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公司对外吹牛（空壳公司拉大旗作虎皮）

来源：正经社

节选：《集资阵痛》第二篇第一章

作者：曹甲清

（11）

回头再来说一下英霞公司所谓的“美国上市”闹剧。

2005年12月，英霞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外商投资企业。

这是经过一番捣腾的结果。

2004年的一天，通过时任黑龙江省政策研究室某官员，焦英霞在哈尔滨认识了美籍华人周华康。

按照周华康的要求，焦英霞和周华康首先在美国纽约注册成立了美国华纳仙禾集团有限公司，花费数千美元。接着，英霞公司将8500万元注册股权以1:1的比例转让给华纳仙禾，再由华纳仙禾反向并购英霞公司。然后，经工商局、外汇管理局等相关机构批准，变更为外商独资企业，成功。

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公司注册、租赁办公室、聘请员工，还是公司并购，都是英霞公司拿自家从投资者那里集来的钱，左口袋倒右口袋地自买自卖，外商连一分钱也不曾出过。

为了做得更加逼真，2006年5月—6月，焦英霞还通过福建省泉州市的吴转龙等人，分7次非法将集资款971.9万元转至美国，再以美方投资人身份汇到英霞公司账户提现，造成美国投资的假象。

2006年初，英霞公司开始大肆炒作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是时，英霞公司将成为境外上市公司的消息漫天飞舞，也一度让社会各界尤其是投资者们高度兴奋。

“正式上市”后，英霞公司还在黑龙江省政府的担保下，由一副省长出面，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一个豪华而盛大的庆典。

而这场所谓的美国上市闹剧，其实只是焦英霞通过周华康，花费40来万美金集资款，在美国买得一个“壳”公司，改名为中国英霞国际股份有限公司后，得以于2006年2月12日在美国OTCBB挂牌而已。

事实上，OTCBB仅仅是纳斯达克开发的一种证券报价系统，又称电子布告板，供参与场外交易的投资者使用。

事实上，几乎所有没有能够在美国主板上市交易的证券品种，都可以在OTCBB上挂牌交易，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按季度向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财务报表，而这财务报表，可以理解为仅仅是一种备案，主管机构连资产质量和盈利能力都不会来考察。

“从这个意义上观看，英霞公司根本不用买壳，也可以在OTCBB上挂牌。焦英霞花费40来万美金买‘壳’上市的行为，是在愚蠢地浪费投资人的血汗钱。”一位业内人士毫不客气地说道。

事实上，巨骗焦英霞，却稀里糊涂地上了其它骗子的当，远远不止这一件，后面会有专门段落讲述。

由于OTCBB跟纳斯达克同属一家交易所，业界也有以OTCBB为跳板最后在美国主板成功上市的先例，NASDAQ催生大量财富神话的光环也被以各种形式照到了OTCBB身上，甚至导致其成为集资诈骗的温床。

英霞公司在美国OTCBB挂牌的中国英霞国际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码为CYXI，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是焦英霞。

中国英霞国际股份有限公司是美国公司，英霞系国内的10多家公司都是中国公司，虽然都是空壳公司，但是后者所获得的集资款，却都变戏法地成了前者的销售收入。

在SEC网站上，挂着CYXI英文版的财务报表。而在环球财经网上，至今可以找到CYXI的交易页面，只不过已经停止交易多年，财务报表也停留在了2007年第四季度，此后再无更新。

网上显示的CYXI最新财务报告是2007年第四季度的业绩预测。该报告预计英霞公司2007年第四季度销售额为553万美元，比2006年的309万美元增加78.8%；比2007年第三季度的351万美元增加57.4%。

据知情人士透露，英霞公司除了随口一张，轻易地利用各种媒介进行大量虚假业绩宣传外，为了让在OTCBB上挂出的财务报表显得漂亮，也为了随时接受监管机构的审查，还是很下了一番会计功夫。

主要手法，正如前述，就是把英霞中国公司的集资款巧妙地转换为了英霞国际公司的销售收入。

这种说法在许多投资者提供的投资证明文件上得到了佐证。那是一张张粉色的三联单，票据名称为“哈尔滨英霞实业有限公司产品购买申请单”，有的同时注明了购买产品的金额和套数，有的干脆只有产品套数，并没有购买金额。

当一些投资者对此提出质疑时，英霞公司方面的解释是，凭这张三联单，就可以证明购买了英霞公司的股票；之所以采取这种开票形式，是为了避税。

这位知情人士说，还可资佐证的是，英霞公司并没有持续的扩股增资，也就是说投资者的钱并没有变成股票，更没有持续的减持股票来实现用以支付利息的资金。

英霞公司提供的截止到2008年9月30日的季度报表显示，CYXI的总负债为$1,317,000，相对于它$48，073，000的总资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说明投资者的投资也没有被作为债权来处理。

