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推文女主是贵妃和太子(我死后的第十年)
《公主复活了》
我死后的第十年,小太子长大了,抱着我的灵位说要娶我。
被他爹拿奏折打哭了。
威严的皇帝老子愤怒咆哮:“你醒醒,她是个死人!”
你才是死人,你全家都是死人。
我飘来飘去,一脚踹翻了他最珍爱的印章。
哐当一声,半枚章子印在奏折上,恰好是我的名字。
蕊娘。
小太子捧着奏折,泪痕还没干,就又哭又笑:“蕊娘,父皇你看,是蕊娘。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皇帝分明吓了一跳,却竭力装作镇定:“放屁!刚才是朕没拿稳罢了!”
我又是一脚,方才躺平了的印章咕噜噜滚起来,在他龙袍上印下半枚鲜红的章。
蕊娘。
皇帝吓坏了,匆匆往外跑,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跑回来拎过小太子的后脖颈。
还算有点亲情,直到带着儿子一起跑路。
“来人哪,闹鬼啦!”他这样说。
而小太子泪流满面,冲着虚空大喊:“蕊娘,是你吗,你回来了对吗?”
他都哭成这样了,还紧紧抱住我的灵位。
我怜爱地看着他,伸出手想替他拭泪,却撞进了虚空。
指尖有点空,心里有点疼。
是啊,我是鬼,碰不到活物,只能与死物为伴的。
被派来除鬼的人竟然是徐衍。
锋利的眉,狭长的眼,乌黑一点的眼珠,苍白一张脸庞。
本该是清心寡欲的长相,却因了红润的桃花唇,无端生出几分旖旎意味。
我从前就喜欢的少年郎,如今长开了,果然好看得紧。
我绕着他飘啊飘,在他面前扮鬼脸。
他自然都看不见,表情分毫未动。
我觉得无聊,干脆跳上一支绿腰。
不是正经绿腰,是我偷看勾栏妓学的。
够娇媚,够惑人,最重要的是,在他面前放浪形骸,是我从前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情。
啪嗒一声。
我讶异的回头,却见徐衍手里的拂尘跌在了地上。
我起了疑心,去他身边舞蹈。
手指捏作兰花,自他眉心往下滑,一直滑到劲瘦的腰。
道袍要是再偷工减料一些就好了,这样就能完成当年想偷看他洗澡的遗愿了。
我遗憾的这会儿空档,徐衍已经焚了一炉香。
跳着跳着,我的动作渐渐迟缓——
烟雾缭绕中,我竟有了形状。
就像隔着屏风的舞姬,一举一动,因光影而分毫不错。
我愣在了原地。
徐衍平静却准确地低头看我,形似桃花的唇瓣一张一合。
“如意公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与他几乎相贴,能看清他说话时眸光潋滟,好像六月西湖水。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逃。
徐衍一把捞住了我的腰。
“躲什么?”
我脸红地看了一眼他扶在我腰上的手,再抬头时,故作平静。
“徐衍,十年不见,你果然去修了道。”
他淡淡道:“十年未见,没想到公主给臣这样一个惊喜。”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见自己……
嗯,衣衫褴褛,比勾栏的舞姬还要省布料。
我立马捂住胸口:“我死了十年嘛,没有人给我烧衣服……你赶紧闭眼!小心长针眼!”
我犹在恼羞成怒,他的道袍已经当空披下,裹住了我,温暖中带着一丝草木香。
是徐衍的气息。
我怔怔地望着他。
徐衍握着拂尘,敛眉平淡,是印象里板正严肃的模样。
而他绝口不提我破烂的衣襟,也阖目不瞧我狼狈的模样。
那红润的唇瓣里泄出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天冷当加衣。”
他说天冷,现在是初夏,哪里会冷?
