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五岁稿件人物分析(那年我十五岁)
人生是短暂却又漫长的。但在我15岁那年发生的两件事至今难忘。
1970年,我刚完小毕业,踏入初中校门。那一年我的人生中发生了两件大事,可以说,就是这两件事使我受用终生。
我的家乡位于洋县龙亭镇(原长溪乡)的黄土梁上。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由于缺水干旱,这里的人们过着靠天吃饭的生活。我们兄弟三人与父母日子也极度艰难。
这年农历5月的一天,我放学回家,50多 岁的老父亲突然对我说:“娃,我后筋窝起了个疙瘩,你看看红不红,肿不肿,咋觉得有点儿疼?”
我用手捏了父亲后筋窝的疙瘩,父亲说:疼得很!他估摸着叹了口气说:不好了,这恐怕是人们说的砍头疮。我说咋办,赶忙去找医生看看!
父亲患了砍头疮,时不几日,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户族中有位奶奶见父亲拖着不去看,知道是没钱,便将自己给人纺线挣下的20块钱借给父亲……
父亲拿上钱从中取出1元的5张给我说:“娃子,龙亭有个治疮颗的大夫姓邹,你去给我请来看看,疮是一包脓,出了就好了。”
我按照父亲的嘱咐下坡过梁,步行15里来到龙亭老街东段找到了那位姓邹的大夫。
这是一位60多岁的老者,他不苟言笑,慢条斯理。听了我对父亲病情的述说,不急不慌地收拾着他的药摊子,又往药箱里放了几样东西就跟着我走了。
回家后,他对父亲生疮的部位仔细地作了检查后连连说了几句:迟了迟了。
父亲是个退伍军人秉性刚强,却又十分心细,见我在跟前,生怕医生说的话让我听见,马上把我支了出去。说:“娃,你还不快去给邹大夫烧点儿水去?”
后来才知道,我出去后,邹大夫说:这砍头疮是要命的,下搭不算搭,上搭见肝花!意思是长在肩膀与脖颈之间的为下搭疮,长在后筋窝的为上搭疮,根本治不好。
为了治好父亲的砍头疮,我不能住校就读,每天早晨天麻麻亮就起床和同学们步行10多里山路去观尔岭上学,下午3点多放学又匆匆忙忙赶回家帮父亲熬药。经常摸着黑去龙亭铺抓药,这样一直持续了三个多月时间,父亲的疮看着快好些了,可不几天又出现又红又肿的迹像。一天邹丈夫来了给父亲治疗期间,我仔细地看着,他用刀子将疮周围的烂肉剥开,随着脓塞取出,桃花色的脓浆溢了出来,剔除了烂肉之后乳白色的筋裸露无遗。我吓的在一旁哭出声来,而坚强的父亲却没吭一声。
让邹大夫给父亲看疮,过了几个月还未见好。一天叔父来到家里对父亲说:“我去问信(求神)来,人家说咱们家里可能有神庙里的东西,你记得不?”
父亲听叔父这么说,低着头稍加回忆后说:“有嘛,你把毛毯(我的乳名)叫来让他给你说。”
我被二位老人叫来后,乖乖地从楼上取下了一块约四尺长四寸多宽3寸多厚的柏木板,说:“就是这个东西。”
父亲和叔父见了这块板子说:“看你娃子惹了这多大的祸!”
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病忙乱投医?
原来这块柏木板是两年前村东边牛山背洼里土帝庙里的一块拱木。几年前破“四旧”土帝庙被红卫兵拆除时,有人去捡砖拾瓦,我当时听说柏木能箍木盆,就把这块拱木给拾回来了。
当天晚饭后,叔父去买了香蜡裱子,我扛上这块柏木板依旧来到这座被拆除的土帝庙前,把木板放在了废墟上,尽管这里啥都没有,烧过香磕了头之后,叔父担心我人小害怕让我头里走,我头也没回地一路小跑回到了家。但愿着父亲的疮能随着这块拱木物归原主早日好起来。
15岁的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为父亲请大夫、抓药、熬药,父亲的疮眼看着好了,结果不几天又不行了。这时,乡亲们中有人说:大夫的心肠都不好,特别是看疮颗的大夫,他先给你祛脓长肉的药,看疮颗不作创面消毒,不给你服用败毒的药,不从体内解决根本问题,就形成了病情的反复。
“要不就不让邹家给看了”一天放学回家,父亲对我说:“我听人说离咱们这不远的程家底有个姓王的草药客,能看疮颗你去请来试试。”对父亲的指令我不敢反抗。况且程家底村就在我们去学校的路边,也比较方便顺路,我只好去请了过来。
这位姓王的大夫也确有能耐,他来看了后,首先给父亲开了几副败毒的汤药,嘱咐了分段服用的要领。接着又给配了几包外敷的药物。此后经过一段时间精心的治疗父亲觉着脖子后筋窝有了发痒的感觉,疮颗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父亲的砍头疮好的差不多了,我照样上学读书。
这一年中尽管我才15岁,但经历了许多,我为父亲请大夫、抓药、熬药、求神问信的行为邻居乡亲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当面夸我聪明能干,可又谁知道这都是逼出来的。
我长二弟8岁,三弟13岁。当时三弟才两岁多,由于生活条件艰难,经常吃不饱。不知啥时候,他不是沿着墙根吃土,就是吃火柴头上的福澡(用水浇灭后又能复燃的烤火用品),弄的灰头土脸,常常被人们嫌弃嘲笑。
父亲砍头疮病痊愈后,季节渐渐地进入冬月。
母亲的癫痫病情加重,由一天犯几次变到10多次,随后就下不了床,整天躺在床上。父亲说,她躺在床上也好,犯病了就不怕她那里摔伤了。为了给母亲看病,我又按照父亲的安排,找熟人借款去高原寺街上请大夫。尽管费尽周折,由于母亲病史已久,日渐加重,终未能留住她40多岁的生命。
15岁那年,我经历了给父亲治病的艰辛和与父亲及两个弟弟一起安葬了母亲的痛苦。这些看起来也许算不了什么,但今日想起来仍感慨万千。试想一下,今天一个15岁的孩子又能为家庭为父辈分担多少呢?
图文来源:周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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