“CYXI并没有在OTCBB上筹到多少资金，否则它不会以如此高的回报率持续不断地进行大规模的民间集资。而那些投钱后得到的仅仅是一张粉色购货凭证的老百姓，并没有有效证据证明他们的所谓的股东身份。”这位知情人士说。

据谭开欣向公安机关交代，集资款和有奖销售赠出的产品，英霞公司都是按照正常销售收入入账，并用于公司的正常支出。

据陈维明交代，在焦英霞指令下，他多次让会计栾敬梅伪造了从大连、平房、佳木斯等地购进仙人掌鲜片、种苗的入库单，和卖出这些产品的收款收据、黑龙江省往来资金结算票据，以增加销售额。而事实上，这些产品的真实销售少之又少。

据焦英霞交代：“这样做是为了提升公司的业绩，让大家看到公司的收入和纳税额度，对公司发展有信心。”

种种证据综合表明，焦英霞口中的这个“大家”，既包括投资者，也包括政府部门和“海外上市”的监管机构。

（12）

所有的光鲜，剑指的只有一个目标：集资诈骗。

根据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书等来自司法机构的资料，在未经任何部门批准的情况下，焦英霞开始策划面向社会公众集资的时间在2000年，大规模地开展集资诈骗活动在2002年，终止于2009年2月。

关于焦英霞开始从事集资诈骗的时间的认定，颇有争议。据许多投资者反映，最迟1998年就开始了，只不过早期类似“传销”而已，这一点后文还会专门提到，在此不容赘述。

英霞公司先后推出的集资方式花样繁多。其一是从2002年5月开始的以高息吸引投资的期权股、入股款，投资人先购买爱心卡获得投资资格，初期每股为328元，中期每股为1300元，每股360元，月返息3%，每三个月一返息；到2008年下半年，为避免资金崩盘，获得饮鸩止渴似的的喘息机会，只好继续加大吸纳资金的力度，将返息率从3%一路抬高到6%，只不过返息周期却从三个月改为半年期、一年期以致更长时间。

其二是以发行股票吸引投资的原始股、产权股、深圳产权股、深圳股，名称虽然有所不同，其实质和操作手法却都完全一样。2003年推出每股1.3元或1.8元的“股票”，2004年左右推出每股3.6元或3.9元的“股票”，这些所谓的“股票”都不返息，为投资人开具的票据上没有金额数，只有股数、购买时间及购买者姓名。

其三是以买一送二、有奖销售吸引投资的所谓一、二、三板块投资，2006年开始推出。模式分为二期，前期称为一板块，后期成为二板块。

第一板块销售产品360元一套，购买一套可获得一个号码，参加12次抽奖，最多可获得720积分，两年内即使中奖获得的积分不足720，公司也会赠送你720积分，积分可兑换产品或现金，一积分兑换产品等同一元人民币价值，如兑换现金一积分等0.8元人民币，相当于两年200%的回报。

如没中奖，就转入第二板块，继续参加抽奖。

第二板块是第一板块的延续，仅是比第一板块中奖率稍低，部分中奖积分只能兑换产品，不能兑换奖金，回报率仍然是200%。中奖后兑换奖金只需在英霞网上提出申请，英霞公司人员审核后就可以将奖金通过网上银行转到兑奖者账户上。

仍然没有中奖，就转入第三板块。第三板块还没中奖，就赠产品了事。

其它投资方式诸如网络板块、银卡、美国股、自然股等等。

经焦英霞批准，这些集资项目都可以相互转换。

在组织结构上，共设若干部门吸收客户投资，部门下面不设组，部门经理一人说了算。

英霞公司的触角还伸到了全国共计11个省市，尤以南方的云南、四川、贵州、福建、上海、广东、河南、山西、浙江等地为多。外地购买360元产品100单就可以开店，一般都是本地人开办。有专设的部门经理负责这些店的开拓与管理。

部门经理的收入，工资部分很少，最初为每月500元，后来涨到1000元。主要的收入是靠推荐费和集资款项的提成，多是各自部门集资款的0.3%，有时还到过0.5%，直至1%。这些经理和手下业务员，首先是从英霞公司早期搞“传销”积累的客户和熟人朋友甚至亲戚入手，其次是抓住各种机会主动出击。

当然，焦英霞也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拉到了大量投资者。

成立10多年来，英霞公司的买地、建设厂房、办公楼和生产线及购买日常办公用品、管理运营、员工开支、宣传推广、疏通关系、注册新公司、到处折腾等等事关吃喝拉撒的一应事项，焦氏家族名下资产总估值过亿的捷豹、宝马、奔驰、陆虎吉普等名牌汽车和8处高档房产，乃至一些投资者所获得的高额返息，都是来自于投资者的投资款。当然，还有比较投资者的投资款而言并不算多，但绝对数也极为可观的政府无偿拨款。

跟其它没有实体产业产生现金流支撑的集资诈骗手法一样，英霞公司也只能靠拆东墙补西墙，把后面人拿来的钱倒腾给前面的人，以吸引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和资金；并把集资款作为公司“销售收入”，以维持生计并从中渔利。

