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的这些年散文（胶东散文十二家文库）

张明荣卷

研磨时光的思念

新春祝福

那年那铁匠

小脚棉鞋

慢行时光里的苦与乐

家

眼里有秋

研磨时光的思念

文｜张明荣

思念潜藏心怀很执着，无论怎样夜黑风吹，无论怎样星高空寂，无论怎样烛火荧荧，思念终归在思念里沉醉，在时光里研磨温润，天涯共此时，无需谁来呵护左右牵手相陪，只一份思念执着在心，沉积成汶河清流中的沙金，沉醉成四季风景最美。

思念之醉终归是醉的了，就像喝了陈年的茅台，开始还是蛮有自制力，绅士一般彬彬有礼话语说到恰当时机，不会巧舌如簧吐出不合礼仪的言语。喝到中途就有了一份浅浅的醉，余味无穷里醇厚绵柔就这样醉下去也是蛮有滋味，有了最好的心灵借助力，酒后真言真性情。酒后思念的某个人肯定是思念得彻心彻肺，有意无意间思念就袭进心底，真实得无可厚非。思念与酒相依，思念与梦境融合在一起就等一朝清雨，不撑伞不要任何遮挡的雨具，就那样漫步……漫步乡野小径，田园疏篱。或站在那一个相望的渡口，道别的街角。心思里满满的企及能遇见你。等你走来，等你一个多情妩媚。

手接了细软如丝的潮意，细数石阶遗留的岁月痕迹，捻一束芳香攥一段尘埃，依附那一庄严肃穆古道牌坊，看着天空幽蓝的幕布铺陈，心中顿袭的惬意就点了蛾眉，思念里满面红润。白雨默描嫰柳留诗，清风摇曳绿波拨筝，一路笑语里故事揣进衣袂，蹁跹着桃李粉影，塑一尊红装凝眸眺望，看浩渺烟云里你是否也在翘首看露雨，你是否也还记得相牵花间庸巷情依依。踮起脚尖爱就是零距离，四目相对情深款款停滞了时间，沉醉，依偎……猜想薛涛怎样令孔雀展屏，鱼玄机怎样写出那多情痴迷诗句。迎着晨风默默看虹云漫卷，思念越来越暖。捧白雨一掬静静守候心灵皈依，打坐祈祷念佛语，真心滋养孕育体悟爱情中的真昧。一段天籁之音划过天际，以为那是一段时光如梭的记忆萦绕在脑际，思念随太阳的温度加剧，暖流充斥着心海波澜壮阔。挽起浪花深藏于心纪念这澎湃的意义，就那样看着渲染四季的美最能填充心灵深处寂寞空虚。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个凝眸瞬间，所有的所有都已凝滞，包括空气也似酒精麻醉。心，一直活在思念的圈里，四周宫帷就如铜墙铁壁，寒霜盼春临。春在一声惊雷后终于坠地，谁还觊觎被封锁的红砖琉璃？在某一个华灯初上的夜里，一个人走出心灵的藩篱，目光所及只需相互一瞥便溢满言语，思念就在春暖花开里继续。捻起那一枚树下落樱，清楚地看到思念的心凋零成泥。企及沾满你脚跟，随你走遍世间风雨。或撑一把油纸伞或相互依偎一片绿叶的面积。繁花遍地我是你不变的情魂，花开芳菲我是你绕心的香醇。蝴蝶双双飞，爱永远年轻美丽，思念永远温暖甜馨。浸泡进春雨苏润的心，就那样迎风沐雨，摇曳着等待里放不下的唯一。感慨，谁会在思念里醉与不醉？谁会在思念里看蝴蝶纷飞？谁会在思念里唱出应有的醉？安顿好烦乱的思绪，打结一下一天的疲惫，与午夜给寂寞一个香吻，就那样拥紧自己，就那样给自己一个微笑甜蜜，一个深呼吸平复一下澎湃的心，不要再说什么春天有无桃花落泥。杏开柳烟我就是那河畔彩云，满眼眸光里盛下太多相思泪。

这春天的花事就着相思在一夜风雨中急促而来，没有过渡，没有预知打一下草稿的闲暇心，没有办理繁琐的手续。不像我们在某一个窗口排起长长队伍编织成一堵人墙栅篱，等待释放压力。有点焦躁有点无奈地等待着踟躇前行，等待着一个一个人的交替。就算人性化管理有凳有椅坐在那里，也还是左顾右盼地等待着叫号机的语音提示，静若处子那个臆想也只是书本里有的铅字。噪杂的世间谁还有如此美好心境，谁还能保持良好的静若处子？这一夜风雨啊！催促着情事复苏，世间万物就等这一份春的厚礼。这一夜风雨来的正是时候，就这样急促促情朗朗地踉跄而入，应了那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泥香花香草香和着碧波琴音渲染着这春的空域。

