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芬的资料(一位老兵对家乡的挚爱)
当我从珍藏了30年的父亲遗物中的笔记本上读到一封信,并在落款处看到“家乡老兵”这四个字时,内心受到极大触动!
信是父亲写给“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经济技术协作委员会”的,时间是1989年4月22日。我顺着时间的河流往前追溯,记忆里许多朦胧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父亲患胃癌,行胃大部切除术后的第五个年头,他正与“胃大部切除术后倾倒综合症”做着顽强斗争。毫无食欲,进食必须细嚼慢咽,但无论怎么注意,食物反流是不可避免的,致使他终日只能半卧位躺在床上。由于术后恢复不好,导致营养不良,形销骨立。真不敢相信彼时的他忍受着疾病的折磨还关心着家乡的建设和发展。
信件原始影像
透过信中朴素而深情的笔触,我了解到“淄博市博山区经济委员会”已连续多年将反映家乡经济建设和发展的《乡镇企业报》,后改为《淄博科技报》,定期邮寄给父亲,这让他感到欣慰和感激。为此他以“家乡老兵 孙治平”的署名写了这封回信。为什么信会写在笔记本上呢?读了他抄录在笔记本上右边的注释,我明白了,他将信抄录并保存在笔记本上,是出于他对家乡人民政府的敬重和感谢,对这封信的珍视。从这封信中,我看到了家乡人民政府对曾经为新中国做出贡献,离乡背井在外工作老同志的爱戴和关心。看到了一个老兵对家乡政府和人民深情的热爱和浓郁的思念之情。
“家乡老兵”,这是多么亲切的称呼!我想起小时候常听见他唱“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这是父亲最爱唱的歌,是他唱了一辈子的歌,也是我们从小唯一与父亲共同唱过的歌,这首歌唱出了他的心声,唱出了他的青春岁月,唱出了他坚定的革命信念。
我一遍遍地读着信的内容,字里行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打动着我,心里涌出说不清的撼动感,泪水顺着面颊滾落下来。
“家”是什么?我10岁之前从未有过这个概念。“家乡”又是什么?对我而言,那更是陌生而遥远的一个名词。我既未出生在那,又没在那生活过一天,甚至到父亲去世,我也未曾踏上过那片他深爱的故土。
上初中时遇上停课闹革命,父亲被批斗,我们从根红苗正的红卫兵变成了走资派子女,不得不待在家,眼睁睁看着父亲被造反派揪斗、游街、批判。那个时期,我常在父亲的书桌上看到落款是“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西石马村”寄来的信,每当淄博来信,他就会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从他专注的表情,我知道这些来信对他尤为重要。
一天,淄博又来信了,我将信递给他时随口告诉他:“溜博的信”,便转身离去。忽然身后传来父亲的笑声,他边笑边问我“谁告诉你这个字念“溜”的”?我一楞神,“这字不念溜念啥”?“不认识的字翻翻字典呀,不要想当然地乱念,那会出洋相的”。父亲的话让我一時语塞,知道自己念了别字,撇着嘴站在那儿怪不好意思的。他见状把我拉到他身边,指着淄字告诉我:“这个字与溜字很像,不同的是上面是三个折,就不读溜,而是读“Zi”。淄博位于山东省中部,是我的家乡,你妈妈家在新泰县距淄博120多公里,咱们的家乡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是沂蒙革命老区。日冠侵略中国,打进山东,烧杀掳掠。家乡人民为保卫家园,奋起抵抗,踴跃参加八路军,许多人流血牺牲。淮海战役中家乡父老宁愿自已饿肚子,把家里仅有的小米送给咱部队,有车的推着小车,没车的肩挑背扛帮助运送物资。淮海战役胜利后,陈毅元帅曾深情慨叹:“沂蒙老区人民用小米供养了革命,用小车把革命推过了长江”!父亲一席话让我立刻明白了,难怪每次淄博来信他都是那么迫不及待打开,那么专注读信,又那么及时地回复。原来,山东淄博是父亲出生的地方,是我们的老家,山东是他和母亲一生参加战斗最多、最激烈的战场。家乡的父老乡亲用小推车推出了血浓于水的军民情谊,推出了淮海战役的胜利,推出了沂蒙革命老区精神的丰碑。
从那之后,家乡悄然走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情有独钟。每当从报纸上或收音机里看到或听到家乡的消息,我就会迫不及待的想去与父母姐妹分享,哪怕只是“山东”两个字,我的心都会狂跳一阵,都会情不自禁打心眼里觉得格外亲切!
