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是冯小刚最差的电影吗(冯小刚最被低估的作品)
剧情梗概:
五代十国时期,发生在皇宫大殿的故事。厉帝(葛优饰)谋杀先帝篡位后四面楚歌,怀疑婉后对自己的忠贞程度,先帝太子的复仇隐患以及朝中大臣的险恶算盘。婉后(章子怡饰)乃先帝之妻,太子的后母,先帝死后先求自保,自保不成再保太子,面对太子的犹豫不决,又施展其他计谋,以实现自己的野心。
太子无鸾(吴彦祖饰)先帝之子,本对皇位无兴趣,沉迷于做一个艺术家。但面对杀父篡位之仇,只能痛苦地在责任和天性中矛盾挣扎。青女(周迅饰)太尉之女,已与太子定下婚约。面对太子对情感的游离和复杂的宫廷斗争,始终痴情如一。殷隼(黄晓明饰)太尉之子,年轻气盛,功夫过人,与妹妹青女感情甚笃,视父为尊。
当各方矛盾日益激烈之时,厉帝下令大宴群臣,命令“就在今晚!”于是,包括厉帝在内的所有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梳妆打扮,衣冠楚楚,面带笑容地聚到一起,共赴这场暗藏杀机、充满无限可能的夜宴……
欲望,只有欲望了
康复病人
最先传出记者在点映会上的笑声,在普通观众席上也偶有体现,这表明我们的影院有了一批成熟和有经验的观众,不能想像和要求观众仅仅是一张白纸,只待画上最新最美的图画。针对《夜宴》的经验,既包括葛优此前的表演给人们留下的记忆,也来自张艺谋的《英雄》、《十面埋伏》与陈凯歌的《无极》在观众心目中留下的某些阴影。对于这几部片子不同程度的失望,使得人们在国产古装片面前表现出某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体现在观众甚至还没有走进电影院之前,就在心底里事先准备好了一些笑声。
实际上看得出来,《夜宴》正在尽最大可能驱除人们对于这类影片已经产生的成见,试图在同样的岗位上做出不一样的贡献(此类影片还可以包括《荆轲刺秦王》)。同样是森严的宫廷、悬挂的帐幔、晃动的蜡烛、阴谋与爱情、人头落地、竹林、水面、打斗及奔跑的马群等等,充分表现出与此前几部影片之间的互文对称。《英雄》中的用意念对决,到了《夜宴》里变成了在梦中传达思念的情愫,属于同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体系。
敢于用别人做过的菜再做一遍,这体现了导演及投资方不同寻常的自信。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这个目的是达到了,起码在故事情节方面,《夜宴》没有明显的混乱和不讲道理,它是清楚的、有逻辑的(不是说没有漏洞)。努力避免别人已经犯下的错误,在这个意义上,导演冯小刚本人在创作中也不是自由的,而是如同许多观众一样,处于此前烙下的某些阴影之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冯导就像穿一白大褂的外科大夫,拿着手术刀进了摄影棚,就别人的影片中已经犯下的错误进行“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一番治疗,这就是我们目前在电影院见到的仍然散发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康复病人《夜宴》。死马当做活马来医,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影片的崇高性首先体现在这里。
这部影片的“崇高性”还体现在,本来冯小刚导演是流畅地进行电影叙事的,他知道一部影片是由许多相关的影像叠加的结果,其间某些个别场景,都处于前后影像的关系当中,其意义在它在上下文中如何积累和传递能量,而不是作为“奇观”单独存在的。但是这回,他用了大量游离于叙事的“奇观”,如开头那场由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来迎战(此时王子躲在水中),长达好几分钟的杀戮,与整个影片的叙事没有内在关系,看不出它在叙事功能上的意义。这是否可以看作冯导在力图改正别人缺点的同时,不经意落下了别人的毛病?
