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熊猫冬天出来吗(大象和荔枝告诉你)
红星新闻
“热”是近日以来的高讨论度话题。从川渝到江淮,高温天气持续不去。不敢出空调房的人们,或许听到过这样的论断:今年是过去二十年最热的一年、却也会是未来二十年最凉爽的一年。
未来不敢断言,但说到过去,今年却未必能算最热。历史上,成都一度气候炎热得可以生活大象、可以种植荔枝。现在气温虽高,但也未必高过以往。
1972年,气象学家竺可桢发表了著名的论文《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他的结论是:五千年来无论世界还是中国一直都处在暖期和冰期的交替中,每个暖期冰期的时长从500~700年不等,而暖期往往是文明兴盛、社会安定的阶段,最明显的例子便是汉唐。唐朝时,成都可以种荔枝。
成都:大象原产地
第一个温暖期
(约公元前1800年-公元前1200年)
暖期和冰期是全球性概念。大约1.2万年前,地球结束迄今为止上一个大冰期,全球气候开始变暖。温度的升高对于人类农业的诞生和发展是福音,对于猛犸这样的寒带动物则是噩耗。2008年,黑龙江齐齐哈尔发现了完整的猛犸象化石。原来生存在我国东北地区的猛犸象,因为气候变迁再加人类捕杀不得不北迁至西伯利亚,最后的500~1000只猛犸象约于公元前1650年在北冰洋弗兰格尔岛上灭绝。
几千年前气温普遍高过如今。公元前6000年是半坡文化的繁荣期,在位于西安的半坡遗址中发现了竹鼠和河麂的骨骼,而这两种动物如今只生存在南方亚热带。等到文字出现之后,气候证据就更加明显。在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十多万件甲骨文中,不仅有频繁的降雨记录,也记载了本地打猎打到一头大象的事件。河南原来称为“豫”,象形字就是一个人牵着一头大象。
甲骨文出现于商代,成都的金沙文明基本与此同一时期。2001年,金沙遗址出土了数量众多的象牙,意味着彼时此地曾生活着庞大的象群。当时的成都气候堪比如今的东南亚气候,森林遍布、沼泽众多。据晋人常璩的《华阳国志》记载,古蜀不仅出产大象,甚至还有犀牛。
暖期过后是冰期。《竹书纪年》上记载,长江的支流汉水,公元前903和前807年两次结冰。如今同纬度的江河结冰,则几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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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也曾经北上
第二个温暖期
(约公元前700年-公元元年)
竹子如今在黄河流域难得一见,两千多年前的温暖气候,却令竹子在中原地区随处可见。当时的官方文件先镌于青铜,跟着写于竹简。方块字中部分如衣帽、器皿、书籍、家具尤其乐器,大多以“竹”为头,表示这些器物最初均以竹子制成。
梅树在唐朝以后的华北地区就消失了,但在东周时期却是黄河流域的常见植物。《诗经》里至少五次提到梅,《秦风》里记载终南山有梅树,而现在当地无论野生或培植均不可能。另据《左传》记载,位于山东的鲁国因为气候偏热,贮存冰的冰房在公元前698、前590、前545这三年都没有冰可收存。
战国到西汉,气候继续保持温暖。清代初年,张标所著的《农丹》书里说根据《吕氏春秋》的记载,秦朝春天的物候要比清朝早三个星期。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写“陈夏千亩漆;齐鲁千亩桑麻;渭川千亩竹。”不论是河南的漆树、山东的桑树还是陕西的竹林,都显示当时这些植物所处的地区是类亚热带气候。
而到三国时就是冰期了。《三国志》记载,公元225年曹丕去江苏淮阴视察军队演习,结果天气严寒淮河结冰导致不得不终止。这也是如今所知的第一次有记载的淮河结冰。
荔枝:只喜欢炎热
第三个温暖期
(约公元500年-1000年)
隋唐又迎来了温期。公元650、669和678这三年,长安既不下雪也不结冰。杜甫的《病桔》诗,提到李隆基在蓬莱殿里种柑桔。到了一百多年后还在种,唐武宗让太监赏赐以李德裕为首的大臣们每人三个宫中种植的桔子,味道跟江南的没区别。
这时的成都是正宗的荔枝产地。晚唐诗人张籍写《成都曲》,“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杨贵妃想吃荔枝,根本用不着千里迢迢从广东运输。
但成都荔枝只能在温暖的时代存在。生于公元1037年的苏轼有诗,“蜀中荔枝出嘉州,其余及眉半有不。”可见在苏轼的年代,荔枝只能生于其家乡眉山(成都以南60公里)和再往南60公里的乐山。再过一百多年陆游入川时,连乐山的荔枝也少见了,只有在川南的泸州、宜宾一带才有种植。时至今日,四川唯一的荔枝盛产地仍然在川南长江流域。
水果对气温的敏感有时比人更甚。公元1111年,太湖不但全部冰冻而且足可通车,严寒将太湖周边山上的柑橘统统冻死。
高温:已有还会有
第四个温暖期
(约1700年至今)
目前的年平均气温,尚未达到汉唐时的高度,但因为记录资料的增多、科学观测的普及、现代媒体的发达,对时下的人而言,似乎现在就是地球有史以来最热的时期。
历史上不乏高温记载。公元1743年,高温几乎涉及半个中国,华北地区更是异常炎热,天津、山西、山东各地均有热死人的记载。从7月14日到25日,北京近郊和城内约有11400人死于炎热,根据气象专家估算,7月25日当天气温一度达到了44.4℃。这样的高温天气下,没有冰箱、风扇和空调,待在户外中暑是大概率事件。
竺可桢以一千七百年以来的中国物候记录和格陵兰气温升降图作比较(如下图),可以看出两者基本一致:气候变化是世界性的,格陵兰和中国的相关差异更多由地理位置造成。全球同此凉热,并非虚言。
值得一提的是,气温并非影响人体体感的唯一因素。无论在汉唐还是更遥远的远古时期,森林覆盖率要远多于当下,而人口要远少于如今,这意味着自然生态调节系统在气温升降中起着更大作用。即便同样是44℃,处于绿树成荫的地方、与待在钢筋水泥包围但没有风扇、空调的地方,无疑是完全不同的体感。
川渝地区当下持续高温,已经成了全国最热中的最热地之一。如果看得更远一些:今年7月北极圈内的温度一度飙升至32.5℃,已可穿短袖;英国平均气温突破40℃,打破了有记录以来的最高纪录,整个北半球都处于“桑拿模式”中。无论归因于自然的气温周期变化还是碳排放导致的温室效应,一年一年越来越热似乎是公认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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