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金林是谁 今日作家金琳

化仇为亲

文/金琳

阴沉的天气笼罩在省城一家大医院的住院部，二楼住六个患者的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知了的叫声在诠释着生命的存在。忽然，一名风度翩翩的青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这家医院，他见人就打听，逢人就询问，最后在住院部二楼距离门口最远的走廊顶端一个病房门口停下，站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护士走来，他上前礼貌地问道：“护士同志，请问这间室内是否住着一个叫扈薇薇的女孩？”在问这个护士前，是另一个护士告诉他，这个门牌号里面住着一个叫扈薇薇的年轻女孩，为了不打扰里面的病人，不敢贸然走进，才再一次证实，然后走了进去。

年轻人叫卞庆礼，他刚把脚步踏进病房，正寻找着扈薇薇的床位，当初，一个曾经和扈薇薇同在一个医院治疗，又不约而同住进省城同病室的人，一眼认出了卞庆礼，立刻对扈薇薇大声说：“薇薇，那天，我在从前的那家医院，看到的就是今天这个来看望你的人，背着你去进行抢救的。”扈薇薇立刻说：“按照你说的这个人，就是那天救我的恩人啦？”“没有错，我听别人说，他是某地区某医院的医生。”没待扈薇薇再问，卞庆礼彬彬有礼地对扈薇薇说：“怎么样？好些了吗？”扈薇薇望着面前的救命恩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父亲提着暖瓶走了进来，见到女儿的救命恩人，原本祥和的面容，一下子变得阴沉的要下雨的样子，眼里放射出锋利的像尖刀似的光芒，仇视着卞庆礼，那表情，好像在问卞庆礼：“你还来干什么？”一时间，那个病房内的所有人们都莫名其妙，卞庆礼尴尬地呆立了一会儿，然后笑容可掬地说：“我是专门为薇薇送中草药来的，这些中草药都是我那当了一辈子中医、现已退休的母亲亲自上山采的，我们母子精心配制的，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副作用，只要你们同意，我会经常为薇薇送中药来。”边说着，边把那些包裹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扈薇薇的父亲用疑惑的神情注视着他，满脸的不信任显露无遗，卞庆礼见状，原本白净的面容瞬间变得通红，然后舔了舔嘴唇，两手抱掌搓了搓，最后慢条斯理地说：“请允许我称呼您老人家一声叔叔，您家阿姨的去世，我父亲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我和母亲一直也为这件事痛苦着，内疚着，不知怎么补偿你们，请您答应我作为替父赎罪，允许我来照顾薇薇。”

卞庆礼看望扈薇薇之前，他去劳改农场探望正在劳动改造的父亲，扈薇薇去劳改农场寻找管理着劳改农场的国家干部的父亲，两人一前一后，半路上，前面的扈薇薇突然晕倒。后面的卞庆礼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扈薇薇身边，毫不犹豫地上前把她急速背到了附近的医院进行抢救。抢救中，扈薇薇的父亲得到消息，急忙赶到了医院，医生告诉扈薇薇的父亲：“幸亏送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初步诊断，薇薇是先天性心脏病。”扈薇薇的父亲又问：“我女儿的病，能否手术治愈？”主治医生眉头一皱，欲言又止，只有独生女儿的父亲急不可待地追问：“请快告诉我。”主治医生只好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细声说道：“你女儿的病很严重，已经过了手术治疗康复期，就我国目前的医疗水平，我认为只能维持生命就不错了，至于孩子哪天……”往下的话语，医生打住了。尽管医生没有挑明，扈薇薇的父亲心里已经知道，正当花季女儿的病情就像是被判了“死缓”，禁不住老泪纵横……，一旦女儿再离开他，以后他该怎么活？妻子前不久在一次医疗事故中去世，他还没有从丧妻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一个噩耗又灌入耳中……。他擦了擦眼泪，才注意到，旁边救他女儿的年轻人，一眼认出是害死妻子的仇人之子时，不客气地对年轻人说：“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快走吧。”年轻人又望了望扈薇薇，只好缓慢的离开了病房。

扈薇薇的父亲扈璐宽守在女儿身边，不停地呼唤着：“薇薇，你一定要好起来，爸爸不能没有你，爸爸知道你这些天比爸爸还痛苦，好女儿，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就在你身边，……”

