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民居建筑布局有哪些 乡间的顶拱文化
今日恰逢“寒衣节”。寒衣节是我国传统的祭祀节日,不少北方人会在这一天祭扫,纪念仙逝亲人,谓之“送寒衣”。同时,这一天也标志着严冬的到来。
河南祭丧传统丰富,在豫西乡下,逢人去世,便有“顶拱”的习俗。“顶拱”不仅是丧祭的重要组成部分,寓意着晚辈对逝者的怀念与哀悼,更是乡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时代的变迁,“顶拱”已随着萧瑟的东风,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了。
归家奔丧,正遇“顶拱”
老家的长生哥去世了,不是周末,只好趁下午下班后回去祭吊,谁想赶到老家时,刚好遇上“顶供”。
顶供,是我们豫西乡下丧俗中最为隆重的礼节,说“豫西”可能有点儿夸大,但据我所知,我们登封、新密的乡村是一直流传着的。
顶供,仪式繁琐,规模大,讲究多,且是相对公开于外人的丧祭活动,三里五庄的男女老少都会赶来观看,因此常引出许多议论来。
甚至有些家因“顶供”出了岔子,可能会成为乡亲们长期的饭后谈资。
所以,哪家死人,不管死者的子孙孝不孝,对顶供这件事,大都不敢马虎敷衍了去。
“顶拱”,不止于礼仪
那么,顶供具体是怎样的一种丧祭活动呢?
首先是时间,不管死者是“派三”、“派五”还是“派七”入土(三、五、七是指死后第几天),顶供大礼多在下葬前的头天晚上进行。
死者遗体已经安置入棺,俗称“入殓”。顶供时间的长短,一要看供品的多少,二要看顶供人的多少。哪一样多了,顶拱时间都会拉长。但一般情况下,即使只有一个人顶供,活动下来,大概也得一个多小时。
顶供之人,一般是死者的儿子和女婿。但由于顶供程式多,时间长,体力消耗大,如果儿子、女婿年龄大,或者体弱有病,坚持不下来,也可由孙子、外孙代替。
总的来说,用来顶拱的供品,没有严格的标准和数量,但一般不少于“八干八湿四冰盘”,即八碗干果、八碗荤素搭配的菜品、再有四盘死者生前最爱吃又很少能吃到的精品菜肴,另还有餐具酒具酒水之类。
听我母亲讲,过去缺吃少穿,许多家为了摆一桌像样的供品,挨家挨户的凑。
比如酒具碗盘,再比如干果中核桃红枣之类,这些虽是从别人家“凑”来的,应该有借有还,但由于用于丧礼,不吉利,所以,所借之家一般除了酒具餐具之外,都不会再要回。
如今不一样了,各家各户,不管春夏秋冬,到集市上转一圈儿,随便一摆就是七八十样,干的湿的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但这时候,大家又要看摆的供品是否讲究,对品类、造型、色彩等等,一样样的挑剔。
听说,俺庄上的永亮是摆供高手,几百样供品摆出来,犹如宫廷中的“满汉全席”,比每年登封城祭火神时十米长的大供还要漂亮讲究,以致家住很远的人都跑去参观。
顶供的程式,是丧礼的核心部分。许多家死者的灵堂,都设在家门外较为开阔的场地上,而做好的供品又多放在家中,这样从供品处到灵堂就有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这距离正是顶供人来回行走的路线。
顶供时,顶供人身处唢呐吹奏的哀乐之中,披麻带孝,且大多都趿拉着鞋(以表示失亲之后,失魂落魄,又忙于丧礼,已无睱顾及衣着)。
顶拱人先来到供品处,一手把放有供品的碗碟置于头顶之上,一手拄着“哀杖”(砍来杨柳树枝做成简单的拐杖,上面环绕贴上白纸条,以示孝子们失亲之痛,不能正常行走,只好拄杖缓行),声声哭喊着逝去的亲人,一步一趋地走向灵堂。
而灵堂这边呢,除跪着不需顶供的孝子们外,祭桌两边要提前各站一位接供品的人,俗称“站桌”。另有一个主祭礼的先生,这位先生多是方圆左近精通丧礼之人,俗称“礼仙儿”,他相当于整个丧礼的总导演。
