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庭院花落花开(闲读又见土豆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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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一亩有余的园子。远处绿篱外是脉脉的流水,流水边是那排墨绿色的桑树。静水缓流,桑树深沉。近处则到处是新的绿,老的绿,高的绿,矮的绿,贴着地皮的绿。一行行,一排排。
泥土松软,仿佛有弹性,踩上去软绵绵的。蚂蚁、蚯蚓悠闲地爬着,虫子时不时地叫几声。一种温润的感觉在脚板底下流动着,亲切、踏实。一畦又一畦的瓜菜,拔节的拔节,长个的长个,散发着不同质地的清香:荠菜,星星点点,散落地面;韭菜,青脆可人,闪烁着露水;豌豆,茎儿水汪汪,指甲一掐就断。
土豆,已经急不可耐地开花了。花儿不大,小小的,白白的。要说好看,我觉得它赶不上南瓜花,也比不上扁豆花。你看,那南瓜花大朵大朵的,泼辣辣的黄,浓艳得很,常常惹得蝴蝶啊蜜蜂啊在上面飞。扁豆花也比它鲜艳,紫莹莹的,一串一串的,梦一般串起小星星,随风摇曳,很优雅的样子。土豆花和它们一比,一下子就站在了下风头,更不用说和花圃里的那些争奇斗艳的牡丹、芍药相提并论了。
眼前的土豆花开得规矩,适度,内敛。因为土豆明白,它不能任性,不能只开花不问结果,如热烈的情人般不计前程,恣意盛开。它得留着精气神儿坐果,它命系着人类的餐桌,肩负着给人提供食物的使命呢!在黑暗的地底下,它膨胀着,行走着,一刻不停地忙着扩充自己的地盘。先是一个米粒儿,再是一个玻璃蛋,再是一个拳头;先是一个,再是两三个,再是一窝窝。那些拳头大小的籽实,静静等在那里,让手握锄头的乡亲们,刨出一地的惊喜。
小山村长大的我做梦也没想到,这土豆花在法国曾一度成为上流社会的一种时尚。据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就非常喜欢此花,她甚至把它们戴在头上。而路易十六本人则把一朵土豆花放进纽扣眼中,以至于激发了一种短期时尚——法国贵族把土豆植物挂在衣服上招摇过市。我后来听说,德国光土豆博物馆就有3家,德国人一日三餐至少两餐吃土豆,下萨克森州的青年男女热恋时,会送给对方一个土豆,因为对当地人来说,“爱情和土豆一样宝贵”。
我一直以为家乡人的性格就像土豆——纯朴、实在、厚道。就如我的祖母,她一辈子生活在村庄里。每日炒菜做饭洗衣,日日辛苦,还被我们每天挑剔咸淡,她却总是淡淡笑着。她洗的衣服总带着好闻的清香;她会在院子里种上凤仙花、鸡冠花,院虽简陋但清清爽爽;她会在劳作间隙,用麦穗梗串起串串红果。日子其实很苦,可她发丝不乱。在那些缺衣少吃的岁月里,她做的土豆饼的滋味让我终生难忘。
土豆花又开了,就快有香香的土豆饼吃了。可我的祖母老了,我再也吃不到她做的土豆饼了。其实,生活有时真的不需要山珍海味,只需静坐下来,舒心吃上几个香喷喷的土豆饼就好。
东阳日报 通讯员 吕映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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