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归时揽取庭前皓月(春梦无痕为欢几何)
“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沈复与陈芸这对世间少见的风月客,终是将细水长流的日子,过成了诗意温暖的生活,二人恬淡自适,琴瑟和鸣二十三余载。此番举案齐眉,却如东坡的一句“事如春梦了无痕”。剩下的是读者的无尽唏嘘,扼腕叹息。
他们在沧浪亭中课书论古,对诗评花。于我取轩中并坐水窗,纳凉玩月。到清凉地消暑垂钓,登山观晚霞夕照。“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他们在如梭的流年里,镌下“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图章,任尘外沧海桑田,二人依旧心心相连。在他们的身上,很多人看到了爱情最好的样子。是在柴米油盐的寻常日子里,彼此互相懂得与陪伴,风雨与共。
只不过,这半生形影相伴的锦绣年光里,尽在一句“芸竟以之死”收束。时嘉庆癸亥年三月三十日,陈芸释然地说了句“人生百年,终归一死”从此,便长辞人世。临终前,陈芸自知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遂对沈复说“愿君另续德容兼备者。”沈复则说“卿果中道相舍,断无再续之理。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耳。”意思是说,芸你果然途中就此离我而去,我是绝对没有再续的道理。何况你我二人如此刻骨铭心,我便不会再为别情所动了。陈芸握起沈复的手还有话说,仅断续叠言“来世”二字,痛泪两行,涔涔流溢,一灵飘远,竟尔长逝。而后回煞之期,沈复痴痴地等着芸的魂魄归来。读过许多书,不曾有过一本能让自己为之悲恸,却在读到芸在弥留之际说的“来世”二字处,已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天地须臾间,最爱的芸就这样在沈复的眼前死去,恩爱夫妻无法白头到老,成了沈复此生最痛最憾之事。“当是时,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绵绵此恨,曷其有极。”就是这短短的二十七字,成了沈复最痛心疾首的哭诉。面对人世的残忍和坎坷,他只能无力地接受,“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语云:恩爱夫妻不到头。”
忆起惊鸿初见,再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最后到芸终殁世。从此,沈复只身天涯,风霜满肩,无人与他立黄昏,亦无人问他粥可温。人生到底是难以如愿圆满,总归还是会有遗憾。许多年后,沈复提笔复思,回首所有的前尘往事,亦如白驹过隙,春梦无痕。相信此时此刻,陈芸与沈复,定在另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里,依旧相知相守,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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