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的现状,特稿走出阴影10个武汉人的焦虑与希望
3月4号,李琦治愈出院,转入湖北大学知行学院隔离点进行隔离。
原本兴高采烈出院的李琦,一个人住进隔离病房,却突然有股情绪袭来,大哭一场。当晚失眠,最后依靠安眠药才睡下。
此时的她,还没有过完月子期。
住李琦隔壁的陈阿姨同一批进到这个隔离点,他们都是江岸区的市民,由社区统一安排分到这里。
“来了之后我觉得特别冷,就去隔壁敲门,看看她的情况。我问丫头,你冷不冷。她说‘我冷得不行,实在受不了’,她窝在被子里面,把被子捂得紧紧的,我看到眼泪都来了。”陈阿姨说。
陈阿姨赶快给工作人员打电话,希望他们派个人来把空调打开。“工作人员倒是特别好,尽管人数少,但是态度特别好,派个小伙子上来,把空调打开了。”
学校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没有可使用的桌子,需要吃的药、水杯等都只能放在地上。
2月22日,武汉市发布关于对新冠肺炎治愈出院患者实施康复隔离的通告,要求出院患者应到指定场所统一实施为期14天的免费康复隔离和医学观察。观察期满,身体状况符合条件的解除隔离。
从2月22日到3月5日,武汉累计治愈出院人数从8171例增加到27354例。这意味着短短12天中,有接近两万人从医院转移到了隔离点。
从医院到隔离点,走出死亡阴影的治愈患者并非一步跨进春天。在他们渴望阳光打在脸上感觉的同时,还夹杂着对复阳的焦虑、渴望与亲人相见而又不得的苦痛、以及害怕看到邻居疏离的眼神的复杂心情——而整个社会在迎接他们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着偶尔的疏漏留下的痕迹——她们不得不面临生活环境与心理适应的双重切换。
并非每个人都忧心重重。经历过母亲病逝、自己兄弟三人相继感染病毒,甚至一度要写下遗嘱的陈先生已经出院隔离6天。虽然活动空间只有居住的房间,但他每天早上起来后,都会进行锻炼,做广播操、甩甩胳膊,活动筋骨。“战胜疫情,信心很重要!”陈先生告诉记者。
甚至不乏乐不思蜀者。“我在这边住的都不太想回去了。”对记者说这话时张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如果身体有什么状况,他们医生就会上来,询问你的情况。”张天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酒店隔离点条件非常好,单人单间,酒店工作人员每天三餐送饭,一个小时后会把我们放门口的垃圾收走,这里有电视还可以上网。如果需要有啥买的,在群里面说了之后,工作人员都会给你买,或者说他们有的话就直接送给你。”
张天被安置在庙山的酷客酒店。
“23床张天等下午三点出院。”2月24日,听到广播通知,张天说,“我听后有点猝不及防,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和生理的准备呢。”
14天后能回家吗?
李琦进入隔离点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好像回复到在医院一样的状态,“就是自己没有完全康复、完全安全的感觉。”
在隔离点一人一间。李琦说,以前在病房还能和病友医护一起说说话、沟通。现在一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干坐着,有时候免不了想太多。
回想这一个月的经历,李琦告诉记者,在隔离点是第一次哭出来。此前,在医院失眠的时候,李琦也在网上找过心理咨询师,医生说李琦需要释放情绪。“今天一个人在这里,突然就情绪到了临界点。真的感觉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都特别不容易,我终于释放了。”
2月9日,31岁的李琦成为了一名妈妈。
生下“佑佑”的过程不容易。那一天上午,她在同济医院,CT和核酸检查确诊感染新冠肺炎。下午,她在隔离负压病房顺产,宝宝生下来就送去了隔离观察室,她也随后转院同济医院光谷院区进行治疗。
“孩子的小名叫佑佑,保佑的佑。当时我老公说叫他过儿吧,核算结果过过过、CT结果过过过。每一次等结果的时候,心情很忐忑,幸亏每次结果出来都是好的,宝宝没有被感染。”
一个月的时间内,李琦只能通过视频见见刚刚出生的宝宝。她说,看见宝宝,像是看别人家小孩似的,或许等抱到手上才有那种自己当上妈妈的感觉。
做着14天倒计时希望的小花,2月26日早上却因为微信群的信息瞬间跌倒了谷底。一个群友询问:“请问我来隔离点做的第一次核酸结果是什么?昨天又来采集第二次了。”群内医院工作人员表示:“我们这栋第一次结果都是阴性。”谁知一个多小时以后,另一个群友截图晒出了一份核酸阳性的检测结果,并发消息:“楼栋里明明有两个可疑人员了,为什么说全部阴性?”这个信息又溅起了一阵不安。
