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祖国从未停止脚步 我和我的祖国背后有千千万万个
七位导演,七个故事。他们在时代变迁里彷如一颗轻尘,却也是时代实实在在的亲历者、奉献者、缔造者。
文 | 不小可
预计接下来的假期,都会被《我和我的祖国》刷屏。
七位导演,七个故事。如果事先不知道哪位导演拍的是哪一段,看完电影能把他们和作品互相连线吗?
亲测,可以。
01 《前夜》,导演:管虎
第一个故事,关于精确。
开国大典前夜,黄渤饰演的天安门广场旗杆设计安装者林治远,要保证五星红旗电动升旗过程“万无一失”。
但世上的事哪能保证万无一失?能做的只有千百次的试。可是广场已经封闭,林治远只能按照三分之一比例仿照了一个完全一样的旗杆,没日没夜地做计算,做实验。
本以为这个故事是关于专业,关于钻研,但试验到大典当日凌晨,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小小的阻断球,在红旗触顶的一刻,爆裂了。
铁做的小球,耐不住锈蚀,同样材质的另一颗小球此刻就在天安门广场旗杆顶端,一样面临着爆裂的可能。要堵住这个漏洞,就得改变小球的材质,连夜用稀有金属制成新的小球。
可是深更半夜,哪里来的稀有金属?情急之下,只能爬上屋顶用大喇叭喊醒一环内的北京人民——大爷送来了烟锅,大妈送来瓢盆,教授送来化学实验室的最后一块镍……就这么着,终于集全环之力锻造出一颗新的小球。
黄渤带着小球,克服恐高症攀上高高的旗杆去焊接,一时间火光四射,无疑是这个故事里的高光时刻。但我最感动的片刻,却是在赶去换球的路上,明明是急迫万分只剩一个小时分秒必争的关头,黄渤的助手欧豪望向车外,脸上却不是焦急紧张,而是一脸憧憬地笑着——车外,一片红彤彤的队伍里,人们满怀百废待兴的喜悦。
如果说电影的灵魂是情怀,那么这一笑,就是《前夜》里的情怀。升旗的任务意义重大不容有失,但是不能忘了升旗背后的情绪:这是四万万人民最高兴的时候。
管虎导演的作品,历来有些“虎气”,这虎气不只是闯劲儿,更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他的电影里,哪怕是老年人、边缘人都有这么一丝劲儿,《前夜》里这股劲传给了黄渤,也传给了欧豪,这股劲,也正适合众志成城的1949。
02 《相遇》,导演:张一白
第二个故事,关于牺牲。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这个半命题作文交到张一白手里,不用怀疑,就是一个爱情故事。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
相亲认识的任素汐和张译,第一次见面俩人在一起看了一个小时的书,任素汐生病张译给她骑车去郊区找过季西瓜,就在女孩觉得这人可以托付终身的时候,张译消失了,三年,杳无音信。
现在听起来可能像个骗子,但张译就是去造原子弹了,匿名,保密,完全不能对外透露分毫,连最喜欢的女孩也要放弃,连生命也要牺牲——为了抢救设备,他遭到辐射,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爱情片导演拍爱情故事的本事就在于:他不拍相亲,也不拍骑车买西瓜,只拍三年后两人在公交车上偶遇,一个戴着白口罩说她认错了人,一个说认错了也没事我就给你讲几个故事吧。一边听着故事,一边看得到车后窗里映出的时代群像。
人们热烈庆贺原子弹爆炸成功,而张译这样的无名英雄,消失在众声喧哗里。再一次出现,是80年代的电视新闻里,一张黑框的黑白照片。人们缅怀英雄,可是英雄依然无名,缅怀也显得短暂——很快人们的目光就会被1984年的女排夺去。
03 《夺冠》,导演:徐峥
第三个故事,关于选择。
不管是《前夜》里用技术让黄渤和开国大典的毛主席同台,还是《相遇》里的蓝布工装,年代感都还原得不错,但上海人最熟悉的一定还是《夺冠》里的弄堂,上海话一出来,你就知道这是徐峥的篇章跑不了。
从建筑看这是一条比较高端的弄堂,年代细节做得很满——弄堂口的电话亭,弄堂里的书报窗,老爷叔(张建亚)打落弹捉象棋,墙角放着刚倒好的马桶,屋头顶老虎窗外头还晒着咸肉,小学生冬冬蓝白相间的校服,书桌抽屉一拉开,几盘磁带,一套十万个为什么——80后小囡瞬间被回忆杀。
连老爷叔喊着“广告不要看搁掉搁掉!”里面的那支广告,都是中国第一支广告“燕舞收音机”,哦对,阿拉上海人不叫收音机,叫半导体。
弄堂里的一切遥远又可爱,女排决赛关头,邻居们撺掇冬冬搬出家里的电视机,大家就挤在狭小的弄堂里一起看——经历过80年代的上海人都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情节是真实发生过的,只要家有弄堂里唯一一台电视机,就会有过相似的经历。
上海的弄堂,不光有80年代的物什,还有80年代的气象——侬看,八级电工的冬冬爸爸,被邻居们提起时都是带着一丝自豪和赞许的,这是上海人对于专业精神、匠人精神最早的认同;侬再看,冬冬的同学小美要出国了,她的妈妈(刘涛)穿着好看的连衣裙,涂着好看的唇色,80年代初,出国还是蛮稀奇的事情,但是同一条弄堂里打扮得好看的少妇可真不少,这是上海人对时髦的追赶,对时代变迁的迅速响应。