公安机关审问焦英霞时的一段问答，就是这种状况的现实演绎。

公安：给投资者返息是从什么时间开始资金紧张的？

焦英霞：项目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没多久返息压力就大了，一直很紧张。

公安：你已经感到资金紧张了，为什么还要招揽客户继续来投资？

焦英霞：为了稳住先前的投资者。只要能按时支付利息，投资的老百姓就不会乱，公司就还能继续运转。

公安：如果老百姓乱了会产生什么后果？

焦英霞：肯定到公司闹，要往回要钱，就会造成象今天这样的结果。

公安：你说的象今天这样的结果指什么？

焦英霞：被公安机关查处，公司衰败，我们这些人被查办。

公安：你公司为什么要实行这么多的集资项目？

焦英霞：早期三分利投资项目资金缺口太大了，需要大笔钱给投资者返利息。发行后面那些项目最主要就是填补三分利项目的资金窟窿。

公安：那后面推行这些集资项目出现的资金缺口怎么办？

焦英霞：只能先维护住先期投资的群众，拆东墙补西墙，那些新缺口再用新的项目取得的资金来填补。

正如前文所述，这类似于美国的意大利移民查尔斯.庞齐炮制的震动天下的“庞氏骗局”，鼓吹的实业利润只是精心编制的虚幻故事，投资人获得的高额回报并非来自于真实的经营，而是来自于新投资人投入的资金。

无论是理论层面的分析，还是无数案例得出的经验教训，这都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无法回头。

因为如此一来，资金窟窿只会越来越大，只能以更多的花样更大的诱惑来吸引更多的投资，稍有差池，后续资金跟不上，或者出现恐慌性挤兑，这种虚幻的财富神话就会在瞬间崩塌。

正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13）

焦英霞的骗术，也是拜师学艺来的。

较早期，一个姓周的外地男子，帮她策划了以“期权股”的方式集资。这个男子要求的学费有5万元策划费，和每笔集资的提成若干。

焦英霞嫌要价太高，而且初期投资的人也很少，就拒绝了周的要求。该男子没有办法，最后一走了之。

这回免费的求学经历，让焦英霞获益匪浅。在姓周的“期权股”方案基础上，她发展出了更多产品，并且不断推陈出新，从此走上了“正规”的集资诈骗道路。

然而，焦英霞后来还是为高科技集资手段买了单。

2005年左右，焦英霞在上海认识了某销售健康器材的公司经理，梅德辉。此君安徽人，40多岁，光头，圆脸，戴眼镜，1米7左右。

2006年8月份，梅德辉向焦英霞成功售出100台气血循环机后，再次主动致电焦英霞，推销一套网络销售程序，即他找人策划的第一、二有奖销售板块，有网上购物后台和网络服务器。

梅德辉还亲自带领3个人来到哈尔滨，给英霞公司销售人员上课，讲解网上销售程序操作方法。

这个新产品很快就打动了已经是集资诈骗江湖界资深级玩家的焦英霞。

她支付了20来万元，作为购买编程和网络服务器的费用，但是，服务器的网址由梅提供，控制权也掌握在梅手中。

梅德辉每个月还按销售额的1%提成，英霞公司以网络维护费用的形式支付，一直支付了一年多，共计支付300多万元。

2007年下半年，英霞公司资金再次出现紧张，只好停止支付该项费用。

梅德辉自然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催要，并扬言要关掉服务器。

直到2008年4月，中奖率不高，投资者参与积极性渐渐降低。同时，英霞公司兑现奖金已经非常吃力，梅德辉不得不忍痛割爱，主动关闭了服务器。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有奖销售板块是新加坡人吴邦辉，联系马来西亚英邦俱乐部策划的，焦英霞也付出了不菲的学费。

焦英霞还为手下的一个部门经理交过学费。

几个投资者拿着相关票据，来到英霞公司兑现利息。但是，工作人员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在公司备案的投资手续。

一询问，这些人都说把钱交给了谷玉杰。原来，是谷玉杰私刻了英霞公司的公章，私吞了他们的投资款。

闻讯赶来的谷玉杰，扑通一声跪在了焦英霞面前，痛哭流涕地述说私吞的钱都被她老公拿去做生意了。令人惊异的是，谷交出私刻的公章后，竟然还哭诉着请求焦英霞帮助她返还那部分私吞款。

更令人讶异的是，焦英霞竟然照办了，先后帮谷返还了100多万元！

是反正花的是别人的钱，不心疼，还能落个顺水人情，还是原来真的心太软？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很清楚，焦拿到那枚胆大妄为的公章后，立即叫人对它进行了五马分尸，最后还干净彻底地把残骸扔进了垃圾堆。

