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第一部六国合纵攻秦（大秦帝国系列十二）

秦惠王在延续秦孝公和商鞅变法的基础上，重用上将军司马错、丞相张仪和樗里疾，夺取楚国房陵，东出函谷关，破苏秦的6国合纵，攻占韩国宜阳和铁山，属于商君变法后振兴二代。

秦国王位传到秦武王赢荡，重臣弃用，启用善于斡旋多于理事的甘茂做丞相和上将军，攻宜阳下三川，进洛阳，举雍州鼎玄武力，被砸重伤不治。也是秦国已打下国运根基，秦武王冲动但能反思，死前立庶弟赢稷为君，拜白起为将。

白起从燕国接回赢稷，甘茂牵头，魏冉谋划、芈戎和赢显执兵，帮助少年赢稷登基封王。主少国疑，宣太后巾帼不让须眉，把控朝局，总摄国事，整肃朝纲，渡过秦王更替的危局。

随后大胆用将，战神初显，白起先率20多万秦军大破60多万的六国联军，再一次在函谷关破六国合纵成功；随后秦国趁中原乱局，东进河内，攻下魏国63城，从河西拓展到河东，扩地400多里，极大压缩魏国的国土空间，使得中原战国极度震恐。金戈铁马的征战态势，使秦国连横从邦交防御合纵，开始进入武力破纵的杀伐威吓阶段。

30.无妄九鼎：秦武王下三川、谋周室，问鼎九洲举雍鼎，亡于匹夫之勇

秦国赢荡即位，曾经的老师甘茂任丞相兼领上将军，权倾一身。启耕大典一过，秦武王嬴荡下令：“攻克宜阳，打通三川，五月进军洛阳！”。三月中旬甘茂统领十万大军直逼宜阳，但是军中开始出现不同意见，白起已从武卒一步一步做到千夫长，他和前军主将白山一起，向甘茂明确表达攻打宜阳不妥。今张仪丞相离朝，六国正欲恢复合纵，秦军轻率东出，必催六国合纵死灰复燃。宜阳之外，已有魏楚赵兵马十万之众，若久攻不下，大军陷入泥沼，楚国再从背后复仇，秦国将陷险境。秦武王奢武好战，想先吞周天子的洛阳，再伺机一统魏赵韩，但洛阳王畿不到二百里，战略意义价值不大，除了炫耀武力，长远意图都没想清楚。

进军洛阳，必须借道韩国的宜阳，十多年前，宜阳本来已经被秦军占领。但在秦国大破合纵联军后，张仪为了彻底拆散合纵，又将宜阳归还韩国，与韩国缔结了歇兵盟约。但韩国从此大为警觉，对宜阳铁山重兵防守，驻守了五万新军。可秦惠王一死，张仪司马错同时离秦，紧盯秦国的山东六国情势骤然大变：魏赵楚三国立即呼吁恢复合纵联军，抗击秦国东出。韩国呼应最力，率先出兵五万。齐国虽想置身事外，但也不想开罪山东战国，只出了八千铁骑。唯有燕国内事吃紧，破例没有出兵。在甘茂大军集结东出的同时，山东五国也同时向韩国边境集结了十万大军，连同驻守宜阳的五万韩军，十五万大军决意大战秦军。联军主将是魏国老将晋鄙，宜阳守将是韩国上将军韩朋。这两人都是第一次合纵联军的参战大将，两人反复计议，没有像第一次合纵那样摆开正面决战的架势，而是以“固守宜阳，耗秦锐气”为宗旨。在城内、城外和洛水北岸扎成了遥相呼应的三角阵势，实现一体的互攻互守。

甘茂没打过仗，身为上将军却拿不出攻城谋略，战国最牛的战神白起出现了。白起建议“兵分五路，三面开打，一举攻下宜阳”。实则就是分割包围，阻截援敌，迅速夺城。甘茂的优点是能接纳好的建议，这也是秦国之幸。一夜激战，秦军以很小的代价，死数百人，伤千余人，夺下了韩国的宜阳城。商君变法后，培育出的新一代雄才大略的年轻帅才逐次露脸：白起、蒙骜、王龁、王陵。反观魏国魏惠王时期，仅有一个能打仗的上将军庞涓，就野心勃勃的攻赵打韩，谋求一统中原，皆在于军事能力不足，人才缺失，背后的深沉原因就是魏国国策失当，好的国策才能孕育好的人才！

秦国攻克宜阳后，秦武王还没离开咸阳，还在安排镇国事宜。秦武王年近三十无子，秦武王的强壮勇猛天下皆知，二十多名妻妾嫔妃几乎人人疲惫不堪，偏偏却无一身孕。最小的庶弟嬴稷尚在少年，最大的族叔嬴壮已经是二十六岁了。嬴壮辈次虽是族叔，实则与秦武王嬴荡几若嫡出同胞，为秦惠王正妻惠文后所养。反复思忖，秦武王擢升“”嬴壮为左庶长，领咸阳城防镇国。次日，秦武王率领全部大臣嫔妃，在六千王室禁军护卫下浩浩荡荡地东进了。行进到孟津渡口，秦武王按照甘茂呈递的《军功册》，擢升白山为咸阳令，立即还都镇守咸阳城防；擢升白起为前军副将代行前军主将职权；其余有功将士尽皆按照《军功册》晋爵加职。白山率领五万大军从函谷关返回秦国，将大军留驻蓝田大营，白山径回咸阳赴任；留下的五万大军，则由前军副将白起辅助上将军甘茂统辖节制，实则将具体号令权交给了白起。秦武王君臣嫔妃及五万秦军，列开大阵向洛阳浩浩压来。

周室老太师颜率早已等候在孟津渡北岸，迎接秦武王的到来。毫无还手之力的周天子，只能以卑微的礼迎来消除战祸，捧王酒犒赏秦军。老太师颜率劝秦武王不要灭了周室，周室已名存实亡，无财，无地，无大军，纵然灭了，非但不增国力，反徒招天下非议。秦武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明确告知老太师，没想灭周，想看看洛阳气象，拜见周天子，问鼎九洲。