这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想哭。
“你还把我当如意公主啊?我可是女鬼,我,我一点也不怕冷的。”
他不计较我的口是心非,只笑了笑,说:“十年了,我以为你早已魂飞魄散。”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道袍,那粗糙银纹,仿佛再一次刻进了我的肌骨。
“当年殉国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能再回来。”
我和徐衍,从前是师兄妹。
国师有个养女,就是我。
国师也有个得意门生,就是徐衍。
小太子开蒙求学的时候,皇帝把我和徐衍召进宫中,给太子做伴读。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徐衍,而徐衍眼里只有道法。
再后来,异族求娶公主,而宫中只有一位不到五岁的小公主。
于是,我就从蕊娘变成了如意公主,要远嫁北方,换得我国安宁。
我把对徐衍的喜欢一一缄存,想着为人妻、为人母后,这一段暗恋或许能成为下酒的蜜饯,喝着喝着,就泪流满面。
然而时间并没有给我这样的结局。
成为如意公主的第三个月、离嫁娶之期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边关来犯。
竟不知他们有如此神威,连克十八城,仅仅二十天就兵临国都城下。
国将不国,将士卸甲。
异族给了期限,说三日之期,若不打开城门迎接新王,他们就要焚烧整座城池。
我和小太子以前偷看过养父封存的禁书,知道还有一计可以救国。
若有皇族愿意以身殉国,将以天子血脉,肃清异域敌寇。
我是记上玉牒的如意公主,自然也是皇族。
小太子不同意:“我去。”
我扒拉他:“我去吧。”
小太子说:“我去。”
我打他:“你要是敢去我就揍你!”
他委屈巴巴。
我仰头看天:“你得好好活着,以后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对了,你还要替我看着徐衍,我死了以后,不许他喜欢别的女孩子,也不许他喜欢别的男孩子。听懂了没?”
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于是小太子眼圈红了。
我拍拍他的脸颊:“没有爹爹把我捡回家,我在三岁的时候就死了。现在,也该轮到我报答这偷来的十三年了。”
于是小太子又哭了。
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我全身用朱砂画满了复杂的符咒。
没有再穿公主的裙裳,我穿了一身鲜艳的红。
那是用血浸透又晾干的衣裳,是我和小太子的血。
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我看见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异域的人马。
有人慢慢策马往前,轻佻地吹口哨:“城墙上何人?”
我说:“是如意公主。”
他哈哈大笑:“原来是我未婚妻子。”
隔着太远,我看不清他长相,只觉得那笑声粗粝,怎么也比不上徐衍。
徐衍,徐衍。
此刻他该是被小太子纠缠住,不会发现我的行迹。
马背上的人等不到我的回音,又猖狂大笑:“怎么,是迫不及待想嫁给为夫了,所以穿嫁衣来降我吗?倒是很乖,比你父皇有觉悟得多!”
一片笑声,一片不加掩饰的赤裸眼神。
像吸血的水蛭,贪婪地附上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也跟着笑了笑,挥一挥我红艳如血的衣袖。
“我是来接受你们的投降的。”
他仿佛听见了笑话:“小公主,你是被吓疯了吗?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极的呼声:“蕊娘!”
我转头,竟是徐衍。
他一身白衣狼狈,一贯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蕊娘,你不许,你不许!”
小太子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抱歉:“我没能拦住他。”
我望了望徐衍,眨了眨眼睛:“徐衍。”
他靠近我,指尖都在发抖:“你下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原来他都知道了。
是了,父亲房里的那些禁书,他看得比我多得多。
我挥开他的手:“徐衍,你走吧。不要觉得我有多伟大,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很勇敢,只是想让你记住我。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姑娘。”
徐衍素白的脸上,眼尾慢慢殷红。
真好看,要是我能吻去他眼角泪珠就好了。
可是,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钟楼里传来七声长长的钟声,一声连着一声,声声催人发。
我最后看了徐衍一眼,想把他的脸刻在我脑海里。
锋利的眉,狭长的眼,乌黑一点眼珠,苍白一张脸庞。
本该是清心寡欲的长相,却因了红润的桃花唇,无端生出几分旖旎意味。
来生要是有机会,真想尝尝他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可惜,我不会有来生。
这上下三千年独一的禁术,我将化身厉鬼,以天子之威、皇族之气,断绝来犯者的一切生机!
而代价是,魂飞魄散。
2
徐衍说这十年里,他习得了阴阳眼,因而可以在焚香的帮助下看见我。
“那小太子呢?皇上呢?”
“自然是看不见,”想了想,他又提醒,“他们身上有龙气护佑,你初初聚魂,魂魄尚不稳定,不能在皇宫多待。”
“那我去哪儿?”
他微妙地顿了顿,平静道:“你和我在一起。”
我下意识拢紧衣领,防备道:“你我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我还想要名声的!”
徐衍淡淡看我一眼:“我是修道之人,不会因女色动心。”
有点懊恼,也有点沮丧。
我说:“那好吧,那你给我多裁几身衣裳。”
你不动心,我就敲你竹杠。
他秉持着修道人的一贯简朴作风:“一身就够了,只有我能看得见,不必浪费。”
好小气!