一湾思念，一流清溪，阳春暖花处荡漾着憧憬，相思生长在水里，随风起波瑟瑟，怜爱着美好记忆。溪边那一方青石，曾是我的恋爱的圣地，托举着清清静静的心灵，在枯水期在潮汐起落徘徊间隙，爱的故事都摊开在那里，晒出最美人间至味。思念的烟雨路上，小桥是一捻朦胧诗句，一年四季都吟诵着爱情的美丽。老树小楼斜依挑逗着流年絮语，爱抚你柔软情怀里那研磨时光的最美。

新春祝福

文｜张明荣

每年走亲串友说一些新春祝福的话是少不了的，走进谁家说出的话都带着年的味道。

今年春节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肆虐，万般无奈，走亲串友拜年的礼节只能挪进手机。娘在电话里一再嘱咐：都得注意，尽量不要外出，这个时期全国上下齐心协力抗击瘟疫，咱不要给国家添乱。只要饿不着，一家人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就是最好的为国分忧，记住，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只有中国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民安康！听着娘的话语，心里由衷感佩，娘，不愧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共产党党员！

年三十晚上，我们一家四口吃罢年夜饭就各忙各的，婆婆年龄大糊涂了，看了会儿电视就躺下，起起躺躺，躺躺起起折腾着。我们三口就一人一部手机，想着怎样编辑一些喜庆振奋人心的新年祝福语。我看看闺女，对闺女说：“你读书多，文字功底厚实编辑一些好句子好短文发给亲友没问题吧？俺也省省脑子借用一下，多好。”闺女笑着看着我笑得跟花儿一样的脸，说：“你也不赖啊，自己来吧。”对我做一个调皮的小手势。我喜欢文字，喜欢用文字打开自己的心门。平常读书看报，可老感觉读了看了的书啊报啊没记住多少，存储不下知识。是我不会安排文字，写不出自己的雅兴与激情？就此感觉白白浪费了光阴。写不出一点属于自己心灵的文字，哪怕只是写一些浅显易懂的句子也好，总比看书读报后脑袋空空要强好多。

本想写些好句子好短文，赞颂一下抗疫一线的医生、解放军、志愿者，我们无法报答抗疫勇士的奉献精神，是他们在为全国人民挡恶险，写点正能量的文字，聊表对他们抗击疫情的感恩感谢，为这特别的春节添几许战斗力。可心有万千语难下手中笔，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词句表达，也感觉任何的词语都表达不了抗疫前线英雄的气概气魄。

看着各路信息滚动发送关于疫情的情况，心里不由默默祈祷。为像钟南山一样的老教授好院士祈福，为抗击一线的医生祈福，为志愿者祈福，为捐钱捐物者祈福，为全国人民祈福，为生在这样人民高于一切的国家而自豪祈福！

到来的祝福短信很多，诸如：非常时期照顾好自己，无论今天明天，愿你每一天都健康快乐；你宅着我放心，我宅着你安心，大家宅着就是心连心；老实待在家，就是对社会的最大贡献，健康、平安是金是福，继续闭门谢客……通俗易懂带着关怀的句子，表达出了发自内心的新春祝福，同时也不忘叮嘱众亲友，在疫情期间切实加强自我保健与自我防护。一段段文字到来，一段段祝愿发出，一通通电话聊过，一节节视频问安，都表达出殷殷期盼和真切祈福——诚若如此，何愁天下春来迟？何愁尘世疫不除？

全国携手抗击，相继出台抗击疫情措施，我们都在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我们不能跟医生和护士并肩同行在抗击疫情一线，但是，我们发挥特长，写出一些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文字也好。再大的难关也必须闯过，再大的压力也必须克服，踏过此坎，跨过沼泽，突围绝境，必能柳绿花艳，水活溪清！我们与祖国携手同行！

那年那铁匠

文｜张明荣

秋收将尽，秋种开始，正值天气不冷不热，有幸抽得时间到野外溜达，看到开着现代化农用机械耕地整地种麦忙碌的农民，使我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农闲时节会有走街串巷打铁的来村里，我们可以看那铁锤下的天女散花，听那超级棒的“打击乐”，以解对音乐的渴求。

那时候他们来村里，也不在乎啥条件简陋，只找个村头空闲的避风场地，支起炉灶点起火，摆正风箱一鼓哒，风进火炉，炉膛内红红的火苗直往上蹿，就跟红孩儿的三昧真火一样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满炉红。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然后移到大铁墩上，叮当叮当地开启了为民有赏服务模式。人们也都在秋末冬初里有了规律，经常站在或蹲在墙角街头，晒着太阳静等铁匠上门服务。