一些人抓住焦英霞急需补充新资金的软肋，略使小计，竟然也屡屡奏效。

2006年，一个名叫刘素芬的女人从深圳赶过来，声称她在台湾的姑父对开发绿色农业很感兴趣，打算投资一个亿入股英霞公司。而她，愿意充当这桩好事的中介人。

而跑这个事情的差旅费用，以及到北京银行界疏通关系的花销，刘素芬给焦英霞提供了两个指定的账号，一个是刘的个人账户，一个是户名为陈昌楠的账户。

从2006年开始，焦英霞就在刘素芬的要求下，不断地给这两个账户汇款。

直到2009年初，英霞公司已经火烧眉毛的境况下，这笔款的影子还没有出现在焦英霞的眼前。

这时候，刘素芬打来了电话：“只差一些小环节了，再汇点钱，你们就能得到投资款了。”

望眼欲穿的焦英霞，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接到刘的电话后，尽管也隐隐感觉到了些许不妙，但是被投资者们逼到了悬崖边上，已经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成活马，一咬牙，继续汇款。

最后，总共汇出了300来万元，却一毛钱也没有换来。

2005年，哈尔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一个官员，给焦英霞介绍了一个台湾人，谢祖铉，60岁左右。

谢祖铉告诉焦英霞，打算跟英霞公司合作开发一家国际老年安养院，拟投资5亿元，由他负责到美国吸收投资。这一次，焦英霞于2005年1月28日汇给谢祖铉500万元。

而焦英霞花费30万元美金冤枉钱，在美国买得一个壳公司以便在OTCBB上挂牌的行为，则显示出在有关部门眼中大名鼎鼎的企业家焦英霞同学，连一些最基本的商业素养都很缺乏。

远不止于此。

2005年，一个叫彭盛年的人走入了焦英霞的视野，此君当时的标签是澳大利亚某公司要员。后来，彭转任上海金澳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

2007年某月某日，彭盛年给焦英霞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董事长徐诚立同学，打算出手金澳公司。

没有过多悬念，双方只经过数轮谈判，就达成了协议，并迅速签订了合同。

合同约定，英霞公司收购金澳公司全部股权，出价3000万元。双方还在愉快的气氛中，达成了口头协议，实际只需支付2500万元。

如此好事砸到了自己头上，焦英霞自然劲头十足，迅速支付了1800万元。按照约定，这笔钱打到了徐诚立同学的授权代表李松财的个人账户上。

然而，兴奋的劲头还没持续几天，一个“噩耗”却从天而降。金澳公司的固定资产，诸如厂房啦，大豆奶生产线啦，之类值钱的玩意儿，全是租赁上海郑广和食品有限公司的。

也就是说，这些玩意儿，上海郑广和拥有所有权，金澳公司拥有的只是25年使用权。

更为可悲的是，最初，焦英霞隐隐约约地知道这一出，但是却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她稀里糊涂地，竟然连使用权和所有权的区别，都没有搞清楚！

而徐诚立彭盛年等人，也有意无意地，让焦英霞们忽略了这至为关键的一出。

回过神来的焦英霞，比对杨春孝私自转走了390万元还出离地愤怒，劈头盖脑地质问李松财和彭盛年这是演的哪一出？

李彭二人竟然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言论反击，我们并没有有意隐瞒，是你自己不小心！

争论的结果，又达成一口头协议，英霞公司再掏200万元，把那些宝贝的所有权买过来。

然而，此时的英霞公司，已经拿不出这么多后续资金，事情搁置了下来。

麻烦并没有因事情的搁置而结束。

2008年7月1日，英霞公司接管金澳公司后，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2009年元宵节前后，美国投资人要到英霞公司来做资产审计，其中包括对金澳公司的审计。

于是乎，按照焦英霞的吩咐，郭永当即给留任金澳公司总经理的李春玲去电：“千万不要告诉美国人，大豆奶生产线和厂房设备等都是租赁的。更别说目前是停产状态，就说是元宵节了，工人们还在放假。”

然而，李春玲却不愿意撒谎。也不好揭穿焦英霞的难堪。于是，当美国人问到固定资产的价值和停产原因时，她就以“这个问题，郭永最清楚”，搪塞了过去。

巧妙地设局，伪善的说辞，使得上万名投资者上当受骗，焦英霞身处这个食物链的顶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称得上大骗子的角色，竟然也被其他骗子骗得团团转，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空手套白狼，手法也低劣到令人讶异的地步。

这跟集资诈骗的特性有关。这个特性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借新钱，还旧债”，窟窿只会越来越大，资金链始终处在高度且越来越紧张的境地。这也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进入，要想收手，几乎没有可能。

如此一来，面对越来越多的入局者，设局者的心理压力也会越来越大。而在人前人后，焦英霞除了大秀自己的善良一面之外，还得故作高深，自信满满地维持和妆扮自己成功企业家的形象。

在越来越大的压力和人格分裂的精神状态下，其智商和判断力也会显著下降。很多时候，要么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要么手握利剑被割得鲜血淋漓，还以为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所以，终极而言，集资诈骗是一档既极端损人，又不利己的营生。