周天子洛阳设宴款待秦武王君臣、妃嫔，一场可能的战乱消融在宾客的酒水中。大殿广场的九鼎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九鼎在中央大殿前排成两列：左右各四鼎，大殿前方正中一鼎。300年前楚庄王熊旅借伐陆浑之戎，来过洛阳，曾经问鼎中原，想知道九鼎有多重，300年后，公元前307年，秦武王也再次问鼎中原，还想把九鼎当成战果搬回咸阳，九鼎乃夏禹王收取九州贡金，各铸一鼎所成也。每州之鼎，刻有本州山川形势及田土贡赋数目。鼎足、鼎耳均有上古龙形文字，是以称九龙神鼎。夏传商，商传周，已是三代传承之镇国神器。九鼎代表天下王权神器，秦得九鼎，便是天命所归，足可激励秦人震慑天下。秦武王首先来到代表秦国地域的雍州鼎，猛士乌获率先举鼎，鼎纹丝不动，乌获自己却用力过度，喷血而亡。秦武王不是适可而止，反而激发了逞强好勇，让大力士孟贲接着上，那曾想孟贲刚举鼎离座，沒撑住山重般的份量，竟然上肢折断，身裂而亡。连续折损两元大力士，不是死于战场，却死在无谓的斗力逞强上。秦武王不思反省，反而直接亲自上，甘茂苦劝阻止没用，白起冒死劝诫，“一国之威在举国合力，不在匹夫之勇。”，也没用，反而激怒秦武王起了杀心。秦武王固执的举起了雍州鼎，但是身形晃动没站稳，滑动跌倒之际，大鼎生生砸断了秦武王的腿骨，身负重伤。危难之际，甘茂赶紧安排班师咸阳，白起派兵封锁洛阳城防消息走漏。

伤后的秦武王面对甘茂和白起，反而清醒理智了，“嬴荡一勇之夫，有负秦国大业，有负卿等耿介忠直”，秦武王知道时日不多，晋升白起前军主将，兼领蓝田大营，并赐调兵虎符。命白起去燕国接回庶弟赢稷，辅佐丞相甘茂将王位传给嬴稷。历史惊人之处就在于秦武王把王权传给了又一位比较贤明的君主赢稷，而不是给同属惠文后养大的“小叔”赢壮，使得秦国可能在大灾难面前又安然的渡过了权利交接。可惜这样的幸运没有延续到秦始皇嬴政，王权交接出错，代价就有可能灭国！

班师的秦国铁骑一进函谷关，甘茂便与白起分头行动：甘茂带五万大军护送秦武王遗体回咸阳，镇抚朝野，秘不发丧；白起带旧部千人队，星夜兼程北上，赴燕国迎接新君嬴稷；新君不归，咸阳不发丧。秦武王下三川最终无功而返，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置秦国身处险境。

31.大雨落幽燕：做人质，赢稷母子惊险渡燕内乱；智白起，深入燕秘迎新王归

白起率领铁鹰锐士千人队到达燕国西北的于延水河谷，并秘密驻扎下来。白起率数人假扮匈奴商人进入燕国首都蓟城。

此时的燕国已经经历了深重的国难，燕王姬哙禅让王位给大臣子之，太子姬平起兵反抗失败，后求救齐国出兵协助，齐宣王派新任上将军章之率十万大军讨伐燕国，子之亲率五万东胡边军在燕国边界迎战，结果子之大败逃回蓟城，齐军一路追杀，直接杀到燕国国都蓟城，大杀大抢，子之与燕王哙皆被乱兵杀死，齐宣王宣布撤回齐国军队，下令寻觅燕国太子姬平，由太子姬平继承燕国王位，这便是后来声威赫赫的燕昭王。

姬平即位，蓟城府库荡然无存，还将南部五城割让给了齐国以表谢意，燕国陷入了极度的穷困衰弱。穷则思变，燕昭王招贤纳士，寻求能臣治国。先是谦恭地到燕山脚下请燕国隐士郭隗出山，郭隗已年逾六旬，对燕昭王说自己能力平平，不堪治国大任，但是燕王若真心求才，先从郭隗开始，有了重贤、纳贤的名声，今后贤于郭隗者，必不远千里来投哉！燕昭王极是通达谙事，立即在破落的蓟城修筑了一座华贵府邸，并在庭院用青铜打造了一座台阁，而后用仅存的全副王室仪仗隆重地请郭隗出山，入住黄金台，拜为国师。消息传开，列国士子油然想起了当年秦孝公于穷困衰弱之际真诚求贤的先例，不禁大是景仰，纷纷投奔燕国，一时成为风潮。

其中最著名者，有魏国名将乐羊的后代子孙乐毅、赵国的名士剧辛、齐国的稷下学宫令邹衍。乐毅拜亚卿，掌军政实权；剧辛拜上大夫，领政务民治；邹衍拜上卿，统领国政。燕昭王又写了一个山穷水尽之国，求贤砥砺奋发，随后建立丰功伟业的故事，也成就自己成为一代名君。在秦武王张扬兵威的两三年里，燕昭王君臣同心协力在燕国力行变法，废除隶农旧制与老掉牙的井田制，推行平民皆有土的新田制；与此同时，乐毅招募丁壮、打造兵器，在短短两三年中训练成了一支五万多人的精锐新军；农田开垦，百工勤奋，商旅繁忙。渐渐地，古老的燕国如久旱逢甘霖，举国一片热气腾腾，开始泛活过来了。

秦武王洛阳举鼎重伤不治之后，白起赶到燕国找继位新王赢稷。经过多方打探，王子赢稷历经子之和燕齐战乱，尽管涉险，但是总算逃过一劫，已被燕昭王秘密保护起来，安置在王宫内。白起和千夫长王陵秘密摸到赢稷和芈王妃的住处，说明来意，递上秦武王王命遗书，特传王位于嬴稷，火速由前将军白起护送回咸阳即位。这飞来的王位，让赢稷和芈王妃愣怔了半天，随即商议假借燕山猎狼，赢稷先期秘密返回秦国继承王位，随后再通过国事渠道接芈王妃回秦国。赢稷按商定计划，在猎狼时假装受伤，趁就地扎营的晚上，随白起、王陵隐秘的离开了燕国的护卫队，一个时辰后赶到了于延水河谷的秦军锐士千人队驻地，汇合后，南下直插燕赵边缘的代地。

