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生态文明的哲学思考(生态文明关键词)
【生态文明关键词】之生态哲学
生态哲学(Ecological Philosophy)是科技哲学的一个现代分支。生态学强调生态本位,扬弃了人与自然二元对立观念,把人放在自然之中。特别是对地球生物圈的探索,生态本位的研究证明,人的一切都来自大自然,人与自然应当和谐共生、共存、共荣,“和平共处”。地球的演化表明,地球是人的母亲;大自然是人的父母,养育了人类,所以人类应当“孝敬父母”,关爱自然,关爱万物;地球上的生命包括全人类,都是息息相关的“命运共同体”,要“长期共存,肝胆相照”。所以,生态哲学倡导人们要“爱人惜物,仁人爱物”,这种爱是“众生平等”的人间大善大爱,是“天人合一”的和合哲学。在一定意义上讲,生态哲学是和谐哲学,这种哲学用于社会领域,就确认,地球上的人类是“命运共同体”,他们应当在和平、发展、公平、正义、自由、平等的旗帜下,平等相处,互相帮助。人类在一条小船上要“同舟共济”,在同一地球上,应当“同球共济”。互为手足,正如两千多年前《论语·颜渊》所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中国传统文化,一贯主张人融合在自然中。《庄子·秋水》中讲了一个寓言故事:庄子与惠子游于凛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日:“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婆上也。”庄子看到鲦鱼顺水之性,即顺自然之性,鱼水情深自如自在地游来游去,体验“鱼之乐”。庄子的智慧就在于他有古老的“生态思想”,倡导人与万物、人与自然融为一体。《庄子·齐物论》中,化蝶而飞,不知是蝶是周。中国古代的哲学、文学、诗词很多都是表现人与自然万物转化合一的作品。《梁山伯与祝英台》中两主角情深意笃,恩爱之情被人拆散,双双死去,化为蝴蝶;《白蛇传》则相反,蛇化为人,人蛇结合,恩爱夫妻;《牛郎织女》《孟姜女》则有人神、人与物的转化;《木兰词》则有男女角色的转化;最典型的是《孔雀东南飞》中的焦仲卿与刘兰芝的婚姻悲剧,情深美满的夫妻被强行拆散,一投湖一上吊,最后“合葬华山旁”变成松树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又变成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诸生的转化与诸生统一的古老“天人合一”哲学,其生态哲学思想十分光彩。道家的“羽化成仙”,还只是一个宗教的神话,《庄子·齐物论》提的“物化”从哲学高度讲万物的同一性与统一性。
现代生态哲学,则融合中国的“天人合一”与西方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的“同性”于一体,不再强调主体与客体、物质和精神、唯心与唯物的绝对的对立,而是力求寻找其统一性。生态哲学有以下几个问题值得探索。
第一,生态哲学主客体问题。在生态哲学中,人不是站在大自然以外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向自然紫取,而是作为自然的一部分融于自然之中,主客体合一,进行整体的哲学价值判断。这就比人与自然“一分为二”地去思考难多了。因在生态哲学中,主客体、意识与物质是不对称的,传统的参照系改变了。这就像“天气预报”一样,没有卫星在大气圈外拍下卫星云图之前,人在大气圈内观察大气变化,总是看不清,气象预报也报不准。有了卫星,在系统外观察系统,看得明了多了。在生态哲学中,把人看作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在系统内来观察认识生态,即由部分认识整体,由局部认识全局,这就困难多了。正像苏轼先生《题西林壁》诗中所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种情况还与地球生物圈的唯一性有关,因为到目前为止,地球还是人类唯一的家园,生物圈只有一个,人被深深埋没在这个唯一的大生物圈中。当然,情况也有变化,2016年的天文成果,给我们带来一线希望:天文学发现了离我们最近的太阳系外的行星;在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比邻星的星系中,发现了一颗绕比邻星运转的类地行星,其表面温度与地球相近,有液态水,很可能有生命,有生物圈。这颗被称为“地球兄弟”的类地行星的生物圈,与地球生物圈如果可以进行比较研究,那样认识地球生物圈的新参照系就有了,还可能有了可比对象,那样就可以进行比较研究了,地球上的生态哲学就好写了,就会有新的突破了。
第二,生态哲学的基本问题。传统哲学的基本问题是物质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即物质与精神何为第一性,何为第二性;精神能否正确地反应存在。生态哲学中,作为人的哲学主体,融入客体之中,又是客体的一部分,而且是微不足道的极小部分。如果说生物圈是客观物质存在,而有精神的人又是这个存在的一部分,这样就模糊化了传统哲学的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精神反映存在,当存在相对有精神的人是无限大时,也应重新思考。中国传统哲学认为:至大无外,大象无形,大方无隅,当庞大的生物圈与几个哲学家相比,就像无穷大与无穷小相比一样,结果难测;也就像零不能作除数一样,在生态哲学中,无穷大的存在比无限小的精神,必然与传统哲学中精神与物质在认识过程中的平权对立有所不同。