（14）

英霞案涉及的上万名投资者，以中老年人尤其是女性为主，大多数家庭的经济状况原本就很拮据。

但他们损失的，或者是家里数十年来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或者是赖以栖身的房产抵押贷款，或者是房屋拆迁的补偿款，或者直接就是东挪西借来的欠款，而且，多数都是举整个家族，即所有兄弟姊妹和亲戚朋友的全部财力。

对他们而言，这种损失绝对伤筋动骨。

英霞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一传出来，一幕幕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剧便相继上演。

某女士，共计投入积攒给子女的购房款和借款100多万。2008年底以来，一直精神恍惚，原本靓丽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乌黑的头发几乎一夜花白。

有一天，一直不知情的丈夫终于忍不住对她破口大骂：“成天像丢了魂似的，究竟是咋回事呢？”

时年38岁的某女士，家住哈尔滨市呼兰区，某保险公司职员，挪用500多万理赔款，本想在英霞公司捣腾一下便迅速获利退出。闻听消息后，直接从3楼跳了下去，落得个高位截瘫，现在已经辗转到上海就医。

哈尔滨市道外区28岁的李女士，投资20多万。得知出事后，痛苦不堪，家人百般劝解都无济于事。终于2010年1月16日，从家中4楼纵身跳下，当场身亡。

46岁的哈尔滨市民周斌，因向亲戚朋友借债20多万投资，眼看回款无望，给妻子留下了遗书：“我真是有罪之人，投资集资是万恶之源……我实在没脸活在世上……我走后因家里分文没有了，我就穿身上的衣服就满足了。……千万别告诉姑娘……骨灰随便扔到江中吧！”

同时给姐夫写道：“我是自杀，投资错误，不要让我媳妇看到这场面，我对不住老妈，对不住你们全家。”随后，他坚定地走上了轻生之路。

“（周斌）第一次上吊被救下来之后，10多天后趁人不注意还是选择了上吊死亡。他那个老母亲，80多岁，白发苍苍，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那个惨哪……，造孽啊。”龙冰华后来对记者说。

道外区红旗小区41岁的王文丽，22万元拆迁补偿款打了水漂，只得流离失所，四处借住，最终抑郁成疾，却无钱医治，2010年3月12日离开人世。

孙秀珍，投入贷款10多万元，停发本金后，老伴急得脑出血。他说：“我找到焦英霞，跪在她脚下，请她还我点钱，给老伴看病，可她很生气地说没钱。老伴临终前不断地念叨：英霞，给我点钱吧。”

70多岁的万桂华说，她女儿37岁，2005年通过英霞公司的业务经理侯玉芬投入了10多万元，后来被丈夫赶出家门，被迫离婚，净身出户。双重打击之下，精神崩溃，抑郁成疾。2009年的一天突发心肌梗塞，由于没钱治疗，最终于2010年2月5日病亡。

一个四川男人，矮个，50岁上下，据称投入借款数百万，在哈尔滨已经身无分文，靠其他投资者一十二十的捐助过日子。大家还先后见到过专程从四川赶来的该投资者的媳妇和女儿。但他后来从大家的眼前失踪，从此杳无音信。

据投资者们不完全统计，死亡的受害者至少在两位数，而那些一病不起、东躲西藏、父子反目、姐妹成仇、婚姻解体的，更是大有人在。

（15）

但是，更多的投资者还是走上了积极申诉、追讨损失之路。

尽管高达上万人，但是大多人都是素不相识，所以最初的讨债行动，多是单兵作战。

57岁的陈秀芝以死相要挟，从2008年9月以后的投资总额22万元本金中，分3次要回了10万元。

其中一次是2008年12月，由于孩子上学急着花钱，已经被多次推诿的陈秀芝异常绝望，“我不活了”，音落身动，一头撞在了英霞公司的墙上，当即昏死过去。

醒来后，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郭永等人守候在她身边，劝她不要激动，多想想自己的孩子，并给了她五万元现金。

此后，陈秀芝又多次前去要债，焦英霞推脱不过，答应2009年1月3日前还钱。她如期前去，却再次空手而归。

第二天，陈秀芝再次被拒绝后，非常生气，几脚踢坏了英霞公司办公室的玻璃门之后，开始砸电话等物品。这一次，她要回了3万元。

打砸泄愤之余，个别投资者开始抢夺英霞公司的固定资产。一个投资者抢走了三辆货车，另一个抢走了宝马轿车和别克轿车。焦英霞听说后，默默地她吩咐刘岩松，给这两人送去了被抢夺车辆的车钥匙。

当然，焦英霞也并没有完全被动挨打。2009年3月左右，经过她的同意，侄子焦柏军把英霞公司还没有被破坏的电脑、办公桌椅、打印机等等固定资产，都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自此，英霞公司昔日门庭若市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一堆堆废纸。

