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心境变化(被贬岭南的风流诗人之柳宗元)

提起古时的岭南,并不像是如今经济开放、人民安居乐业的宜居城市,人们大多认为那是一个瘴疠之气横行、民智未开的蛮荒之地,也是一些大臣政客被贬谪流放的去处。历史上,被贬谪岭南的迁客骚人有相当一部分,比如唐代的柳宗元、韩愈、白居易,宋代的苏轼、欧阳修等等大家,他们都或多或少在这片贬谪之地留下了自己的篇章,为灿烂的岭南文化划下了重重的一笔。

何处是岭南?

历史上的岭南,一般指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这由东到西“五岭”以南广大地区,也称为南岭,核心区域包括南岭之南的今两广地区、海南等地。岭南有着众多少数民族,原是古越族居住的“百越之地”。 因为当时中原地区是经济文化中心,中原文化传入岭南较晚,所以岭南当时也被中原人当做民智尚未开化的艰苦地方。

柳宗元与柳州的不解之缘

岭南江行

柳宗元

瘴江南去入云烟,望尽黄茆是海边。

山腹雨晴添象迹,潭心日暖长蛟涎。

射工巧伺游人影,飓母偏惊旅客船。

从此忧来非一事,岂容华发待流年。

在做官时期,柳宗元参加了主张革新的王叔文政治集团,推行了一系列进步措施,被朝中保守集团所反对。柳宗元与韩泰、韩晔、陈谏、刘禹锡都因参加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运动而遭贬,这就是著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唐宪宗元和十年(815年),柳宗元被召至京师,在永州“荒”了十年后,本以为可以再入朝为官,不料又惨遭贬谪,三月又被排挤外出做柳州刺史,“柳柳州”的称号于是由此而来。在进入今广西以后赴任柳州刺史的旅途之中,柳宗元创作了这首《岭南夜行》。此诗通过描写岭南的特异风物,比如瘴江、黄茅、时常出现的大象、浮现的水蛭、阴险的射工虫、飓风,反映了当地荒凉落后的自然环境,同时运用象征手法含蓄地抒发了自己被贬后政治环境的险恶。诗人不经发出“ 从此忧来非一事,岂容华发待流年” 的感慨,既蕴含着对未来的忧虑之情,也表示不能坐待时光的流逝,决心为柳州百姓操心办实事,不让岁月空度,欲趁暮年有所奋发。

柳宗元心境变化(被贬岭南的风流诗人之柳宗元)(1)

柳宗元画像

公元815年,柳宗元出任柳州刺史,到了柳州,他登上城楼,眺望奇妙秀丽的山山水水,触景生情,联想起自身的遭遇以及 与好友们的分别,百感交集,于是乎写下了这篇千古传诵的诗篇《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

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面对异乡风水,海天相连,柳的愁思就如涛涛江水充溢这辽阔无边的空间,伤高怀远。惊风吹芙蓉,密雨打薜荔,柳用“惊风”、“密雨”,影射黑暗势力;以“芙蓉”、“薜荔”自比。任凭风吹雨打,百般摧残,池中芙蓉,墙上薜荔,我自岿然不动,素志不改,不屈不挠。一重重的山岭树木遮蔽了眺望远方好友们的视线,曲曲折折的柳江就如柳的愁思,百结愁肠,思念之情绵绵不绝。百越之地山高水长,地迥天高,音书不达,雁渺鱼沉,尽显孤寂之情。全诗表达了诗人对朋友的深切思念,另一方面是对自己和朋友在政治上遭遇挫折的怨愤。

柳宗元心境变化(被贬岭南的风流诗人之柳宗元)(2)

今柳州东门城楼

面对此等贬谪,柳宗元”岂容华发待流年”,在任期内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和治理才能,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以卓越的才华和巨大的努力创造出光辉的业绩,这样的柳宗元怎么能不受百姓爱戴呢?

柳宗元治柳州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官名),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日:“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本段节选自韩愈《柳子厚墓志铭》,介绍了柳宗元在任期内治理柳州的事情。

①为柳州施行教化、设置禁令,为柳州制订了教谕和禁令;

②将用子女作抵押借钱的方式改为以工还债的方式赎回子女;

③指导当地读书人写文章。

此外,柳州历史虽然悠久,但直到唐代,那里一直是个经济落后,教育缺失,民情愚昧的蛮荒之地。当时居民迷信鬼神,不敢破土打井,用水要到河边取,岸陡难走,刮风下雨,更是苦不堪言,柳宗元到任后自己筹一些钱再利用一部分地方经费,亲自带领民工进行勘测,利用科学方法,在城北开凿了水井,水井至今还用,既解决了用水困难,也破除了迷信陋习。

为了引导百姓从事农林生产,他亲自在城西北种植柑树,并写了《柳州城西北偶种柑树》一诗以明其志。

手种黄甘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

方同楚客怜皇树,不学荆州利木奴。

几岁开花闻喷雪,何人摘实见垂珠。

若教坐待成林日, 滋味还堪养老夫。

经过柳宗元数年来不辞辛苦的治理,柳州的变化日新月异,不再是“阴森野葛交蔽日,悬蛇结虺如蒲萄。到官数宿贼满野,缚壮杀老啼且号”(出自柳宗元《寄韦珩》),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乐。

柳宗元心境变化(被贬岭南的风流诗人之柳宗元)(3)

“柳州旧有柳侯词,有德于民民祀之”。元和十四年 ( 公元 819 年 ) 十一月八日,柳宗元在柳州病死于任上,时年才四十六岁。当地居民哀悼他,在罗池地方建庙纪念。现在柳州市柳侯公园内,还有柳宗元衣冠墓。

柳宗元心境变化(被贬岭南的风流诗人之柳宗元)(4)

柳侯祠

余秋雨在他的《柳侯祠》中写到“世代文人,由此而增添一成傲气,三分自信。华夏文明,才不至全然黯喑。朝廷万万未曾想到,正是发配南荒的御批,点化了民族的精灵。”就算时间的推移也无法使后世淡化和遗忘那个曾经满怀政治抱负,不甘“ 华发待流年”的柳河东,柳宗元在人们的心目中历经千年仍然受到敬仰和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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