白起的谋划是：出了代地东折，再沿易水南下进入赵国，绕过魏韩周三国，直接从上党北部山地渡过汾水，西进离石要塞，尽快进入秦国河西大营。白起带着赢稷和千人队，刚赶到易水，准备穿越到赵国时，乐毅率一众燕国军队拦住了去路。此时的乐毅三十余岁，在猎狼发生王子赢稷失踪后，就猜测赢稷可能会在易水秘密出境，乐毅也是战国大才，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乐毅拦住白起的马队，不是请回赢稷，而是在秦人面前展示秦国新王危难之际，燕国网开一面，拱手相送，想传达燕秦交好。希望新君即位后，能再续友好盟约，白起深谙此间的邦交之道，君臣一行才得以顺利离开燕国，按照计划路线继续赶往咸阳。

31.艰危咸阳：赢壮谋夺位，芈氏多能人，一举破谋逆，赢稷继秦王

为了稳住朝局，隐瞒秦武王已亡的真相，丞相甘茂展露出擅长的斡旋本事。一是每天飞报咸阳秦武王的“伤情”，二是秘密寻找可以协助自己，帮助新王赢稷登基的重臣。先是在蓝田秦军大本营，找到芈王妃同父异母的弟弟，蓝田将军芈戎，让他率领5千秦军骑士隐秘出发，前往咸阳松林塬，做好护卫章台宫的准备。随后路过栎阳时，找到时任栎阳令的魏冄，也是芈王妃同母异父的弟弟，在获得魏冄“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的誓言后，本来力不从心的甘茂，总算在把控局势上，成功蓄足了自己力量。魏冄也随后赶往咸阳，进入了丰镐松林塬的章台宫，在这里和甘茂一起谋划新王赢稷登基继位之事。芈戎安排好章台护卫后，率领两千铁骑星夜北上，去迎接嬴稷与白起马队。

甘茂陪同秦武王车驾回到咸阳后，一进宫就碰到留守咸阳的左庶长嬴壮，带着一班大臣等待晋见探视，老内侍板着脸高声口宣：“诸位休得在宫中聒噪，回去理事，不奉书命不得进宫”，好不容易把大家打发走了。经此一幕，左庶长赢壮大致猜到秦武王已死。回府后，和自己兄长赢离商定夺位三策。先谋得太后支持，以为正名；其次引来一方外力，为咸阳兵变增加成算；最后秘密集结一支精兵，直击宫廷要害，占据枢纽。赢壮倚靠和惠文后的“母子”关系，不用开口，惠文后就赠给了赢壮兵符，鼓励他继承秦王。赢壮原本是嬴虔的小儿子，生下来就被惠文后收养，如同秦武王赢荡一样，赢荡生下后没多久，生母就死了，也是惠文后收养。论辈份，赢壮是赢荡的叔叔，惠文后自己没有孩子，视这两个孩子如同己出，现在赢荡死了，惠文后一时私心顿起，想让赢壮继承王位。其实从双方实力对比看，左庶长赢壮一方根深叶厚，除了父亲嬴虔的威望，还有惠文太后的默许及兵符，赢壮自己也负责军事、民防、民治，实力可以说也很强大。但是王命继承人赢稷一方，却神奇在也有手握重权的两个舅舅，一个栎阳令魏冄，一个蓝田将军芈戎；另外还有秉承王命的军中大将白起，新任咸阳令白山，斡旋能力很强的丞相甘茂。二者一对比，实际上赢壮的胜算变得比较小了，唯一的机会就是让赢稷回不了咸阳。赢壮首先在蓝田塬由裨将军嬴显调动8千秦军铁骑，以护送惠文后去雍城为名，飞驰西去，直插南山北麓，秘密西进，在灞水北岸的密林高岗中扎营。

白起马队终于星夜兼程地赶回了秦国地界，过了离石要塞，一日之间进入了河西阳周地面，与前来迎接的2千人芈戎军队汇合。为了避免意外，两军离开时依然兵分两路，芈戎率秦军护送假扮乘坐青铜轺车的赢稷，大张旌旗仪仗向正南直下，过高奴，越雕阴，沿洛水直下关中；白起马队则偃旗息鼓，护送真正的储君赢稷从西南方向沿北地郡进入泾水河谷，直下咸阳，进入沣水南岸的松林塬章台宫。赢稷被秘密安顿在章台宫，魏冄和白起坐镇应对可能的叛逆。通过多方消息，白起判定赢壮的谋划是：联赵以赵国进犯为夺位时机，八千铁骑镇外围，一千老兵夺宫廷。但是巧合的是，领兵这八千铁骑的大将赢显，也是前军部将，白起接掌前军主将后查看过国尉府册籍，嬴显是当今王子赢稷的同母庶兄，芈王妃的亲生子，十年前从楚国入秦从军，成为了猛士名将。为了应对赢壮的谋划，白起调兵5万赶往离石要塞应对赵军，魏冄派人把芈王妃写给儿子赢显的信快马送给赢显，以免他误入歧途。此时赢显已率三千铁骑从灞水秘密营地开出，向东北开过渭水，再经下邽北上，两日后进入了洛水河谷的鄜山峡谷，悄无声息地埋伏了下来，静待芈戎护送的“赢稷”车队到来。芈戎率领的队伍一进入鄜山峡谷，伪装成赵军的一片片红色甲胄士兵从幽暗峡谷的两面高山扑下，杀入正在行进的铁骑，目标直指乘坐青铜轺车的“赢稷”。那曾想赢显已经识破赢壮谋逆之事，接受魏冄引蛇出洞的谋划，将计就计，袭击芈戎护送车队，故意让芈戎当场逼杀了赢壮的兄长赢离，再伪造“赢稷”被杀，赢离被害的假象通报给赢壮。赢壮盛怒之下，乱了方寸，直接指挥自家封地收留的上千老军头，攻打咸阳宫，目标是搜寻秦武王尸体，再以弑君治罪甘茂等一干重臣，从而最终夺权。赢壮以卵击石之举，正中魏冄下怀，直接在王宫等候伏击，最终击杀赢壮身亡，宫庭权力争夺从来不留活口,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权力稳定，至此赢稷登基继位的所有障碍已扫除。