龙冰华却在这一堆堆废纸之中，找到了极为重要的英霞公司乃至焦氏家族从事集资诈骗的相关证据。

有一天，龙冰华跟另一个投资者来到英霞公司的一处办公室时，发现了这些宝贝。于是，另一人留在门外望风，他独自一人关在门里，开始一张一张地翻捡。

这一轮翻捡，真的是不辞劳苦，废寝忘食。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舒服，只感觉到一股股的水在顺着身体往下跑。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忙碌到下午3点过，他才突然感觉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这时候，他的腰和身子已经成了90度的直角，怎么也直不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靠着门框，慢慢地支撑着站了起来。

后来，他收集的相关证据，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书房里，几乎占据了一多半的书房空间。这些证据，后来成为了投资者们维权的有力武器，有的还在公安机关那里派上了用场。

一天清晨，当龙冰华跟几个投资者再次来到英霞公司的办公室时，发现那一堆堆的废纸，已经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此前，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英霞公司和焦氏家族的成员了。

由于共同的遭遇，投资者们很快地熟悉起来。这种个体行为，也很快就演变成了集体维权行动。

只不过，在早期，他们却形成了彼此水火不容的两派。一派认为只有焦英霞本人，才有能力把大家的损失“运作”回来；一旦焦英霞被抓，大家将血本无归，所以极力主张“保焦英霞，保企业，保股票”。此派人数众多，被组织成了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经常到各个关键场合，极力阻挠投资者向公安机关报案。

另一派认为英霞公司只是一个空壳公司，根本上不了市；焦英霞也已经涉嫌犯罪，只有积极检举揭发，才能在国家机关的帮助下追回损失，并避免更多的人上当受骗。此派最初只有10多人。

这两派人经常在网络中、电话里或者面对面的场合打嘴仗，也在行动上互不相让：比如，一方用红字在英霞公司的大门上书写“骗子公司，还我血汗钱”，另一方就用白字写“保企业，保股票”。

终于，2009年3月6日这一天，酿成了“打架”事件。

那天一大早，英霞公司在鸿翔路3号的办公场所，就聚集了上1000人。“保焦派”逢人便散发传单，要求大家签字“保焦”。

“倒焦派”虽然人数稀少，但也个个立场坚定，反向动员。

哈尔滨电视台“新闻夜航”栏目记者来到现场时，两派人马争前恐后地挤到镜头前，抢着发表言论。

争到激烈处，“保焦派”的一个女子大动肝火，动手打向对方一个言辞犀利的女人。那个外表文弱的女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倒焦派”见自己人吃了亏，也挥拳相向。

大家后来才知道，那个最先挨打的女人名叫辛淑贤。

直到焦英霞被公安机关抓获，“保焦派”的多数人才开始转变立场，走上了积极检举揭发之路。

大家也开始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一番讨论之后，他们把最初“倒焦派”的10来人争取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一个由10多人组成的维权委员会，很快组建了起来。最初，李克瑞、韩文坝等人都先后做过领头人，2010年5月以后，辛淑贤才被大家一致推选出来。

极少数的人，仍然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保焦派”立场。这伙人，就是当初动手殴打辛淑贤的人，以李月娥为首。

（16）

2009年3月17日，已经在外地藏匿多时的焦英霞，来到上海浦东机场，准备动身前往北京。这时候，几名公安人员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前，包括焦英霞的丈夫、英霞公司副董事长邓兰亭，焦英霞的儿子、英霞公司北京分公司总经理邓立学，以及英霞公司部分其它骨干成员在内，都已落网。

３月２１日，哈尔滨市公安局对焦英霞刑事拘留，对已经查获的英霞公司财务会计账目等资料进行司法审计。４月２２日，哈尔滨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然而，焦英霞归案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大家突然发现，英霞公司的财务要员谭开欣，竟然仍然可以在阳光下自由活动。

而且，还有大量骨干人员漏网。譬如人称老侯太太的侯玉芬，是部门经理中发展投资者最多，因而也是获利最为丰厚的一个。她在英霞公司工作10多年，始终都起早贪黑，早上6点总是准时出现在办公室，一直忙碌到晚上9点过才下班回家。她还最善于忽悠，她的办公室门前，人们总是排着队交钱。

这些投资者们说，更为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起集资诈骗案的主角，并不仅仅只有焦英霞一家三口，焦氏家族很多成员都牵涉其中，尤其是焦英霞的弟弟焦柏忠，“但是公安机关却没有丝毫要查办他们的意思”。

焦氏家族原本是一个极端贫困的大家族。

父亲焦富龄，曾任哈尔滨市卫生局干部，分得一独门独院的平房。

然而，文革期间，焦富龄被打为“黑医生”，被红卫兵抄得家徒四壁，焦家迅速陷入赤贫之中。

再加上焦富龄的爱人彭国珍没有职业，又一连生了七个孩子，家庭负担也极其沉重。是以，除了长子焦柏魁二十出头就结婚了之外，其他孩子接连成为大龄青年之后，结婚却变得非常困难。

