独奏小提琴进行着交流对答,演绎着梁祝之间的心心相印。对山伯心仪已久的英台信心坚定,借物示爱,借景喻情,谎称愿将家中九妹许于山伯。不知英台为女儿身的山伯受到了感染,对幸福同样有着追求,随着演奏气氛的热烈,旋律一下子变得热烈轻快,弦乐共鸣,号声嘹亮,婆娑起舞的大提琴代表了此时此刻两人奔放的激情。乐队全奏,重复爱情主题,这时独奏小提琴起而应和,主题曲得到进一步深化,英台为追求婚姻自主的性格特点表现得一览无余。


小提琴在奏出一段自由的华彩乐段后音乐进入第三乐章“英台抗婚”。急促的马蹄声把英台送到了家中,英台到家后方知自己已被员外父亲将其许配给了鄞县太守之子马文才。情绪激越的英台与父抗争,誓不从命。浪潮般汹涌的管弦乐声伴随连续几个小节下行,全体合奏的《梁祝》主题曲显示了英台决意抗婚的坚决。音乐出现阴郁的气氛,大提琴和巴松管奏出阴沉的下行乐句,出现大锣、定音鼓声和乐队演奏的不协和音响,制造出阴森恐怖的氛围,宣告了悲剧的降临,大管、圆号、长号、大号和低音弦乐奏出代表封建势力残酷凶暴的一面。独奏小提琴用戏曲散板节奏描绘了英台痛苦的心情。经过乐队的间奏,小提琴以切分和弦奏出了反抗封建婚姻制度的主题,刻画出英台强烈的反抗性格,激昂的情绪形成反抗与强制的矛盾冲突和斗争高潮。威严森然的双簧管奏出的声响显然代表着封建礼教的神圣不可侵犯,一波波涌起的浪潮击碎了英台追求婚姻自主的一腔热望,一声不紧不慢、沉重而沉闷且威严的锣声适时而至,十分巧妙地代表了封建制度占据的优势,在全曲中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代表着封建礼教的不可逾越——在父母之命不可违的背景下当事人追求婚姻自主无异于一场徒劳。


音乐随之进入慢板,由单簧管领奏引出了独奏小提琴缠绵悱恻的第四乐章“楼台相会”——前来祝府求婚于“九妹”的山伯知晓真相后,楼台之上与英台泪眼相向。主旋律再次奏响:“小别重逢梁山伯,真叫我又是欢喜又伤悲。喜的是我俩今日得相见,悲的是美满姻缘已拆开”。这是典型的越剧尺调腔·慢板,大提琴和小提琴相对答,音乐时分时合,哀伤婉转,形象地表现出梁祝二人互诉衷肠的感人情景,音乐如泣如诉,深沉凄婉,具有催人泪下的艺术感染力。面对已成泡影的美满姻缘,两人立下誓愿:生不同衾死同穴!回到绍兴的梁山伯被朝廷招为鄮城县令,却因思念过度忧愤成疾,不久身亡,遗命葬于鄮城九龙墟。


“英台哭灵”是整部作品戏剧性发展的高潮。山伯下葬之时恰英台被迫出嫁之时,闻知山伯噩耗,英台绕道九龙墟来到山伯墓前,悲恸欲绝,毅然撞向墓碑,以身殉情。演奏中,音乐运用京剧倒板和越剧嚣板的紧拉慢唱的手法,配以板鼓的声声尖锐音响,小提琴奏出悲愤欲绝、肝肠寸断的“哭腔”音调,描绘出英台在山伯坟前时而呼天抢地,时而泣不成声的恸哭情景,给整个音乐造成强烈的悲剧气氛,管弦锣鼓合奏,使全曲达到最高潮。紧接着锣鼓钹板一声齐响,象征着绝望的英台纵身投坟,以年轻的生命向封建礼教作出最后的斗争。“哭灵”、“投坟”,是对封建婚姻制度的强烈控诉。