一天,我走进父亲房间,他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我进去,他拿起几页纸让我看。我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自传”两字映入眼帘,下面是姓名:孙治平,曾用名:孙治道,性别:男,籍贯: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出生年月:1922年12月。看到这我心想,就是个枯燥乏味的登记表,给我看这个干嘛?不感兴趣,就随口说道:你原来的名字好难听哦!随手把那几页纸还给了他。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行为的错误,也没把它当成一回事。直到去年收到“八路军山东纵队后代群”搜集前辈资料的通知,并着手整理父亲资料时想到了“自传”,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久远的一幕,才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痛恨自已的幼稚、无知和浅薄!回想那时造反派关押他,逼迫他写交待材料,他把自己的个人经历写成自传,作为交待材料,他也想让我们通过自传了解他的经历,告诉我们造反派是在对他造谣中伤。而那时的我昏昏噩噩,懵懂无知,心里虽有许多不理解,也替父亲感到委屈和难过,但更多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无休止的批斗带来的思想困扰,精神压力,肉体折磨都让他自己承受和母亲分担了,而我却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替他们分担忧愁和承担责任的傻孩子。我猜想,那一刻,他一定对我非常失望。但他慈爱包容的性格决定了他从不对我们发脾气,而这个宽厚大度的原谅却让我失去了一次了解他,与他交流的极好机会,这成了我终生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悔!
今天回头再看,已物是人非!我不知错过了多少次与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当我在人生路上一次次经历,一次次反思,一次次蜕变,一次次成长中才意识到,故乡对一个人来说何等重要。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是心底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是仰望星空时最想看到的地方,那更是他人生中最热血澎湃,披荊斩棘的战场。
父亲16岁离家参加八路军,一去就是一生。如果他活到今天,已是期颐之年。从他仗剑去国,辞亲远行,到硝烟散尽,老兵退隐,经历了50多年的风雨历程。“少小离家老大回”这个人生旅程,对于父亲来说,不再是古诗原意里一个人的一生,而是由我们父女两代人用跨世纪的漫长时间共同完成的。
2005年初春,父亲离开我们已13年,母亲76岁。也许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她提出想回山东老家看看,我们立即举双手赞同,热切期待陪她回去。用母亲的话说就是:黄土都埋到脖颈了,该回去看看了。没想到一语成谶,从家乡返回成都,母亲开始咯血,诊断为肺癌,让故乡之行成为她一生远行的绝唱。
与母亲一起踏上故土,短短数日,走亲访友,行色匆匆,虽浮光掠影,却刻骨铭心。在故乡挂满一串串金黄色玉米的老屋新院,在熙熙攘攘的小巷集市和乡亲们忙碌的田间地头,那熟悉又陌生的乡音又一次穿透耳膜,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我10岁那年母亲调回成都,我们终于有了家,她把老姥娘(母亲的奶奶)接来小住。与父母生活在一起,这特有的乡音伴随着我,听得懂却说不来。而母亲与老姥娘之间的对话,让一旁的我们对老姥娘的家乡方言如同听天书般,完全听不懂。我们亲热地凑到老姥娘身边与她攀谈,她听不懂我们说话,于是我们就模仿父母的腔调与她交流,她还是听不懂。怎么办?急中生智,用普通话夹杂着平时从父母口中听到的山东腔回答她,就在她仍然不停摇头时,我们被自己突发奇想编造出的奇腔怪调笑得前仰后合。母亲见状脸色阴沉,严厉地批评我们“不尊重老人”!吓得我们灰溜溜躲开去。由于语言交流带来的尴尬,直到老姥娘离开成都,我们与她的交流仅限于见面叫她一声“老姥娘”,然后毕恭毕敬点头微笑,就再也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