打铁，这可是门力气活、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铁匠老师傅掌主锤，小师傅打下手握大锤进行锻打，得配合默契，叮当有节奏。要不，就有可能出现大锤碰小锤的现象，碰掉锤事小，砸着脚就事大了。所以老师傅上手经验丰富，眼与手合，手与眼随，右手握小锤，左手握铁钳夹着要锻打的烧得火红的铁料，在锻打过程中，老师傅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使之能将方铁打成圆铁棒或将粗铁棍打成细长铁棍。可以说在老铁匠师傅手中，坚硬的铁块变方、圆、长、扁、尖均不在话下。打好的铁器成品有与传统生产方式相配套的农具，如犁、耙、锄、镐、镰等，也有部分生活用品，如菜刀、锅铲、刨刀、剪刀等，此外还有如门环、泡钉、门插等。

大锤，小锤，叮当叮当……忙乎得高兴、专心。那一串串随着铁锤敲打散落而下的铁花，蹦跳得可爱活泼而美丽，是对铁匠师傅的嘉奖赞许。我们小孩子每年都凑在一起，搜寻那烈火淬炼的神奇，享受那星光璀璨里快乐。看那经过锻打散落的铁花灿烂绚丽多姿多彩，看一天也不觉厌烦，总感觉每一朵铁花都不一样，每一朵铁花都有生命。即使中午铁匠们吃饭我们也不离去，生怕错过了世间最美最牵心念的风景。看着他们煎饼卷小烤鱼吃得津津有味的午饭，感觉那香味儿特别馋人，感觉这世间唯有煎饼卷烤鱼解饿解馋，口水顺着嘴角直往外淌。就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铁匠师傅那样儿，把鱼放在铁板上烤酥了，卷在煎饼里，美美地吃上一顿煎饼卷烤鱼。

有时候，打下手的小铁匠师傅也想偷懒也想玩一会儿，怎奈身不由己，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老师傅叮叮当。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只能朝着烧红的铁块捶打，铁末星花窜出三五米远，更是增加了光彩夺目的景致。人们此时清闲无事都在远远的院墙边、屋檐下聚堆结伙聊天拉呱，家长里短，天南海北，也不看这边忙碌的铁匠师傅，满心的信任，有的就直接回家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出来，拿上自己的农具付钱走人，也不用太多客套，铁匠师傅忙得也顾不上。也不怕拿错，即使拿错了也会立刻拿回来调换。

开火一会儿，铁匠师傅们就脱去了有些厚的衣服外套，敲打得更起劲儿了，铁沫星子更是围着二人飞舞，要说天女散花不过分。护身的皮围裙，那可是真皮的，跟着节奏呼哒呼哒，更增加了乐感。凑巧有不安分的铁花淬末蹿得灵动，蹦得可爱，我们都看得眼花缭乱，自心里喜欢。

这飞溅的铁末火花，有时也会招惹是非。

有一回，铁匠师傅来到村里，借着挡风的院墙支起炉灶，开始了叮当。也不知铁末火花是怎样隐身，窜入隔墙场院里的草垛中。这个草垛是我家的草垛，是我们小伙伴儿白天晒太阳、晚上捉迷藏的好去处。谁知，这会儿让铁末火花瞄上了。当拉呱聊天的人们听到铁匠师傅大呼不好时，熊熊大火已冲天燃起。淬火用的半桶水翻墙泼去，就像吐了一口唾沫，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就大喊救火！在家的左邻右舍听到呼救声迅速出门查看，也顾不得自己扣子没扣好，鞋子没穿正，都积极参与救火。等火扑灭时一大垛麦秸草已所剩无几，墙也塌了大半，一冬的取暖材料，一年的饲料积蓄付之一炬，搞得灰头灰脸的人们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铁匠师傅这会儿灰头土脸地自责自己不小心，没有安全意识，导致乡邻受损失，小师傅也灭了心中那不情愿跟老铁匠师傅敲敲打打的闷火，呆呆地站在那里，小脸儿就跟扒炭的炭翁。