咸阳大事底定后，随同左庶长赢壮谋逆的同伙全数伏法，新君赢稷从章台搬入王城，秦武王终于发丧国葬。赵国廉颇可能攻秦的战事，也在白起大张旗鼓的防御威慑下终止了。甘茂魏冄派信使告知离石要塞的白起，尽快以特使之身北上燕国，迎接芈太后作速回秦。白起立即率队出使燕国，进得蓟城，白起径直来到亚卿府拜见乐毅。燕国在子之之乱后，戒惧大权旁落，燕昭王索性不再设置丞相，而以上卿、亚卿分署政务。而此时上卿邹衍只是虚位，只有乐毅这个亚卿是实权军政大臣，中大夫剧辛辅助。白起和乐毅、居辛酒席间一阵叨唠，迎接芈王妃回秦的大事也就确定了下来。燕国正在艰难复兴，也图谋与强大的秦国罢战修好，放芈王妃回秦如意料之中的顺利。

芈王妃几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燕国，在燕国的近10年中，历经磨难，幸得亚卿乐毅照顾，日久生情，奈何身为一国太后，只能放下不舍，随白起的秦国特使车队返回了咸阳。

32.东方龙蛇：齐湣王推合纵攻秦，背地里灭宋，引发仇恨被合纵

芈太后没回咸阳之前，因为安葬秦武王的规格和墓地之选，丞相甘茂和栎阳令魏冄意见不同而交恶，相互要求罢黜对方，年轻的秦王赢稷一时左右为难，竟然无法决断，只好找老臣樗里疾出面。老丞相认为，甘茂是做人第一，魏冄是做事第一，依秦法必然做事第一，支持魏冄的建议，才平息朝臣之争。待芈太后回归咸阳后，芈太后逐渐显露出惊人的斡旋朝局、安抚重臣、识人用人的治世之才，大局观不让须眉。先是连续半月的朝臣和旧时宫女、内侍来拜见芈太后，芈太后一一接见，好言唠叨，白天黑夜，再累也不拒见。随后是降尊贵之躯，先去探访四代老臣樗里疾，执掌咸阳的白山以及军中主将白起。在人事布局上，芈太后先送达善意面面俱到，最终要务是理清这团人事乱麻。随后开罪于人的事，芈太后打定主意由自己出面料理，日后朝局纳入正轨后，由儿子赢稷去建功立业。其实君臣之间，最大的就在于驾驭之道，在于人事铺排中的立威树信，芈太后介入朝局的人事安排，实际上一沾上就很难甩手了，这也是为什么之后30年，尽管朝局大议秦王赢稷也会参加，但是最终大都是芈太后拍板，芈太后一直隐隐的摄政，也首度开创了女性治国不让须眉的功绩。秦国出现的秦王更替危局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朝局安定后，咸阳举行了新君即位后的第一次盛大朝会，秦王嬴稷与宣太后并坐高高王座，论功行赏，理清朝局。

秦王当殿颁布王书：擢升魏冄为丞相，恢复樗里疾右丞相之职，二人总领国政；封芈戎为华阳君，兼领蓝田将军；嬴显为泾阳君，兼领咸阳令；白山为栎阳君，兼领栎阳令；白起为左更，兼领前将军。倍受冷落和委屈的甘茂，实在觉得秦国呆不下去了，借道出使齐国，处理齐国进攻亲秦的宋国一事，携家离秦。

甘茂到达齐国国都临淄后，直接拜访主管邦交的上卿苏代。苏代与其兄苏秦相比，虽厚重宏阔不足，敏锐机变却是过之。当初苏代一心想跟随燕国子之实现燕国的变法复兴，那想子之是个志在权力、变法弄人的野心家，使苏代几为子之殉葬，最后关头，苏代大彻猛醒，逃出燕国，跑回洛阳老宅隐居。苏秦遇刺后，苏代又到了齐国。

齐宣王敬重苏秦，重用苏代做了上卿，专司齐国邦交。几年下来，苏代利用苏秦之声望，加上自己的机变谋略，折冲中原，使齐国的邦交斡旋大是增色，名望鹊起，成了苏秦张仪之后的又一个最享大名的纵横策士。齐国新君齐湣王即位，苏代依然是齐国的赫赫权臣之一。甘茂见过苏代后，直言相求，出使实则避祸。于是苏代把甘茂引见给孟尝君，孟尝君在齐湣王即位后，又重新获得重用，封为齐国开府丞相。甘茂为了获得在齐国的立足之地，向孟尝君献3策，“锁秦、灭宋、做中原霸主”，孟尝君也颇感兴趣，又把甘茂引荐给了齐湣王田地。齐湣王于公元前302年即位，即位后就开始大刀阔斧地准备自己号称“青蛟”的霸业，第一道王令是加收赋税一倍，府库大是充盈。接着是征发精壮三十万成军，连同原来的三十万大军，齐国骤然有了六十万大军，一举成为七大战国之首，然后只待一个蛟龙出水的恰当时机。但齐湣王秉性怪诞暴戾，求奇求新，无常难测，随时喜怒间就翻脸杀人，宫门司马报号不满意，就能随手杀掉，每次大臣上朝都胆战心惊。

甘茂和孟尝君拜见齐湣王，齐湣王先是用早以作古的周天子六宣大礼来考校甘茂，再以殿前讥讽和冷漠来戏谑逃臣，但甘茂却不忧反喜，超一流的帝王洞心悉察术，甘茂认为齐湣王无非是一味只想显示其天威难测，使臣下慑服，故而风雷无常。前赞有才，后斥无行，无非使甘茂心怀畏惧而已，并无驱逐之意。甘茂从秦国丞相兼领上将军的权倾朝野，到逃秦入齐，谦恭卑微，近乎乞求在齐国的立足之地，人生的跌落和失意是非常人能忍受，造成这个局面的主因不是芈太后和魏冄薄情寡义，而是甘茂自己不能正视自己的才力不足，协助赢稷继承秦王确实居功至伟，近百年后，秦始皇也是骤然暴亡，宦臣赵高或者丞相李斯只要有一个学了甘茂，秉持先王遗愿，秦帝国也不至于轰然崩塌，所以我们要客观的看到甘茂忠诚朴实的一面，但也有胸襟狭隘的一面，治国甘茂不行，但人事协调做做长史还是绰绰有余。苏代看到了这一点，建议孟尝君可以封甘茂为客卿，帮助齐国出使楚国，斡旋邦交结善，使得甘茂多少有了一个着落。

