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人口净流出城市,重点城市的人口虹吸力正在逐渐衰退
文丨西部菌
人口流入情况,是一个地区吸引力的重要象征。
年初,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末全国人口为141260万人,比上年末增加48万人。
全年出生人口、人口出生率、人口自然增长率均出现进一步下降。48万人的年度增长也创下了新低。同时,“世界人口第一大国”的位置,有被印度易主的趋势。
在全国人口增长放缓的背景下,围绕存量人口的争夺,成了各大城市的重头戏。那么,从七普到2021年年末,各地区的人口流入状况如何?
西部城事对主要省份和城市进行了统计梳理。先说结论:常住人口增长放缓,正在成为普遍性的趋势,重点城市的人口虹吸力正在逐渐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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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0个省份发布了2021年常住人口数据。具体如下:
来源:第一财经
如果我们把视线聚焦在2021年的常住人口增长层面,可以发现一个显著趋势:浙江、广东等传统的经济、人口流入大省,它们的人口增长速度在明显减慢。
以广东为例,作为GDP第一省,广东在过去这些年堪称吸引流动人口的“黑洞”,其中2017年、2018年、2019年,其常住人口增量都在170万以上。
而六普到七普之间,广东全省的常住人口增长,更是达到惊人的2170.94万人。
但2021年,广东的常住人口增量只有60万人。这样的断崖式下滑,显然不能简单用出生人口减少来解释,说到底2021年外来人口的流入速度在大幅放缓。
来源:中商情报网
相对于广东,浙江在2021年依旧有不错的表现。常住人口增长72万人,这是近几年来增量首次超过广东,毕竟在六普到七普这十年,浙江的人口增量为1014万人,不到广东一半。
不出意外,2021年人口增长冠军的位置,大概率由浙江坐稳了。而广东和浙江的换位,在西部城事看来,跟疫情和经济也有一定关系。
这体现在头部城市的GDP增长上。2021年广东的双子星城市深圳和广州,GDP增速分别为6.7%和8.1%;两年平均增速为4.9%和5.4%,而杭州两项数据为8.5%、6.2%,全都更高。
外贸受影响,加上疫情下企业复工复产难,让深圳这样的城市,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写字楼空置率居高不下是一个直观缩影。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留意,经济大省江苏,2021年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首次出现了转负的情况——2021年常住人口出生率为5.65‰,死亡率为6.77‰,人口自然增长率为-1.12‰。2021年净增只有28.1万,是湖北的一半左右。
在分析下降原因时,江苏日前发布的一篇文章提到,“女性受教育程度大幅提高”,这一度引发了舆论争议。
来源:江苏统计局官网
不过,男性和女性整体受教育程度提高,对生活品质要求提升,婚育年龄推迟,加上养娃成本提高,生育意愿降低,进而出生人口减少,这的确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随着人口自然增长率的进一步下降,人口的经济价值继续上升,对那些流出省份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目前公布数据的省份中,有8个省份常住人口出现下降,其中河南减少了58万人,东北的黑龙江减少了46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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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到城市层面,西部城事统计了万亿俱乐部中一些已公布数据的城市的情况,具体如下图:
注意:长沙15万人 的常住人口净增数据,为长沙市长郑建新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的,且净增为2021年全年,具体以后续公报为准;其他城市,净增数统计起点为七普,也就是2020年11月1日零时,不是2020年年末。
另外,深圳、重庆、苏州、武汉、佛山、合肥、泉州、东莞、西安数据暂未公布。
GDP万亿城市,由于产业发达,就业机会多,营商环境好,加上在人才引进上有充足的财力来提供补贴,所以也是近些年人口流入的重地。
不过我们同样可以发现,相较于过去几年的高增长,七普到2021年年末这段时间,它们的净增速度也在明显减慢,对外来人口的吸引力出现了衰退的迹象。
首先看一线城市。上海、北京和广州已经公布了数据,其中上海净增2.33万人,北京减少0.7万人,广州净增13.46万人。
来源:西部城事
北京和上海由于城市功能疏解的因素,这几年基本没有什么增长,一直维持在微增甚至减少的状态,但广州的情况就让人很意外了。
广州的七普人口数为1867.6万人,而2020年年末为1874.03万人,2021年年末为1881.06万人,也就是说对比七普只增加了13.46万人,而2021年全年净增只有7.03。
有声音认为,人口危机已经蔓延到一线城市了。这并不算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要知道在过去几年,广州一直是人口增长的领头雁,六普到七普累计增长597.6万人,仅次于深圳,年均净增近60万人;而2019年全年人口净增为40.15万人,仅次于杭州、深圳。
