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里的超验主义人生观(小妇人为何依然重要)
#2020上海书展# 尼娜·奥尔巴赫曾说:“对我们中那些在孩提时代走进马奇一家的人来说,它的魅力是永恒的。少女时代的往事已经淡去,但在成年女性的心中,梅格、乔、贝思和艾米的故事依然记忆犹新。”
我也是在孩提时代便邂逅马奇一家,幸运地有着“作为孩子对这部小说的形成性经历”。《小妇人》影响了我的成长、性格、兴趣、写作和研究,我无比深爱着那个叫乔·马奇(Jo March)的女孩,渴望成长为像她一样的女性。
无数女性做着乔的梦,扮演着乔的故事,因为她走上了写作与女性进步事业的道路。其中耳熟能详的女性作家包括卡森·麦卡勒斯、波伏娃、多丽丝·莱辛、玛格丽特·阿特伍德、J·K·罗琳、埃莱娜·费兰特等。
《小妇人》的故事发生在南北战争时期,较之对战争的直接描写,作者路易莎·梅·奥尔科特(Louisa May Alcott)将视角聚焦于新英格兰地区一个普通的清教徒家庭,围绕马奇家四姐妹的成长和婚恋展开。
当出版商托马斯·尼尔让奥尔科特写一部适合女孩读的故事时,她最初是拒绝的:“从来不喜欢女孩,也不认识几个,除了我的姐妹们。”之后她表示:“女孩们缺少适合她们阅读的书,我想我可以弥补空缺。”
《小妇人》分为上下两部,分别出版于1868年9月30日和1869年新年,并让当时已经35岁的奥尔科特大获成功。除了英国将下部单独以《好妻子》(Good Wives)为名出版,现在出版和研究习惯将两部合称为《小妇人》。后来,奥尔科特又在《小妇人》的基础上续写了马奇家的故事,即《小男人》(Little Men, 1871)和《乔的男孩们》(Jo's Boys, 1886)。
2018年和2019年对《小妇人》而言是重要的一年,英美电影界和研究界也以各自的形式庆祝该小说出版150周年。
2017年,BBC和美国PBC联手制作了三集迷你剧《小妇人》,由凡妮莎.凯斯威尔(Vanessa Caswill)导演,2018年上映。
2018年,美国女导演格雷塔·葛韦格(Greta Gerwig)携豪华阵营再次翻拍《小妇人》,于2019年圣诞节在美国正式上映,并掀起国内外的好评热潮。
《小妇人》最早的电影改编可追溯到1933年乔治·库克导演,凯瑟琳·赫本主演的版本
1949年梅尔文·勒罗伊导演,琼·阿利森、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版本是《小妇人》第一个彩色电影版本。
对国内外观众而言最熟悉的版本是1994年吉莉安·阿姆斯特朗(Gillian Armstrong)导演的电影,这也是《小妇人》第一次由女导演翻拍。
其中薇诺娜·瑞德饰演的乔,克里斯蒂安·贝尔饰演的劳里成为影迷心中深入人心的荧屏形象。
“时间会吞噬所有的美丽,但它无法磨灭你伟大的心智、幽默、善良和勇气。(Time erodes all such beauty. But what it cannot diminish is the wonderful workings of your mind...your humor, your kindness, and your moral courage.)这段台词是原小说中没有的,却成为经典台词,激励和启迪着女性们注重内心的充盈和美好品德的养成,发现和创造真正的美丽。
在研究领域,安妮·博德·里乌出版于2018年的《梅格,乔,贝思,艾米,<小妇人>的故事以及它为何依然重要》系统总结了《小妇人》的文学、文化影响,以及它对当今时代的重要启迪。它是一部经典,更是一部适用于当下的经典,观照自身和当下,《小妇人》有着不过时的魅力和超越时空层面的影响,“关于成长,关于作为女性,关于如何充实地生活”。
提起乔,我们通常提起她作为充盈着写作才能与经济独立理想的新女性对后辈女性的持久影响,而里乌则认为乔教会了我们“步入成年后如何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笔者在硕士毕业论文中,曾对其“充盈着光明与甜蜜”的表面进行了揭露:
较之光明,“阴影”贯穿整部小说,伴随着南北战争,缺席的父亲,家庭的贫困,马奇先生的病重,贝思的病重和死亡,乔与劳里的未成眷属,游戏和少年时光的结束,姐妹社区和昔日家庭结构的崩塌,乔在写作和婚姻上做出的妥协,劳里与艾米病弱的女儿作为艾米生活中的阴影……“美貌、年轻、财富,甚至是爱都无法使人远离担忧和痛苦,失去和悲伤,因为‘在每个人的生活里有些雨必必然落下,有些日子必然是黑暗、悲伤和枯燥的’。”
马奇太太的教育理念和婚恋观,在当今仍是极具启发和借鉴意义的。她用寓教于乐的形式鼓励女儿们承担自己的责任,为他人着想,学会分享与奉献;她教育女儿们不要为金钱而盲目结婚,宁愿成为穷人的妻子或是单身的女性,也不要做没有自尊和幸福的富太太,或是忙着给自己找丈夫的姑娘。“在幸福来临之前耐心等待,经营好现在的生活,以具备成家后创造幸福的能力”,“无论你们结婚还是单身,都是我们父母的骄傲和安慰。”
反观当下,许多未婚女性饱受来自父母和长辈的逼婚和相亲压力,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外人看来的条件般配而结婚,像完成一项任务,这样的婚姻不幸福,也不长久。
梅格和乔的婚姻选择在当下看来,亦是需要勇气。饱受贫穷困扰的梅格曾无比艳羡财富和上流社会,她也有条件和姿色像马奇婶婆说的那样攀一门好亲事,由此改善自己和家庭的经济状况。但她没有迷失自己,选择了贫穷但正直善良的约翰,过着虽不富裕但平凡幸福的生活。