这时候大家伙儿才想起来，寻着我母亲不无担心地问：你家的草垛没了，这咋弄？我母亲站在人群中，看着满地狼藉、多是灰烬的草垛底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有些语塞，既可惜了自家那一大垛柴草，又同情铁匠师徒……大伙儿转头看看老铁匠师傅，再看看小铁匠师傅。老铁匠师傅面露难色，小铁匠师傅更是胆怯，站在那里低着头，手拈着自己的衣襟局促不安。母亲看在眼里，体谅铁匠师徒的难处，随即笑着说：“没啥，没啥，这堆柴草在这堆了好几年了，底下的都烂了，我正想清理呢，这样正好，我直接清理一下也省得开春忙活了。真是谢谢大家伙儿了。”体谅暖人的话一出口，解了铁匠师傅的忐忑不安和大家的忧虑担心。大家心里佩服，都点头赞许，各自散去。铁匠师徒更是感激，从此每年秋后来村都优惠我们村的乡邻，我们家更是不用说。可那一冬天苦了我们一家，母亲天不亮就早早起来，去野外搜寻猪羊的饲料、添炉膛的燃料。我们放学后、星期天也不得闲，总要跟着母亲，跑出几里甚至十几里山路去搜寻那犄角旮旯的树叶杂草，在我们的齐心协力搜搜寻寻下，终于熬过了严冬，迎春接秋。

现在的农村老家里，已经没有了我们从前打麦子用的场院，也不见了打铁的铁匠师傅走街串巷，更没有了拿着瘤渣猴儿当宝贝的童真。那时，每每等到太阳落山，天上黑影儿，铁匠师傅收拾炉灶准备回家。那烧得千奇百怪的瘤渣猴儿就倒在地上，是我们做梦都想寻找的神奇宝贝。等炉灰瘤渣凉了，我们就扒拉着寻找自己喜欢的瘤渣猴儿，那瘤渣猴儿的形状有像小狗儿的，有像小鸡的，还有肚子鼓鼓像小青蛙的……我们甭提心里有多美了。

现代化农业的逐步完善，肩挑镢头刨侍弄土地的原始农作已不多见，秋收秋种过后走走看看，心里着实有些失落感。回想儿时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是多么美妙动听！那可是小时候最美的乐曲，是乡邻最踏实的春耕秋收的战备，是我们始终怀念的、心头挥之不去的童趣！

小脚棉鞋

文｜张明荣

吃过早饭去买东西，在小区小集市的拐弯门口处，看到一卖鞋的姊妹儿在售卖手工鞋子。有平脸老头单鞋、棉鞋，有虎头鞋、胖蹄鞋还有绣花、割花袜垫，都是很老很有传统味道的款式。再看卖鞋的姊妹儿，顺便问一句：“这鞋子是你做的吗？”“不是，是俺娘做的，我在学。”她说。我顺便拿起一双鞋垫看，看着这些传统的东西，不由想起曾经给祖母买过的小脚棉鞋。

那时女儿还小，我上班忙忙碌碌，生龙活虎。年轻嘛！上班、带孩子、收拾家务，全不在话下，轻松驾驭。抽休息日还想出去潇洒一把，嘿嘿，前一天晚上就有得忙喽！把衣服洗出来，把家里卫生收拾一遍，做到干净整洁，看着舒服。第二天带女儿就可以开开心心很安逸地玩儿了。

天气暖和，云飞晴好，我们带好女儿的小零食、水什么的，双肩包一背，一切OK。想着：或者去爬泰山，或者不去爬泰山而去虎山公园看野生动物，或者……到时再说吧！主意打定，搭上去泰安的长途车……

到达泰安转公交到红门处，看着熙熙攘攘的善男信女簇拥向山上走去，我抱起女儿也紧跟人潮，甚是热闹！路两边店铺林立，商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我们边走边看，女儿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似乎没有中意的民俗玩具。最后看着小鸟造型的泥哨好玩，就买下一个，呜呜哇哇吹着，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看到一店铺门前，摆着祖母穿的那样款式的小脚鞋子。我甚是好奇，目光定住在鞋子上，心想：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直想着给祖母买双鞋子，一直没碰到过。今天运气不错，终于遇着卖这样三寸小脚款式的鞋子了。为了看清楚鞋子的做工质量，我蹲下身顺手拿起，仔细端详着摸着。黑色绒面平平整整，蓝布鞋里软软乎乎，前脸后跟针脚密实，做工精细，摸着棉花松厚，鞋底防滑。“不错！”我发自内心地赞道。祖母的小脚可能因为小的缘故吧，最怕冷。每到冬天，就经常见祖母把脚伸在炉子边上，有时还会把鞋帮烧个窟窿。后来来到矿上冬天屋里有暖气，祖母也总把脚蹬在暖气片上取暖。今天碰到这棉软厚实的小脚棉鞋，平时很难见得，就铁了心地想给祖母买一双。

