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代人都是为家而打拼(从无人知晓到何以为家)
影片用3个阶段,讲述了4个同母异父的孩子住在一间公寓里近乎隔绝的被忽视的悲惨遭遇。
在故事第一阶段,只是描述单身母亲福岛惠子和几个孩子的琐碎日常,绝不刻意渲染一个底层家庭的悲惨生活,无论是影片橘黄温暖的色调,还是妈妈慈爱的微笑,以及孩子们清澈喜悦的眼睛,处处透露着导演是枝裕和在讲述一个悲剧时的内敛与克制,即使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泡面,充满异常也让人感觉格外温馨。
母亲惠子是一个有私心的女性,总是想要靠虚无缥缈的爱情追求幸福,但她对4个孩子的爱同样是真情实意的,每天给孩子们带好吃的回家、帮孩子打扮、给孩子们买很多玩具打发不能出门的日子。
而在第二阶段,惠子第一次离开,影片依旧是温暖的阳光,和无忧无虑的几个孩子的日常嬉戏打闹,仿佛一切没什么大不了,长子阿明所面临的兄弟姐妹4人的生存问题也被影片刻意淡化,镜头的重点永远在孩子的纯真世界里,而母亲惠子,也还是因为放心不下回去了一次。
但是在第三阶段,母亲还是离开了,因为害怕4个孩子会影响自己的新感情新生活,彻底的抛弃了4个孩子。4个孩子生存情况急转直下,在妹妹小雪因意外跌倒缺钱不治死亡后,被长子阿明将小雪放进行李箱,拖到机场旁边埋葬后,影片进入尾声。
影片改编自远比故事悲惨的真实事件——“西巢鸭弃婴事件”。
1988年夏季,日本东京巢鸭署警员接到辖区一个房东投诉,其外租的一套公寓亏欠租金多月,但是只有3个小孩,找不到大人。警员上门查访发现公寓里散发恶臭,如同垃圾场,只有一个14岁男孩、两个7岁与3岁的女孩,经深入调查,在壁橱里发现了已经只剩一具白骨的几个月大的婴儿,还有一个已经失踪的2岁女孩,最终证实为被长子及其朋友虐杀而死后抛尸荒野。
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和电影一样,来自他们的妈妈,为了与情人同居,隐瞒了孩子的存在并抛弃了抚养责任一人离开。
据说当年导演是枝裕和刚看见这个新闻时,即着手完成了电影的剧本创作,但是时隔15年之后,才去完成拍摄。或许他也在考虑,该如何与观众讲述这个故事,最终他没有选择以不堪入目的方式,将人性里最恶的部分展现出来,而是留下很多美好的空间,但即使经过这样的美化,观众仍然看到一半就不再忍心看下去,剧情像一团平静的火,灼烧着每一个观众的内心,想要去控诉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想的再远一点的观众,也只是去控诉孩子不知是谁的父亲。
而这些,显然不是导演在经历了15年的克制与隐忍后想要的结果,正如影片的名字叫《无人知晓》,这些孩子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但是在影片中,孩子们像所有人一样,出入在繁华的街道,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这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拥有住足够的热心,从孩子们破损肮脏的衣着或行为看出他们的异常,是有很多机会,给予帮助并挽救的。
但是这种帮助一次也没有发生。
好心人是有的,给他们到期寿司的人,和帮助澄清盗窃误会的收银员,但是这些帮助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前提,没有人真正愿意进入孩子们的生活,了解孩子们当下的遭遇。
他们生活在社会最中心,却被社会排斥在外。
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
没有一个人知晓他们。
是否这种贯穿社会的冷漠,才是悲剧的源头呢?
无论是电影讲述的故事,还是真实的现实事件,母亲显然都是第一责任人,但是那些孩子的父亲难道就没有责任吗,那些看见孩子们异常却袖手旁观的其他人呢?
乃至整个社会文化都难逃其咎。
我想,这才是导演想要表达的无奈吧。
如果说《无人知晓》是把美好的东西一点点撕给观众看的悲剧,导演保持着极端的克制与理性,甚至还能拼凑出一点美好出来安抚观众,尽量以平和的方式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么这部2018年在黎巴嫩上映,2019才登陆内地影院,同样是纪录性质的剧情片《何以为家》,则是用最赤裸裸的方式,站在了观众眼前,纯粹到没有任何一点美好,只有绝望和更大的绝望。
影片《何以为家》原名《迦百农》,“迦百农”在阿拉伯语中,意为“混乱与无序之地”,也是圣经中耶稣的发迹之地,而这块土地最终却被耶稣所诅咒。
《何以为家》以倒叙的手法讲述了12岁男孩赞恩为何要以“生下了自己”为由状告父母的故事。
赞恩的故事同样分为三幕。
赞恩在影片开始就作为一个成熟的孩子登场,深知自己与普通孩子的差异,了解绝望的现实,只能听从父母四处安排的工作、照顾弟弟妹妹、处理家事,甚至在发现妹妹生理期来到时,就明白这意味着妹妹要被卖给别人而想方设法地隐瞒,为了保护妹妹对父母发出微弱地反抗,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在妹妹被卖掉后,愤而离家出走。
第二幕中,离家出走的赞恩在快要饿死街头时,受到了带着婴儿的黑户女人哈瑞的庇护,尽管同样贫穷,但是赞恩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和家庭的温暖。
在哈瑞因为黑户被抓捕后,赞恩只能带着她的孩子尤纳斯流浪街头,从一个孩子的身份一跃成为家长身份,作为环境与体制的一级受害者面对社会,为了存活,做起了从父母那里学会的贩卖毒品的生计。
第三幕中,赞恩终于因为无助,只得把尤金斯卖给了人贩子,如同父母贩卖了自己的妹妹一样,谁也保护不了。回到家中的赞恩发现了妹妹因为早孕早产却因为黑户被医院拒绝治疗而死。
赞恩终于明白,社会抛弃了他。
影片里赞恩要起诉自己的父母,他起诉的真的就只是自己的父母吗?
当然是,不全是。
无论是父母的愚蠢和无力,还是妹妹的死亡,都是社会体制下的最终产物。
《无人知晓》的悲剧,我们还可以把它认为是一个极端个例,只要单纯的去骂他们愚蠢不负责任的父母就好了,但是赞恩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有千千万万个,就在城市的贫民窟里。
控诉个体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根本。
父母不过是这些孩子悲剧一生里倒数第二张多米诺骨牌。
赞恩的母亲在法庭上也撕心裂肺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心,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暂时按下心中的愤怒,认真聆听她的苦难与无奈呢?
她也曾是个被交易的商品,赞恩的父亲曾经也如同是个被人驱使的牲口。
在混乱与无序之地,没有人有权审判她,她是自己的法官。
世界应该是这样的吗?
从《无人知晓》到《何以为家》。
从1988到2018。
世界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这些孩子就生活在文明的眼皮子底下,却不得不做着最野蛮的勾当。
而我们呢?
我们仍然还在控诉他们无能无力的父母。
我们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做,谁也没能拯救。
正如影片《无人知晓》的尾声,缓缓响起的如同孩子无声呐喊的歌声:
我问午夜天空时
星星只闪闪发光
隐没入我的心熔化而成的黑色湖泊
我只能随波逐流
在那冷若冰霜的双眼中
我逐渐变成了
无人接近的
带着刺鼻恶臭的
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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