小花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我现在才回想起来,每天除了报体温、核酸检测,别的信息都是主动找人问才有回应。第一次核酸检测的结果,接下来还需要做哪些检查,分别在哪个时间点做,这些都要自己去问。”
不确定14天以后能否回家,小花一下子慌了神。不巧的是,她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开始了。卫生纸来时每人只发1卷,用完无补,卫生巾这些护理物品并没有配备或者只提供购买渠道。在有人抱怨送来的米饭是夹生的、说住在这里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小花都觉得自己可以克服,此时却委屈得忍不住流眼泪。
哭过以后的小花,在微信群里询问来例假是否要喝发放的中药一号方,群里几个热心的大姐在七嘴八舌根据自身的经历给她建议。她用手机里的外卖软件,买了卫生巾,还因为难为情顺便买了一扳AD钙奶。
“楼管说钙奶属于食物,不让我取回来,就把它送给了外卖小姐姐喝。现在更关心第七版增加的2个抗体lgM和lgG的检测,能有确切的回家标准和隔离流程发给我们。”决定重新调整心态的小花希望后期有更透明的信息沟通。
“今天要去隔离点了,有点点害怕。”2月25日早上7点50分,许梦婷在微博写下了自己的忐忑。
“头天晚上没有睡好,早上也醒得很早。”许梦婷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回忆出院当天的情景。之所以焦虑,究其原因,还是担心隔离点与医院的差异,或说是担忧即将面对的陌生感。
许梦婷本身便是第四医院的护士,她说在住院期间,平时同事会多加照料。“我可能和其他病人不太一样,他们会期待出院隔离,我会有点担心。到了隔离点,大家都不认识,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情况。”说到这里,许梦婷有些不好意思。
不仅是身处隔离点的陌生感,事实上,隔离点所在的整个江夏区,对于这位90后小姑娘来说,都是陌生的。“江夏区的位置,硚口过来还挺远的,我们那边的人很少过来这里。”
一切依然在按照计划正常推进。上午通知出院,办理出院手续,等到不同隔离点的分区出来之后,有车辆接送。
“差不多中午之后,通知说有师傅开车来接了。”许梦婷带着自己收拾“行李”上车,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到如今的隔离点。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一个电热毯、一个开水壶、一个吹风机、手机和iPad、两套换洗的睡衣裤,再加上一些84消毒液。
许梦婷坦言,自己抵达隔离点,看到自己要住的四人间学生宿舍时“还偷偷哭了一下”,觉得和医院里有些差距。抵达的当晚,由于个人不习惯睡陌生的床铺,她在房间里的小书桌上蜷缩了一夜。
每个初到隔离点的痊愈患者大都会想,即便条件不如意,但毕竟14天后就可以回家了,所以咬咬牙忍过去吧。2月16日,拿到武汉市黄陂区中医医院出院诊断的熊先生就是这样想的,他十分开心,终于能和老婆儿子团聚了。
谁知道直到3月4日,他已经更换了三处隔离点,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回家。内心的烦躁无从发泄,尝试多个渠道反映现状后,熊先生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到达第一个隔离点时,熊先生被安排在一个三人间。
5天后,工作人员表示签署一个居家隔离保证书然后可以回家。下车后,眼前并不是熟悉的家,而是老来乐养老院——另一个隔离点。而且由于之前没有单人单间进行隔离,14天重新开始计算。想着降低家人的感染风险,熊先生内心虽有躁动,还是决定再忍一忍。
没想到2天后又被通知带好养老院的铺盖来到鑫锦园酒店。工作人员起初是根据房型来安排入住,例如标间就是入住两人。大家有了之前的经验,积极交涉,最终还是按照单人单间入住下来。
“更换隔离点,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听从安排。到现在,这里出院最早的病友已经在隔离点待了40天了,没有隔离的期限、没有看到准许回家的标准。”熊先生表示自己在网络上查询过很多官方发布的通知或者文件,但隔离点目前的处理方式让他对应不上里面的执行要求,医生对此的答复也总是含糊其辞。
“阴性病人”会不会成为长久的标签?