可是当售卖鞋子的大妈问我鞋码时，我一下子怔住了，对呀，没有鞋码怎么买呢？又没把祖母一块儿叫着出来玩儿，买大买小了回来换也有点麻烦不是？祖母的脚倒是没有多大，可谓纯正的三寸金莲。大拇指伸着，后面的四根脚趾都裹紧在脚掌下，折断变形的脚趾骨都聚拢在脚心脚底，都扁扁的那样子，像个稍大点儿的三角粽子，看着心疼，让人不忍直视。每次出门都得裹紧裹脚布，祖母说：只有裹紧裹脚布才不耽误走路，不怕撵不上你们大脚板。裹脚布一旦松了，走路脚就会疼，就失去了走路的节奏，步伐也跟不上，越走越累越疼，一步也挪不动。

每次赶集，上坡，祖母只要把脚裹紧，就会脚下不输，有可能还超越我们，很得意地回头喊一声：快点儿跟上啊。我们便嘻嘻哈哈紧跑几步赶上，打心里还是很佩服祖母小脚的走路速度。

我站在鞋摊前愣着，舍不得就这样走开，就想给祖母买一双。卖鞋的大妈看我真心想买，就问我祖母多大年纪，我说：“祖母八十多快九十岁了。”报上祖母岁数，我静等着好的意见建议。这位大妈就说了：“你祖母的脚应该不大，像这个岁数的老人很小就裹脚了，应该不大。”经这一提醒，我忽然想起：哦，母亲给祖母洗脚时，把祖母的脚放在手掌上，脚比手掌就大一指头。对呀，我跟母亲的手差不多大，用手量一下不就得了。嘿嘿，我窃喜自己的聪明。嘴里念叨着：“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遂拿起鞋在我手掌上比试着、拃量着鞋的肥瘦大小，左看右看，终于，掂对好一双。就这样，经过讨价还价给祖母买回一双小脚棉鞋。

待回家后，迫不及待地给祖母穿上试试，啊哈！正合适！祖母高兴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大会儿，直说得劲儿。鞋底防滑轻便，鞋帮软和厚实，太好了！

祖母满意地笑逐颜开，念叨着：新社会真好！自己不会做也不打紧，有现成的可买。旧社会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舍不得买。还是新社会好啊！共产党给了咱好年景！日子富足，安稳！你们都对我孝敬，我呀，得好好活，好生活还在后头呢！你们这些孩子们也都好好奔前程哈！

今天看到这鞋，又让我想起祖母，想起祖母的小脚，想起祖母那满足的眼神，想起祖母那谆谆诲言：好生活还在后头呢，好好奔前程！

慢行时光里的苦与乐

文｜张明荣

在农村有一种简单的独轮小车，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我是熟知的，这种独轮车，平板的架子，中间有车轴，就一独轮在这车轴中，推起来极不好掌握，有肩袢带还好点，没有就得全靠两只手的力量掌握平衡了。嘿嘿，那叫一个看本事了。

记得，那天一早，娘就叫醒我：哎，妮儿，起来吧，跟我掰棒子去，再不掰就让生灵糟蹋没了。我一听掰棒子心里抵触，有一百个不想去。可又无奈，弟弟妹妹都小，只有我去。

揉揉惺忪的睡眼，迷瞪着穿上衣服，扒拉几口饭，娘推一双斗大推车，我推一小推车，也就是独轮车。跟娘屁股后面悠悠达达不情愿地跟着。小车有节奏地吱呀、扭呀地唱着自己独创的歌，我没好气地故意前趄后倒地走，弄得小车更是唱得欢实。娘大步流星，走着走着已走出老远，脱离了我的视线，我也脱离了娘的督促。这下我放松地边走边唱边撒么着好玩好看的风景。