齐湣王在窝冬时节就让苏代出使秦国，苏代认为急吼吼的不一定办的成事，便一路慢走，开春3月才到咸阳。苏代首先拜访老丞相樗里疾，因为此人与苏秦张仪孟尝君都是交谊笃厚，又分掌秦国外事，正好对路。苏代本想就出使两事找樗里疾先谈谈，一件人事，另外为齐秦旧盟新续，但樗里疾外粗内细，谈私不论公，最后还是面见已封为宣太后的芈太后和左丞相魏冄，在朝堂议定国事。苏代告知宣太后，甘茂已经向齐王请求避难，不愿再回秦国。但为了齐秦交好，也避免甘茂被中原他国所用，苏代建议秦国接回甘茂，委以上卿虚职软禁。宣太后不置可否，知道苏代是用来换作邦交利益交换的条件。进而苏代解释齐国将吊民伐罪，灭掉宋国，宋国趁中原战国合纵连横混乱之际，吞并楚国淮北300里土地，夺取齐国5座城池，吞并滕国薛国，被天下视为桀宋。秦国则认为宋国是掣肘中原六国的关键利器，宋国卡在楚、魏、齐、韩之间的一片辽阔地带，谁但灭宋，便立即直接面对其他大国，形成对中原几个战国的直接威慑，谁都不愿宋国被他国吞并，这也是苏代出使秦国的难处，希望秦国理解但不给任何好处。宣太后和魏冄自然不答应，转身就和到访求援的宋国特使华蓼达成出兵和受地协议，秦军派兵5万，宋国把占领的齐国5城让给秦国，把陶邑也割给秦国。秦宋商定后，苏代出使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秦国以宋国已有秦军驻扎，是秦国的附属国，不允许齐国攻打宋国。国家之间的邦交，皆是利益为先，秦国靠自己的强大，就能左右逢源，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久等出使消息的齐湣王已经着急的不行，眼看着夏季灭宋已经来不及了，此时苏代返回临淄。齐湣王等着苏代上报好消息，第一宗秦国欲召回甘茂，委以上卿之职。苏代认为甘茂为邦交之才，对齐国有用，建议齐湣王留用。齐湣王二话不说，任甘茂为上大夫，御史。当苏代讲到第二宗大事，宋国与秦国结成了合纵盟约，秦国决意保护宋国。齐湣王已是勃然大怒，指斥苏代和秦国沆瀣一气，使得在场的孟尝君、苏代都难堪的僵住了，幸亏赶来议事的上大夫甘茂，急中生智，说苏代认为秦国护卫宋国，正是六国重启合纵，对付秦国和桀宋的大好机会，使得齐湣王迅即转怒为喜，也使得甘茂还了大恩人苏代一个大人情。随后齐湣王决定上卿苏代出使燕赵，上大夫甘茂出使楚国，孟尝君入魏韩，谋划六国合纵秋季攻秦。

甘茂一路兼程，旬日之间进入了郢都。此时的楚国，正是无所事事而又惶惶无计的时日。殿堂无人聒噪，边境没有战事，楚怀王整日忙着与郑袖靳尚并一班嫔妃侍女玩乐，世族大臣们忙着蚕食国田扩张封地，春申君一班新锐则气息奄奄地闭门不出。这个地广人众的南方大国在短短三五年中，仿佛从天下大潮中游离出来的一座死水“太平”岛。正是此时，甘茂来到了郢都，先见执掌邦交的春申君，将秦国阻挠灭宋，齐国欲合纵六国抗秦除暴的诸般来由说了一遍，春申君黄歇大喜，楚国几年来苟且平安，一团死气，正好借助合纵振作国事。但楚怀王沉溺于安乐，甘茂对说服楚怀王也甚是没底，在面见楚怀王时，恰逢“千里驹”纵横名士鲁仲连以士子身份正在游说楚怀王，诱之以利，一则，楚国可恢复中原霸业，楚王可成弘扬先王大志的中兴英主。二则，淮北入楚，秦国商於六百里并武关、丹阳、崤山东南一并归楚，拓地千余里。甘茂再以齐国特使身份确认齐王许楚国分秦八百里土地财货，楚怀王果然心动，同意发兵十万，合纵攻秦。当殿授春申君合纵上将军兵符印信，旬日后立即发兵北上。此时孟尝君与苏代也合纵有成，魏赵韩同仇敌忾，三国各出兵八万，旬日后会兵伊阙。只有燕国借口国穷兵少，只答应派出两万人马，日期待定。齐湣王对燕国的虚礼以待甚是愤怒，决定灭秦以后一定要灭了燕国，下令田轸为灭秦上将军，率三十万大军会兵伊阙。孟尝君率上卿、上大夫等，总司粮草辎重，齐湣王坐镇巨野守边。就这样第二次轰轰烈烈的六国合纵攻秦又迅速串联起来了，唯有聪明的燕国，保持着理智，对合纵虚以委蛇，正所谓螳螂在前，焉知黄雀在后，燕国等待的是灭掉齐国的大机会。

33.鏖兵中原：秦国大破六国合纵，战国战神白起将星升起

苏秦第一次6国合纵联军40多万,苏代,甘茂,孟尝君二次6国合纵联军60多万，在夏尾秋头的七月末，三川原野上扎起了连绵不断的各色军营，从最西面的渑池要塞到最东面的虎牢关，从最北面的大河到最南面的汝水，东西三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举凡隘口要塞山水形胜等兵家必争之地，都驻扎了大片军营。 此次出兵，齐国主力，铁骑十万，步卒二十万，连带辎重牛车的老兵民伕，少说也在五十万左右；楚国战车二百辆两万余人，骑兵两万，步兵六万，连带辎重牛马车人，当在十五六万；魏赵韩三国各八万精兵，都是步骑各半，连带辎重运输，大数四十万人左右。只有燕国例外，出了两万步兵，还是自带军粮，没有辎重牛车。如此一来，六国军兵的总数已达一百余万，仅作战兵力便是六十六万。这次六国出兵分外的顺畅利落，关键在于各国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次是攻秦的绝佳时机。且不说秦国主少国疑、外臣外戚当道、甘茂出走、老臣凋零这些朝局动荡；便以打仗而言，秦国只有二十万新军，战法神出鬼没的名将司马错被迫出走，那个鬼魅般折腾六国的张仪也被迫隐退，没有名将名相，秦国区区二十万兵力算个甚来。各国卯足劲，只要将这个虎狼之国驱赶回西陲河谷草原，既消除了眼前的威胁，又可瓜分关中沃野、千里河西与商於两郡，谁不认为是天下最大的利市？各国纷纷争先，由着本来无甚主见的田轸与魏赵韩三国大将在吵吵嚷嚷中分派了驻扎序列：赵国八万大军任前军，驻扎渑池，距函谷关仅有三十余里；魏韩两国十六万大军任后军接应，驻扎洛阳郊野的伊阙山口，距前军百里之遥；齐军楚军燕军共四十二万，任中军主力，驻扎在宜阳城外的洛水北岸原野，距前军三十余里，距后军不到五十里。河外商旅农人惶恐兴奋地奔走相告：“六国大军至少百万，灭秦板上钉钉！”这种口风随着人们的啧啧惊叹，随着奔走天下的商旅们的口舌流淌，随着快马斥候的流星快报，渗透了宫殿都市与乡野山村，一时天下震动了。