李琦所在的隔离点由学生宿舍改造而成。宿舍里的4张上下铺用胶布封了起来,中间的过道上摆着一张床。学校位置很偏僻,宿舍里夜里有点冷,洗手洗衣用的自来水也冷。
由于李琦刚生完孩子还处于月子期,加上新冠愈后恢复中身体比较虚弱,医生建议她一定要注意保暖加强营养。进入隔离点之后,她希望这里的环境有所改善,能提供一些日常消毒用品、一张桌子,能有保温开水瓶,能够帮忙购买一些营养补给品。
当天,李琦与社区取得了联系。社区表示正在为李琦积极联系其他隔离点,如果有新的地方腾出来了就会替她安排。同时,也会给李琦送一些药物和营养补给品。
社区让李琦耐心等一等。
同样在3月4日入住湖北大学知行学院的王少斌也有点烦心。由于室内太冷,洗澡没有热水,这几天出现了咳嗽。他担忧,此时出现感冒,会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出现恶化。
王少斌一家五口(岳父、岳母、妻子、女儿)都感染了新冠肺炎。目前他和岳母、妻子、女儿治愈后在不同的隔离点隔离,岳父仍在接受治疗。
他是最早的一批患者,2月13日在同济医院光谷院区治愈出院。两周后,去医院附近的161CT复查,没有完全吸收,于是又住进了同济医院光谷院区。待了5天,两次核酸检测为阴性,出院住进了隔离点。
在隔离屋里待得太久,王少斌总想去出去走走。一个上午,他和另外几个在屋里待不住的病人在各自房屋的门口闲聊。管理人员经过,让他们进屋。
“我们在医院里的时候会下床在走廊走动,而现在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王少斌有些无奈地说。他去楼下找工作人员拿几个衣架,对方让他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把衣架扔给了他。
陈阿姨看上去是个很乐观的人,其实内心也不无忐忑。
“我都是活了60多岁的人了,经历过一场大病之后,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关口了。现在出院的病人多,隔离点的需求量比较大,我就在这熬过14天吧。”
陈阿姨开玩笑地说,确诊的时候赶到住院高潮,出院的时候也赶上出院高潮,所以这个时候肯定也是一床难求。“我的一个朋友昨天出院,他们就到很好的宾馆去了,政府就是一一波波的送去不同的地方。有的地方条件好,有的地方条件不好,看运气了。”
陈阿姨没有放下悬着的心,是他的丈夫和女儿也感染了新冠肺炎,现在女儿已经出院,但丈夫还在雷神山医院接受治疗,她现在每天都为他担忧。陈阿姨不太会用微信,每天就和丈夫打电话互相鼓气。
困扰她的另一个难题是,如果结束了隔离,是否还能够像原来一样融入社会?
“我们得过这个病,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我们的房子也被封条封起来了。我很害怕,如果我回到家,他们是否会歧视我,觉得我还是个病人。”陈阿姨说。
王少斌也有同样的担心,“我是阴性病人,工作人员也穿着隔离服。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现在竟然会让别人害怕到这种程度。”
能不能让失落一扫而空?
