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调篡玉御状八贤王(杂谈嘎调)
作者:善甫
凡北来伶人以须生名者,其嗓音调门或正宫,或六字,高低不一,然皆以嘎调为其最高阶段(谭马不与焉);嘎调者,乃逼紧喉咙发出之高狭鬼音也,其音以坚劲脆亮为贵,其用途则每施于剧中情绪高涨之际,着此一声嘎调,声容并茂矣!
其所用之境地各异,其所收之效果则一,要皆以强调剧中气氛为主也。南伶以学麒过多之故,求一出嘎调之须生而不可得,即北方亦有一畸形之现象,执当代须生牛耳之马连良、谭富英,俱不能嘎,近盛传温如已出嘎调,当亦放空气耳,惟温如于有嘎调之谭剧,从不演出,亦自知藏拙也。
谭富英
富英不能嘎调,实为盛名之累、白璧微玷,固不必曲为之讳,其在津沽演《探母》,频吃倒彩,此番莅沪,演《定军山》《探母》《战太平》《捉放曹》诸剧,俱未使嘎调,诚令戏迷深抱遗憾也。
谭马早年俱能,马倒嗓后失,谭则惰而失之,苟能心诚求之,则有望焉!
嘎调有用于高声呼人之际者,如《探母》之“叫小番”、《战太平》之“叫花安”等是也;有用于得意卖弄之时者,如《定军山》之“诸葛亮”是也;有用于愤懑悲愤之候者,如《捉放曹》之“他一家”“陈宫”是也;武生使嘎调者,有《两将军》《翠屏山》等。惟上各条,乃现时所通行者,除富英等外,尚不能废之,至于如《珠帘寨》收威之“这一箭”《乌龙院》之“这药酒”等,今除极少数伶人能遵守外,余均免除之矣,即《捉放曹》“他一家”自余叔岩不嘎之后,凡学余者皆不嘎矣。余之所闻于此句嘎者,有贯大元、王少楼、李盛藻等,能嘎须嘎而不嘎,其有心人痛心疾首者也!
至若《探母》《定军山》等,皆为必嘎之剧,不能嘎调者,即不能动此二剧,独富英以此二剧为其得意矜持之作,竟亦免其嘎调,不知汝既珍此二剧,当吊出嘎调以竟其功,否则宁可不演,以保其固有之声誉,奈渠见不及此,舍本求末,深可惜也!反开后学者以方便之门,相率效尤,嗟乎!苟不苛求严责以保其末,嘎调将成广陵散矣!
谭富英之《定军山》
目今余所及者,以大元、少楼为最亮而最有劲,如霹雳之震梁栋;其次则盛藻、少霖等,嘹亮而远,如长空鹤唳;又其次则菊朋、啸伯、绍华、宝森等,或半路出家,或乏高亢之嗓,皆有其音而虚其气,则未足深责焉。
沪上票友中能嘎者,有程君谋、苏少卿、孙钧卿、赵培鑫诸君,至如前小型剧场演唱之张文娟、仇乐弟、蒋慕萍等,亦莫不能嘎也(坤伶更易),然所造有深浅,优劣固未能由此而判也。
武生能嘎者,南有王筱芳,艺不足道,北有吴彦衡(曾学须生)等,今来之傅德威,高音坚劲,想亦能嘎也;高盛麟嗓诚高亢矣,然不能出嘎调,因知嗓好者未必能嘎,嗓拙者未必不能嘎也。
彦衡低音病枯,然其使高之处,方诸盛麟,有过无不及,以菊朋今日毫无低气之怪嗓,使嘎调处,固未尝或偷也。
说白中亦有嘎,大致于段落顿挫处,自马派“一道汤”之说白风行后,亦鲜有用之者矣,惟啸伯、少楼每喜用之,此则随其意趣所殊,而定其去取之道,初无一定之规定也。
谭富英之《四郎探母》
今后起须生,固人材济济矣,然欲求一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者,殊不可得,睹迟世恭后,大为失望,以其年稚而态太老,俨然富英当年之愠态也,但无富英之嗓,演《定军山》亦不嘎,偷工减料,不一而足,大足为其前进之障碍,际此发轫之时,当埋头苦干,以培其实,实至而名归,斯算可贵耳,否则盗名窃誉,实非计之所得,余因爱世恭切,故不惜旁敲侧击以求其备,若目余为吹毛求疵,岂知我者哉?
总之,嘎调之有裨于剧情者大,不可贸然以去之也,享盛名者,于专心揣摩剧艺外,对于大众所瞩目之嘎调,应兢兢保之,不可使之散佚,初出道者,更应集其大成,不可以小节而忽之,存其菁华,去其糟粕,旧剧前途,庶几有豸,有心人勉之哉!
(《半月戏剧》1940年第3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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