消息传到咸阳，这座关西大都第一次躁动恐慌起来。躁动是从尚商坊弥漫开来的，山东商贾们几乎众口一词地说：“这下秦国真要完了！”。危邦不可居，巨商大贾纷纷避走咸阳，这一番天地翻覆，立即惊动了新任泾阳君兼领咸阳令嬴显，赢显赶紧找到丞相魏冄，二人一合计，立即飞马咸阳宫，禀报宣太后。宣太后力排众议，迅速拿定主意，立即大开四门，欢送山东商贾出秦，秦国无偿为商贾装载运货。商贾所留府邸，一律由官府看管；商贾但归，立即归还，长远大计，留人要留心。这就是宣太后超乎常人的眼界和境界，也难怪能摄政30年之久。宣太后的决定一落实，山东商贾们倒是踌躇难决了，思忖之下，大半商贾立即不走了。

商贾逃亡风潮刚刚平息，六国攻秦的恐慌又开始在秦国朝野滋生，民众骚动，埋藏粮食，坚壁财货；河西高原靠近魏国赵国边界的民众，已经开始络绎不绝地逃向关中；山东六国来的垦荒新移民最是恐惧，早已惶惶不安地向深山老林逃兵祸了；关中老秦人也是忧心忡忡，纷纷请战。魏冄接报，立即与宣太后商议，以秦王名义发布了《告秦国朝野王书》，历数秦国战胜兵威与国府全力一战的强硬心志，宣布秦王与丞相将亲统大军迎战，必能一战大败六国乌合之众。这份王书快马兼程送往各县安定人心，旬日之内，秦国民众大体安定了下来。摆在宣太后面前最重要、最棘手的就是谁来统兵御敌，魏冄自荐，但宣太后看事总是先人一步。秦国目下缺的是独挡一面的领兵将才，趁六国联军逼秦，让军中已有声望的白起为将，不到30岁的年轻人，正好历练，如果能战而胜之，秦国以后几十年阵仗无忧。秦王赢稷和丞相魏冄深感叹服，恰好白起已踏勘六国营地，战阵策略已谋划在胸，星夜兼程赶回咸阳，禀报阵前详情。秦王宣布白起统兵对阵六国联军，赐兵符，丞相魏冄负责粮草淄重。白起获得授权后，又马不停蹄的星夜赶去蓝田大营，和前军主将们商议敌情，随即开拔大军，秦王稷三年，一场关乎秦国生死的大战即将开始。

六国联军齐国丞相孟尝君、楚国大将军春申君得知白起为秦国统兵大将，一个曾经不久前还是一个千夫长的秦兵，二人本求戒惧慎重的心一下子荡了开去，轻视之间纷纷放松了警惕。为将如此，六国各个领兵的将领从上到下自然也都舒心起来，纷纷要求尽快对秦开战。

正在人心思战的时候，齐湣王来到了孟尝君的军帐。齐湣王轻车简从兼程而来，齐国大军出动，他便出了临淄，移驾巨野泽西岸。在巨野行营，齐湣王立即下令齐国真正久历战阵的二十万老军向巨野泽秘密开进，另外十万老军开到齐燕边境的济水河谷秘密驻扎。这是齐湣王冥思苦想出来的“一石三鸟，声东击西”的大谋划，没有对任何大臣透漏，由他亲自操持实施。燕国、秦国、宋国，都是齐国弹弓石瞄准的肥鸟，至于究竟打哪一只或先打哪只后打哪只，他还要权衡一番，看看各方情势再定。这便是齐湣王星夜兼程赶到河外的缘由，他要实地踏勘，看看六国联军究竟能否打败秦国。当得知是无名之辈白起为秦将，齐湣王认为联军至少不会战败，秦国被牵制以后，使得自己安心的可以放手一博乘机灭宋。为了敲打燕国，齐湣王在犒赏六国将领的宴会上，竟公然指斥燕国搪塞合纵，派两万老卒，一个行仪张魁来统兵，进而故意翻脸，立马让联军主将，齐国田轸斩杀燕国张魁。燕国不分秦土，只为成全六国合纵名分，不想竟被乖戾的齐湣王杀了领兵主将，六国合纵的将领全都惊讶得目瞪口呆。末了齐湣王还放出狠话，三日之后，燕王若低头服罪，便放两万燕军生还。否则，一体斩首，教竖子心疼一番。这已经不是伴君如伴虎了，这是毫无理性的见鬼了，齐国的孟尝君、田轸后背发凉，这六国合纵未战已先自乱军心，原本协同一心求战高涨的军心直接被齐湣王给浇灭了。齐湣王自认高明，让秦国和六国斗，自己乘机灭掉宋国，坐收渔翁之利，看似大赚，实则小人之心不成大事。齐国没有强大到可以一统天下的地步，论将、论国力、论能才都还差得远，结果好高骛远，想一脚踢开队友，独自得利，天道昭昭，最终必然反噬了自己。