困境中，焦富龄表现出了相当强的经济头脑。在致力于自己的看家本领中医医疗和医药领域的同时，也发动全体家庭成员搞起了副业。

其一是在自家院子里养羊。挑的都是上好品种的种羊和母羊，种羊配种，母羊挤奶和下崽。一时间，焦家的院子里，总是传出“咩咩”“咩咩”的羊叫声。路过那里的人们，也总能看到活蹦乱跳的羊羔们，那一身身棕色的毛发。

其二是在家的附近劈出一块地来，支出一个大棚，种君子兰等花草。邻居称之为焦家的花窖子，经营的品种从种子、小苗到青翠的植株以及盛开的花朵。人们总能看到，焦柏忠兄弟姐妹几人，在花窖的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

印象中，这种状况持续了很多年。至少，焦柏忠20多岁时，都还在卖花。

但邻居们印象最深的，还是焦富龄衣着朴素，善良随和，谁家若有伤寒病痛之类，总是随叫随到。彭国珍老太太同样质朴热忱，焦氏家族后来发达了，搬进豪华社区之后，若有当年的老邻居前来看望，无论贵贱，她都会好酒好菜招待，末了还会专门叫车，把客人送回到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善良、聪慧而又坚韧的家族，日后却给成千上万的家庭带来了莫大的痛楚，酿出了一幕幕人间惨剧。

个中的转化细节，已经不得而知。

但是，正如龙冰华们所感受到的那样，整个社会的贪欲，被无休止的激发出来，唯利是图的心态，把中华民族固有的善良和同情心理挤压到了墙角，这种社会流变，正好确凿无疑地契合了焦氏家族的转变。

大城市里养羊和种花，大多只能养家糊口。对于焦氏家族而言，擅长的领域主要还是中医药业。传言中，七个孩子的学历虽然都很低，但是每个人都获得了父亲焦富龄给予的祖传秘方，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了一技之长，这一技之长，正是他们各自安身立命的本领。

落实政策后，他们大多在医疗机构获得了工作，也就是拿到了铁饭碗。按常理推断，整个家族从此也就慢慢走上了正轨，最不济也能过上旱涝保收衣食无忧的舒适日子。

然而，欲望，或者美化一点的说法，是追求出人头地的理想，却在激发人们前行的动力时，也往往误导个别同学偏离正常的人生轨道。

焦氏家族就是如此。

焦氏的医疗技术，无疑高超而又精湛。焦氏研制的中药，在治疗肝病、糖尿病、冠心病、关节炎等方面，也颇有好评。然而，在那个“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的畸形年代，挣大钱成富翁的想念，加上良好的商业头脑，促使这个家族越走越远。

（17）

1998年4月份左右，哈尔滨英霞实业有限公司就成立了。后来的公安机关和法院的一审判决书，都认定英霞公司成立于1999年3月16日，其实，那只是营业执照上标注的日子，在这之前，英霞公司已经运作了相当长的时间。

而且，从真实诞生的那天起，英霞公司走的就不是遵纪守法的道路。

1998年8月，刘丹、林景兰、高斌等人，听到了一个能够快速发财的买卖。他们被领到了一个名为焦氏集团的公司，接受该公司讲师们的培训。

蔡桂华、鹏秀英、王宝芳等讲师给大家的印象最深。根据这些讲师的讲解，他们要销售的产品是美国的有机维康素。操作流程上，加入者花一千元，购买一个点，得两盒，叫个体式。花三千元，买三个点，得六盒，叫家族式。花七千元，买七个点，得14盒，叫企业式。

投资者的挣钱途径是，买了一个点后，就可以发展下线了。但是必须发展两个下线，这两个下线各自再发展两个下线，合起来总共够七千元的时候，你就可以得到一千元“工资”，也就是能够拿回本钱了。

你和下线的投资够1.5万元，“工资”为2000元。够三万一千元，“工资”为三千元。

这不就是电视上说的传销么？个别听众对此提出了质疑。

这些听众所说的传销，二十世纪40年代起源于美国，一度流行到日本和中国台湾等全球130多个国家和地区。本质上是一种以需求为导向的营销手段，并非空手套白狼的的骗局，因此也不会比别的销售方式带来更多的发财机会。

然而，1990年由中美合资雅芳有限公司引入到中国之后，传销却被渲染为“20世纪最后一次暴富的机会”，热衷于猎取人头和发展下线，成了“老鼠会”“神秘链”的同义词。传销商们的经营理念也变成了：“我骗你，是因为我爱你”，“财富不是朋友，朋友却可以变财富”。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传销痛宰的，都是熟人。据报载，一个小镇上的妇女，把自己刚生下了的婴儿卖掉，拿到9000元钱加入传销；一批批下岗工人，把家中仅有的积蓄拿出去，购买了几千元一台（事实上只值四五百元〕的传销产品；一些农民卖掉耕牛，不事农活，拿着一筐筐鸡蛋和棉被到遥远的外地参加创业说明会。

