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学校衣（美国中学禁穿短裙露乳沟）

文 | 蓝詹

尽管暴露过甚的服装确实会诱发遐想，但魅力的发散与接受是两回事。从穿衣者的角度来说，强调观者的感受而忽视穿衣者的想法，让其他人的意见凌驾于穿衣者的想法之上，这是一种歧视和不公。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 ，校服着装条例背后的深意 。

（IC photo / 图）

随着全国各地中小学逐渐开学，学生回归教室的同时也穿回了统一的校服。

和青少年时代就少有穿衣自由的中国学生不同，美国的学生没有统一校服，在学校的穿着打扮完全凭个人决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有穿衣自由，因为从2017年起，越来越多的美国学校向学生提出了着装条例（dress code），规定了学生在校时如何穿衣打扮。这些条例因校而异，松紧不一，但大部分条例是针对女生。

针对这个现象，视觉化数字媒体 The Pudding发布了一份关于着装条例的研究报告，指出了这些条例表面上是防止过度的暴露所可能引发的性侵害，实则在把青少年性别化（sexualize）。

在这份报告所调查的481所学校中，77%的学校在本应该列出什么可以穿的“着装条例”中，规定了不可以露出来的身体部位。例如科罗拉多州朗芒高中的规定称：“学生不可以裸露出在传统意义上的隐私部位，包括但不限于肚子、臀部、后背和胸部。”得克萨斯州的爱尔兰高中也有类似说法：“衬衫必须盖住中腹部和前胸（乳沟必须被盖住）。”

根据这份数据，71%的中学禁止学生露出中腹部，即胸部以下、腰部以上的部分，成为排名第一位的不可露出的部位。排名第二位的是乳沟，占22%。但是最不应该暴露的生殖器，只在6所学校的条例中被明确提出禁止裸露。

除了规定不许露出的身体部位，大多数条例还列出了在学校内不可出现的穿着，从禁止光脚或戴帽，到尖锐的首饰，一共37条，其中57%的要求主要和女生相关，主要和男生相关的只占38%。

在所有列出禁穿服饰的学校中，60%-70%禁止学生穿短裤、短裙和显眼的内裤，这三种着装是被禁最高频的。紧身衣裤也上了名单，被20%-30%的学校禁止。还有百分之10%-20%的学校禁止穿太松的衣服和无袖上衣，以及不可以露出胸罩带——一个典型只针对女生的要求。而禁止不穿内裤，出现在5%-10%的最低频着装要求中。

从表面看，为了防止使学生被赋予性意义，这些条例以规定穿着的方式在保护学生。然而这些规定向学生传达的信息，并不只怎么着装的问题。除了暗示了学生某些身体部位有负面意义所以需要遮盖之外，更有甚者，为了维护着装条例的合理性，直言身体部位的暴露会使人过分性感，分散他人的注意力，而收到这种表面赞扬、实际指责的信息的，大部分是女学生。

这样暗含的指责是在贬低女性的身体和她们的自身价值——为什么她们的身体有魅力，却不应该积极培养审美、学会穿衣来好好展示，而是要保守起来，为别人的注意力去负责？

由于皮肤的裸露在全世界的文化意象里，都有“诱惑”的意象，“衣服”便开始和道德挂钩，拥有了“遮羞布”的功能，“衣不遮体”成为了不体面的象征，穿着打扮可以作为衡量人是否知羞的标尺，只要把身体捂严实就不是在诱惑人了。然而，穿衣服不只是为了蔽体，还为了衬托身材，改善气质，应对季节和气候变化。跳过了实用性，而只关注衣服是否能助人保持“道德性”，是本末倒置。

尽管暴露过甚的服装确实会诱发遐想，但魅力的发散与接受是两回事。

从穿衣者的角度来说，强调观者的感受而忽视穿衣者的想法，让其他人的意见凌驾于穿衣者的想法之上，这是一种歧视和不公。评论身体并强加其性意义（无论被评论者是否想要在外表上体现性感或性魅力）符合美国心理协会对于“性别化”的定义。学校该鼓励的，是学生通过个性化的穿戴来自我表达，发展审美，而不是指责他们散发魅力，培养他们为他人的意见服务。

而从观者的角度来说，这些规定的问题更严重。令人耻辱的并不是发育中的身体，而是性犯罪。诱发遐想不应等于诱发犯罪，见色就一定要起意吗？可是压抑和限制对穿衣打扮的美的追求，使学生们无法正视其他性别的同学，对极小程度的诱惑都无法脱敏，并将身体上的接触视为洪水猛兽，才更有可能诱发性犯罪。

（IC photo / 图）

正确的教育和引导方式应该告诉学生如何面对和处理这样的诱惑，以及如何度过发育阶段。糟糕的是，有越来越多的学校在着装条例里规定更多的衣服不能穿、更多的部位不能露，从而将青少年的整个身体色情化和性别化。

着装条例限制对穿衣打扮的探索，容易扭曲在青少年阶段最应该发展的审美。在着装条例下，穿衣如果成为了一件需要合群的事，会直接导致审美培养的缺失。一旦看到其他人稍微少穿一点、多露出一部分皮肤，就容易产生道德苛责的眼光。

以女演员热依扎为例，她因为穿着而被网络暴力，正是因为人们习惯看镜头前穿的有板有眼的公众人物，才会带着异样的眼光审视她私下的穿着。

事实上，无论是个性化的穿法，还是配合一些场合和环境的服装及制服，它们顶多突显性魅力，并不能做到赋予人性意义。日本色情产业以制服诱惑为主的影片数不胜数，白领正装、学生校服、空姐制服以及家庭妇女便装，都可以成为诱惑。然而在现实中，这些服装的裙子大多都过膝，更不要说从头到脚都包裹严实的和服了，它们哪一个逃过了色情的眼光呢？

表面上是裙子很短引人注目，事实上是色情产业刻意把做短的裙子作为招牌，来传递一种扭曲的道德观：是你穿的太少，男人才犯罪。更不要说为了迎合色情意向而创作出的女仆装、兔女郎装，全都打着皮肤裸露的招牌，只要露的越多就越是勾引，这难道不是对全体女性的荡妇羞辱吗？

随着青少年走向社会，他们会面临更多有关穿着的条条框框。

2017年，美国联合航空就曾因女孩身着打底裤而禁止她登机，可见社会上对于穿着打扮的歧视和色情化从来就不少。因此，教育不应该告诉青少年，如果你们受到了性侵犯，是因为你们没有穿对衣服，没有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足够负责。一旦出现了性骚扰，需要追责的对象不该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受害者不需要完美，紧身裤和背心是日常的服装，穿这些的人并没有在挑逗和撩拨，他们只是在正常穿衣服而已。

着装条例不该把性骚扰的诱发归结于穿着，却不告诉青少年们怎么穿更有尊严。正确引导青少年良好的穿衣打扮习惯，是鼓励他们做仪表管理，让他们认识和接触各类服装，学会看场合穿衣服，区分非正式、商务休闲和正装，并注重清洁、护肤和毛发修剪。男生学会穿西装，打领带和领结；女生则学穿一步裙、晚礼服，还可以尝试高跟鞋和各式胸衣和胸贴。这些才是着装条例应该起到的效果：教会学生如何保持体面。

更多的身体部位被遮盖，并不代表那些部位不存在了，也不意味着那些部位的性别化含义会在社会上消失。学校该做的，应该是引导学生们正视身体的变化，从中看到积极的美感，而不是用条例敲打他们的脊椎，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含胸低头、掩盖性徵，因为有人忌讳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