在隔离点住了一晚之后,李琦的心态发生了明显变化。
“在这边睡了一觉之后,感觉环境已经无所谓了,困扰自己的主要还是心态问题。我现在觉得如果没有合适的地点转移,住在这里也可以,其实条件还好,坚持过去就行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心态摆好,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李琦说。
李琦认为,之所以被隔离,是怕康复患者存在复阳的可能。但在隔离点也没有医院那样的医疗条件。如果睡不好,就会抵抗力差,不利于康复。
同样睡过一夜之后,许梦婷的心态也慢慢起了变化。
“睡小书桌的第一晚,还挺厉害,没摔下桌一直睡到自然醒,舒服。”2月26日早上7点22分,许梦婷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平时是十一二点才睡,到的那天洗完澡10点不到就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7点多,志愿者来敲门送早餐。”许梦婷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回忆道,“现在每天睡得都很好,睡眠和情绪都还是不错的。”
除了睡眠之外,如今的许梦婷也对志愿者送来的一日三餐充满“小确幸”。她介绍,早餐是带有肉酱的面、包子或馒头、鸡蛋、牛奶,午餐和晚餐都是四菜一汤加水果。
“四菜里有三个菜都是荤菜,”许梦婷表示。她在武汉是自己一个人居住,“我感觉回家后可能都吃不到这么好。”
有时候,许梦婷还能收到“双份餐”。“一开始我没吃饱,会问志愿者还有没有更多的餐,之后即便没问,他们也会主动拿两个苹果,问我还要不要。”
她说,隔离点的环境可能并不如医院,但吃喝都很好,日常也非常安稳,“在这里觉得非常有安全感,并没有太多焦虑。”许梦婷称,在这边感受到的关心与照顾,与医院的差别不大,“所以后来就慢慢放心了。”
3月5日,朝阳初升,暖暖的阳光撒在湖北大学隔离点的窗台上,昨天入住的吕薇在洗衣服,望着窗外的初阳,贪婪地呼吸着新鲜、安全的空气,笑意盈盈。
吕薇上一次这么开心是在2月23日,那天,接受半个月治疗的母亲终于出院,被送往武汉市软件职业技术学院进行隔离。
“知道可以出院后,我立马就给父母打电话报喜,他们可能是听到消息后最高兴的人了,甚至比我自己还要开心”,回忆起3月4日出院那天,吕薇的声音中都透露出愉悦。
当天,三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肺部影像学显示炎症明显吸收的吕薇,乘大巴和一起出院的13位患者前往湖北大学隔离点。
“当时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本该去宾馆的我们分到了大学隔离点,条件可能会相对差一些”,可到了隔离点,吕薇的失落就一扫而空。进行登记后,志愿者帮忙把行李放到宿舍,还配备了生活物资,“他们考虑的还是蛮周到”,吕薇对于这样的住宿条件还是比较满意。
宿舍还配备一个信封,信封里是空调遥控器、饮水卡和热水卡,“看到热水卡,我想终于可以洗澡了,因为在医院害怕病情加重都不敢洗澡”,舒舒服服洗个澡后,吕薇心情愈发舒畅。“当晚有些兴奋过度,终于出院了,父母的病也都好了,没有心理压力,睡得很香”,吕薇还在回味那时的兴奋。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吕薇这样满足。秀秀是一名大学生。比李琦早一天出院,康复隔离点也是一人一间的学生宿舍。虽然采访中秀秀说自己心态很好,她还年轻,隔离满两周肯定能回家。但她最近一直在找隔离点的医生要安眠药,住院以来她每天只能睡4个小时。
2月8日秀秀爸爸还没确诊就病逝了,CT显示是病毒性肺炎,她妈妈于2月10日凌晨住院,她2月12日住进医院,18岁的弟弟没感染,一人在家隔离。
秀秀说,她妈妈病情属于重症,目前还没完全恢复,妈妈还不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我没有告诉妈妈(爸爸去世),只有我和弟弟知道。”秀秀说,她担心妈妈知道后会影响她病情。过去二十多天,她一直告诉妈妈“爸爸还在治疗中”。
“我每晚十一点就躺下,晚上睡不着,白天也不困。”秀秀说,她已经向医生要过两次安眠药,医生反馈将上报需求。医生说,她睡不好应该是身体的应急反应。
同样经历过亲人去世的陈先生到隔离点的第一晚,就睡得很安心。