第三、生态哲学的规律和范畴。传统哲学中对立统一、量变质变、否定之否定是三个公认的规律,在生态哲学中,讲“万物生存平等”,这就必然出现“齐万物、等贵贱”的生态哲学,在规律上有所变化。与生态哲学相通的宗教神话、文学作品甲所反映出的生态静学思想也值得研究。《白蛇传》中的白蛇,《聊斋》中的鬼狐,怎么量变质变、否定之确就变成有情有义的人了?要按照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应当允许许仙和白蛇施们上户口、领结婚证,法海无权过问,但白蛇义不是自然人,这芦首、身份证如何办理呀?再说哲学范畴,传统哲学有偶然和必然、必然和自由、原因和结果、形式和内容、可能和现实等哲学范畴,其他还有个别和一般、部分和整体、系统和要素、有序和无序、对称和破缺等。这些范畴在生态哲学中,都有变化。例如,在因果律问题上,就出现了许多新情况,就生态哲学对象在生物圈中的复杂性而言,有的因果律是破缺的,有的因果律是难以成立的。在生物圈的混沌复杂系统中,一个微小的扰动,一旦被放大,就会造成质变。最有名的是“蝴蝶效应”(The Butterfly Efect)。此效应是1963年E·N·洛伦兹(E.N.Lorenz,1917.5.23~208.4.16)提出的,他认为,对于复杂系统和混沌问题,误差会以指数形式增长,一个微小的误差,随着不断的移动,会造成巨大的结果。所以,像生态系统这样的复杂混沌系统,因其初始值的极端不稳定性,初始值极微小变化,一旦被按指数放大,就会出现巨大的变化,这就是“蝴蝶效应”。1979年12月,洛伦兹在华盛顿美国科学促进会的一次演讲中说:“一只蝴蝶在巴西的热带雨林中扇动翅膀,有可能在美国的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这种量变质变极为不对称的情况,在复杂系统中是存在的。例如,过冷溶液,经微扰出现相变就是如此。生态哲学中,其他范畴,如个别和一般、部分和整体、系统和要素,在生态哲学中有重要特殊的规定,特别是对称和破缺、有序和无序等前沿范畴,在生态哲学中有普遍的作用。
另外,在生态哲学中,认识论、方法论方面,与传统哲学相比较,也有许多矛盾和悖论。例如,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本位的矛盾就很难解决。我们用中国古老哲学“仁人爱物”加以解决,也不十分满意,用常用的“博爱”也不能解决,用佛家的“诸生平等”也会出现许多困惑。用现代的“以人为本,兼爱万物,生存平等,环境共享,天下和平”去说,哲学上说通了,实践上又很难践行。主席的理论创新非常重要,他用“命运共同体”范畴的抽象,给生态哲学指明了研究和发展的方向。另外,生态哲学的价值哲学与传统哲学也有很大不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不利已专门利人”、雷锋“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古人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都是值得崇敬的伟大的价值哲学。但从生态学的高度看“为人民服务”与“为生态环境服务”“为熊猫和野猪服务”“为野生动物服务”“为森林草原服务”应当是一致的。还有,方法论问题。传统哲学主体与客体是二元分立的,而在生态哲学中,主客体是合一的,至少是深度融合而合二为一的,这就引起方法论革命性的变化。例如,我们去“格物致知”,解构客观事物时,最终会把主观主体也一起解构了。生态哲学中,主客体融合,美学主体与美学客体合一,研究者与被研究者一体化。这种情况,是哲学对象的拓展与扩充,不仅在量上,而且在质上也是同样的。所以,生态哲学应当是更广义的哲学,是“大哲学”。、因此,对生态哲学的研究,将带来新的“哲学革命”,主席创立的“命运共同体”范畴,就是这种新哲学革命的代表成果。最后,研究生态哲学应当以“天人合一”“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整体思想与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以科学理性为引领,防止走向自然神论和宗教的倾向,还要防止走向不可知论,使“大哲学”成为21世纪的精神精华。
生态哲学是科技哲学的前沿和全新的领域,对生态哲学的深入研究很可能带来新的思想解放运动,很可能发展出一种全新的哲学范式,也能给生态文明建设提供智慧支撑,为环境保护、恢复生态、关爱自然,提供全新的理论思维。
信息来源:中国林业出版社2018年出版的《生态文明关键词》(主编:黎祖交 本条作者:王德胜 宋洁 编辑 吕子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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