六国联军为了减少齐湣王带来的消极影响，只能赶快发兵攻秦，春申君建议兵分三路：第一路，司马尚、新垣衍、申差领赵魏韩三军24万正面猛攻函谷关，不求克日便下，但求黏住秦军不能分身；第二路，春申君黄歇和达子率领楚军十万，并齐军十万，东南出崤山，绕道拿下武关，进入关中腹地，从背后夹击秦军；第三路，田轸自率二十万大军，正面封堵关外山川，齐军主力兜住函谷关外，一则截击逃亡秦军，二则不使秦军偷出山东。此时，白起大军却兵分五路，兼程行进在函谷关内外的大山之中。第一路铁骑两万，嬴豹为将，从桃林高地的夸父山，越过函谷关南侧陕塬，直插渑池背后大河南岸的谷山密林；第二路铁骑三万，王陵为将，秘密出陕原，沿着大河南岸的茫茫苇草隐蔽东进，直插伊阙背后的山峦埋伏；第三路步骑混编五万，王龁为将，出崤山东南，秘密插进宜阳西面的松阳山埋伏；第四路步兵两万，山甲为将，出崤山东南，直插武关之南的臼口构筑壁垒；第五路主力大军铁骑十万，由白起亲自统军，蒙骜为副，直接开进与函谷关毗邻的崤山腹地。白起的策略也是前后夹击策略，先跳出六国联军的包围圈，伺机设伏截击，拼得就是出奇不意，再倚靠秦国锐士强大战力，基本上已有八九成胜算了。战场瞬息万变，白起五路兵马堪堪到位，就收到齐湣王亲率20万大军秘密挺近宋国，蒙骜大急，担心齐王率军也参与围秦，20万关外秦军就危险了，只有白起很笃定，断定齐王是奔宋国而去，反而立即快马下令驻陶邑秦军，齐军但攻宋国，立即佯败撤兵，从河外回师，与王龁会合作战，为破六国合纵又多了几分保险，齐湣王攻宋的鲁莽冲动，无疑自己也给六国合纵也捅了一刀，基本上未战已大局已定了。

函谷关、武关、崤山东南激战正鼾，联军出击受挫的时候，齐王快书告知孟尝君，自己率20万齐军准备3日灭宋，让孟尝君全力攻秦，但是孟尝君敏感到合纵的其他5国，得知齐国夺宋后，齐军可能陷入被群殴的境地，马上连夜安排合纵的30万齐军，秘密撤出战场，保存齐国军力。孟尝君从有利于齐国擅自撤军了，置合纵的公义不顾，无论有心与否，实则配合了齐湣王的荒诞之举。齐国大军趁着夜色匆匆开出了宜阳山地军营，直向东南，避过韩魏两国腹地，沿汝水河谷入楚国北部上蔡，再东进泗水，经楚国东北的兰陵、琅邪进入齐国。身后是被绞杀的3晋魏赵韩联军，是被屠的楚国大军，尸横遍野，层层叠叠尸体之上，满身是血的白起，黑色旌旗飘扬下肃然傲立的整齐秦军，在曙光初现的旷野，迎接胜利的到来，开始白起战神的神话！

白起生在郿县一个不寻常的村庄，这个村叫太白里。刚一生下来，白起便没有父母，叔叔也从来不对他说父母事。在白起五六岁的时日，叔叔白山将他送到了太一山一个隐居名士那里做了学生。十年后，白起回到了太白里，叔叔已经在秦军中做了前军主将，派人来接他到军中去。少年白起拒绝了，他在村边搭了个茅草屋，做了里上输送军粮的脚力。半年后县府征兵，白起立即应征从军。接兵校武的时候，白起的体魄与剑器格斗令接兵千夫长大为惊讶，立即委任白起做了新兵头目。 到了军中后，白山告诉了白起的身世。白起的父亲叫白垣，行六，村人呼为“白六”。在商君变法刚开始的时日，白六在缴粮时被少不更事的太子杀死了。白六的新婚妻子生下白起后，也在夫君的墓前撞碑自杀了。老族长与族老们商议，都说这个遗腹子生就异相大有出息，教叔叔白山抚养白起，全族共担白山一家的赋税劳役。白山寻思自己养而不能教，便一门心思地访查高明，最后终于是在太一山中找见了那个隐居的武士。白山将自己的家产全部卖给了孟族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一口袋秦半两悄悄地放在了隐士门外，只给年轻的妻子留下了两间房屋十亩桑田，便去从军了。 白起童年少年唯一铭刻在他心头的，只有老师，只有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女师妹。他跟老师长到十六岁，才走出了莽莽苍苍的太一山。十三年过去了，白起惊闻老师大病在身，在大胜六国联军后急忙赶往太一山。老师躺在木榻上，已经枯瘦如柴、白发如雪，在一床大被下单薄得看不出身形，白起大是悲痛。老师倒是很欣慰，看到白起不但打赢了大仗，还能保持战场谋划的敬畏心，当初如果齐军不三心二意，既攻打宋国、又悄悄撤军，如果武关2万秦军对20万楚齐联军没有坚守到援，战场形势都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老师告诫白起，兵家之大忌，在于心盲。心盲者，将心狂妄而致昏昧不明也。此等人纵然胜得几次，终是要跌大跤。尽管师妹费劲心思给父亲调制了灵芝草药，但老师大限已至，终究还是去了。

34.冬战河内：白起率军夺取魏国河内63城，大败救援魏军

此时的山东六国，联军兵败加上齐国独吞宋国，以及齐军不守信用从联军悄然撤军，已经惹恼了魏赵韩楚。4国派特使面见齐湣王，纷纷要求一起分宋，齐湣王哪受得了各国恬噪，对特使一通乱打，赶出大殿，扬言战场见，摆出一副王霸天下的做派，不屑邦交斡旋。魏赵韩楚旋即纠集40万大军，准备联合攻齐，齐湣王也不甘示弱，置孟尝君示弱分宋的建议不顾，还立即罢黜孟尝君丞相职位，让上将军田轸再次征发二十万丁壮，一个月内成军，再加田税两成、市易税五成，准备倾尽国力，一把灭了这4个国家。

战云骤起，齐国危难之际，却是朝堂之外的人帮了齐国大忙。齐国巨商田单和纵横策士鲁仲连联手，在魏赵韩楚之间制造仇隙，先是让最弱的韩国意识到联兵攻齐，齐国60万大军反击之下，韩国仅存的10万军队可能守不住，有灭国之危，使得韩国主动想退出合纵。韩国找了一个理由，派特使到盟主赵国邯郸，告诉赵王赵雍，需要赵国先资助3年军粮，把赵雍气得只能把韩国特使赶跑了。随后楚国也担心赵国合纵攻齐也为了吞并中山国，存一己私利，要求赵齐先打一仗才肯出兵，逼得赵国赵雍只得偃旗息鼓，这迫在眉睫的4国攻齐就在这互相疑神疑鬼的兜兜转转中黄了。但是近忧去除，远虑又来了，齐国纵横策士鲁仲连了解到燕国已振兴，乐毅在辽东秘密训练新军20万，联军燕国主将张魁被杀的新仇，加上齐宣王帮助燕太子姬平抗衡子之时在燕国烧杀掳掠的旧恨，这笔账燕国可能会联合其他列国一起找齐国算。鲁仲连建议孟尝君要稳住楚国，最好能楚齐结盟，孟尝君打定注意下楚找甘茂来帮忙，而鲁仲连则匆匆赶赴秦国，要找已经离开临淄的冯驩，回齐协助孟尝君。

