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爱情名句(两小无猜的长干故里)
今天,若是要在南京追寻长干里,按图索骥,大概最终会停在中华门外、秦淮河边的长干桥。
一点怅然、一点失落,不免萦绕心头,因为徒留旧名的长干桥,早已不是历史中的那一座,而代表着过往繁华的长干里,也已经成为过去式,作为南京最著名的地名之一,如今大概也只能在诗词中去复兴过往的繁盛与迤逦了。
此情此景,倒与宋代的周弼有几分相通,一首《乌衣巷》如是说:
日落凭栏感慨频,长干桥畔冷残春。桑田芜没徒多事,兰玉丛生更几人。风暖影翻花外燕,雨多痕蚀草间麟。堪嗟群从成功后,不及钟山一尉神。
若说,长干故里,古今相同的,是依然可以立桥凭栏相望。
望桥下,秦淮河静水流深,偶有灵巧的水鸟掠过水面,泛起圈圈的涟漪;
望桥畔,斑驳城墙历数沧桑,疏疏朗朗丛丛树,历经着四季春秋的轮转;
望桥上,车水马龙,行人依依,与远处河面上缓缓驶过的游船相映成趣……
当久远的思绪,飘飞到春秋战国时代,曾经的这里——长干里,已然是繁华流觞、人烟鼎盛。《至正金陵新志》中有载说云:“长干里,在秦淮南,越范蟸筑城长干。”
如果,一座城池当有命脉,长干里当然不让。
这里地势高亢,前有雨花台,后依秦淮河,长江护在右,秦淮河从这里入江,难怪南京城市的雏形——越城,就诞生于此。
但是,无论历史上的长干里多么繁华显赫、战略持重,如《文选·左思<吴都赋>》所云“长干延属,飞甍舛互”,即使在秦、汉、六朝极尽风流与荣曜,也不及李白的一首《杂曲歌辞·长干行二手》来得隽永千年。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这几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李白的诗中,家住长干里的这位姑娘,是个体,也是群像。
她的故事娓娓道来,从她头发刚刚盖过额头,只知道在门前折花做游戏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当时骑着竹马、为自己摘青梅、和自己绕着床沿追逐游戏的男孩子,将是自己一生的等候和牵绊……
于是,留给我们的就是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浪漫典故和无尽的想象……
曾经,长干里,多有水上人家,以舟为家、以贩为业,所以也就有了《长干曲》抒发船家女子的心事和情感。
唐代崔颢的组诗《长干曲四首》以对话的形式,凝练了采莲女与郎君的相逢、相识和相恋的点点滴滴,继承了前朝民歌的遗风,朴素中见率真,浪漫中见狡黠,干净而充满了生活的回味: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自小不相识。
下渚多风浪,莲舟渐觉稀。那能不相待?独自逆潮归。
三江潮水急,五湖风浪涌。由来花性轻,莫畏莲舟重。
尤其是其中的第一首,就是长干里一带流传的民歌。一个住在横塘的姑娘,泛舟采莲时偶然听见邻船一个青年男子的乡音,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和我是同乡吗?”
相遇,就是一种偶然,缘分悄然发生,却也许就是一个不经意、一次情不自禁,萍水相逢中交织着相见恨晚,爱情的美妙萌芽就此破土而出……
诗中的“横塘”就是今年南京的江宁,长干也就是旧日里的南京。不知道,这他乡遇故知的桥段,具体发生在哪里,但却是如此的鲜活,因为同样的故事,今天依然在发生着……
旧时的南京人,称“山陇之间曰‘干’”,也就是平地,因此有大长干、小长干、东长干等等的地名。人们常提的并为唐代诗人所深情歌咏呃“长干里”,几乎均为特指吴大帝孙权建立大市时的小长干里,遗址在今雨花路和中华门城堡的西侧。
唐人崔国辅作有小诗一首《小长干曲》
月暗送湖风,相寻路不通。菱歌唱不辍,知在此塘中。
月色幽暗,湖面吹来了徐徐夜风,寻人不见,道路曲折蜿蜒不通。
歌声悠扬,时断时续却经久不息,知而无奈,那姑娘就在这塘中。
想不到吧,这就是一首情歌,江南水乡长干里,这一位无名的男子,对采菱女子的爱慕和追求,终是在诗中化作了永恒的曲调。
清代黄叔灿《唐诗笺注》“所谓两处总牵情也”,是长干里的秦淮水韵,才让情之一味悠长绵延有耐人寻味吧。
长干里的菱歌唱也唱不完,诗中的采菱女,就是《长干曲》永恒的主角和丽色:
月出江头白鹭飞,江花采罢湿罗衣。
侬家住在长干里,自唱莲歌伴月归。
正如明代的王伯稠所吟诵的,月光倒映在江头,那清冷明亮惊飞了白鹭,而此时却正是采莲女唱着歌伴月归来的美妙时光,一天的劳作,充盈的内心、富足的生活,短暂的逃离在现实与辛劳之外,可能是一天里最平静的时刻……
当然,长干里有它柔情似水的一面,也有风云际会的另一面。作为战略要地,多少战争、阴谋、争端……由此而生,平静不过是表面、是间隙。
汉代郑泽《桃花》诗云:“莫问长干旧时事,半弯眉月印天涯。”
莫问,莫问,是因为长干载不动太多悲哀,多少往事只合烟雨中。
那就莫问吧,南京这座城市,荣光与悲情不分伯仲,延续这座城市的力量,是来自于对美好的期待,而不是沉浸在哀伤中不可自拔。
长干里,究竟有多美,清代郑夔的《念奴娇·长干里》就如一副事无巨细的旧时风俗画:
逶迤曲巷,在春城斜角,绿杨荫里。赭白青黄墙砌石,门映碧溪流水。细雨饧箫,斜阳牧笛,一径穿桃李。风吹花落,落花风又吹起。更兼处处缲车,家家社燕,江介风光美。四月樱桃红满市,雪片鲥鱼刀。淮水秋清,钟山暮紫,老马耕闲地。一丘一壑,吾将终老于此。
时为“扬州八怪”的板桥先生,诗书画均旷世独立的“三绝”其人,却也被长干里的四时风物所折服。
春秋轮回中,城墙、碧水、花开花落、燕子翩翩舞,烟雨、牧笛、樱桃桃李、江鲜年年盼……实在是没什么遗憾的,才会让先生心生“吾将终老于此”的念头吧。
实际上,古之长干里,今天之南京城,谁又不爱呢?
相比较于历史之地,更可爱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李白有诗《越女词其一》云: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新月。
屐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
长干里吴地人家的姑娘,眉目清秀,娇艳明艳如明月升起。木屐上那双不穿袜子的脚,细白如霜。唯有船家的女儿,才不着鸦头袜吧。
如今,再也不见采菱女、采莲女们,摇着木舟穿梭在水乡的朦胧中,但秦淮河畔清冽的水声,又好像一直在倾诉着那些动人的故事,等着我们去聆听、去感悟、去回味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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