在方舱医院时,因为病床与病床之间相隔很近,晚上睡觉都需要戴着口罩,他很担心交叉感染。现在,一个人独自居住在一间房间,他的担心减少了。此外,之前在方舱医院,洗漱、喝水等需要排队,现今在酒店更方便。
对于陈先生来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1月26日凌晨,母亲疑似病毒性肺炎(没有确诊)在家因呼吸困难去世。二月初,陈先生和哥哥、弟弟相继查出感染新冠肺炎,被社区组织隔离。当时,疫情来得太过突然,家人的离世、感染,加上自己的状况恶化,他呼吸困难、吃不下饭、走不了路,觉得自己没救了,绝望得想写下遗书。但女儿和妻子一直鼓励他,每天和他视频监督他吃饭,他的情况慢慢好转,心情也好转。“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没有什么想不开了。”他讲道。
真的很期待团圆那一天
虽然经过包括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内多方努力,两天来,李琦还住在湖北大学知行学院隔离点。
陈阿姨有一个女儿,她说自己特别能体谅刚刚生下孩子的人需要的帮助。她很希望李琦能够被送去条件更好的隔离点。
不过,进入隔离点的陈阿姨开始陷入了一种“没药吃”的恐慌。在医院的时候,每天都是在吃一些药物,以缓解病情。但到了隔离病房,一下子没药吃了,陈阿姨感到无所适从。她担心,病毒没有完全吸收,从而导致复阳。“我听说有针对康复患者的中药药方,来增强我们的抵抗力。不管它的效果怎么样,如果有药吃,我现在可能反而觉得会安心一些。”陈阿姨说。
住进隔离点的病人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身体留下后遗症。
“25号是在酒店隔离的第一天。”张天说道,“早上醒来,腰部后面一点点仍地方有点酸胀。医生让我先敷一下,让观察2天。”
到第2天,张天还是感觉酸胀。医生询问完他的身体状况后,就跟社区的人取得了联系,随后张天搭乘社区派出的车前往医院。
“去医院之后,我验了血、尿,还有B超,然后尿是正常的,血的话,有一点点炎症。”张天回忆着当天的情景,B 超结果显示双肾有小结石。之前听说新冠病毒对肝肾之类影响较大,张天一直担心酸胀是受新冠病毒影响。“结果还好,是小结石。”他松了一口气。
大年初三,张天体温37.6℃,低烧五天,一天跑了四家医院却没有找到一张床位。那时他一人在武汉。“本来腊月二十八我是可以回家的,但是我怕自己生病,把病带回去,就告诉家人不回去了,没想到第二天确实就发烧了。”
最后,张天在江夏区第一人民医院住下。“在医院的时候,一间房三个人,住了一段时间,医护人员比我们刚进去的时候要多得多,刚刚进去的时候江苏无锡的(医护)来了,后来江苏扬州的(医护)也过来了。”张天说,“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按铃,他们大都会在一分钟之内到的,他们的应答非常及时。”
住进医院后,张天不再想那么多,配合治疗。几乎每一条微博日记的最后,都是对未来的期待。2月2日,他写道:住进来了就什么都不用管,都交给医生,然后积极配合。对了,这几天伙食特好,大块的各种肉,就是口味不重,哈哈哈哈。观察点滴,一天没睡。等会吃完刷下手机就睡觉。身体喘减轻了点,其它都不是问题了!今天,再见!明天,你好!
“连续两次是阴性,三天体温是正常的,CT有明显的好转,就可以出院了”,张天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出院的感觉就是重获新生!刚出院的几天,心跳比较快,呼吸有点不顺畅。不过现在最近三四天,好多了。”
在隔离点的日子,张天常和家人朋友视频。除了欣慰于自己两个孩子读诗唱歌,也感念父亲的关心话语。“好想早日康复,好想拥抱希望,好想和家人一起呆着。”他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张天直言,现在的心愿“就是想回荆州去”。
自二月初从家到隔离点,再到沌口方舱医院,到目前的隔离点,陈先生已离家一个多月。如今哥哥在其他隔离点隔离,弟弟也快出院,他最大的期望是,14天的隔离期赶紧结束,他能回家见到妻子和女儿。回家后,他一定要加倍对妻女好。(实习生李嘉晖 姚煜岚 刘迅 余鹏涛 黄嘉敏 对本文亦有贡献)
(应被采访者要求,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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