俗话说：麦忙忙一阵，一秋顶三麦。说的是秋天的忙碌没完没了，三个麦收季节的忙碌也不如一秋的忙碌时间长，累人。收棒子的时候更是难捱，棒子叶打得脸火辣辣，生疼啊！

地头的小路很窄，走在这棒子地的堰头，提心吊胆的。

路边株株玉米挺拔得犹如白杨，紧抱着硕大的玉米棒子，迎风傲慢自信地摇曳，那炫姿那清娇，看着喜欢，心里也有点不爽快，就想给它们一个下马威。心想：有什么了不起，我一镰刀下去你们都站不起来了。哼，跟我较劲，要你们好看！把车把一斜直冲棒子棵而去。啊哈，这棵还很壮硕的！我的推搡小车的功夫没有它的根基稳固，冲劲没有它的弹力大，只把我弹得倒退，咔嚓响处，紧随头重脚轻，“呼嗵”一声，好啦，这次算碰到茬儿了，我让棒子棵把我弹到地堰下面去了。这里也是一块棒子地，有十几棵棒子在我的重力下，也都光荣地负伤了，有的拦腰折断，有的直接五体投地，有的拱手交出大大的棒子……哎呀，这算完了，我正好摔在棒子棵的沟垄里，屁股结实地砸在地上，浑身疼得那叫一个舒服。头破了，不过不重，有这些棒子做垫背，我倒是没受多大伤，腿青了，屁股疼得直接站不起来。坐在那里，揉捏了一阵，看着身边的独轮车，发愁了。作腾事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等着有人经过会救我。可转念一想：不对，万一有人看到我摔下来，还不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说啊，羞死了。嗯，别等了，有点丢人。毁坏了人家的庄稼倒不是事儿，让我赔损失也不是事儿。问题这话不好说。不行，还是想办法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顾不得屁股疼腿青了，快速爬起来，拍拍身上泥土，看看四周环境，北面坡度较缓，而且上去是一块比较平坦刚收完棒子的地。主意拿定，实施行动。

我拉起小车把倒退出横倒竖歪的棒子地，顺着地堰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退地好歹挨近这缓坡，汗水下来了，顺着脸颊，顺着脊背，我已无暇顾及。脚下的土不是很坚实，踩在脚下用力过大脚会下滑，不用力车子上不来。难为得真是到家了。一步一屁股蹲地挪，松软的土在脚下打着哈哈，跟我调闹着，一步半退，半步小退，慢慢地，车子被我拽了上来，欣喜若狂地一个惊呼，忘乎所以，忘记了车轮是圆的，坡是斜的。车子咔嚓嚓，骨碌碌，又下去啦。哈哈，这下，高兴劲儿全没了，想哭，也想喊。可是没敢。唉！再来二次狂热吧！这次改变战略，下到堰底，把车子调正，把袢带搭在肩上，撅起屁股爬着向上拉，手随脚用合力。嘿，还别说，这样还行呢。手脚并用有力气，握紧车把，掌握平衡，车子一点点听话地攀爬着，攀爬着……我的双脚双手成就了车子的超越。终于成功突破，爬上来了。

躺在还有青草味儿还有微甜的棒子味儿的土地上，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愧疚，好在这时候棒子都熟成得差不多了，棵子给我做了铺垫，好在我摔下去的地方没有石头，好在车子没砸到身上，好在……好多个好在在脑海里打转。

看着天空蓝得清澈，云点缀得恰当，感觉不错，不敢造次了，不敢有非分之想了。这时娘已亮开大嗓门喊上了：妮儿，快点呀。

擦一下头皮的血渍，找来一棵荠菜搓碎，挤出汁液，按一下头皮的破皮处，没事儿了，继续加油干活去啦。跟着娘的喊声，听着娘的催促，一趟趟运输着秋的喜悦秋的丰收。

独轮车慢行的时光里，有苦也有乐。

家

文｜张明荣

家，是什么？每个人都可以说出自己对家的理解，每个人的心里对家庭的概念、感情厚薄不一，自然理解就不同。你说是港湾，他说是坟墓。你说是心灵的归宿，他说是无奈的床铺。一个女孩儿从一个熟悉的家庭走进一个陌生的家庭就演变成女人，就是一个新的家的主妇，得需要勇气，需要爱！这爱就有很大说法：有二合一的爱，有跳上单杠的爱。二合一的爱是一辈子的幸福，四季如春，花香四溢，温暖温馨，有家的温度。跳上单杠的爱是一辈子的痛苦，没有溪流潺潺春暖花开，没有絮语缠绵呢呢喃喃，没有热汤热饭嘘寒问暖，个中凄苦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体味得出。

婚姻又好比一场赌局，关乎男女双方一生快乐与否的赌局。在婚姻的赌局中，谁出局谁不出局就看自己怎么经营。就看怎样把家的房基打牢固，墙体达到标准厚实，保证房子不会塌陷墙体不会漏雨透风。

记得“家”曾有这样的解释：家，一个宝盖头遮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冷雨；一横三撇是家中人的期盼；向外的两撇是在外的人对家的眺望；一个竖钩把全家紧紧系在一起。家是微笑的，家是彩色的，家是永恒的。家就是这样由爱编织的故事叫人阅读一辈子，回味一辈子，感动一辈子。