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回到家乡,这乡音有如魔法中的咒语,一下子就把依稀往事、把心底的亲情,把对家乡父辈那些活生生的感觉,全都召唤回来,驱散了对故乡令人茫然的陌生。
最让我感慨的是见到了父亲的三个弟弟,二叔、三叔、四叔。看见他们就像见到了父亲,他们的音容举止都若隐若现着父亲的身影,熟悉而亲切。虽说是第一次回家乡,但已是第二次与他们见面了。
第一次是1992年春父亲病逝,他们接到电报立即从家乡出发,乘车到博山,又乘长途汽车到济南,济南乘火车到郑州,再转火车到成都,三天三夜风尘仆仆赶往成都。当我在家门口看见三个被岁月打磨,满脸风霜透着古铜色皮肤,身着黑祆黑裤,肩上背着早已辩不出本色的粗布口袋的质朴北方老农,并知道他们就是我们正焦急等待的叔叔时,猝不及防,我的心被划了一道口子。我从不曾想过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状态,以及他们的模样,只以自己浅陋的见识模糊地猜想着他们与父亲相像。当我面对他们时,感觉是那么眼熟,眼熟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忽然一种遥远的亲切感从心中升起,想起来了,原来他们就是罗中立老师的作品《父亲》的真实再现。他们的到来,也让“治丧委员会”几个在场的工作人员吃惊不小,窃窃私语。我明白,他们与我一样,被我的叔叔们与父亲之间从内到外的巨大差异惊谔了。
后来仔细想想,如果父亲当年没有参加八路军,岂不与他们一样就是山东老家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吗?父亲与他们不同之处,是他早年经历了艰苦卓绝战争考验,长期军营生活的磨砺,以及革命理论的熏陶,在几十年脱胎换骨的千锤百炼中,成为具有独特军人气质和精神魅力的老兵。
晚饭时间,敲开叔叔的房门,他们已在桌旁就着白开水,嚼着硬梆梆的锅饼和不知名的咸菜疙瘩,看见桌上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我明白了他们随身背着的口袋里装的是往返路上的干粮!我凝望着他们,年轮粗糙了他们的双手,雕刻了他们的脸庞,染白了他们的头发,佝偻了他们的腰背,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从嗓子眼直往上冒,酸酸楚楚!
没想到,父亲牵挂的家乡亲人与他的见面,竟是在他重病不治遗体告别的时候!更没想到,家乡亲人的生活尚未完全改变贫困状态!父亲的离世,让远隔千里的亲人在死与生的面前体会到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让我们与家乡父老有了彼此靠近,相互了解的机会。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淳朴、坚韧、节俭的山东汉子形象。他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最普通农民,他们没有多少文化,却凭着一种本能对生活充满了憧憬,乐观地生活在故乡的土地上。他们期望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获得来年的丰收,期望下一代有知识、有文化、有出息。短暂的相聚在我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母亲的到来,亲人们热情簇拥着她,用家乡特有的方式,按照辈分大小轮番上场向她这位久未归来的长辈表示敬重的问候和欢迎。用家乡最诱人的美食,饺子,煎饼,大葱蘸酱,新面馒头,小豆腐为她接风洗尘。
我们跟着叔叔、婶婶,姐妹兄弟们到地里挖红薯,拔花生。去热闹的集市上逛吃逛喝。家乡的味道尝不够,家乡的生活热气腾腾,就像置身于一幅世俗的画卷,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中,让我感受到了家乡原汁原味的生活气息和浓郁的乡土民风。
一路陪伴的三叔不失时机地讲述我们从未听过的往事……
父亲走后,村里的日伪汉奸闯入家中,威逼奶奶交出大儿子。奶奶异常愤怒地说:我儿子已被你们打死了,我今天就豁出老命砍断你的狗腿替我儿子报仇!说着拿起砍刀就朝汉奸冲了过去,奶奶虽是一双小脚,但她怒目圆瞪,挥刀怒砍的拼命举动,把那人吓得撒丫子跑掉了。 70多年过去了,我被未曾谋面奶奶的勇气深深打动,隔着岁月的烟尘从心底发出深情的呼唤:亲爱的奶奶,我们爱您!
