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舞台戏（看灯影子戏）

看灯影子戏

定西日报 □　陈无畏

这是陇中普通的农家场院,角落里有小山似的麦垛。冬日里几只麻雀,呼朋唤友,正在啄食。天刚擦黑,几个走村串户的能人就忙碌起来了。虽然这里没有讲究的戏台,但只要空地上白色屏幕(俗称“亮子”)挂出,灯盏点燃,锣鼓敲响,才从地里干活回来的附近村民,便搬椅扛凳,纷纷寻声觅光来看灯影子戏。

戏场里挤满了老老少少,点燃的旱烟明灭可见,婆娘们的唠叨声,娃娃们的嬉闹声,充斥其间。待闹场的唢呐一吹响,清脆的板胡一拉起,扣人的三弦一拨动,屏幕上的牛皮灯影子(俗称“皮娃娃”)一亮相,流光溢彩,须眉毕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对对明眸随着灵动的画面闪烁着。

晚上演的是《罗通扫北》。这个《隋唐演义》里的忠勇故事,令观众百看不厌,有的人情不自禁地哼起“扫北元帅称罗通,屠炉公主女英雄,豪气凌云多猛将,红粉佳人情意浓”之类的唱词。罗通自然是主角。这位英雄,黑红脸膛,浓眉大眼,披挂上阵,救唐王于危难之中。只听得武生扯开粗犷洪亮的嗓门唱道:“为保边疆去奋战,协力齐心效先贤。”台下众人皆大欢喜,血气为之一振。继而攻打金灵川,兵败被追,幸得其弟罗仁赶到,提了番将首级,方得解围。

配角是番营女将八宝,想必是屠炉公主的化身了。她花容月貌,十八般武艺皆精通,却看上了敌手罗通。罗通杀遍四门,力竭被困,幸得八宝救助。哪知骁将并未领情。程咬金奉命说亲,化干戈为玉帛。结婚之夜,罗通怒斥新娘阵前杀了好友和兄弟,发誓不与她同房。新娘伤心至极,拔剑自刎。“恩怨情仇恍如梦,回首前尘已迷惘”。旦角唱腔纯净清亮,甜润婉转。时而神采飞扬,时而凄切断肠。高八度的尖音与男主角粗声大嗓形成鲜明对照。

当下唐王大怒,恐两国交恶,遂将罗通绑送番营谢罪。幸亏程咬金多方协调,才保住了罗通性命。随后唐王又赐婚罗通,与唐朝女将陈金定结为伉俪。陈勇敢善战,武艺超群,但其貌不扬。“金定自知长相丑,好似夜叉来投胎”。罗通无奈委屈成婚,于是大军凯旋。国难当前,他成了御用工具,的确难为了这条汉子。表演深得村民的赞赏,掌声此起彼伏。

陇中灯影子着色鲜艳夺目、清雅大方,表演伏、坐、卧、躺、滚、爬、打等各种动作,无所不能。随着说唱和音乐的节奏,影子摇肩晃脑,挺胸收腹,生动活泼,惟妙惟肖。更有显现山石门景、亭台殿阁、龙凤禽兽、花树虫鱼、妖魔鬼怪、雷电风云、喷烟吐雾、劈山倒海等奇幻场面,让人眼花缭乱,连呼过瘾。

待好奇的孩子们拉开后台的枣红布帷幕一瞧,仅有司锣鼓、司板胡唢呐、耍影人五位男性及一对戏箱而已。自然操纵“皮娃娃”的耍影人是幕后主帅。他集生、旦、净、丑于一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可谓“一口能叙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