乔没有嫁给劳里成为富太太,而是选择了贫穷的巴尔教授,她认为:“无需害怕贫穷……为我爱的人们工作是件幸福的事情”。较之当时女性婚后在经济上依赖丈夫,乔宣称:“我要承担我的那份责任,帮助赚钱养家。”
《小妇人》中的马奇四姐妹梅格、乔、贝思和艾米分别以奥尔科特四姐妹安娜(Anna)、路易莎(Louisa)、丽兹(Lizzie)、梅(May)为原型,不同的是,马奇四姐妹的故事背景设定在内战期间,而原型的经历则多发生于内战前。
贝思原型丽兹1856年患猩红热,1857年去世;小说里贝思的生命则延长了几年,患病后有了短暂的痊愈,四年后去世。梅格原型安娜1857年与约翰·布鲁克原型约翰·帕特订婚,3年后结婚,小说里则是1862年订婚,3年后结婚。
较之梅格和贝思,乔与艾米和她们的原型差别最大。小说结尾,乔暂时放弃了写作和曾经作为老姑娘的理想,回归家庭和婚姻,成为梅园学校的巴尔妈妈;艾米放弃了自己的艺术理想,致力于社交,她嫁给劳里,后者“像童话故事中国王对穷人的女儿那样”使她“变成了公主”。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路易莎本人终身未婚,致力于写作,女性教育与进步事业;其小妹梅(May),即艾米原型,直到1878年38岁时才与小自己十几岁的瑞士商人结婚,她致力于自己的艺术事业,婚后与丈夫居住于巴黎郊区,在生女儿后不久去世,死于1879年。
路易莎对乔的结局的处理是迫于出版商和当时阅读市场的压力,“女主人公必须结婚,否则这样的小说没有销路”,并在作者意图和读者期待中做出妥协。路易莎在创作《小妇人》第二部时,对于读者们的来信询问“女孩们分别嫁给谁”十分反感,好像“结婚是女孩们的唯一出路”,特别是读者们对于乔和劳里结婚的希望。路易莎表示“不怕惹怒这些要求乔和劳里在一起的读者”,并为乔安排了一个“有趣的配对”
而路易莎对艾米的处理彰显其对于这一角色的特殊感情,尽管有研究认为“路易莎对艾米的道德发展并未完全接受”。贝思、梅格以及马奇太太都像其原型的命运一样,分别在《小妇人》、《小男人》和《乔的男孩们》经历着死亡、丧夫和死亡,而看似不讨喜的艾米却在路易莎的笔下获得了长久的生命和圆满的幸福。路易莎在写《乔的男孩们》(1886)时,梅已经去世多年,但她依然保留了艾米这一人物的幸福美满。
虽然《小妇人》里乔与艾米的关系较之其他姐妹矛盾要多,但是现实生活中路易莎和梅的关系十分亲密,特别是大姐安娜结婚,三妹丽兹过早去世后,她们陪伴彼此的时光更多。路易莎靠写作赚钱后送梅去欧洲学习,39岁的梅去世后,路易莎收养其女儿露露。
《小妇人》下部出版于1869年,梅1877年的生活却与小说中的艾米有着极大相似。1877年奥尔科特太太病重直到去世,坚持不让家人告诉梅,以免影响到梅在欧洲的艺术事业。梅在欧洲认识了年轻英俊的瑞士银行家厄内斯特·尼尔瑞克(Ernest Nieriker),该人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安慰。他们都热爱音乐和艺术,并于1878年在伦敦举办了婚礼。
路易莎为妹妹寄去了1000美元作为新婚礼物,在为妹妹高兴的同时忍不住对比二人的生活:“我如此孤独,悲伤,生着病,她却如此幸福,美满,顺意。她总是有着梦想的东西,也确实值得……我碌碌无为,不知道是生是死。”
路易莎的这段内心独白像极了《小妇人》中经历贝思死亡,面对艾米和劳里订婚后倍感孤独的乔的对白。《小妇人》的故事基于奥尔科特姐妹早年的生活,却也预示了她们之后的生活。
我对这部小说的感情一直相当分裂,它是我从小学四年级起最喜欢的小说,最意难平的小说,最念念不忘的小说,却又不仅是一本书的意义;它是我从2017年开始乐此不疲的长期研究,却又不仅是研究。对其影视改编抱着近乎严苛和极其挑剔的态度;我喜欢其作为流行文化被更多人喜爱,又怕冲淡了它原本的价值和厚度。
曾在毕业论文里写道: “把最喜欢的小说转为严肃的研究可能需要更多的勇气以及克服内心的障碍,但是我乐此不疲,打破文本自身的局限,看到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我希望在我这篇论文和今后的研究中怀揣着不变的爱去探索它,实现‘理智与情感’的融合。“(“Translating the favorite novel to the serious studies may cost more courage and conquer more inner obstacles, but I do enjoy it and gain more pleasure through breaking the limits of the literary text itself and seeing a wider world to support it. I hope to keep the perpetual love to probe into it in this thesis and my further systematic study, and achieve a combination of ‘sense and sensibi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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