为了让弄堂里的人们看清赛况,冬冬只能一直在屋顶擎住天线,为此艰难地在“和女同学小美见最后一面”和“当好人肉天线”中间纠结。电影的高光一刻,是他终于艰难地选择了天线(注孤生啊小朋友),奔上屋顶,沿途勾下一块窗帘布,就这样变成了小超人。
还好,几十年后,他的小美也回来了——海归,也是一种选择。
04 《回归》,导演:薛晓路
第四个故事,关于沧海沧田。
这个故事看起来很微观——香港回归的升降旗仪式,英方要求0点米字旗准时降下,中方坚持0点五星红旗必须升起,纠结的不过是数十秒。
但这个片段里也用了大量的钟表来暗示——数十秒背后的沧海桑田。
这个故事看起来有些平淡,几乎像纪录片,记载了交接仪式的进行,但仔细看,背后有许多的隐藏条线——比如任达华的一条腿,可能是失于逃港,再比如任达华一句不经意的台词,暗示了回归前后的移民潮。
从内地逃到香港,从香港逃到国外,这是香港当代史里的沧海,而数十秒交接仪式,只是其中一粟。以一粟见沧海,端的是女导演薛晓路的应有之意。
05 《北京你好》,导演:宁浩
第五个故事,关于世间的盐。
看到葛大爷在胡同里飞奔,我笑了:果然是坏猴子宁浩,这贺岁片都能拍成公路片哇。
大爷演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老实说不是太像,太谦和,少了点儿混不吝的痞气,但大爷胜在够暖,这是七个故事里最催泪的一个。
大爷抽中一张奥运会开幕式的门票,没舍得卖,没舍得自己留,就想给儿子当生日礼物。但你知道这张票他肯定是留不住的——当那个一口川普的孩子坐上大爷的车,对开幕式流露出志在必得的气息,你也大致能猜到这个故事的走向:2008年奥运之前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大事?汶川地震。
本以为这是大灾过后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故事,没想到坏猴子还憋了个大招——孩子的父亲就是给鸟巢装栏杆的农民工,他志在必得要去看的,不是开幕式,而是那一排栏杆。
想起《平如和美棠》里,老年的平如也会坐在某个建筑的台阶上一再抚摸,因为那是美棠年轻时一包一包水泥扛过去建成的。
国家有基础建设,人也有,无数底层就是基建,他们像世间的盐,不被留意,不被感知,融化在国家的角角落落,看不见,少不了。葛大爷演的出租车司机也像世间的盐,吃起来齁人,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可是留着善意,偶尔往汤里加一点,就豁然发鲜。
06 《白昼流星》,导演:陈凯歌
第六个故事,关于少年可期。
看都不用看,光听故事的名字,就知道必须是凯爷的作品。新农村精准扶贫 航空英雄归来,这样的半命题作文也只有在凯爷手里才会变成“白昼流星”。
凯爷的儿子陈飞宇,和刘昊然一起演一对戈壁滩上的邋遢兄弟:衣服都是洞眼,常年不洗澡,剪指甲靠菜刀剁,没工作,小偷小摸,蹲了8个月监狱出来,被父亲像两只羊一样赶来赶去,赶到田壮壮演的四子王旗扶贫旗长这里去接受改造。
顽劣成性的孩子,哪里改得过来,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吃过一大盆羊肉饺子之后又开始偷,把田壮壮治病的5000块都偷了个干净。
传说中如果能在白昼看到流星,贫瘠的大地就会变成绿洲。但是戈壁滩和这些孩子们,都看不到白昼流星,也看不到出路——直到,2016年11月18日,执行完神州十一号飞行任务的航天员景海鹏、陈冬返回地球,降落在内蒙古四子王旗——有如流星划过白昼。
凯爷的少年气,弥漫在整个故事里,也化开在陈飞宇的每一个动作和微表情里——实在是太像他爹了!少年强则国强,少年需要扶一把,但少年决不能老扶着,站起来还得靠自己。这片段简直是凯爷给儿子和祖国青少年们的一封情书。
07 《护航》,导演:文牧野
第七个故事,关于女儿要富养。
老实说,这个片段在拍摄上还是能看出新导演文牧野比起老前辈的不足。
但我还是蛮喜欢这个故事的,因为女飞行员宋佳和佟丽娅很美。
还因为演宋佳爸爸的王砚辉老师太可爱了——谁不想要这么一个爸——就算你皮得上蹿下跳,和全班男孩子都打过架,他还是一脸的“都打赢了好厉害”“想吃啥我给你做”。
女儿要富养,不是砸钱的富,是精神上的认同和支持:你不比男孩差,爹就宠溺了怎么样吧。男朋友雷大头不要你,那是他的损失,下回别泼白开水,泼开水。(我乱说的,王老师没那么说。)
七个故事,七位导演,最后又集结在了一起,将七个历史事件的真实画面投放在银幕上。国家大事,大国重器,就像“我和我的祖国”强音响起的刹那,激起观众的爱国热情。
而《我和我的祖国》的好看,还在于不但拍出“强”和“大”,还拍出强大背后微观的“我”——《前夜》里万磁王黄渤背后的一环百姓,《相遇》里隐姓埋名的张译,《夺冠》里扶紧天线的冬冬,《回归》里默默经历沧海桑田的任达华惠英红,《北京你好》里并未出镜的农民工,《白昼流星》里牧马奔驰的刘昊然陈飞宇,《护航》里转到晕转到吐的宋佳……他们在时代变迁里彷如一颗轻尘,却也是时代实实在在的亲历者、奉献者、缔造者。
他们,也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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