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大龄青年多吗(潮汕女孩在深圳)
许茹和于梅都是快30的单身女性,在深圳,她们欣然接受“深圳女孩”的称呼。
但在老家潮汕地区,在长辈眼里,用她们的自己话来说:已经大得可以“入土”了。
在传统观念浓厚的潮汕家庭里,这个岁数还没有结婚生子,更是被视为一种叛逆和“罪过”。
而在重男轻女观念的影响下,女性的自我价值被严重忽视,作为独立女性,许茹和于梅都无法接受。
大龄未婚,对她们来说像是一种抗争,不向围困自己的传统观念妥协,但这也是一段艰难的旅程。
“不结婚就是不孝”
在于梅的印象里,过年一回家,自己的岁数就要往上加两岁。
她是94年12月生人,按照潮汕地区计算年龄的方法,28岁的她,在亲戚眼里已经而立,大龄单身,这在观念比较传统的潮汕家庭是不允许的,也是件稀奇事。
“他们会觉得快30还没结婚,是不是有点问题?”
过年回家,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团聚时刻,但对于于梅来说,是一场长达7天的精神折磨。
一到过年,潮汕家庭会有许多家族聚会,菜上得差不多了,她就成为话题的“靶子”,“明里暗里贬低我,觉得我不值钱,人生已经毁了。”
更大的压力来自于父母,而这种压力和“孝道”捆绑在一起。
她跟父母说过不想结婚和生小孩,母亲当场炸了,“你这种做法就是自私,你知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现在天天就因为你的事睡不着觉。”
甚至搬出了老人,“你奶奶现在生病在医院,整天嘱咐我说你一定要在30岁之前结婚,不然她不安心。”
今年春节,于梅想自己出去旅游或者留在深圳,图个清静,在电话里把这个想法跟母亲说了之后,“你过年不回家?你想死啊?”
一聊到结婚,于梅就感觉自己变得十恶不赦,变成家里的“罪人”。
但很多时候,于梅想质问母亲,“你让我孝顺,那你自己有没有反思下,在童年时期有没有给我足够多的爱?”
于梅上头有两个哥哥,她是家里的老幺。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却是很少受宠的那个。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母亲就跟她说,“你是女孩,应该要多帮忙分担家务。”
同学写完作业在外面玩的时候,她要回家扫地拖地,两个哥哥就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问我妈,为什么我哥不用干活,她说男生不用做这些事。”
大学毕业后,于梅想出国读研,还差几万块,想跟父母借点钱,但他们拒绝了,理由是,“要给大哥的房子付首付,没钱了。”
但后来才知道,大哥没准备买房,只是不想借给她。
大学毕业后来深圳工作,于梅觉得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她喜欢给深圳女孩贴的标签,“无心恋爱,只想搞钱”,自己经济独立了,靠什么男人,结什么婚?
她对母亲的这种“捆绑”非常反感,觉得新一代潮汕女性,都要摆脱这种束缚。
只是令她吃惊的是,那些跟她一起出来打拼的同乡,工作没几年,便回到了家乡,过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我问她们,你们是真的很喜欢对方吗?她们觉得也没有,就是觉得女生最终还是要嫁人,伺候好老公是自己的职责。”
对此,她感到无法理解。
“不用读太多书,嫁个有钱人就行”
作为在深圳长大的潮汕女孩,许茹觉得潮汕家庭里的传统观念,依然在给她施加影响。
大四上学期,当周围的同学忙着找工作或者出国的时候,母亲已经给许茹安排了好几个相亲对象,让她先处着,看看能不能毕业之后就嫁人。
当时她觉得非常不解,“我才22岁,为什么就要急着结婚?”