除了一些心黑手辣的不法传销商通过办班、赚人头费等龌龊的手段掠取了暴利之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成了他们致富的垫脚石。

1998年4月21日，中国正式宣布，不再允许任何形式的传销经营活动，已批准登记的最迟应于10月31日前办理变更或注销手续。

然而，面对个别人的质疑，出现在讲台上的焦英霞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我们焦氏家族在哈尔滨有一个中龙医药集团，两个大药厂，七个大医院。我们是祖传的秘方，我爸爸焦富龄是焦氏集团的董事长，我弟弟焦柏忠是董事成员。你么怕什么？我们焦氏家族是做事业的人，不会坑骗大家的，你们尽管放心。”

当时，许多人都想争当金字塔尖上的人，因此，投资者众。刘丹一下就买了七个点。

但是，这时候，她才发现，靠这种方式挣钱，太难。首先，在“工资”制度上, 英霞公司就设计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你和你的每一个下线，都必须两条腿同时往下发展。如果只是单条腿，无论往下发展了多少人，即使上万人，你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时隔不久，英霞公司的传销，突然宣告停止了。这时候，包括刘丹在内的80%以上的人，连本金都没有挣回来。

他们找到焦英霞，要求退货，返钱。

焦英霞说道：“这事得董事会才能决定，我得跟爸爸和弟弟商量。尤其是弟弟，他是大股东，是董事会的主要成员。”

最后，一分钱也没有退给大家。

英霞公司的注册资金是200万元，其中焦柏忠出资102万元，占51%股份，为最大股东；焦英霞出资78万元，占39%；邓兰亭20万元，占10%。

此时，包括焦柏忠、焦英霞、邓兰亭等焦氏家族成员在内，已经涉嫌非法经营罪。2001年4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出台了《关于情节严重的传销或者变相传销行为如何定性问题的批复》，对于1998年4月18日国务院《关于禁止传销经营活动的通知》发布以后，仍然从事传销或者变相传销活动，扰乱市场秩序，情节严重的，应当依照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第（四）项的规定，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实施上述犯罪，同时构成刑法规定的其他犯罪的，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

2009年，全国人大审议通过的《刑法修正案（七）》，也作出了相关规定：对于传销经营活动的组织者、领导者以刑法第二百二十四条组织领导传销罪处罚，其他传销经营者以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对其以非法经营罪处罚；但是对于2009年以前的犯罪行为的追责须遵守“从旧兼从轻原则”以非法经营罪论处

但是，英霞公司早期的违法行为却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追究。

后来，英霞公司的董事长一职，由焦英霞直接出任。

1999年4月18日，英霞公司又推出了营养蔬菜汤有奖销售等集资诈骗手段。一些早期参与传销受了损失的投资人，很多都被焦英霞吸收为公司骨干，因为这些人发财的愿望比挣回损失的愿望还强烈。刘丹就被成功地洗脑后，成为了呼兰区的一个店长。

一直担任英霞公司集资诈骗各个部门经理的，侯玉芬、董顺、杨翠花、谷玉杰、赵清冰（赵鑫）、于前、宋喜华、张凤娟、王伟军、姜学春、宋凤梅、毛铣峰、侯良丽、付丽、李丽丽，等人，最初也大多都是投资者。时间一长，也被焦英霞轻易驯服。

众多非法集资案件中，主角往往会让一些人充当中间管理层、中间宣传鼓动层，并对他们委以经理、主任等重任，以帮助自己扩大宣传的范围。主角也因此向这些人支付高额的报酬，使他们一心一意地四处鼓动，诱导投资人产生轻松赚钱的梦想。这些人在集资诈骗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及社会危害性极大，是犯罪行为人；虽然这些“中间层”有很多也是投资人，属于受害者，具有双重身份。

营养蔬菜汤之后不久，英霞公司就推出了期权股、入股款等非法集资产品，初期每股为328元。

而后来公安机关和法院的一审判决书，都认定英霞公司的非法集资时间起始于2002年，这让投资者们感到极其难以接受。

【作者简介】

曹甲清，资深媒体人，职业经理人，商业评论员。发表了大量评论、新闻报道和诗歌等作品；专著有《集资阵痛》、《我早已看见山的那一边》等书稿；参与策划并编撰了《中国舆情指数报告》、《首都互联网发展报告》、《抄底中国》等书籍。

【《集资阵痛》简介】

古今中外第一部集资诈骗调查著作。一个个最具代表性的典型案例，一场场击鼓传花游戏中的个体悲剧，古今中外人性中共通的贪婪一面，钱权法角逐的时代背景，改良变革的制度路径，均在作者笔下生动再现，融会贯通，浑然一体。文笔流畅，见解独到，观点犀利，思想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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