几个小时过去，扈薇薇睁开了眼睛，看到父亲问：“爸爸，您哭啦？”扈璐宽挂满泪痕的脸上终于现出了勉强的微笑，没有说话，旁边的护士说道;“你是突发心脏病，被一名年轻男士及时送到我们这里来进行了抢救，庆幸你终于醒过来了，你昏迷的时间中，你父亲自从来到，就一直擦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见你父亲是多么地爱你！”扈薇薇看一眼父亲，又望着护士问：“救我的那个人呢？”护士说：“那男士已经被你父亲蛮横地撵走了。”从护士的口气和态度，扈薇薇觉察到父亲的不尽情理，嗔怒的问父亲：“爸爸，您怎么对我的救命恩人会蛮横啊？不但不感谢，还撵人家，这不是您这二十多年在我心中做人处事的风格啊？！”被女儿问的语塞的父亲，脸色阴沉着，仍没有只言片语。得知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扈薇薇，在微弱的呼吸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落。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医院住院部，从此，除了病痛的折磨，还在承受着心灵的煎熬，她思念母亲，抱怨着父亲的不尽人情，她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的权利也被父亲剥夺，身体日渐消瘦，正如医生所说，是在维持生命。

扈璐宽待女儿病情能够转院时，马上给女儿进行了转院，送到了省城继续住院治疗。那天下午，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扈薇薇终于明白为什么作为国家干部——在劳改农场工作的父亲对她的救命恩人不尽人之常情的原由。母亲的去世，却与她的救命恩人的父亲有关。当她知道了母亲离世的事情，如同晴天霹雳，尽管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母亲在世时，从没有发作过。她母亲去世之时她正在外地学习，父亲怕她知道后伤心过度影响学习，当时没有告诉她，直到假日她回家后，才知道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她；那一刻，她把满腔悲痛发泄到父亲头上，一直责怪着父亲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她想母亲，遗憾着在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没能母女见上一面。母亲去世的原因她终于明白，而现在置她母亲命丧黄泉的人的儿子又是救她生命的恩人。他的母亲——一个退了休的老妇人为了她的病，不顾山高路险去采药……。扈薇薇心情尽管很纠结，无数个问号在头脑里问了无数次，最后没有顾及父亲怎么想，温和地对卞庆礼说：“我答应你。”

从此，卞庆礼经常到扈薇薇的住院部去送药。当他得知扈薇薇已经知道了她的病情后，每一次到达后都是无微不至地尽心照顾，给扈薇薇喂饭、喂水，苹果橘子剥去皮，一小块一小块喂给她吃，并想方设法努力用各种话题劝慰：“请坚信现在医学发展很快，很多曾经的不治之症都被攻克，你这么年轻，只要保持病情稳定，就有希望。”日子一天天过去，扈薇薇苍白的脸颊渐渐泛出一丝红晕，卞庆礼也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一天不见他就神不守舍，她爱上了他。每次卞庆礼离开时，她就扒着门框一直望到走廊尽头。的确，卞庆礼出生在医生世家，一表人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高、帅哥。

卞庆礼一如既往地精心呵护着扈薇薇，并经常带给她一些名贵的花，既有玫瑰也有百合，花的香气熏染着整个病房，扈薇薇每一次见到卞庆礼送到鲜花，情不自禁地抽一下鼻子，吸着花香的同时感到了卞庆礼带给她的温暖与气息。她把每一次的花朵，都摘下几片花瓣，夹进让父亲带给她的厚厚书页里，压平整，小心珍藏起来，象珍藏卞庆礼的心。爱情在最不适宜的土壤里悄悄地滋长，她的面颊一天天红润起来。然而，卞庆礼离开了她。

一次，卞庆礼走后，扈薇薇抱着里面贴了很多花瓣的书本，浏览一遍，趴在床头在一本病历中的页面上写下了对卞庆礼的情愫，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卞庆礼的爱，坦言：“今生要嫁就嫁卞庆礼，否则，一生不嫁，……。”这是她在住院病房里的私人秘密，每次写完，尽力掖藏；不料，一天终于被父亲发现，对她大发雷霆：“你！你！你怎么会这样？！你已经知道，你母亲是他父亲那几个人医治死的！”面对父亲的怒气，扈薇薇辩解着：“他父亲责任不大。”“那也不行，他毕竟是一个劳改犯的儿子，原本说好他是为了你的病照顾你，没想到你竟想嫁给他为妻！”“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我爱他。”“他父亲是你的‘杀母’仇人，你和一个‘杀母’仇人的儿子将来结婚，难道不觉得有悖天理吗？！”

