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西东眼泪背后的秘密（无问西东里的那碗冰糖莲子）

电影《无问西东》上映后，不少人都被片中沈光耀（王力宏饰）和沈母（米雪饰）之间的母子情深感动。片中沈母为了劝阻儿子从军，千里迢迢来到西南联大，给沈光耀捎带了十几箱衣物吃食。昆明空袭的警报一拉响，沈光耀就逆着奔跑避难的人流，从容地端着大搪瓷杯来到锅炉房，煮枸杞冰糖莲子，他和同在锅炉房的吴岭澜教授说，这是母亲吩咐喝的。而在给孩子们投放食物出现短缺时，他也拿出了笔记下面母亲留给他的枸杞莲子。最后在沈光耀牺牲后，同学大林小林辞别沈母说他们也将投笔从戎时，沈母为他们饯行时，端出的也是冰糖枸杞莲子。

在影片上映伊始，就有不少观众觉得，这碗枸杞冰糖莲子配方原本属于汪曾祺，是他笔下的散文《跑警报》中的片段。

而让人感动的恰恰是在原有的配方中，加入了眷眷母子深情和拳拳报国心的义无反顾。

【“汪曾祺的配方”怎么说——】

汪曾祺在回忆西南联大时是这么说的：“联大同学也有不跑警报的，据我所知，就有两人。一个是女同学，姓罗，一有警报，她就洗头。别人都走了，锅炉房的热水没人用，她可以敞开来洗，要多少水有多少水！另一个是一位广东同学，姓郑。他爱吃莲子。一有警报，他就用一个大漱口缸到锅炉火口上去煮莲子。警报解除了，他的莲子也烂了。有一次日本飞机炸了联大，昆中北院、南院，都落了炸弹，这位老兄听着炸弹乒乒乓乓在不远的地方爆炸，依然在新校舍大图书馆旁的锅炉上神色不动地搅和他的冰糖莲子。”

汪曾祺还曾为此人单写过一篇《炸弹和冰糖莲子》，详述这个“冰糖莲子梗”：

那二年日本飞机三天两头来轰炸，一有警报，联大同学大都“跑警报”，从新校舍北门出去，到野地里待着，各干各的事，晒太阳、整理笔记、谈恋爱……直到“解除警报”拉响，才拍拍身上的草末，悠悠闲闲地往回走。“跑警报”有时时间相当长，得一两小时。郑智绵绝对不跑警报。他干什么呢？他留下来煮冰糖莲子。

广东人爱吃甜食，郑智绵是其尤甚者。金碧路有一家广东人开的甜食店，卖绿豆沙、芝麻糊、番薯糖水……番薯糖水有什么吃头？然而郑智绵说“好嘢！”不过他最爱吃的是冰糖莲子。

西南联大新校舍大图书馆西边有一座烧开水的炉子。一有警报，没有人来打开水，炉子的火口就闲了下来，郑智绵就用一个很大的白搪瓷漱口缸来煮莲子。莲子不易烂，不过到解除警报响了，他的莲子也就煨得差不多了。

一天，日本飞机在新校舍扔了一枚炸弹，离开水炉不远，就在郑智绵身边。炸弹不大，不过炸弹带了尖锐哨音往下落，在土地上炸了一个坑，还是挺吓人的。然而郑智绵照样用汤匙搅他的冰糖莲子，神色不动。到他吃完了莲子，洗了漱门缸，才到弹坑旁边看了看，捡起一个弹片（弹片还烫手），骂了一声。

汪曾祺写这段煮莲子的往事，是为了反映中华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 ”

【被感动的观众这样说——】

《无问西东》的主创化用这个“冰糖莲子梗”时，不仅表现了汪曾祺文中，更表现在米雪扮演的母亲从对孩子的感情上，以及联大师生面对日军空袭恐吓不为所动，泰然处之的精神气，其中增添了眷眷爱子之情和拳拳报国之心，令许多观众动容。

莲子谐音“怜子”，“冰糖莲子”里不仅有沈光耀怀念的家乡味，煮这碗莲子时，沈光耀想必更会记起母亲的叮嘱，想起她“我怕你还没想好怎么过这一生，你的命就没了”的忧惧。

正是在这柔肠百转的烘托铺垫之下，沈光耀最终参加空军抗战救国，从军而牺牲的决定才格外令人动容。

空袭结束后，他回到锅炉房，只见一地废墟。曾带他捉蛇给父亲医眼疾的孩子，倒在了血泊里，母亲捶地痛哭。那碗家乡的莲子，沈光耀没有机会吃了。而看到无数人痛失爱子的血泪，沈光耀决定以一己之力托起更多的“怜子”之心。那些象征安稳幸福的莲子枸杞，沈光耀空投给了孤儿。

这段故事的最后，沈母收到遗物泪流满面。送两个儿子生前的同学从军时，沈母为他们再次端上了冰糖莲子。许多观众都表示，被米雪的表现惊艳，“教出如此深明大义之子的，理应是这样的女人”。她没有用爱绑架儿子的人生，当看到儿子素描本上的“妈妈，对不起”时，她理解和支持了儿子的选择。

镜头扫到沈家的厅堂时，匾上写的是“三代五将”。沈光耀“从自己心里走出的真心、正义、无畏和同情”，正与母亲如出一辙。

这碗冰糖莲子中的家国之思，让无数观众在影院中洒下了热泪。难怪有影评人表示，《无问西东》的另一主角，就是一碗冰糖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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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汇APP

编辑/吴苏锦

美编/李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