败死的欲望不等于价值
运用名满天下的莎士比亚著名悲剧《哈姆雷特》作为情节框架,是使得本片少走弯路、少犯错误的一个担保。将毒药灌进国王的耳朵就兄篡位,娶皇后即昔日的嫂嫂为妻,而这一切已经为成年的儿子所掌握,接着如何从隐情到真相大白,作为王子如何刺出复仇的利剑,这些堪称永恒的叙事动力。在另外一个意义上,它们也仅仅是外表,不同的人可以给这个外表放进不同的“内胆”或灵魂。实际上,《夜宴》便抽掉了莎士比亚故事框架之下的精神内核,放进了另外一些迥然不同的东西。
《夜宴》放进去的是什么呢?“欲望”。这部影片的故事之所以异常清晰和合乎“逻辑”,在于其中每一个人物都是按照欲望塑造出来的,每一个人都仅仅受着自己的欲望支配,正如影片结尾时由章子怡嘴里明白说出来的那样。厉帝自不待言,不仅是权力的欲望,对于皇后也是觊觎已久,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熟悉皇后在寝室里的全套卸妆和沐浴的程序。章子怡扮演的皇后不仅是欲望的对象,而且她本人便是欲望的高度体现。她心甘情愿地委身于篡权者,因为对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身体上的满足;在“叔叔”那里得到满足以后她并不停步,照样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于昔日情人太子无鸾的欲求,嫉妒的欲望使得她可以对青女为所欲为;不受阻拦的欲望最终发展到了想要杀掉篡权的当朝皇帝本人,进一步篡权让自己取而代之。莎士比亚原剧中的皇后对于先王的愧疚以及对于儿子的母爱,在这里荡然无存。
同样,老臣殷太常忍辱负重又随机应变,并非出于任何国家社稷的考虑,而是这样做能够使得他“位列三公,得到三代王公的宠信”,这个在宫廷服务多年的资深人士,竟然生出以自己的儿子替代君王的主意。当他的儿子殷隼前往雪地解救危境中的王子,不排除可能是出于年轻人的友谊或善恶判断,未料殷隼竟说出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而当这位哥哥从后面抱住胞妹,两手放在妹妹的前胸,并说“哥哥心里有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此处引起观众有关不伦的疑虑,不是没有根据的。由周迅扮演的青女仿佛是为了爱情可以牺牲的女性,但与其说她处于爱情之中,不如说处于完全的自恋当中,除了太子在精神恍惚下也许将她强奸的一场戏之外,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感情交流,我们能够将“单相思”称之为“爱情”么?实际上,“自恋”这个词可以用到这部影片所有主要人物身上。因为高度自恋,“唯我、唯私、唯欲”,就像我在北郊后沙裕一处高高的广告牌上看到的那样,因而他们的任何做法似乎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了。
关于莎士比亚笔下的受难王子,一种著名的说法是“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指的是这个形象的蕴含丰富。直到上个世纪出了一个叫弗洛伊德的,读出这个王子身上的恋母情结,他迟迟不愿意下手是因为顾及母亲,不愿意伤害母亲。但到了中国版的“王子复仇记”,一切都变得赤裸裸的,干脆将生母变成昔日的情人即欲望的主体和对象。原来哈姆雷特身上表现出来的迟疑、犹豫不定、思虑重重,并因为这些而散发出来的优雅和优美,如同梦一般的精神氛围,统统不复存在。这个叫做无鸾的王子,除了在宫殿里上演一出戏之外,另外只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长时间躲在水里,让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当作自己的替身而命归黄泉,另一件是最终伸出自己的手,抵挡了涂有毒汁的短刀,保护了自己的“婉儿”并因此送命。
不只是欲望,而且是那种心神不定的、迷乱的欲望。迷乱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欲望太多,不止一个欲望,如章子怡不断地转换欲望目标,仿佛拉康笔下四分五裂的小主体。另一个原因在于这些欲望大都逾出了自己的本分,拥有它们的主人都离开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想要去抓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是厉帝、皇后还是殷氏一家三口。人当然是有欲望的,但并非都是不守本分的那种。影片中只有一个人是按照自己的本分行事的,那就是秉性直言的原幽州节度使,这位长者因此而提前出局。
鲁迅先生说过,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撕给人们看。而这部影片中贯穿始终的主要人物,看不出他们身上体现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任何价值的维度远在他们的考虑之外,他们可以有种种离奇的出人意外的表现,但是就是缺少任何美德,缺少任何引起人尊敬和钦佩的东西。当然最终他们大都亡命,但是这样一些人的暴毙,并不引起观众的任何悲剧感,不唤起那种观看悲剧时才有的同情或者怜悯,因为在这些自恋的、无法无天的人物身上不具有任何可称之为“崇高”的因素。
如此看来,这样一出壮观的大剧,用它繁华铺张的背景,堆积起来的只是欲望及其张扬或败死;所谓歌剧般的风格,是为了那些心神不定的粗鄙欲望而唱出的赞歌或者哀歌。我的一位二十岁的年轻朋友在第一时间看了这部电影之后说,一般从电影院里出来之后,会感到对眼前的世界有一种微微失望,因为电影是那样的一场美梦,但是看了这部影片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发现电影中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两样。这个评价可谓犀利。
在某种意义上,《夜宴》比起它想要超越的《无极》或者《英雄》还要有所不如。因为无论如何,《无极》与《英雄》都是想说话的,你可以不同意陈凯歌张艺谋在影片中表达的有关自我拯救或者救助皇帝的思想,但他们是有想法的;而《夜宴》表现得仿佛一点想法也没有。欲望,只有欲望了。而且就影片的暴力场面来说,《夜宴》比《无极》与《英雄》走得远得多,甚至流露出某种对于暴力与嗜血的渴望,与其中淋漓尽致的情欲倒是相伴相随。在网上我见到有记者建议这部影片应标明“少儿不宜”并限制发行,笔者深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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