扈薇薇的脸色变得苍白，父亲怕她犯病，连忙安慰，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好好休息吧。扈薇薇的父亲不敢强硬地制止女儿。只好对卞庆礼下阻止令，当又见到卞庆礼，专门约他谈话，生硬地对卞庆礼说：“我女儿的病基本上不会有大危险了，你以后不要来了；再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和我女儿竟然谈起了恋爱！你的父亲害死了薇薇的母亲，你家是我们的仇家，人命关天的仇家！我不管你俩现在的感情是多么至真至诚，我坚决不允许你再见薇薇！”卞庆礼不敢违拗扈薇薇父亲的话，从此，不敢再去医院看望扈薇薇，但是却一直不间断地继续寄送中草药，并托人给扈薇薇带信，信中一再说“只要坚持，就有希望。”心有灵犀的扈薇薇明白，“只要坚持，就有希望”的含意，既有鼓励她战胜病魔，也有他们的爱情。扈薇薇把卞庆礼那句“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的话，当成座右铭，天天按时服用卞庆礼给她的中草药，适当的加强了身体锻炼，终于在医院天天的例行检查中，能够出院了。

出医院后，扈薇薇很快在父亲的斡旋下，成为法院档案馆的一名职员。工作后，她那棒打鸳鸯的父亲开始托人为女儿找对象。扈薇薇被媒人的红线牵着，见了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子，结果，不是扈薇薇看不上，就是有的嫌弃她有心脏病史，担心以后娶了她，一旦她心脏病复发，娶妻成空。扈薇薇经历了几次失败的约会，心灰意冷，决定无论谁在给介绍对象，一概免谈。她在冷漠的拒绝媒人的同时，心中又燃起了对卞庆礼的思念，翻开那夹着卞庆礼送的那些花的片片花辨的书本，眼泪颗颗落在上面，那天天有鲜花的日子和目前连一朵无名小花都没有人给送的处境，让她暗自流泪的缄默，一瞬间忍不住痛哭起来，正哭的伤心，父亲走进了她的房间，看到了那书本里的片片玫瑰和百合花辨，心里明白了，愧疚的对女儿说：“薇薇，我的好女儿，是爸爸错了”。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

从此，扈璐宽每当再遇到有人给女儿介绍对象，就把他干涉女儿和卞庆礼谈恋爱的事情叙述一遍，当着那人捶胸顿足地谴责自己一番，让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后悔莫及。

扈璐宽认识到卞庆礼和女儿的真心相爱他不该拆散后，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飞到了卞庆礼的耳朵里。一个星期日的上午，扈薇薇和父亲正待准备去超市买东西，门外响起了“咚—— 咚——咚——”的敲门声，扈璐宽打开后，惊喜交加，扈薇薇看到，一下子冲到门口，父女俩同时伸出了请进的欢迎之手，来人不是别人，是扈薇薇日思夜想的卞庆礼！卞庆礼这次到来，不但有大包小包礼品、玫瑰、百合花，还有一枚钻戒，他是来向扈薇薇求婚的。

卞庆礼向扈薇薇求婚后，扈薇薇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整天靠药支撑的身体不再面黄体瘦，少女的丰润让她比从前更漂亮了，逐渐断药后，去省城大医院检查，先天性的心脏病已经无有任何症状，完全好了。扈薇薇的父亲，看到女儿的变化，夜间睡觉都在笑，他庆幸自己没有一直糊涂下去，女儿的病，他分不清是靠先进的医疗、中草药、还是准女婿善良和温暖的心治愈的。

卞庆礼的父亲因为狱中表现突出，几次立功，提前释放。当知道扈璐宽答应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扈薇薇和卞庆礼走进婚姻殿堂的那天，前来贺喜的人们一边吃着酒席，一边谈笑风生：“看来天下没有解不开的仇与怨。”“是啊！只要过错方敢于承担责任，心怀内疚，付出诚挚的仁厚、善良，以美好的心灵，去感化受害方，加之受害方宽宏大度，天大的仇怨也能化解啊！”“今天这两亲家，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个人点赞！”“谁说不是呢！原本是人命关天的仇家，现在成为了儿女亲家，缔结了人间美好姻缘。”“来，为我们在座的每位亲友有这样好的两个家庭，干杯！”“干杯！”“.…..！”

喜庆的音乐声、高昂的欢呼声、碰杯的声，新郎新娘敬酒感谢各位亲朋光临的甜美声，“白头偕老”的祝福声，......从扈薇薇和卞庆礼结婚的殿堂里溢出，响彻四面八方……。

作者简介：

金琳，西安市退休者，接近退休时把自己平时写的一篇文章投稿，至今在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十多万字，1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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