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科幻电影科索沃(俄罗斯天空里的霹雳之光)
——两个沙皇
第二沙皇彼得
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村起伏的原野上,一片如梦如幻的自然景象。大麦与燕麦迎风舞蹈,杂草与树木碧色连绵,小木屋与教堂穹顶掩映互动;在夏天里涟漪回荡的莫斯科河水蜿蜒而来,斛纹横生,似乎湿润了绿草青山,与流落在此地的皇后纳塔莉雅那颗黝黯的心灵。孤儿寡母的寂寞岁月,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渺无踪迹的心灵折磨;在无数孤苦无依的日子里,她面对绿水青山,感到了绝望如霏霏流水,吞噬了人生的快乐与幸福……望着跟村里的小朋友们玩得昏天黑地的彼得,她的心头充满了疑惑:今生今世,我们母子还有出头的时日吗?
随着母亲来到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村的皇家离宫时,彼得只有4岁,正是天籁一般随意释放天性的美好年纪。他像一颗天外飞来的陨石,从克里姆林宫被抛掷到风烟漶漫的乡村,犹如仙子跌落尘寰,随着岁月的波涛,肆意地涌流。时光如船,载不动母亲愁苦的眼神,载不走大自然的悠来荡去,也载不走宿命的组合安排。忽忽数载逝去,骤然峰回路转,10岁那年,在乡村里玩得一塌糊涂废寝忘食的彼得,居然被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推上了沙皇宝座!
这双看不见的黑手,属于彼得的同父异母姐姐索菲娅。这位肥硕的老沙皇之女,拥有一颗枭雄之心,聪明似荷露,诡诈如暗夜,凶狠如陷阱,在宫廷里玩弄阴谋诡计,可谓翻云覆雨,浪起涛涌。她痛恨母亲把她生成女儿身,失去了继承沙皇大位的机会。在无数的黑夜里,她咬紧牙关,发誓要夺取皇位,统辖万民。她的弟弟费多尔继位登基后,她与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乘势而起,将皇后纳塔莉雅和彼得赶出宫廷,同时对纳雷什金家族实施大清洗,将他们统统打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索菲亚公主
颇具政治谋略的索菲娅知道,费多尔不过是个过渡性人物,因为,自己这个弟弟多年来病魔缠身,早已病入膏肓,说不定啥时候就会呜呼哀哉,由谁来继承大位,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为此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机,游说弟弟。费多尔登基伊始,她就赶开弟媳,像牛皮糖一样黏在弟弟身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灌输自己的传承谬论,她说,咱们姐弟都属于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你该指定一个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的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啊。这个接班人,当然不是别人,就是伊凡,即使伊凡病苛沉重,难以接任,不是还有老姐姐我么?索菲娅的这番鬼话,寓意极其明确:其一,将彼得一脚踢开,永无接班之可能;其二,拿伊凡作为过渡,然后自己接班继任当女皇。如此一来,沙皇之大位,就通过他们姐弟三人之间流转,两个病弱的弟弟,手里颤颤巍巍捏着接力棒,最后递到她手里,成就一个声威霍霍的索菲娅女皇!——索菲娅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响彻云霄矣!
然而,尽管病魔缠身,黄泉路近,费多尔并不是一个糊涂虫,在继位问题上,他不仅会考虑家族兴衰,更会考虑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伊凡与彼得,都是老沙皇的骨肉,一个像自己一样羸弱多病,难以理政,一个机灵强健,前途无量。究竟谁可即位,其实不言自明。面对索菲娅的软磨硬泡,费多尔就是不置可否,不肯表态,即使生命垂危之际,也是含糊其辞,不肯松口。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不表态,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大失所望的索菲娅恼羞成怒,凶相毕露,竟然在馅饼里下毒,把亲爱的弟弟毒死了。濒死的费多尔,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姐姐索菲娅那张丑陋的鬼脸,含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一情形,发生在1682年4月27日凌晨4时许。
沙皇费多尔
费多尔驾崩,局势急转直下。索菲娅虽然残忍地谋害亲弟,但却无权决定谁来继位,她黄袍加身之美梦,只如幻影一般掠过天际。她本来打算永久剥夺彼得的皇位继承权,岂料偷鸡不成蚀把米,阴差阳错,把彼得推上了沙皇之位。
按照皇室传统,皇帝驾崩之后,不等出殡,就要由俄罗斯大主教主持召开全俄缙绅会议,讨论决定皇位继承人。当时的俄罗斯大主教若阿辛,随即主持召开了全俄缙绅会议,他要求与会者从国家大局出发,提出皇位继承人。候选人只有两个:伊凡与彼得。到了这个时候,索菲娅已经意识到,一切都完了。绝大多数与会者选择了彼得。她眼睁睁地看着缙绅会议上一边倒的情形,一瞬间心如槁木,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大主教若阿辛随即向全国宣布了表决结果。远在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村的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被全俄缙绅会议推举为新沙皇。顿时,莫斯科全城欢声雷动,人们热烈欢呼,奔走相告,全城的伏特加美酒,被抢购一空。
大主教若阿辛危急时刻高擎权杖,一锤定乾坤,可谓万众瞩目,将俄罗斯国教——东正教推到了前台。东正教是基督教三大派别(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之一,是俄罗斯的国教,既是国家体制的精神支柱,又是广大民众的精神家园。究其来历,还要追溯到基辅罗斯大公弗拉基米尔时代。