我愤怒拍桌:“那给我裁一个肚兜就够了!”
他的脸慢慢红了。
我的也是。
我捂着脸哽了好半天,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的,为什么没有?”
徐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可能是你命不该绝。”
徐衍说,我跳下城墙的那一刻,身上红衣迸发出诛命的光刃,连同绘满皮肤的朱砂符咒一起,浮在空中,成了一道接一道催命的法诀。
那些符咒仿佛穿雨的飞鸟,只是眨眼就能越过十里之遥。
于是人们只来得及看见笼罩在城池上空的红光,下一秒,红光消失,再下一秒,齐齐排列在城池外的人马就被悉数割了喉。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恐怖、也是最痛苦的禁术。”
因为承载着这诛天之力的我,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件红衣,飘飘摇摇,最终落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十万卸甲男儿目睹了那滔天的红光,知道那是他们的如意公主以身殉国,重创异族。
他们重拾兵器,磨破了的草鞋踏着土地,一脚一个血印。
他们说,要誓死守卫家园。
边关再不敢来犯。
皇帝给我立了座衣冠冢,把红衣葬在里头。
此后万民祭祀我,以朴素却愚昧的信仰,祈求上苍予我重生。
但那是不可能的。
禁术既成,无法扭转。
除非,以更大的禁术覆盖其上。
我迟疑地看向徐衍:“是不是你聚到我的魂魄的?”
他淡淡一哂:“你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知是他不肯说,还是真的不是他。
总之小太子的声音响在门外的那一刻,我们俩齐刷刷地中止了话题。
“徐衍,是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尽管我知道小太子没有阴阳眼、并不能看见我,但我还是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躲在了徐衍身后。
小太子推开门,奇怪地“咦”了一声。
“徐衍,你怎么不穿道袍了?”
徐衍尚未答话,小太子往他身后看看,更奇怪地“咦”了一声。
“你的道袍怎么飘起来了?”
我慌忙把道袍丢到地上。
徐衍回头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对,我又不争气地捂住了胸口。
本姑娘身材婀娜,怎样?!
徐衍收回目光,弯腰,捡起道袍,颀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叠着衣裳。
“殿中太热,我不想穿了。”他这样说。
小太子疑惑道:“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好在他没有深究,继续追问:“你看到什么异常了吗?是我的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徐衍掀起眼皮,平静地撒谎:“没有异常。”
小太子沉默下去,良久,叹了口气:“十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徐衍没有说话。
小太子拭了拭眼角,感叹:“幸好我实现了她交代的遗愿。”
徐衍抬起了头:“什么遗愿?”
我心说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一脚踹翻小太子——
当然扑了个空,直接扑到雕花大门上了。
而小太子已经说出:“她当年说,要我替她看着你。她死了以后,不许你喜欢别的女孩子,也不许你喜欢别的男孩子。”
徐衍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苦苦支撑,最终因为这一眼而体力不支,整个人摔了下去,把大门关出了一声巨响。
小太子全然不知,懵懂转身看向无风自动的大门。
“这门,是不是坏了?”
徐衍弯起唇角:“是啊,坏了,坏得很。”
显魂香快要烧尽,徐衍编了个理由,把小太子敷衍出去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示意我进去。
那是装魂魄的法器,我从前在禁书上读到过。
我摸着下巴:“你好像未卜先知,知道今天会找到我似的。”
徐衍的动作一滞,淡淡道:“平时降妖,也需要法器。”
好吧。
我乖乖地敛了形体,努力往瓶口钻。
奈何,我做鬼还不到一天,举止还有些不熟练。
于是当我被卡在半空动弹不得时,不得不向徐衍求救。
“推我一把。”
徐衍沉默了好半天。
“我卡着很难受的!”
他又沉默。
“你不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的吗?那就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那什么也不是那什么啊!”
话音未落,我的腰臀就被人推了一把。
其速度之快、力度之大,似乎是不想和我有多一秒的接触。
诶,这就好玩了。
我爬到瓶口,往外看徐衍的神情。
道长一身白衣,脸色如衣裳一般冷峻白皙。
而脖颈上透出的一丝粉红,昭示着他此刻的微妙心境。
看来小太子当真是信守承诺,十年过去了,徐衍还和以前一样纯情。
我再接再厉:“你可别忘了给我裁肚兜啊!”
