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有多硬（钢砧铁强）

钢砧铁强

——致汗流浃背的自己

（之二）

小 学

手里拿个饼子，边走边吃，跟着大哥哥们去邻村看电影。闯关东在东北呆了几年回来的小益哥，说话东北腔、咵。比我们小一辈儿的德亮说：“吖呗吖呗看怂式儿地，刚出去两年就咵。”德亮乒乓球打得好、百米跑得快，一边躲、一边嘴里还是叨叨。小益哥真被说急了、大声吼道：“艹你姥娘的德亮，你个猪艹的。”德亮挣脱出去边跑边说：“看回来了不，不吖逼咵了吧你”。在老家，辈份大的骂辈份小的，都属闹玩儿，不是真打起来，但真遇上外村人，这些人打架是一起上、不要命的。

“李b善、真能干，拆了大寺（清真寺）来办电。树上杆、拉上线，电灯不着也好看。”邻村的王升，背着拾粪的筐，是拾粪啊还是修鞋啊、还是ba鞋兼拾粪啊，记不清了。但傻王升的这段顺口溜一直记得。心里想，什么时候能像王升一样出口成溜就好了。

在学校，我们夏收去拣麦穗，三伏天去给生产队打草。我加入了校文艺宣传队，跟着说批林批k的快板书、三句半。说三句半的时候，我们这些蓬头稚子，鼻子下面挂上小胡子，头扎白毛巾，走路一步一颤。

记得合唱队我是男声领唱，我们合唱的是《过雪山草地》。“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雪山低头迎远客，草毯泥毡扎营盘。风雨侵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越坚……”。爱民哥看我还行，就教我吹口琴，拉二胡，我会拉的第一首曲子是《洪湖水》。

小学课本，记忆最深的是《草原英雄小姐妹》。12岁的龙梅和9岁的玉荣，为了保护集体的384只羊，跟突来的暴风雪战斗了一夜，走出了30多公里。

除了课本，还有小人书，别的书是很少见的。于是，我们传看手抄本的“y飞三下江南”，里面描写的那特务眼珠乒乓球那么大、绿的瘆人。胜名哥借给我《欧阳海之歌》、《青春之歌》看，还给我看他创作尚未发表的散文和文章。

因为瘦小，在学校打篮球、百米跑这些体育项目，我轮不上边儿。加之铁砂掌、飞毛腿的武侠之梦，央求妈妈去跟长华（公社秘书）大娘求情，让江哥教我把式。江哥在公社中学教物理，他（和永乔嫂子，均已去世）是在天津跟他姥爷学的把式，后来他用物理力学原理分析阐述八极拳的招式、支撑点、发力原理、技击要领，深入简出、透彻明了。夏天傍晚，永乔嫂子坐在凳子上偶尔用天津话指点，江哥给我示范，单打几个单式下来，我就大汗淋漓。江哥说你胎力不大、回家让才娘（我妈妈）给你煮点羊骨头啃啃、喝汤、补补。于是，妈妈为了攒钱盖房买羊卖羊肉，煮的羊骨头（那时候卖不了钱）、羊杂碎，让我放开了啃、吃。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是爱吃羊肉，特别是煮熟的羊肚儿，挑出一个小点的羊肚儿，站在锅台旁，直接咬着吃，肚丝一拉，老长老长……。

刚学了几个月把式，开始膨胀。看大队会计侯大伯家三儿，去大队果园里偷瓜摸桃大摇大摆，给学校打草时不去割草、趁人不备隔一会儿从大草堆上装一筐、一趟又一趟地去交草过秤、理所当然的打草冠军，在班里还深受女生的追捧，心中暗生不平。

有一天上午放学后，我跑着回家放下书包，把布条儿拧成的裤腰带紧了紧，来到三儿放学回家必经之地等他。一个回合下来我才知道，他岁数比我大、劲儿大，他把我左胳膊咬了个又大又深的红印，还把我摁地上两次。从地上起来后，我手指着三儿：你等着！回家后，我跟妈妈撒谎，胳膊上是闹玩儿闹得，更不敢跟师父江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