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王铎评价(王铎评红楼梦之六九)
贾元春
元春省亲
元春
王铎评《红楼梦》之六九:元春判词里的“死结”与是是非非
朋友,在警幻仙子的《金陵十二钗》判词里,向有几团紫色的迷雾,令人难解难分,举足不知去处。所以,在前面的章节里,我已诠释过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和香菱的判词,那是其中一部分。而今天要讲的元春判词,也是其中之一,史称“元春死结”,一向没有正解,更为扑朔迷离。
下面,咱们先来看看这一判词是如何写的:
书中先讲,贾宝玉在看了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判词之后,“仍不解”。紧接着,脂砚斋眉批道:
世之好事者争传《推背图》之说,想前人断不肯煽惑愚迷。即有此说,亦非常人供谈之物。此回悉借其法,为众女子数运之机。无可以供茶酒之物,亦无干涉政事,真奇想奇笔。
在这里,我要先说几句闲话,作为前提。不然,就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成混汤面儿了,谁也说不清了。
看官,看了脂砚斋的批语,核心有三条是需要我们谨记的。哪三条呢?
一是“前人断不肯煽惑愚迷”。也就是说,前人的表述,往往是清楚明白的,不要乱解。
二是“此回悉借其法,为众女子数运之机”。即《红楼梦》的第五回,也是凭借了前人的法则,给众多女子预测“运数之机”,不是胡说。
三是“亦无干涉政事”。这一条很重要,非常重要,极其重要。这就是说,千万不要把“第五回”里的所有判词,都往当朝的“政事”上去理解。比如,有些所谓的“红学家”却偏偏不这么想,偏偏乱来,偏偏要去往康熙、雍正和乾隆诸皇帝身上靠,说是判词里面写出了清代皇室的“宫廷斗争”,揭露了什么险恶的“政治黑幕”。错了!大错而特错了!我不禁要问,你到底是什么“红学家”,我看你是“黑学家”。你不是在看传奇小说,而是在宣扬“厚黑学”,讲解“阴谋论”。
还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人家脂砚斋是《红楼梦》写作的“知情者”吗?那——为什么脂砚斋说的话,你闭眼不看,还在那里胡编乱造?
还有一个前提,我现在必须反复强调一下。即:《红楼梦》的后四十回不是高鹗写的,程伟元和高鹗在其出版序言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要再强加给人家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有人甚至还说,后四十回是乾隆皇帝、和珅,责成高鹗一起篡改的。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已经说的没谱了。
叫我说,后四十回与前八十回是一脉相承的,都是吴玉峰写的。只是他一时还没有分出章回来,后来是曹雪芹给分出的章回。到了高鹗整理的时候,又把章回重新理顺了一遍,仅此而已。
好了,不多说了,一说我就来气。接下来,咱们还是继续看正文吧:
待要问时,情知她(指警幻仙子)必不肯泄漏,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
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
虎免相逢大梦归。
以上的判词是《红楼梦》通行本所记载的,是大部分古抄本的“共识”。
不过,也有极少数古抄本,抄写的不一样。比如,有将“辨是非”,写成“辨是谁”的,把“虎兔”写成了“虎兕”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己卯本”,在这个抄本里面就是这样写的。不过,“己卯本”的抄录者还没有忘记在“谁”的旁边,另注有一个“非”字;在“兕”的旁边还注有一个“兔”字,以表示当时就有两种写法。还有将“初春景”,改成“初春好”的;有将“争及”写成“怎及”的;更有将“宫闱”错抄成“宫围”的等等。
不管以上的版本差异有多大,但从整部《红楼梦》的内容来看,从元春的整个生命历程来看,显然以上“共识”的版本是正确的。因为“辨是谁”和“虎兕相逢”,都讲不通。通俗讲,古人一般就没有写做“辨是谁”的。从整个句子来看“二十年来辨是谁”,这句子本身就有毛病,经不起分析。“虎兕”皆为猛兽,有成语虎兕出柙,可从未见过“虎兕相争”或“虎兕相斗”的说法。如果有人非要乱引申,将其引申至“宫廷恶斗”和“皇权之争”,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了,了解了上面的一些情况,现在就让我来解释一下元春判词的意思:
第一句:二十年来辨是非。此句即可看做是贾元春自入宫至封为“凤藻宫尚书”,又加封“贤德妃”的时间,正好是二十年左右。因其行事中正,能明“辨是非”,故被皇帝誉为“贤德”。这里的“辨是非”,无疑是“贤德”来历的注解。
第二句:榴花开处照宫闱。榴花,即石榴花。古人向以“石榴”喻“多子多福”。此句是说,元春正当生子的好年华时(可能是因为怀过孕),光耀宫闱,受到了圣上的恩崇。
第三句:三春争及初春景。在此处,脂砚斋生怕读者乱理解,看不懂。故批注了两个关键字:显极。意思是“很明显”,只理解字面意思就行。“三春”,就是“暮春”或“季春”,民间则称做是“春末”。“争及”,就是“怎比”。此句连起来看,即是“暮春当然比不上初春的好光景”。这里是说,元春虽然贵为“贵妃”,但毕竟年龄大了,人老珠黄,比不上年轻的妃子,因而最终也没有留下子嗣,并且多次发病。
值得一提的是,要理解这一句,可千万不要从贾府“元迎探惜”四个叫“春”字的姐妹上来理解。如果这样理解,就变成了其余三个叫“春”的姊妹,都比不上元春尊贵、命运好。这显然是废话。再说,迎春、探春和惜春三个人,也没入宫,有什么可比之处呢?因此,还是脂砚斋提醒的对:暮春不如初春,显极,明显之极!