瓶口被利落地堵上了。
哼,小气鬼。
徐衍的家仍在国师府的旧址。
只是牌匾换了名字。
我知道的呀,我殉国之前,爹爹就已经病重。
为了寻求救国之法,他拖着病体再三堪舆,最终精气耗竭。
大概,在我死去的这十年里,他还是走了。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没能给他送终。
徐衍垂目瞧了瞧我:“师父的坟就在栖霞山,你要是想,我带你去祭拜他。”
我吸了吸鼻子:“不要了,要是有人看到纸钱和香炷自己动起来,我怕会吓到他们。”
我飘到铜镜前,铜镜光洁平整,却倒映不出我。
透过我,映出了我身后徐衍英俊又清冷的模样。
你看,这就是人和鬼的区别。
我有点难过,从铜镜前飘走,扯开话题:“你替我上炷香,跟他说上天厚爱,我没有魂飞魄散。生时多谢爹爹照拂,蕊娘来生再报答他。”
这话出口,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我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倘若还有来生的话。”
徐衍望着铜镜,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绕开他,往门口走去。
“我睡哪儿?还是我以前的房间吗?”
手腕却被人握住。
温暖的触碰,还带着一丝草木香。
徐衍望着我,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宿在我房间。”
啊?
我的脸肯定一瞬间红透了。
小心翼翼、小心试探、小心不泄露出喜悦:“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衍挑眉,淡淡问:“你想的是哪个意思?”
我扭捏了一会儿,飞速答:“和你洞房花烛?”
他似笑非笑:“你想得美。”
徐衍说,我刚聚魂,魂魄不稳,还是睡在他眼前最为稳妥。
我想了想,确实是如此。
如今他已经是天下第一的修道之人,如果说普天之下有谁能护住我,自然非他莫属。
只是,睡在他跟前这件事,非常考验我。
徐衍爱干净,每天都要沐浴。
眼下房间里多了个我,他纵有阴阳眼,也需要借助显魂香才能看见我的形体。
显魂香是宝贝,他倒没有奢侈到整夜焚着的地步。
因此,他选择了道德约束。
“你应当不会偷窥的吧?”
我小鸡啄米狂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放心地转入屏风后。
烛火一两盏,将他宽衣解带的动作悉数投影。
影影绰绰,朦胧而诱人。
我坐在屏风外头,眼巴巴地瞧着只剩一小截的显魂香。
耶,终于燃尽了。
里头水声哗啦,浴桶里站起一个人影。
啊?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我快而又快地飘进去,用尽了毕生视力——
徐衍已经穿上了中衣,衣襟遮得严严实实。
我好遗憾。
真的,就差一点点了。
不知是否我看错,徐衍唇角似乎牵起一个笑。
然后他看向我的方位,语气颇疑惑:“公主,你是进来了吗?”
我恹恹地飘出去,缩回原来的位置,答:“没有,我一直在原地没动。”
徐衍平静地唤我:“公主。”
“嗯?”
“你方才进来的时候,撞倒了屏风边上的小几。”
“……”
3
做鬼的日子其实还不错。
不点显魂香的时候,徐衍压根感觉不到我。
他读书,我就飘到他怀里,嚣张地坐在他腿上。
他睡觉,我就飘去他枕侧,伸手虚虚描他唇瓣。
徐衍,徐衍。
你怎么连睡梦中,眉头都轻轻皱起?
我努力想抚平他眉心,却穿过他撞向了虚空。
这一刻,被我拼命压下去的难受全部涌了上来。
人鬼殊途,我早该知道。
更何况……我低头看向心口。
那里摇曳的一簇魂光,日益黯淡了下去。
这偷来的返世之日,我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夜晚是漫长而孤寂的,但徐衍点上显魂香的时候,我就装作一无所知且元气满满的模样。
我穿上他裁来的新裙,提着裙摆呼啦啦转个圈。
“怎么样,好看吗?”
徐衍打量我片刻:“公主是否瘦了?”
我一愣,倒打一耙:“你哪里找的裁缝,都没来量过就贸然制衣,衣裳可不就大了吗?”