考虑到广东全省2021年的人口净增长下滑到60万人,那么,深圳2021年的人口增长,大概率也会出现一个显著下滑的趋势。
来源:中商情报网
其他已公布数据的万亿城市中,过去一年多,常住人口净增在20万人以上的,只有杭州和成都两个,其中杭州为26.8万人,成都为25.4万人;15万人 的只有青岛和长沙,青岛为18.5万人。
我们可以将它和六普到七普的十年增量,以及2019年的增量进行对比,结论依然很明显:一二线重点城市,似乎正在告别人口高增长。
比如杭州,十年增量为323.6万人,2019年增量为55.4万人,而七普到2021年年末为26.8万人;郑州十年净增397.4万人,2019年净增21.6万人,七普到2021年年末为14.2万人。
来源:国民经略
当然,最扎心的还是天津。天津在GDP掉出十强之后,人口数据也出现了危机。2021年年末共1373万人,相较于七普的1386.6万人,负增长多达13.6万人。
在人口增长总体放缓之后,一二线重点城市,正在失去以往人口大量流入的光环,并逐渐开始为人口增长的乏力而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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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
首先毋庸置疑,出生人口减少,导致人口自然增长率下降,这是一个重要因素。就像江苏的情况所显示的,很多地方的人口增长,只能依赖于从外面“抢”进来了。
与之对应的是,有少数人口流出大省,常住人口的减少情况有刹车的迹象。如六普到七普间黑龙江共减少646.21万人,最近这一年多则减少了46万人。
但经济大省、重点城市,普遍出现人口净增量下滑的趋势,自然增长率下降之外,说明人口流入的情况不及以往,人口虹吸效应在减弱。
来源:陕西统计局
在西部城事看来,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以抢人大战为代表的人才引进,边际效应正在逐渐递减。在零门槛落户政策下,人口迁移流动的限制减少,但该抢的人已经抢得差不多。
以西安为例,在大力度人才引进政策推出来的前两年,西安一度实现了户籍人口增长突破百万人的高光,但2019年其净增量很快降到了20万人以下。
对一些有迁移意愿的流动人口来说,低落户门槛,高落户补贴,它所释放的吸引力终究是有限的,政策抢人的边际效应到了一个拐点。
经济大省、重点城市对外来人口的争抢,不可能一直靠烧钱给补贴,尤其是这些地区还面临着高房价的挤压。
而且,一些强监管、收缩性的政策,如互联网行业的,对杭州等城市的产业也会产生影响,进而削弱人口吸引力。
今天公布的2022年城镇化建设任务则提到,要促进超大特大城市优化发展,疏解非核心功能,所以那种一座城市一年动不动暴增四五十万人口的情况可能会更少。
当然除此以外,常住人口增长放缓,疫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一方面,因为疫情的因素,有的地区像旅游、餐饮等一些行业,还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吸纳就业的能力,也就不如以前。
另一方面,这些沿海重点城市普遍是外贸重镇,而全球疫情阴影下,进出口受影响,地方经济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拖累。
加上它们的输入压力大,防疫带来的经济代价也大,人口吸引力出现断崖式下滑在所难免。
比如就在这两天,深圳卫健委微信公号下,一位餐饮行业从业者的留言,就引发了广泛热议,让很多餐饮从业者深感共鸣。他的留言是这样的:
茶光村封了,我一个快30岁的男人,一个人支起一个早餐店,我全靠这个店收入,我今晚真的崩溃了!家散了,人走了,一个人一个店,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想要离开深圳的想法……
在疫情之下,相信经历类似困难的打拼者还有很多。他们收入来源不稳定,却得“稳定”的支付房租和生活成本。
过去我们一直认为,大城市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有更高的治理水平,哪怕是出现了疫情,它们也能做到精准防控,而不是一刀切封城,所以大城市似乎总会源源不断地虹吸。
但这只是一个侧面。尤其是对于中小企业来说,在近两年疫情反复的背景下,可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由此自然容易出现逃离的想法。
从这个角度看,人口流动的频率和经济活力是高度关联的。
越是经济环境稳定,各种不确定的黑天鹅因素少,人们越倾向于流动,往大城市跑,全社会的流动性越强。反之,越习惯于留守,以最小代价来应付不确定性风险。
来源:财联社
所以,这些经济大省、重点城市,人口增长乏力的现象未必是一种永久趋势。在疫情逐渐远去后,它们的人口吸引力就算不会恢复到以前,也会适量反弹。
抗疫两年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就像张文宏说的,“与其说是冬季还没有过去,还不如说是一次倒春寒”。我们也希望,人口危机蔓延到重点城市,这只是一场倒春寒。
来源:西部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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