还有人将“三春”诠释为“三个春天”的,即“三年”,这根本是违反汉语词汇的构词用法。试问,如果《红楼梦》的作者这样写书,谁还能够看得懂?幸亏还没有把“三春”往陶三春身上挂靠的,如果是那样,看《红楼梦》还得去翻阅宋朝故事,那就真累了!嘿嘿!
第四句:虎免相逢大梦归。要理解这一句,就得翻看《红楼梦》的第八十三回、八十六回和九十五回,了解“元春之死”是怎么一回事。
你看,在《红楼梦》第八十六回中,就有这样一段叙述,说的是贾母曾经偷偷叫人给元春算命的故事:
宝钗道:“不但是外头的讹言舛错,便在家里的,一听见‘娘娘’两个字,也就都忙了,过后才明白。这两天那府里这些丫头婆子来说,他们早知道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说:‘你们哪里拿得定呢?’她说道:‘前几年正月,外省荐了一个算命的,说是很准的。老太太叫人将元妃八字夹在丫头们八字里头,送出去叫他推算,他独说:“这正月初一日生日的那位姑娘,只怕时辰错了;不然,真是个贵人,也不能在这府中。”老爷和众人说:“不管她错不错,照八字算去。”那先生便说:“甲申年,正月丙寅,这四个字内,有‘伤官’‘败财’。惟‘申’字内有‘正官’‘禄马’,这就是家里养不住的,也不见什么好。这日子是乙卯,初春木旺,虽是‘比肩’,哪里知道愈‘比’愈好,就像那个好木料,愈经斫削,才成大器。”独喜得时上什么辛金为贵,什么巳中“正官”‘禄马’独旺:这叫作“飞天禄马格”。又说什么“日逢‘专禄’,贵重的很。‘天月二德’坐本命,贵受椒房之宠。这位姑娘,若是时辰准了,定是一位主子娘娘。”这不是算准了么?我们还记得说:“可惜荣华不久;只怕遇着寅年卯月,这就是‘比’而又‘比’,‘劫’而又‘劫’,譬如好木,太要做玲珑剔透,本质就不坚了。”他们把这些话都忘记了,只管瞎忙。我才想起来,告诉我们大奶奶,今年哪里是寅年卯月呢?’”
看官你看,宝钗说的,当然是算卦,可是这里显然已经算到了元春的祭日:寅年卯月。所谓的“寅年卯月”,就是“虎年兔月”,也正应了“虎兔相逢”的谶语了。
下面,咱再翻阅一下第九十五回,看看“元春之死”的记录:
忽一天,贾政进来,满脸泪痕,喘吁吁的说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进宫!不用多人的,是你伏侍进去。因娘娘忽得暴病,现在太监在外立等。他说:‘太医院已经奏明痰厥,不能医治。’”王夫人听说,便大哭起来。贾政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老人家。”
贾政说着,出来吩咐家人伺候。王夫人收了泪,去请贾母,只说元妃有病,进去请安。贾母念佛道:
“怎么又病了?前番吓的我了不得,后来又打听错了。这回情愿再错了也罢!”王夫人一面回答,一面催鸳鸯等开箱取衣饰穿戴起来。王夫人赶着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过来伺候。一时出厅,上轿进宫不提。
且说元春自选了凤藻宫后,圣眷隆重,身体发福,未免举动费力。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因前日侍宴回宫,偶沾寒气,勾起旧病。不料此回甚属利害,竟至痰气壅塞,四肢厥冷。一面奏明,即召太医调治。岂知汤药不进,连用通关之剂,并不见效。内官忧虑,奏请预办后事,所以传旨命贾氏椒房进见。
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见元妃痰塞口涎,不能言语。见了贾母,只有悲泣之状,却没眼泪。贾母进前请安,奏些宽慰的话。少时贾政等职名递进,宫嫔传奏,元妃目不能顾,渐渐脸色改变。内官太监即要奏闻,恐派各妃看视,椒房姻戚未便久羁,请在外宫伺候。贾母王夫人怎忍便离,无奈国家制度,只得下来,又不敢啼哭,惟有心内悲感。
朝门内官员有信。不多时,只见太监出来,立传钦天监。贾母便知不好,尚未敢动。稍刻,小太监传谕出来,说:“贾娘娘薨逝。”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存年四十三岁。贾母含悲起身,只得出宫上轿回家。贾政等亦已得信,一路悲戚。到家中,邢夫人、李纨、凤姐、宝玉等出厅,分东西迎着贾母,请了安,并贾政王夫人请安,大家哭泣不提。
你看看,这里虽不是算命先生说的“寅年卯月”,可以应了“卯年寅月”,也是“虎兔相逢”,大梦归西。
有人可能要问了:怎么“元春之死”的时间,与算卦的不太一样呢?
呵呵,这就是作家写作的学问了。人家前面,不是让算卦的说了吗?“只怕时辰错了”吗?看官,为什么说《红楼梦》有趣?如嚼橄榄,余味深长。试想,如果前后两回写的一样,严丝合缝,那就味同嚼蜡了,让人看不进去了。
所以说,读《红楼梦》一定要用平常心,百姓心来读。千万别故作高深,装腔作势,拿空枪吓人。不好,不通透,不敞亮。
最后,让我把判词前面的那幅画,也解释一下吧。那张”弓“,即是”宫“的意思。而”香橼“,又名枸橼或枸橼子。其谐音正好隐喻”元春“。香橼的果肉既可食用,也是一味中药。其干片清香,味略苦而微甜,有理气宽中,消胀降痰之功效。从这种角度来说,元春之命,也似香橼,中看不中用。虽香气袭人,但种子小,成活率低。作家在这里独用香橼来喻元春,也都是有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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