徐衍却笃定地一摇头:“你的身量我一寸都不会记错。”
还没来得及感觉心口涌上的是什么滋味,他就已经绕着我看了一圈。
“你瘦了。”第一个肯定句。
“我……”
“脸也白了。”第二个肯定句。
“啥?”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第三个肯定句。
我闭嘴得了。
徐衍停下脚步,定定地瞧着我。
那双深邃的点墨眼睛仿佛能看到我心里去,形似桃花的嘴唇一张一合,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被他的眼睛看愣了,傻傻开口:“对的……我偷了你的显魂香,昨天晚上溜去皇宫找小太子了。”
徐衍的表情从严肃变得错愕。
我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哈哈大笑:“想套我的话,这种程度怎么够?起码得色诱吧,徐衍。”
怎么可能告诉你呢,徐衍。
就像你的秘密,也不会告诉我一样。
我笑着往后退,动作太快,不小心撞到什么。
徐衍一把捞起了我。
咚、咚、咚。
是谁的心跳声,如此生机勃勃,如此前途灿烂。
又是谁,在此情此景下,心口仍然缄默如黄泉路上冰?
徐衍的手臂和胸膛都很温暖,我贪恋,却也明白该及早抽身。
我推他,他的手像铁铸的那样纹丝不动。
我泄气,瞪他:“徐衍,你到底想怎样?”
他一本正经道:“在考虑你建议的可行性。”
?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我。
那张素白的脸离我越来越近,那形似桃花瓣的嘴唇只离我寸许之距。
跳城墙前,我有两个遗愿,一是吻去他眼角泪珠,二是尝尝他唇瓣滋味。
看来今天终于要得偿所愿。
我闭上了眼睛。
许久,没等到唇上辗转,反而感觉眉毛有点凉。
我睁开眼睛。
徐衍似笑非笑地看我:“你眉上有草屑,我帮你吹了。闭眼作甚?”
我气死了!
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啵上他唇角。
柔软的、湿润的草木香气。
他的笑容凝固了。
我脸颊烧红,故作恶狠狠:“是你先招惹我的!”
徐衍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幽深,箍住我腰肢的手臂更用力了几分。
我被迫靠近他,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你……你可别胡来啊。”
徐衍挑了挑眉,笑得甚是好看:“怎样算是胡来?”
他靠近我,一手摁住我后脑勺。
“这样吗?”
我与他额头相贴,他的气息整个儿将我笼罩。
就在我以为他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只是弯了弯唇角,问我:“昨夜当真去皇宫见太子殿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木门哐当一声。
然后我听见小太子慌张的声音:“徐衍,我昨晚……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个瞎子!”
徐衍迅疾地抱着我转了个圈,我被他整个儿挡住。
而裙裾倾泻,大约露出一点斑斓色彩,加上暧昧姿势,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尽管他抱住我仅仅是为了问话。
徐衍不动声色,将我挡得更彻底一些。
然后他问:“你昨晚怎么了?”
小太子激动道:“昨晚蕊娘入我梦来了!”
傻孩子,竟然以为那是一场梦。
徐衍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呢?”
小太子更激动了:“她说看见我长这么大了很高兴,又说可能以后没机会再见我了,她很难过。”
一滴冷汗,从我脖颈滑到了后背。
徐衍点墨般的眼睛将我深深望着,语气已然很不好。
“可能以后没机会再见?是什么意思?”
秘密就要露馅,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把小太子骂了千遍万遍。
“我本来也想不通,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没有办好她生前嘱托我的事,她不高兴了,以后也不来见我了!”小太子痛心疾首,“徐衍,你是修道之人,怀里怎么能抱美娇娘!”
咦?
我睁开了眼睛。
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徐衍眼角抽搐了一下。
小太子看不见他神情,依旧连珠炮似的愤怒:“蕊娘她爱慕你这么久,你怎么能做出此等愧对她的事情来,简直伤风败俗、伤天害理、伤心欲绝!”
……简直不知道这句话揭了谁的老底。
我不敢看徐衍的表情,从他怀里探出一个脑袋。
干巴巴地同小太子打招呼:“嗨。”
小太子吓了一大跳:“你你你!”
我和蔼点头,笑容亲切无比:“我就是你的……”蕊娘姐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惊雷一样的咆哮打断:“徐衍!你从哪里找来蕊娘的替身?真作孽,太作孽了!”
?
徐衍松开了我,我提着裙摆快而又快地冲上去怒锤小太子的脑门。
“你是不是有病!你才是替身,你全家都是替身!”
