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到草原吹吹风(去草原听长调吧)
只有风吹草地见牛羊的草原,才能盛得下如此辽阔悠远高亢的长调,也只有回肠荡气的长调,而不是节奏多变的短歌,才能充分表达出蒙古族的丰富内心。
草原深处有人家 图/额博
长调由来的传说
传说,匈奴单于有两个女儿,姿色赛过天仙。单于决定把二女赠与天神,高筑楼台,把两个女儿放置其上,希望天神来迎娶。如此过了一年,天神未临,却有一条老狼不分日夜守着高台嗥呼。妹妹认为,狼可能就是天神,故不顾姐姐的反对,嫁给了狼,并生了孩子,后来繁衍兴旺,成了国家。因此,该国人民歌唱时引声长歌,很像狼嚎。此处“引声长歌”的描述,与长调无异。
亡我祁连山,
使我六畜无蕃息。
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虽然有辽阔的草原,却不知何处是泥潭。虽然有美丽的姑娘,却不知道她的心。前面为匈奴民歌,后者为蒙古族民歌《辽阔的草原》,二者唱词均为两行一段,在不同头韵上重复与前段相同或相似内容。这是蒙古族长调唱词的典型特征。这种特征同样见于鲜卑、柔然、敕勒等草原民族的民歌。可见,长调民歌并不是蒙古人的独创,它是中国北方游牧民族共同的遗产。
蒙古国诺彦乌拉匈奴墓出土希日特格中的狼鹿壁画
最接近自然和心灵的声音
长调,是蒙古语“乌日汀道”(urtu in daguu)的意译。“乌日汀”为“长、久、永恒”,“道”为“歌”之意。相对于结构短小方整、节奏节拍均匀的短调民歌,“长调”不仅是蒙古人民关于此种文化表现形式的通行称谓,同时也较为确切地体现了其音乐风格和音乐形态特征。
韩少功说,在一个无需登高就可以望尽天涯的草原,在一个阔大得几乎没有真实感的空间,一个人的灵魂不可能不喷发声流,不可能不用这种呼号来寻找遥不可及的耳膜。这种感染力,被很多音乐学家称为“天籁与心籁的交融”。蒙古人以羊群、骏马、河流、草地和苍穹为伴侣,用秉承天赋的歌喉传达出对辽阔自然的回应。从这个意义上说,长调不仅仅是一种演唱方法,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草原是长调的故乡 正因为有这样的天高地阔,才有长调的悠长缠绵 图/额博
长调本质是“人和自然的和谐”和“人际关系的和谐”,典型模式是每段唱词由前后句组成。其中,前一句唱蓝天、大地、草原、山川、河流、骏马等自然万物;后一句抒咏人间的恩情、亲情、爱情、友情、乡情……。如,前面《辽阔的草原》,前句“虽然有辽阔的草原,不知何处有泥潭”歌自然,后句“虽然有美丽的姑娘,却不知道她的心”表人情,而它却是在一支曲调的两次重复上完成的。
长调民歌是游牧生活的产物,因此它也是游牧生活的生动表现。一方面,长调吟唱着草原,另一方面,正因为有了长调民歌的相伴,牧人才能常年放牧而不孤寂和厌倦。
冬牧 在大自然的旷远面前,音乐是一种温暖和慰藉 图/额博
长调有叙事性,与蒙古族的语言、文学、历史、心理、人生观、世界观、风俗习惯紧密联系在一起,2005年,经我国和蒙古国联合申报,蒙古族长调民歌成功入选“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说明了世界对长调这一文化遗产重大文明价值的肯定和尊重。
诺古拉:马背上的长调颤音技巧诺古拉是长调最有风格特色的颤音技巧。被译为“波折音”的诺古拉,是长调的华彩部分。唱法有很多种,既有如丝般柔美的折音,又有如马步一般爽脆的折音。唱诺古拉最主要的是气息,发声时,要配合口与咽腔的复杂动作,发出类似颤音如水波一样起伏的抖动,一般抖两三次。这种特殊的发音技巧和微妙的变化,现代曲谱很难表现出来,因为诺古拉是没法教的,需要歌者自己去体会。所以即使是同一首长调,每个人唱出来的感觉也不一样。但在草原人的眼里,你只要骑上骏马轻轻颠簸,合着马蹄的节奏,随着气息的波动,便会自然而然地唱出这独特的颤音。
马和长调,是牧人永远的朋友,颤音诺古拉诞生于马上 图/额博
在蒙古民歌里,特别是在长调民歌中,以马为题和以马起兴的歌曲不计其数。马头琴伴随长调民歌而来:每当那悠扬的长调唱响起时,往往有委婉的马头琴声与之缠绵。有时它们就像赛马手,你追我赶,此起彼落;有时它们则像对恋人,你呼我应,此唱彼和。
人们在巨大马头琴旁留影。图/巴义尔
神奇的长调,总有动人的故事
每一首长调民歌的背后,往往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胡松华演唱的《赞歌》,可以说是当代中国歌曲作品中的精品。然而,可能许多人不知道这首歌的曲调是由两首蒙古族民歌构成的。其主体短调部分的曲调是流行于科尔沁地区的短调叙事民歌《正月玛》的曲调;首尾的散板长调部分是乌珠穆沁长调民歌《钟赫尔老吉草原》的曲调。而关于这首歌,乌珠穆沁草原流传着一则动人的爱情故事。乌珠穆沁旗喇嘛库伦庙有个叫善吉的年轻喇嘛,和一个叫都莱玛的姑娘渐生爱意,但是由于善吉的喇嘛身份而两人无法公开爱情。姑娘不得已另嫁他人。万分悲伤的善吉,从都莱玛的毡包旁唱着歌黯然离去。听到歌声的都莱玛,认出了自己的情郎,她不顾一切,策马追上善吉,随他回到了乌珠穆沁草原。但是没过多久,迫于寺院里的压力,善吉不得不将都莱玛送走。在路途中,他们经过钟赫尔老吉草原,善吉不能自已,编唱了这首《钟赫尔老吉草原》。故事的最终结局,善吉还是无法割舍心上人,他断然还俗,再次寻找到了都莱玛,两人从此相伴一生。
长调歌王哈扎布(1922~2005)他的一生和长调紧紧联系在一起,有过坎坷波折,也有无上的荣耀。他的歌声横过草原,天上的云忘了移动,地上的风忘了呼吸;毡房里火炉旁的老人忽然间想起过去的时光,草地上挤牛奶的少女忽然间忘记置身何处;所有的心,所有的灵魂都跟随着他的歌声在旷野里上下回旋飞翔,久久不肯回来。——席慕容
改编:汪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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