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身边的内奸(她出身高贵却淫乐成性)
据说在《金瓶梅》中,与西门庆淫乱过的女人有二十之多,她们的身份是妻妾,仆妇,奶妈,娼妓,寡妇,她们大都出身微寒,社会地位不高,与西门庆有染,或为钱财,或为地位,或为妻妾之间争宠,但有一位却例外,她身居高门,地位显赫,起社会阶层远远高于西门庆,她就是王招宣的遗孀林太太。所谓“招宣”,大概是招讨使和宣抚使的合体吧。《金瓶梅》假托宋朝发生的故事,而宋朝的招宣使,是掌管一路或者数路的军政事务官员,通常是派朝中重臣去担任,在地方上可以说是非常显赫,无人能比。
王招宣在故事刚开始没多久就死了,只留下林太太和她的儿子王三官及妻子。书中说林太太“好风月,生得好模样,描眉描眼,打扮狐狸也似的”。说媒的文嫂“单管与他做牵头,只说好风月”。深宅大门,虽然外面看起来富贵堂皇,可是私生活却无比糜烂。
文嫂到处给林太太物色面首,这天,她向林太太推荐了西门庆,一方面说西门庆家里生意如何场面大,官场上如何玩地转,真是有钱有势;另一方面又夸西门庆为人风流,一表人才,惯于风月调情。林太太对权啊财啊不感冒,唯有“惯调风月”这一点,正合她意,当下就对西门庆心驰神往,待到了见面的那一天,看到西门庆果然“身材凛凛,轩昂出众”,喜不自禁,不待交杯换盏调情,就直奔主题了。
他们淫乱的地方就在林家“节义堂”的后面。节义堂是招宣府的后堂,正面供养者林家祖爷太原节度使郡王王景崇的影身图,身穿大红团袖蟒衣玉带,虎皮校椅坐着观看兵书,有若关公之像,只是胡须比关公稍短一些。座位旁边放着 枪刀弓矢,迎门红色牌匾上“节义堂”。堂两边书画丹青,琴书潇洒;左右泥金隶书对联写着“传家节操同松竹;报国勋功并斗山”。这地方,是何等庄严高贵,西门庆刚进门时,看着这排场,也不由得肃然起敬,不知不觉矮了三分,故而见到林太太时,还忙着躬身施礼,文绉绉地说道“请太太转上,学生拜见”,全然不顾林太太的客气,侧身磕头就拜。
从节义堂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王家起家时不仅功勋,而且家风高尚,可是经过几代延续,富贵堂皇的 门庭依然存在,可是家风却日渐堕落。到了林太太,直接变成了一个“绮阁中好色的娇娘”,儿子王三官则是个整天逛青楼的浪荡子。
西门庆和林太太在节义堂风流快活,可毕竟是第一次在这么庄严肃穆环境中行事,西门庆有点局促,同时也有点自卑心态,故而有点拘谨,对自己表现不是很满意。可是,等到他第二次再次来到这里时,心理上已经完全转变,占了上风,是男性征服者的姿态。究其原因,大概是由于一方面林太太已经到手;另一方面则是林太太为了她儿子王三官而有求与西门庆。因此,不管是心理上,身体上西门庆都占了上风,他不仅完全把林太太当成了泄欲工具,而且还在林太太身上烧了香——明朝当时流行通过在对方身体上留下疤痕来表示对女性的征服和占有。在西门庆的女人中,他只在潘金莲和王六儿,如意儿身上实施过,可她们都是出身低贱的小妾,仆妇,奶娘之流,从来也不敢在李瓶儿,吴月娘,孟玉楼等身上如此。现在,林太太,这位高贵的招宣府遗孀,也如同下贱的小妾,女仆一样,成了他玩弄的对象,西门庆获得了极大的征服欲,满足了膨胀的虚荣心。
而林太太呢,年纪轻轻丈夫已死,耐不住寂寞,有个把外遇,也不好太指责,可是,书中写她淫荡地几乎毫不节制,以至于有文嫂,段妈妈这样的人员专职为她淫乐服务,这就和他们王家尊贵的家庭社会地位和他们家族所标榜的德操形成了大大的反差。节义堂前王家祖宗一脸严肃似关公看着兵书,节义堂后面,西门庆与林太太癫狂作乐,无所不为,讽刺味道十足,让人生感慨不已。
兰陵笑笑生刻画这样一个贵妇人,固然有讽刺封建礼仪的虚伪意味,但其主要用意或许还不在此。在小说前几回中介绍潘金莲出场时,曾提过,潘金莲第一次被卖的地方,便是这王招宣府,也就是林太太家里。当时潘金莲只有九岁,买进府里便费了很多心力教其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品竹弹丝,还教其做样子,乔模乔样。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熏陶,府中使女“上行下效”,潘金莲的淫乱实在不能说是天生的。张竹坡在点评林太太时,有这样一句话说作者“深恶金莲,而并恶其出身之处,故而写林太太也”。这就是说,兰陵笑笑生写林太太是为了写潘金莲出身,写潘金莲淫荡性格形成的环境。
我们假设,王招宣府中如真是如它所宣扬那样“男敦礼义,女尚贞廉,淫声不出于口,淫色不见于目,金莲如天生淫荡,亦能感化为贞女”。贞女不贞女,咱不敢说,至少不能为了情欲置武大于死吧?
在书中,当吴月娘等妻妾知道了西门庆与林太太有染,纷纷指责开骂,潘金莲也骂:“那老淫妇有甚么廉耻!”这时,平日有些愚钝的吴月娘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还骂她老淫妇,她说你从小儿便在她家使唤来”。潘金莲听后,脸红脖子粗,无法反驳。很明显,有了林太太,才有了潘金莲!
作者这样写,固然有讽刺意味,但也是现实生活的呈现。古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金瓶梅》中,不管是王招宣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还是西门庆那样有权有势有钱的暴发户,或者是贫民下层人家等,他们既不修身,也不关心齐家,更遑论治国平天下了。这样的大环境下,明朝怎能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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