冯驩到咸阳后，先找樗里疾，说明来意，希望樗里疾能向宣太后建言，假装礼迎孟尝君到秦国任丞相，让齐湣王认识到孟尝君是位柱石人物，倒逼齐湣王不舍孟尝君离齐，从而重新启用孟尝君为丞相。樗里疾深知冯驩作为孟尝君门客的义士图报之心，但孟尝君重新为相，对于安定齐国和秦齐关系还是大有裨益。于是樗里疾进宫找宣太后、秦王商议，魏冄和白起都认为如果齐国孟尝君为丞相，对于稳定反复无常、刚愎自用，恨不能和天下所有列国开战的齐湣王会有一定效果，君臣商定，派泾阳君赢显出使齐国，辅助完成这个使命。另外已是国尉的白起，趁六国大乱时，负责全力筹划三月后猛攻魏国河内，而后再立即转身夺楚江汉，奠定秦国今后夺取中原的根基。

齐国陷入险境，国君昏聩不自知，反倒是齐国庙堂之外的人操碎了心。门客冯驩想借秦推孟尝君重掌相位，商旅孙吴田单在咸阳为齐国打探秦国动向，纵横策士鲁仲连奔走列国，为齐国化解合纵威胁，争取盟友支持。3人齐聚咸阳，主要目的都是想法助推孟尝君重启为相，在得知秦国乐得一石二鸟出使齐国后，3人总算放下心来。鲁仲连建议冯驩赶回临淄，稳住失意的孟尝君，自己则转身下楚，希望能让楚齐修好。田单则是敏感的意识到齐湣王病入膏肓，可能无可救药了，为国为家之计，田单都得细细深谋一下。田氏部族在齐国的大宗田产商铺，秘密变卖。在大梁、邯郸、郢都、蓟城的商铺与作坊也要秘密处置，每城只留一座酒肆做招牌。而后，将所有的秦半两都兑成黄金，山东六国的钱币，则一律兑换成秦半两。全部金钱，咸阳留三成，郢都留五成，临淄留两成。咸阳之钱周流买卖，临淄之钱应急族人意外。郢都之钱，全部先秘密封存。同时立即在咸阳铁作坊秘密定制五七百副车轴套头，精铁打造，外形如矛头。田单已经做好了大战、大乱的财货安排，这也是后来田单能在即墨坚守6年抗燕，最终齐国能复国的重要伏笔。

田单没想到的是，一场预料中的大战在立冬提前开打了。 白起与魏冄精心谋划了攻魏突袭战，破天下常规，立冬开战，以收出其不意之效；出兵十万，步骑各半，夺取魏国故都安邑等数十城，化为秦土，设置河东郡，将魏国一举压缩于河外。白起不但精于战场，还备细攻城器械，务求精良，站前反复演练。步军五万，编为三个大营，冲车营一万五千，弓弩营一万，由中军主将蒙骜统领；攻城营两万五千，由步军主将山甲统领。立冬这一日，猛烈的攻城大战在河内突兀开打。快马斥候流星般飞进魏国大梁，魏国君臣一片惊惶。 年老的魏襄王簌簌抖成了一团，丞相魏齐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有耿介老臣国尉富无进谏魏襄王，建议由信陵君魏无忌带兵抗秦。魏襄王始终对信陵君心怀顾忌，一直不敢重用，就是担心一旦成事，名望过大，反压了自己。国君都忌才妒能，魏国庙堂那会有能臣，以丞相魏齐为首，养了一堆的弄臣。在国家危难之际，魏齐不推举颇有领兵打仗才能的信陵君，还是举荐自己的朋党，大将晋鄙、新垣衍、公孙喜。3将知道秦军战力强于魏军，希望魏襄王能派30万大军去对付10万秦军，老迈无能的魏襄王前怕狼后怕虎，只给15万，剩下25要留下镇国，防止他国偷袭。晋鄙、新垣衍、公孙喜几乎是硬着头皮领军出战。晋鄙率五万大军从孟津渡河，准备夺回被秦军占领的安邑、蒲坂，五万铁骑沿着大河北岸的山塬向安邑狂风骤雨卷来，结果在一片山谷腹地，遭遇两边山头王龁率领的秦军铁骑伏击，被杀得仓皇回退，损失大半，只能回撤求援。中路公孙喜率领5万魏骑赶到敖仓渡口，好不容易渡过河水，却遭遇王陵率领的秦军骑士劫杀，3万多人战死，公孙喜自己也身亡。另一路新垣衍率领先期赶到的3万魏骑在白马津渡河，打探到秦军步卒一万五千，已经东进到修武一带，距离淇水只有二百里左右。新垣衍准备以多胜少，吃掉这部秦军，不想嬴豹率领1万5千的秦军铁骑早已埋伏在淇阳川严阵以待，新垣衍铁骑风驰电掣冲进了淇阳川大道，进抵淇阳城下时，城内和两岸山头秦军杀出，恶战之际，白起率军赶到，魏军大败。至此魏国3路救援河内的大军全部失利，三日之后，大梁传来消息，信陵君冒死强谏，请自率二十万步军北上，与秦军决战河内，却被魏襄王与丞相魏齐托词拒绝。

刚好一个月，河内六十三城全部被秦军占领，化作秦土，设河东郡。战后宣太后书令直达河内，秦昭王宣读立行：擢升白起为大良造爵，职封上将军；魏冄晋爵封侯，虚封穰地，是为穰侯。三军将士并河内吏员，即时论功封赏，一时人人振奋。

在战神白起的率领下，先是20多万秦军大败60多万的六国联军，再东出魏国，10万秦军击溃15万魏军，硬生生砍下河内，让魏国丟地受辱还得忍气吞声，秦军剑光所指，各国无不胆寒，下一剑会指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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