仔细计算的话,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许茹见过的相亲对象也有40多个了,基本上没有一个进入恋爱的环节,大多都是在微信聊了几句,便没了动静。
在许茹眼里,相亲就是流程化的匹配,没什么爱情可言,之所以到了30岁也不想谈恋爱,她觉得就是跟父母一直“胁迫”去相亲有关,“你见个人就是为了结婚,什么都是目的化,没有一点乐趣。”
从相亲对象条件的变化,她也感觉到父母有多急着把她给嫁出去——一开始条件还算匹配,到后来,看到发过来的照片都是秃头、肥胖,要么就是穿着一个人字拖就过来,“我自己认真化了半天妆,他就穿着裤衩,真的是无语。”
许茹观察过,母亲介绍的对象大多也是潮汕的,不用猜也知道,“不嫁外省的,是潮汕妈妈挑女婿的第一原则”。
有一段时间,许茹在工作上压力很大,但是每天回到家还是要接受母亲的“高强度输出”——只要坐上餐桌,半句都离不开结婚。
和父母相处的紧张气氛,让她萌生搬出去住的想法,但在父母眼里,这是要“断绝关系”的信号,觉得这是在诀别,意味着她铁了心不结婚,跟家里划清关系。
但矛盾的一点在于,父母大学毕业就催着相亲的缘由,也是想让自己赶紧嫁出去,空出房间,“我们家就这一套房,肯定是留给我哥的。”
有时候对比非潮汕家庭,许茹总会很羡慕。
家庭环境上,孩子跟父母相处更加自由,想搬出去住就搬出去,就算要介绍对象,他们也是以孩子的感受出发,“不会觉得是个男的就行,一定要自己女儿喜欢才可以。”
在许茹的母亲看来,一个潮汕女性该有的命运轨迹,就是早早嫁人,在家相夫教子,最好是多生几个,为家族开枝散叶。
“我很想问,那女性自己的感受呢,按我妈的话,感觉就是个生育机器。”
有一次,许茹跟家里人说,自己想考研,提升一下学历,但母亲不太支持,“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干嘛,嫁个好老公才是本事。”
这种观念,在新一代的潮汕年轻人里,也依然存在。
许茹的哥哥结婚后,生下了女孩,有次闲聊,他随口说了句,“我女儿读书不用厉害,早点嫁人,找个有钱的。”
“我哥是90后,本科的学历,按理来说思想会开明点吧?但是你看,在潮汕家庭中长大,还是会有这种观念。”
“离婚是一个污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于梅和母亲都是彼此对抗的状态,互相难以理解。
她在深圳,跟父母也很少通电话,就算打了,一般聊个五分钟就挂掉,“没什么可说的,说多了又要往结婚上走。”
但在某一刻,她在内心,和母亲达成了和解。
去年过年回家,她因为身体不太好,就没怎么帮忙。闲下来的她,也第一次有机会去观察母亲忙碌的一天。
早上6点天刚亮,母亲便早早起床,去菜市场买好食材,回家之后就开始大扫除,拖地扫地,忙完之后就开始洗菜做饭。
潮汕地区过年习俗多,中间还穿插着祠堂祭拜,接福神这些事宜,7天下来,于梅就没见母亲闲过。
印象最深的一副画面是,忙完一天后,想要做点针线活的母亲,竟然在藤椅上不自觉地睡着了。
于梅凑近去看,发现母亲脸上皱纹多了很多,白发也像喷嚏一样藏不住。
她试图去总结母亲的这一生,突然意识到,这位50多岁的女性,唯一的支撑点就是家庭,最频繁出入的就是厨房,从此之外,她似乎没有任何个人时间。
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知道她是潮汕人,大多数人都会提一句,“潮汕女孩好啊,多贤惠”,每当这时,于梅都会反驳一句,“我不贤惠,那是别人。”
在于梅心里,贤惠听起来好听,但里面包裹的是对女性的压榨,而自己的母亲就是“贤惠”的模板——除了赚钱,包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家里男人不去帮忙,在母亲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她想让我复制她的轨迹,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受害者。”
许茹记得,以前家里楼下开了一个车行,车行的一家也是同乡的,老板娘时常来家里做客。
偶尔会不小心露出胳膊上的淤青,旁人询问,她也说只是自己摔倒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被丈夫家暴留下的,而且这位男性还在外头养了小三。
不过在妈妈们的眼里,这位悲惨的女性却成为大家口中“不说丈夫坏话的好老婆。”
“当时我才上小学,坐在我妈旁边听到这些,觉得不可思议。”
于梅和许茹达成一点的共识是,无论这个阿姨最后结局如何,她肯定都不会离婚,“这种事才潮汕很忌讳,会觉得是个污点。”
于梅有问过母亲是否有过离婚的想法,听到这两个字时,母亲便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啊?离了这个家就散了,家就是要以和为贵。”
对传统观念的坚持,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
在某些方面,许茹觉得这种坚持保留了很多习俗,比如祭祖和修缮祠堂,但也正是这种强烈的宗族观念,让作为独立女性的两个女孩,感到窒息。
很早的时候,于梅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真的要嫁人, 也不嫁潮汕的,“可能也有正常的家庭吧,但我觉得也是极少数。”
许茹已经成为家族里唯一一个没有结婚的孩子,今年回老家,面对家族亲戚的指指点点,某个瞬间,她有种想干呕的冲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 未来迫于家族的压力,自己会不会妥协,“我再怎么坚持,可能也会有破防的一天吧。”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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