当孝子顶着供品来到灵堂供桌前时,他会拉着长长的音调,先喊道:“跪——”,孝子跟着他的喊声,在祭桌前跪下来,把供品举过头顶;接着又一声“接——供——”,“站桌”则从孝子手中接过供品放在祭桌上,再接着又一声“拜——”,孝子起来手托“哀杖”作揖叩拜。然后,孝子回头再去顶下一样供品。
如此,孝子在众人的围观中,顶着供,行着礼,一步一趋,哭天抢地,先顶去餐具酒具,再顶去一样样供品,一次次来回于供品与灵堂之间。
许多孝子因过度悲伤,会不断晕倒于途中,无奈只好让其子女搀扶着行进,当搀扶着还无法行进,就只有让子女代替。
而围观的乡亲们又在看什么呢?粗说起来,大概不过两样。一是供品摆的如何;二是孝子悲痛的如何。
第一样好说,摆的好不好,一则说明请的厨子手艺,二则说明孝子是否孝心,是否舍得花钱。
而第二样说起来,就复杂了,乡亲们不仅在看顶供时孝子的状态,还会结合死者活着时子孙们孝不孝顺,然后做出心中或口头上的评价。
死者活着时,子女媳妇不孝,甚至打骂虐待,到顶供时,如果孝子们不哭不悲,走起来一阵风,虽在意料之中,但仍会被乡亲们笑话;如果此时的孝子走得也一步一趋,哭得也呼天抢地,那乡亲们又会鄙夷地说:“看多会演!老人活着干啥去了?”
死者活着时,儿子媳妇都很孝顺,到顶供时,如果悲伤欲绝,乡亲们自然更加敬重;但如果不悲不伤,乡亲们虽没有像对不孝子女那样挑剔,但也还是要说几句难听话的。
细想顶供之礼,其意不过是让子女,在死者入土之前,以活着时都难有的最尊之礼,再给长辈侍奉一次餐饭,再进一次孝道,以表伤亲之痛和对生命的敬畏。
其实,此时的礼节再重,心意再诚,死者哪还能吃得一口呢?但对于以孝为先,“事死如生,事亡如存”的中国人来说,这种独特的礼仪表达尤显重要。
况且,这个礼节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还关乎到世道人心。这也大概正是在我们这地方,这么繁缛甚至有点儿“折腾人”的礼节一直被看得很重、且长久流传的原因吧。
“顶拱”,正与这个时代告别
长生哥有四男二女,顶供之礼约用了两个半小时。“礼仙儿”喊礼的腔调中多少有些咬牙,特别是“跪”那一声喊得短促而音重,还有看到几个乡亲们在窃窃交耳着什么闲话,连我这位不怎么懂得礼数的,也大概看出了点儿门道。
在这场顶供中,除了长生哥的走带给我的些许难过外,更让我伤感的是,听在场的乡亲们说,今天的“礼仙儿”是从外乡请来的,喊得也隔三丢四的,可就是这样的水平,本庄本土也难找了。
另外,如今农村都集中居住家属楼了,土葬也多改为火葬,办丧事也都像城市里一样,亲朋好友喊过来,开个追悼会了事。
所以,这种丧礼必将越来越少,别说孝子们多不愿再这样“折腾”,就是愿意,新一代的乡亲们,又哪个愿意从家属楼里走出来看这个“热闹”呢?
顶供过后,长生哥的子女还请来了一个“代哭团”在灵前表演“哭灵”,表演者一男一女,一样的哭爹喊娘,哭声震天,其悲痛之状远超于孝子们。
我问价钱,乡亲们说,一个人哭一小时300元,近几年可流行啦。然后问我贵不贵,我只感世风变化得有些可笑罢了,哪里会顾及这样表达孝心的贵贱?所以竟无言以对。
夜深了,我要驱车回城,一路上,我心中一边默念着:别了,生长哥,别了,故乡;一边又不由自问: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家乡这特有的丧俗——顶供。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赵呆子,原名张国昌,登封人,1970年生,1993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以散文为主,兼及诗歌、小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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