叔叔说,俺大哥参加淄川战斗,打了胜仗,解放了淄川。部队在县城休整时巧遇在县城卖炭的他,他对大哥说:“俺也想当兵杀鬼子”。大哥说:“你年纪小,就在家照顾娘”。他又告诉大哥,娘想他,问他能否回家看看娘。大哥对他说:“俺也想娘,告诉娘,等解放了全中国,俺就回家去看娘”。然而,娘没有等到大哥回家就离开了人世。去世前,泪水从她枯黄干涩的眼角缓缓滑落,口中一直念叨着大哥的名字,念念而终。
是啊,“每一个走上战场的士兵,身后都有一位盼着他回家的母亲。”
叔叔说,当时山东革命老区在鲁中、鲁南和滨海建立根据地约有400多万人,就有120万人次拥军支前,22万人参军报国,10万英烈血染疆场,为抗击外来侵略和中国革命胜利作出了巨大牺牲。还涌现用乳汁救助伤员的“红嫂”,为革命作出重大贡献的“英雄母亲”和支前模范“沂蒙六姐妹”等许多英雄人物。
我为家乡对新中国做出的贡献感到骄傲,被家乡人民在长期革命斗争中与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共同铸就的“水乳交融、生死与共”的沂蒙精神感动! 叔叔说,改革开放后,日子越过越好。因为是“光荣之家”,政府对他们很关心,帮助他们解决一些生活中的困难。他们为大哥当年打鬼子,南征北战,是英勇善战的革命军人感到光荣,为家里出了“大官”自豪。大哥常给家写信,关心他们的生活,告诫他们要靠自己的努力提高生活水平,不要给政府添麻烦。因此家里有困难,出再大事他们都不告诉大哥,尽自已的能力解决,从不给家乡政府添麻烦。
叔叔质朴的语言和行为感动着我们。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瞬间,我看到的是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在历史洪流面前,每一个具体的生命都微不足道,每一种渴望的命运都颠沛流离,每一次深情的离别都荒如草芥。我痴迷于家乡的故事,它有着如此非凡的经历和遭遇。我更痴迷于它的性格和浸润在这片沉厚土地上的气质。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种生命态度。他们面对生活的苦难,承担着生命赋予的责任,忍受着现实给予的痛苦和压力,尽儿女之孝养老送终,尽父母之责抚养后代。他们贫瘠的人生中蕴藏着丰富的精神世界,饱经磨难的生活里透着对幸福的渴望。他们对艰难困苦的生活有极大适应力和超强的忍耐力。他们总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下一辈换来更好的生活。
来到泰山脚下母亲的家乡,五岳之尊的泰山巍峨挺拔。“登泰山而小天下”,这是历代文人名士不可缺少的生活内容,沿袭成积淀深厚的文化心理,蔓延成流传久远的文化风气。 齐鲁大地,自古以来人才辈出。拜孔府,孔庙,祭祀孔子,在圣人像前默默肃立,亲切而威严的教导仿佛从历史深处传来,穿透心扉。 微言大义的四书五经和浩如烟海的传记、注解,震耳发聩如响彻千年的黄钟大吕,《颜氏家训》殷切的叮咛,教你学会做人处事的道理。儒家代表人物孟子,春秋时期著《孙子兵法》的军事家、政治家孙武,被刘备三顾茅庐的古代军事家、发明家、文学家诸葛亮,以及各个时代的民族英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求实精神和精神气节名载孔庙,彪炳千秋!让人心生崇拜,感慨万千!
我且行且思,家乡文化博大精深,我心存敬畏,戴天履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浓郁的乡土气息,厚重的历史文化就像空气一样无所不在,影响着家乡人民的意识,观念,言谈举止。形成了脚踏实地,从容自信,具有传统特色的人文精神和生活风格。
我且行且自豪。2015年,值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们收到了中共博山区委组织部,党史办公室,博山区档案馆编辑出版的书籍《颜山壮歌》。从书中了解到,家乡是中国共产党成立早期开展活动的重要地区之一。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为新中国成立做出了特殊贡献,涌现出许多英雄人物,他们是故乡的骄傲,是后人学习的楷模,是激励我们前进的精神源泉!
我且行且珍惜,父亲希冀的家乡科技进步,经济发展,如今已在这片红色热土上发生了日新月异,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捧着父亲的信,歌颂家乡的悠扬旋律聆响耳边:“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的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 谁不说咱家乡好/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
这首《红日》电影里歌颂在家乡发生的英雄故事的动听歌曲,流传至今已近60年,河上我仿佛看到被群山环抱,耸立云端的“孟良崮战役纪念碑”。那里曾是三天三夜惨烈的战场,有数千名英烈为了“幸福生活千年万年长”的美好愿景,永远沉睡在那片松林中,那里有父母热血传奇的故事,那里是我的家乡!
作者简介:
孙晓芬:十八军后代。1969年3月入伍,1971年—1974年就读于第七军医大学医疗系。曾服务于成都军区后勤军事医学研究所(现,西部战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历任研究实习员、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副主任医师等。目前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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