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自行车(汪先恩自行车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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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潭 汪先恩
2021年的秋天,刚听朋友说,他的雷克萨斯车被盗了,没有想到我的自行车也不见了,心想,东瀛越来越不安全了。
几年来,自行车放在自行车架上,从来不上锁,也很少使用。新冠疫情以来,跨国境不便,出远门少了,而使用自行车的频率剧增,也重新认识了久居的小城,原来周边有不少温泉或类温泉设施,更有不少美景公园。
以前两点一线的生活,对周边所知甚少,骑上自行车,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走走停停,既锻炼身躯,又扩大视野,还无空气污染,疫情使不起眼的自行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也对发明自行车的西方人怀有敬意,古时候横向并排的木制车,在东西方几乎同时被发明,而纵向的二轮木头车却是西方人想出来的,进而用铁圈橡胶轮替代木头也是西方人的主意。不过如今在东方,自行车生产技术越来越好,不仅不掉链子,还功能齐全,全球人共享。
早上,我照例打算去江户川对面的大公园,下楼一看,发现自行车架上,竟然空荡荡的,自行车不见了。后来问公寓管理员,他说,最近偷自行车的比较多,可以报案,不过一般找不回来。我想,中古自行车本不值钱,偷自行车的人估计确实有困难,算做点好事吧,不报案了。
几天后,到自行车店重新买了一辆,可第二天收到派出所的通知,说因违规停放自行车,被强行撤出,请务必缴费后领取。上面标明违规停放自行车的地点,在离本地两站的车站附近。是谁这么缺德,把自行车放到两站以外的地方?两站地的轻轨车票很便宜,没有必要顺手牵车,是谁恶作剧?搞不清什么原因,且按地址找到自行车安置所。宏大的场地,摆满了数不清的自行车,服务人员很热情,交了钱,他们负责打足气,擦拭干净。我怀疑自行车失踪,或是这帮人为搞创收所为,积极的意义是让我认识了该上锁时便上锁。
回来的路较长,骑着骑着,不由得想起了自行车的许多往事。
青少年时代,拥有自行车是梦想。大约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发小王彭德和王胜荣的助推下,竟然在稻场学会了自行车。所谓稻场,就是晒干或临时堆放粮食的地方,当时的稻场基本是用牛拉着石磙反复压出来的,相对平整结实,自然是学自行车的好地方。在农村,当时自行车是稀奇物品,儿童会骑自行车被村人视为惊奇的事,迅速传遍方圆十里。后来,看到城里孩子从小就会骑小自行车,而杂技表演,很多人同骑一辆自行车。自行车这东西,难度系数跟用筷子差不多,用着用着便会。我从小就会骑成人自行车,但漫长的时间里都未曾拥有,借用过数次,那时的自行车,骑一会就会掉链子,以为自行车本来就该掉链子。也靠掉链子的自行车技能,平生第一次挣到五毛钱。
七十年代初,农村最大的乐趣还是看胶片电影,饥不择食,对电影也一样。那个人人面黄肌瘦的年代,只要挂上荧幕,大家便绽放笑容,无论放什么内容。有一回,在大队的土场子上,又有人在竖起了两根大木头,一看就知道是放电影用的,迅速吸引了孩子们围观,我也在其中。忽然生产大队李会计叫住我,对我说,今晚放电影靠脚踩发电,跟骑自行车一样,但在放映完毕之前,不能停,如果干的话,给你五毛钱。我满口答应,他和放映员又让我骑上去试了试,很简单,比在凸凹不平的土路上骑车轻松得多,得到认可。
夜幕降临,地上,树上,荧幕的正反面和侧面,到处都是人,尽管有时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脑勺,也不退场。我边踩边看电影,因在放映员身边,角度好,优越感油然而生,乡亲们赞许,父亲显然有几分自豪的意思。
事后,李会计兑现承诺,果然给了我五毛钱。拿着五毛钱,高兴而忐忑,总觉得太多了。当时成人劳力一天的工分大概一毛钱左右,一斤新鲜猪肉为七毛三分钱。而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需要一两百块,还要供应票,可望不可及。
改革开放后,自行车从奢侈品演变了筷子一样的生活用具,进入寻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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