以我理解：家就是快乐幸福拴在一块儿的组合体，家就是有一张纸上写满甜蜜日子的合同，家就是男女为传承厚德福慧展开的一场风花雪月，家就是出门旅行回来安逸的小窝，家就是工作中遇到困难可以放声倾诉的避难所。在旅行路上也许风景怡人，也许百花香醇，也许沟沟壑壑，也许滩滩洼洼，也许一路坦途。在路上会身不由己，可一入家门生活就是自己的，可以褪去伪装，可以剥去虚伪，不必迎合谁，不必话挑在舌尖还要三思是否一吐为快，不必思忖话到嘴唇可不可以留半句。有的人一路愉快，见花花美，见树树绿。有的人一路无奈，遇山山秃，遇水水臭。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入家门之时融合在一起，都有了最柔和的温度，如暖阳普照，如海棠花美。

曾经，我们要入队，入团，入党，入伍；现在，我们得沉下心入家，把心回归家庭，无论你在外怎样风光，做的领导地位多高，小家和谐和睦才能有社会的和谐发展。只要抱紧自己的安逸小窝才能付出充沛的精力奉献社会。家就是复杂社会中一个最小的群体。一个好的前卫的有拼搏精神的家，会带领我们走上健康快乐幸福之路，给我们带来正能量，给我们打好生活乐观豁达的基础。正直的人和善良的人组合在一起，就成为了一个拥抱温暖分享感恩的家，如一块泰山墨玉，平凡中见神韵，铅华中透出灵性。

一个家是知识的海洋，是事业的平台，是休闲开心的驿站。一个家庭里的人，经常给予彼此不同的祝福；探讨着精彩的话题；交流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心得体会；几句言辞，几多问候，代表着家人之间真诚的爱心复制与裂变！晴天、雨天、霜落、雪飞，对家人的牵挂，是永久的慰藉。感恩传递佳音的家人，感恩对家无私奉献的家人，感恩有你有他有我，有前辈遗训后辈传承！

钱财不是一辈子的依靠，家人却是一辈子的温暖。

自结婚以来家的概念深植心底，不敢造次，不敢撒欢。很少独自出门，也就是说搭上这趟旅行的船想有非份之想都难！嘿嘿，家的牵绊太多磨没了想法。独自出门根除不了晕头转向的顽疾。所以就安稳地享受着幸幸福福的二人世界，温温暖暖的三口之家，生活没有大富大贵可也安稳晴暖。日子如流水，转眼之间结婚二十五年已过。孩子长大，我们也心智成熟，便想出去走走看看逛世界，给自己一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自由逍遥。

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那么简单，我不敢简单了想，想也无非是臆想。因为家在我心目中就是我的安逸，就是我睡觉最踏实的地方。想出去走走看看还得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比如年事已高的婆婆，比如花花草草，比如水费电费，比如门窗气阀……想安排得妥妥帖帖、安安稳稳也得颇费一番功夫。首先婆婆年纪大了，起居饮食需要人照顾，安排在哪里；小姑子退休没事儿了会不会答应接纳婆婆，把婆婆接去照顾一段时间；怎样安排合适，还得保证她老人家的一日三餐可口，保证她的营养搭配合理；要不干脆带着一起去旅行？等等，等等。脑海里装的事情太多太多，想安排的事儿杂乱无章，搞得心里很烦，还真就打了退堂鼓，不去了吧。最后还是决定就在附近的小山村，小山坡嗅一下花香，放松一下心情做一次当天往返的旅行。利用好这大好春光，利用好走走看看的激情。

走出家门感觉惬意得神仙似的。暂搁起肩上的责任，掩耳盗铃似的藏起心事杂念。放眼沿路芝樱花开红得粗犷，平铺开去，犹如春来慢慢铺开的一张毯，从河这边到河那边，从坡下面到坡上面。给你爱美的心一份最惬意的蔓延，粉的娇羞，黄的张扬，白的耀眼，所有的花都在风中看着你，以欢迎的姿态迎着你的路遇。大朵的月季花开得有些匆忙，好像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就那样大方坦荡地夹杂树间叶丛，是那么出众那么耀眼。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也迎着阳光迎着暖风开得静悄悄，偎依着蓊郁的灌木，挨挨挤挤，拥拥抱抱似情浓里那一份柔情，眉眸间躲躲闪闪，羞怯得什么似的。一溪流水淙淙映出天空晴朗模样，幕布样纯的蓝天，散散落落的白云点缀得恰到好处，不乱不满，聚聚散散，散散聚聚随性随意。满满当当的新鲜撑得眼睛盛不下。脚下生风就随了美好心情。听着风来鸟鸣，和着溪流琴音，一步一爱的世界真的丰满惬意。

暂搁起的心事无法碾碎，即使碾碎也还是深植于心，时不时地蹦出，常不常地提醒。春光固然明媚，百花固然靓丽，可家又有什么能替代的呢？就这样适当放松一下心情，不负春光不负卿，足以慰藉柔软心灵。