人们不忍心有情人这样双双死去,用梁祝“化蝶”寄托对他们的哀思,声讨封建婚姻制度的同时表达了对人间真情的歌颂。


《梁祝》以纯朴、清逸、幽思并带着浓郁民族风格的泥土芳香与仙乐般的境界相糅合,运用西洋音乐的体裁和技法,运用音乐语言塑造艺术形象的手段,在调式上、音调的组织上、节奏旋律的发展等等方面成功塑造出了中国民族音乐史上的经典,不失“洋为中用”的成功之例。


看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梁祝》演出视频,感觉到了一种满足。作为团队统帅的陈佐湟先生,他的指挥既严谨又严肃,一丝不苟的指挥为演出的成功提供了保证。而担纲小提琴独奏的圆脸小伙的精湛演奏则为演出成功所必不可少。显然,琴弓在他的手上仿佛成了魔棒,那样的得心应手,那样的“随心所欲”,无论旋律轻快或凝重,平缓或深沉,哀怨或激越,他都能够把握得恰到好处,音乐语言与肢体语言的完美结合,加上他那优雅的身姿,使他的演奏夺人眼球。例如,“楼台相会”的演奏,他把这段悲情表现得哀怨悲切、如泣如诉、令人动容。他对节奏反馈气氛的把握十分到位,小提琴悲切的音乐语言与肢体语言结合得恰如其分,让人惊羡的同时会不由发问:这位年纪很轻的圆脸小伙何以会有如此娴熟、高超的演奏水平和不凡的表现?答案只有一个:是他勤学苦练的结果,是对《梁祝》主题深刻理解并把理解转化为演奏实践的结果。他在演奏中还结合个人面部表情与音乐的谐调,使得他的演奏别有看点。“楼台相会”那凄凄惨惨戚戚的演奏,打破了男性少以传递面部表情的常态,这些都是应该称道的。他对《梁祝》的成功演绎也打破了爱情悲剧通常适合女性演奏的俗见。


乐章最后部分,长笛又起,在竖琴行云流水般伴奏下,美妙的华彩旋律把人们带入神仙般的境界。旋律仍然是先前的主旋律,内容却有了变化:墓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比翼飞。千古传颂生生爱,一曲梁祝久久怀。在独奏小提琴和第一小提琴加弱音器奏出的主题曲,使得这时的爱情主题具有一种轻盈飘渺、朦胧神秘、浪漫崇高更具史诗般美丽的色彩,表达出了世人对美好爱情的无限眷念、追忆、敬仰的感情。主旋律的重复演奏使这种感情不断得到升华。尽管音乐在慢板中静静地结束,但观众却依然沉浸在对梁祝命运的深深眷恋,以及对美妙演奏的回味中……


此外,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演出中对板鼓的运用别拘一格,可圈可点。越剧旧称“滴笃板”,便显示了板鼓在乐曲中的不可或缺。对此,在侯以嘉女士与何占豪先生谈《梁祝》节目中也提到了这一点,侯女士还提到专门把板鼓从上海带到国外为演出而用。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已经充分注意到了这一点,演出中,板鼓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整场演出中板鼓出现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无论扮演马蹄声助推气氛,还是在“哭灵”中清脆而又尖锐的音响声中起到声声催逼的作用,抑或快板、慢板、嚣板的运用,均为演出增色许多。实在说来,《梁祝》毕竟是中国的民族音乐,而且又是以越剧为基调的民族曲乐,缺少了板鼓的参与,或者虽有板鼓但却体现不出它独特的作用,那样就不尽如人意了。


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的演出是那样的谐调,那样的合拍,没有出现任何不合拍、不协调的音符,整场演出欢快时令人欢欣,悲哀时扣人心弦,因而成为一场完美的演出。这是整个团队的成功,是整个团队的每一位演奏者通力合作、步调一致的结果。他(她)们的演出理应获得更多更热烈的掌声!

王更红

浏河镇文学协会会长

2020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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