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二(过年二)

晚上七点多,张贵芬就要睡觉了。

一回到老家,用她匮乏的语言总结出两个字:舒坦。

这座老宅子是她老两口打下的江山,是她为数不多的最灿烂、最荣耀、最有生命力的见证者。

大年二十二(过年二)(1)

大院子左边是个低矮的厨房,地面没有硬化,凹凸不平。

宁真猫着腰进去,四下张望,灶台上厚厚的一层油灰,旁边堆满了柴禾,干燥的树枝胡乱的支拉着。洗碗池上的水龙头已经坏了很久,旁边的小方桌上堆满了碗盘,爬着黑色的斑点。

扯了扯一根类似电灯绳的东西,她才发现厨房,根,本,没,有,灯。

嫁给马顺明六年了,这是宁真第二次来到这儿,并且要在这儿过年,置办人生第一桌年夜饭。

宁真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她不会游泳,窒息的绝望让她奋力的扑腾,无奈水封住了鼻孔,嘴里灌进更多的水,让她连一声呼救都来不及发出。

一双胖手使劲拽着她的脚,一起向水底深处落去。

大年二十二(过年二)(2)

宁真和张贵芬住一间屋子。

宁真的小板床靠在进门右边的窗台下,窗户上堆满了小飞虫的尸体,连蜘蛛都不想在此捕食,留下陈旧破碎的蛛网,积满灰尘,无力的从房间的墙角垂落。

张贵芬睡在进门左侧的床上,小烤扇对着她发出太阳一样的光芒,映着她肥嘟嘟的脸,心满意足地打着呼噜。

门边放着张贵芬的便桶,睡前张贵芬还盛情邀请宁真共同使用。

宁真把胸口的火往下压了压,翻了个身,吭也不吭,继续看着手机。

大年二十二(过年二)(3)

中间的堂屋放着公公马小全的遗像,老式电灯泡发着昏黄的光。

宁真推开堂屋的门,背后的灯光将影子长长地长长地投在院子里,一直延到黑夜的尽头。宽阔的院子冷冷的,犹如巨兽张开的嘴,等着她往前走,走进它的喉咙。

宁真裹紧羽绒服,寒气让她皮肤收缩,汗毛也竖了起来,心脏咚咚咚跳得难受。

本想喊着儿子陪着走到院子外边,帮忙照个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

宁真咬咬牙,灰色的影子随着她在前面缓慢地移动,她走进那张开的大口。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啊头…”小时候每次一个人上阁楼,宁真都是哼这个曲儿给自己助威。

如果不是真的坚持不到天亮,她真的想挑战一下膀胱的承受力。

大年二十二(过年二)(4)

简陋的厕所没有灯,也没有地方放手机,宁真心惊胆战的摸黑操作,速战速决。

“滋~”一个不明利器从宁真额头上滑过,怪兽下嘴了。宁真大叫一声,伸手摸了一把,手上黏黏的,一阵刺痛从头皮上传到大脑,大脑传给鼻子,鼻子传给眼睛,宁真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厨房外的水龙头边洗了手,回到堂屋,对着镜子查看情况。一条血口子从发际处往后延伸了三四厘米,触目惊心。

宁真呜呜呜地哭起来,眼睛里的水竟然那么多,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啊啊~嗯~嗯~”宁真低声地嘤咛,长久的压抑让她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陪我的妈妈,呜呜呜…妈…妈~呜呜呜呜…”

大年二十二(过年二)(5)

屋子里的人鼾声如雷,屋外的夜静悄悄。远处的人家传来隐隐的欢笑声,这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有个女人躺在这里,她受了伤,她哭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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