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遗诗(宋代冷血宰相幼女夭折后)
在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张翠山自刎是其中的经典片段。
张三丰心如刀割,又自责救不了张无忌,脸上老泪纵横,双手抱着无忌,望着张翠山的尸身,说道:“翠山,翠山,你拜我为师,临去时重托于我,可是我连你的独生爱子也保不住,我活到一百岁有什么用?武当派名震天下又有什么用?”(《倚天屠龙记》)
张三丰视张翠山为亲子,当“亲子”自刎于前,白发人送黑发人,张三丰的悲痛可想而知。
在金庸创作《倚天屠龙记》的1000多年前,宋代冷血宰相,就写过一首悼女诗,感情真挚,字字锥心,读来潸然泪下。
我们一起来读一读王安石的这首《别鄞女》。
《别鄞女》
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
今夜扁舟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鄞【yín】女,是王安石在鄞县任职时所生的女儿。
庆历二年(1042年),21岁的王安石考中进士后,被调到鄞县任县令。
庆历七年(1047)四月,王安石得了一个女儿,特别聪慧,王安石特别钟爱这个女儿,以至于担心女儿早夭。
王安石在《鄞女墓志铭》中记载了这一段:
鄞女者,知鄞县事临川王某之女子也。庆历七年四月壬戌前日出而生,明年六月辛巳后日入而死,壬午日出葬崇法院之西北。吾女生,慧异甚,吾固疑其成之难也。噫。
俗谚说:慧极则早夭。
王安石的担心成了真,小女儿只活了十四个月,就夭折了,悲痛的王安石将她葬在鄞县,写了墓志铭。
可以想见,在鄞县的日子里,小女儿带给他极大的安慰与快乐,而女儿的去世给王安石带来极大的打击。
皇祐二年(1050)年,王安石被调离鄞县,在离开之前,他来到女儿墓前,与他诀别,于是,有了这首《别鄞女》:
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
今夜扁舟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这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呀!
一天夜里,一个蹒跚的老翁撑着一只小舟,来到幼女的墓前,年近三十的他,看上去却那么衰老,满脸的愁容都无法形容。
在幼女的墓前,他呆了许久许久,这是最后一次来看她了,他即将离开这里,从此,两个人,一死,一生,各自西东。
这一幕真是锥心。
留在鄞县,他还可以时常到女儿墓前诉说思念,可是,一旦离开,他连一个诉说思念的地方都没有了。他与女儿,是彻底的永别了。
南宋末年诗人刘辰翁曾评价《别鄞女》:篇末惨绝。
在印象中,王安石是一个硬汉,是一个冷血宰相。
列宁称他为“王安石是中国十一世纪时的改革家”。
宋神宗时,王安石官至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在皇帝的授意下,他推行变法,即使阻力重重,却毫不畏惧,面对反对者,他统统罢黜。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可见他变法的坚决态度。
在没有读到《别鄞女》之前,小七一直认为王安石是一个冷酷、冷血的人。可是,读了《别鄞女》诗,才明白,他亦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鲁迅先生曾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面对工作,是坚强的一面,面对家人,是脆弱而深情的一面。也许每个人都不一样。
但对于丧子之痛的人间惨剧,每个人的痛苦都是一样的。
《倚天屠龙记》的作者金庸先生,也曾经历丧子之痛。
1976年,金庸先生52岁,19岁的儿子查传侠在美国自杀身亡,对于知天命的金庸来说,这是一个晴天霹雳。
1977年,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金庸这样写道:这部书情感的重点不在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义,武当七侠兄弟般的感情,张三丰和张翠山之间、谢逊和张无忌之间父子般的挚爱。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这十个字背后,蕴藏着丧子的锥心之痛。
是啊,金庸先生亲身经历了丧子之痛,真正体会了其中的痛苦之后,才感慨,此前对丧子之痛的描写太过肤浅。
因为亲身经历,才会懂得。因为有过锥心的痛苦,所以,我知其悲痛远不止于此。
那是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眼睁睁地在面前没了气息,化为虚无。看着自己视若生命的人慢慢逝去,那种惨痛,没有亲身经历不会懂。
也许你还读不懂王安石的这首诗,读不懂他的悲伤,那么,真是幸运。
丧子的痛苦,王安石懂,金庸懂,愿你永远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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