小太子愣了一秒,边抱头鼠窜边哇哇大哭:“蕊娘,真的是你啊?你回来了,呜呜呜,我就说你回来了,父皇还不信。”
十八岁的太子殿下,平素多正经有威仪的一个人,此刻倒像是变成了十年前,经常被我欺负哭的那个小孩儿。
他一把抱住我,涕泪横流:“十年了,我常常会梦见你从城墙上跳下去的样子。蕊娘,你怎么才回来。”
本想推开他的,但突然就心软了。
我像当初哄他喝药那样,轻轻拍他后背:“现在来也不算迟,你看,你都长得比我还高了呀。”
徐衍淡淡道:“何止长得比你高,已经长到了可以娶你的灵位的年纪了。”
小太子抬起头来,仍是泪汪汪的:“蕊娘,既然你还活着,我娶你做太子妃好不好?”
我傻眼:“啊?为何?”
难道他暗恋我?
不由偷瞄徐衍表情,只见他盯着小太子紧紧抱住我的手臂,脸色不太好看。
小太子认真看我:“你死后第一年,万民祭祀;如今已是第十年,你衣冠冢前无人问津。倘若你做了我的太子妃,此后岁岁年年,都会有人祭祀你。香火不绝、哀荣亦不会断绝。”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生出几分感动,却很煞风景地说了大实话:“其实,我们鬼吧,并不在意香火什么的。”
小太子看上去有点惊讶。
我借机挣脱他怀抱,飘到徐衍身边乖巧站好。
徐衍瞧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好像比刚才好一些。
小太子终于晃过神来了:“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仍旧是鬼?”
我怜爱地看他一眼:“正是如此。”
小太子又哽咽了:“我不相信。”
我很好心地伸手过去:“那你摸摸我的手背,是不是冷得像冰?”
他抽噎着伸手过来——
下一秒,徐衍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往身后带。
小太子的手扑了个空。
我诧异抬头。
徐衍表情如常,淡然道:“公主此时尚是魂体,殿下有龙气在身,接近便会伤及公主。”
他不动声色,直视小太子,吐出几字:“因此,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小太子又是一番伤心,表示“天地不仁不给我和蕊娘接近的机会实在不通人情”,临走前威胁徐衍要好好照顾我。
徐衍静静听完了他的演讲,末了诚恳道:“殿下少来几次,臣能将公主照顾得更好。”
“……”
小太子骂骂咧咧地走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刚才他抱我了。”
徐衍不咸不淡地问:“所以呢?”
我弱柳扶风地往他怀里倒去:“我感觉他身上的龙气震荡了我的魂体,我现在站不稳了,急需有人抱抱,啊,这个幸运儿会是谁呢?”
徐衍真就扶住了我的腰。
我惊了,睁开眼睛,试图挣开他怀抱,讪讪:“我是逗你的啦,我魂体好得很。”
然而并不能挣脱。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低头望向我,似笑非笑:“既然好得很,那就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夜对太子殿下说,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他了。”
还是躲不过这个问题,他何时变得如此寻根究底?
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徐衍,徐衍。
该怎么告诉你呢,重返人世不过十日,心口魂火已经黯淡蒙昧如同四月将融的雪。
那是即将消亡的不幸之兆。
我觉得眼睛酸,想调整眼眶与地面的角度,好让眼泪不被察觉地垂直落下。
眨了眨眼睛,方才意识到原来鬼是不会掉眼泪的。
啊,那我就不必躲闪。
我抬起了头,笑得灿烂:“其实是这样的,你看,我莫名其妙就聚了魂,没准哪天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所以嘛,我想在消失前跟重要的人打个招呼。”
我观察了一会儿徐衍的神色,他在认真听,只是好像不是很开心。
于是我又很聪明地补救了一番:“当然了,这不是说小太子比你重要,我是想把你放在最后一个告别的来着,你要知道,压轴嘉宾才是……”
他打断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我很潦草地指了指心口。
在那里,连阴阳眼也无法看穿的地方,魂火已经和主人一样,奄奄一息。
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由玩笑才能说出口的呢?
就如我想亲近他,却也真中套着假,假中套着真。
我微笑着叹气:“徐衍,倘若我真的快消失了,你会因为可怜我,而假装喜欢我吗?”
他深深望着我,四目相对,他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从容镇定。
只是,我不确定他那双点墨眼眸里,是否比往常多了一些情绪。
然后我听见他回答:“不会。”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心里某个角落泛起疼痛。
这不应该,我是鬼,不该奢求爱,也不该会疼。
下一刻,听见他说:“所以你好好活着,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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