眼里有秋

文｜张明荣

“眼里有秋三餐无忧。”这是祖母说的一句箴言。意思是说：眼中所见黄叶如金硕果累累，满眼是秋天丰收醇香的景象，必是三餐丰盛没有忧愁的了。

我也一直觉得秋天是四季中最美的。一个“秋”字，没有心事，是火热的忙碌收禾颗粒归仓的景象，心有满足脸展喜悦。

秋给我的成熟、饱满、馨香、缤纷让我独爱。祖母爱秋，我也爱秋。祖母说眼中的秋是：枣儿红了，柿子红了，银杏熟了，板栗熟了，松果熟了；地瓜、花生、玉米、高粱等农作物丰收了……杨树叶黄，椿树叶红……深的浅的，浅的深的，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成熟的味道飘散天地间，吉祥多福，籽粒醇香。

小时候每年的秋天，总愿意跟着祖母，牵着祖母的手上坡爬山。我是祖母最心疼最怜爱的宝贝儿，是祖母的心尖儿，祖母去哪儿心里都装下我。爬上山摘一颗酸枣，摘一串野葡萄，摘几颗红姑娘，撮一垛儿甜茄也得可着我小嘴装，吃不了装口袋里带回家给我开小灶，因为那时候生活都拮据，物资匮乏，祖母总怕难为了我这宝贝疙瘩。

秋天里祖母天天上坡爬山，有种把自己卖给山野的意思。早晨一早起来，迎着屋檐草上滴落的凸透镜似的清露，悠悠地向山野进发，放眼望去雾气茫茫，若隐若现的山峦树林犹如仙境。祖母那小脚走得呼呼生风，每一步都有故事。

一路走着看那柿子叶褪去那一层釉面，随着霜花的莅临，悠然的一片片，一群群，蝶儿一样落在地瓜地里地瓜叶间、草丛灌木丛里，等待雪花飞舞时也恣意妄为地醉一回，那种满足的盖着棉被的温暖，也只有那叶自己体会得到吧。板栗成熟，像刺猬一样的外皮裂开，抱在一起的三颗板栗或者两颗板栗就跟出壳的鸟儿，就跟孪生兄弟探着头昂着脸儿，好奇地看世界，嘟着嘴儿的扮相比谁都开心。玉米扎起高挑的马尾，展着长长的手臂，舞姿堪比孔雀飞，裹紧的金缕玉衣，展示着自己的高贵。瓜果五谷红的黄的甜的香的缀满枝头，人们的心情也就万分的满足快乐，脚步和着节拍，一路穿梭忙碌，一路歌声悠扬。在这秋的缤纷中，在这个秋季的每一天，时时刻刻的熏染，美了世间醉了情怀。分分钟钟的涤荡秋香悠远，淹了芳心醉了思绪。最美莫过那片叶在这秋风吹雨成花里永远幸福着你。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听着张雨生的歌曲《我是一棵秋天的树》感觉有些伤感，我不喜欢这样美丽的季节掺合进这样伤感的情怀。

我倒是喜欢唐朝诗人刘禹锡的一首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山明水净夜来 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写出了我的心音，写出了我对秋的痴恋，写出了秋天的多彩饱满。

秋，多么令人满足惬意的季节，多么让人魂牵梦绕恋恋不舍！如果让你钻进山里，你看啊，那酸枣，野葡萄，托盘儿，红姑娘……各种野果子成熟，让你大饱口福眼馋不饱。一领领苇箔上晒的柿饼红彤彤，一陌陌菜地白菜萝卜青翠欲滴。蒜苗儿是最有性格的，骄傲得束膀抱肩挺胸昂首地迎风接你。弯曲的小路就绕过身边也不斜视，薄薄的白云掠过也不艳羡，自顾自地生长着。无忧的鸟儿，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从这道梁飞向那道沟，叽叽喳喳不住嘴地歌唱，赞美这秋天的丰富给它们食粮。秋天的风景太多，无可一一描述。那山，那树，那虫鸣，那瓜果，那梨枣撑破眼眸。潺潺小河里，那鱼，那虾，那蟹子丰肥任你追逐欢跳。我们一起斩获丰收，我们一起逮鱼捉虾蟹，鞋子湿了裤子湿了也不怕，秋的世界在四季中美着！

祖母的熏陶，令我喜欢秋天爱着秋天是铁了心了，把自己置于秋天的野外，享受秋风吹拂的惬意，看满眼赏心悦目的风景，心里太多对秋天的感觉，秋天的丰肥揣满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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