缙绅会议
弗拉基米尔大公,本名安德烈·博戈柳布斯基,是留里克王朝早期重要成员,他于1155年在自己的出生地罗斯托夫·苏兹达尔建立政权,并将王公官邸设在俄罗斯欧洲部分中心的弗拉基米尔,史称弗拉基米尔一世。他率先接受东正教,开创了基辅罗斯公国的黄金时代,被东正教尊为“圣弗拉基米尔”,也成为俄罗斯人心目中的尧舜式先祖。关于他接纳东正教,还有一桩著名的“公案”:说是弗拉基米尔登基伊始,要为国民选择一座“精神家园”,于是派人考察伊斯兰教、犹太教、基督教、东正教,得到的结果是:犹太教要施行割礼,伊斯兰教严禁喝酒,天主教提倡禁欲。这几种禁忌,国民都难以接受,他由此决定选择东正教。这个传说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东正教从此成为俄罗斯之国教,却是不容置疑之史实。988年,弗拉基米尔派人前往君士坦丁堡,请求拜占庭帝国皇帝巴西尔二世把妹妹安娜公主嫁给他,巴塞尔二世说,如果你皈依受洗,不仅能娶皇妹,咱们还可以结为同盟嘛。弗拉基米尔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洗礼与婚礼同时举行,国教与国母统统拿来也!这时的安娜公主27岁,弗拉基米尔30岁。此后,弗拉基米尔宣布东正教为国教,命令全体臣民必须在规定时刻到第聂伯河集体受洗,否则将予以严惩。这一事件,史称“罗斯受洗”。
弗拉基米尔大公
新沙皇彼得很快被召回克里姆林宫,他的母亲纳塔莉雅被任命为摄政王。在随后举行的登基仪式上,10岁的彼得茫然地望着在眼前整齐地走过的侍从们,不时地东张西望;摄政王纳塔莉雅早已经被这轰然而来的幸运弄得晕头转向,她明眸闪闪,脸颊绯红,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深处荡漾着一波波没来由的惶恐不安。如此巨大的动荡,来得如此突然,总是令人感到冥冥之中有着一丝恐惧。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之感,既渺无踪影,又真切凌厉,在她的耳畔缥缈回荡着。
登基仪式刚一结束,彼得早跑得无影无踪。他溜进自己从前的王子内室,摆弄他的那些久违的兵器玩具去了。纳塔莉雅顾不得其他,赶紧下令召集纳雷什金家族的人马,组成自己的执政班底。初掌大权的纳塔莉雅知道,索菲娅和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绝不会甘心失败,必定会猖狂反扑。尽管她对这场斗争有着清醒的认识,然而,还没等她采取必要的维稳措施,索菲娅复仇的铁拳,就迎面砸了过来。
彼得登基的当天晚上,索菲娅就把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的人马集合起来,商量对策。她说,事已至此,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她的舅舅伊凡·米洛斯拉夫斯基号称凶神,此刻也凶相毕露。大家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听候召唤。他们决定,利用射击军的内部矛盾,发动叛乱,一举捣毁立足未稳的彼得--纳塔莉雅王朝!
射击军
射击军是俄国首位沙皇伊凡雷帝创建的精锐部队,装备有火绳枪,为最早装备火器的国家常备军。伊凡雷帝依靠新兴的军役贵族进行军事改革,建起了当时欧洲人数最多的军队,其兵源主要是从自由商人和农村人口中招募,后来逐渐演变为终身制和世袭制。射击军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是1552年10月随伊凡雷帝远征喀山汗国,一举攻陷喀山城,喀山汗国被消灭,射击军从此威名远扬。和平时期,射击军部队分驻在各大城市的特化区内,依靠国家薪饷并兼营部分手工业为生。沙皇费多尔当政的6年间,开始消减射击军的种种特权,加之手工业经营不善,收入急剧减少,军内乱象已是触目惊心。到了彼得登基的时候,射击军已经辉煌不再,军内矛盾重重,军官贪污腐败,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官兵矛盾突出,军内危机四伏,一触即发。索菲娅正是利用尖锐的官兵矛盾,把怒火引向了执掌大权的纳雷什金家族,怒不可遏的射击军开始骚动起来,发动了一场针对纳雷什金家族的叛乱。
1682年4月30日,也就是彼得登基的第4天,受到挑唆的射击军一路呼啸,向着克里姆林宫进军,要求制裁那些贪污腐败的军官。摄政王纳塔莉雅惊慌失措,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下令将16个射击军团长免职,并加以鞭笞。尽管如此,仍难以平息事态。索菲娅的党羽四处造谣,说摄政王谋杀了伊凡王子。5月15日,射击军再次包围皇宫,要求惩办杀害伊凡王子的元凶。林立的刀枪,愤怒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呼喊,把纳塔莉雅弄得心惊肉跳。她束手无策,只好拉着伊凡、彼得两兄弟,出现在宫门台阶上,希望用伊凡的现身,来平息众人的狂怒。然而,到了这时候,射击军开始骚乱,当场乱枪戳死了射击军长官戈鲁基亲王,紧接着杀死了辅政大臣马特维耶夫,冲进皇宫杀死了纳塔莉雅的两个弟弟伊凡和阿芬纳西,16名被称为叛徒的射击军团长全被处死……
皇宫骚乱
一场骚乱,演变成喋血政变,纳雷什金家族的支持者惨遭清洗,最后在射击军的要求下,幕后总指挥索菲娅亮出了底牌:16岁的伊凡与10岁的彼得,并立为新沙皇;在他们未成年时,由索菲娅担任摄政王。
至此,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里,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第一沙皇伊凡与第二沙皇彼得。朝政大权完全被摄政王索菲娅控制,两个少年沙皇沦为了聋子的耳朵——摆设。失势的彼得母子,再一次回到了普列奥勃拉任斯科耶村。从此,俄罗斯进入了长达7年的索菲娅统治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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