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教育启蒙课堂(一个瓷娃娃的性教育之路)
本文为“澎湃·镜相”写作大赛优胜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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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张颖钰 陈以衡
文字| 张颖钰
编辑| 李天涯
“残障人士也有性需求,你们会感到奇怪吗?”
讲解者余静坐在轮椅上,双脚悬空,从后面望过去,只能看到椅背上露出的几根头发。因患有成骨不全症,余静的身高只有80厘米,且胸骨发生变形,整个胸部向前隆起。民间将这种病称为“瓷娃娃”,患者容易骨折,且躯干发育异常,很多人终生无法直立行走。
这是武汉同志同行中心的一场分享活动,听众多为LGBT人士,或是关注性别议题的志愿者。十几个人围坐在桌前,房间前方的屏幕上投影出橙色的大字“残障与性——残障者的性欲”。听到问题,大家纷纷摇头,有人笑着反问:“这不是很正常吗?”
余静点点头。实际上,她不是总能收到这样的反馈。在武汉华夏理工学院做分享时,她拿《五体不满足》的作者乙武洋匡举例。乙武洋匡天生没有四肢,2016年,他被曝劈腿5个女人。余静问,抛开道德层面的谴责,这个例子让你们想到什么?
她希望听到的答案是,性是天赋人权,残障不等于无性。然而,一名男生站起来回答:“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和残疾人去做这种事情。”
撕下“瓷娃娃”的标签,余静是武汉市小渔社工中心负责人,“残障与性”议题的关注者和推动者。从2016年底开始,余静做了七场和“残障与性”相关的活动,涵盖性向、性器官、情趣用品、性义工组织、慕残者等多个话题,核心只有一个——残障人士的性是正常的。
“看不见”的性需求
和多数人一样,余静的性启蒙来源于小说。十岁时,她读到王朔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中的性爱描写,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那时她对性还没有系统的认知,只是隐约觉得“很好看”。
对性的困惑压在了余静心里。出生于一个相对保守的家庭,她不敢将困惑告诉父母。每次电视上放到接吻的镜头,余静一盯着看,父母就会用严厉的口吻制止:“你怎么爱看这种东西啊。”
二十岁那年,余静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生。羞耻感包围了她,让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感情,“想了也是白想,不可能实现的”。结果似乎也印证了余静的判断,男生拒绝了她的表白,并委婉地告诉她,对残疾人需要付出更多责任,自己不能轻易接受。
余静并不认同“责任”的说法,她不追求结果,只想要一段感情。“我从出生到死亡,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好好的完美无瑕的一个东西,有意义吗?”
余静出生在1975年。在那个年代的观念里,性是不洁的,羞耻的,上不得台面的。何况对于残障人而言,平安地生活下去好像已经足够了,谁还敢谈性生活呢?余静上网查找相关知识,可所有的性知识都是针对健全人的。针对残障人的有医疗,有心理,也有情感,就是没有性。
2005年,正值互联网电商热潮,余静开起了自己的淘宝店。她把目光投向了情趣用品市场,情趣用品私密性强,需求量大,适合在网上卖。“大家都在默默地干活,但很少去讨论,”余静说,“所以一个性用品店在那里,你是看不到客人的,但是你过两年看,发现它还在那里。”
为了向用户推广产品,余静在成人论坛上找资料。她找到残障人聚集的论坛,做了两性版块的版主,越来越多的人找余静倾诉自己的性焦虑。大部分人是后天致残,受伤之后,要么和恋人分开,要么维持着“柏拉图”式的亲密关系,再也没有性生活。
一个女孩的故事颠覆了余静的认知。女孩的男友是脊髓损伤者,下半身没有知觉,但女孩发现,在“有知觉”和“没知觉”之间有一个临界点,只要刺激这个点,一样可以获得性快感。“其实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但是没有任何人把这个科学依据告诉她,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余静感慨,“如果说有人愿意去探索,没有这么多陈规定见,带着很多好奇心去做这个事情,可能他的性福感相对就会强一些。”
余静也开始探索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淘宝网店里,卖得最好的是SM器具,她也由此接触到SM群体的论坛。余静想起自己看到电视里挨打的画面就会兴奋,自慰的时候总是幻想着被打屁股,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有受虐倾向。
有网友在论坛上发帖,说自己之前性格强势,做了M之后变得温柔。余静被触动了,初中毕业之后,她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长期压抑的家庭环境让她神经紧绷,“能说一个字就不说两个字”。有网友问她,为什么说话像男孩子?为什么不会撒娇?余静也在想,是不是做了M,自己真的可以“柔软”起来?
她尝试在论坛上寻找S,标准是“守规则”“有修养”。在发出的邀请里,她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体情况。邀请信息发了几次,从来没有得到回复,她想,可能是不忍心和残障人玩这种游戏吧。
即便是在网上的交流中,余静的残障身份也很难被接纳。她从来不隐瞒自己残疾的事实,但每次坦白后,聊天的气氛都会变得微妙。只有一次,一名网友主动问她,你怎么残疾了?你是什么病?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余静坦然地说,我的身高只有80厘米。
没有预想的怜悯或沉默,对方发来一句玩笑:“是不是也包括脚趾头?”余静笑了,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对残障的接纳,是可以到这个程度的。
余静喜欢上了这个男生。在当时的余静眼中,他认真负责,对朋友的事情上心,还很有才华,她经常一遍一遍地读他写的诗。这一次,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表白。朋友宽慰她,不说你会后悔的,至少说出来就舒服了。一个夜晚,余静终于鼓起勇气和男生通了电话,两人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余静突然转移了话题,“其实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啊。”男生语气温和。
“是啊,但是不可能。”余静说。
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下:“是啊。”
小渔的舞台
回望这些年的经历,2016年对余静来说是一个拐点。这一年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参加“残障与性”训练营,第一次接受系统的性教育课程;和好友程玲、庞融创办工作室,面向残障群体进行婚恋、情感辅导。工作室取名“小渔”,“渔”和“余”谐音,也化用“授人以渔”之意。
十年前,余静离开父母独自生活,从宜昌搬到了武汉。收拾行李那天,余静一本本整理自己买的性学书籍。父亲一眼扫过去,有些不高兴:“怎么都是这种书啊。”
余静心里一紧,父亲向来严厉,她怕极了父亲的呵斥。好在,父亲没再多说什么。离开父母之后,他们也很少评价余静的职业。她曾在网站做编辑,辞职后专职做淘宝,行情好的话,一个月可以收入6000块钱。
那段时间,余静每天要对着电脑工作八到十二个小时,生活变成了机械式的单调重复。她抵触平面化的人际关系,“那些同事我都没见过,都只是电脑中的同事而已”。
每周有义工到她家里来,陪她聊天,带她出去买东西,可余静总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你是强者,我是弱者,你是来帮助我的,”余静说,“我不希望永远待在一个别人帮助我的状态。我希望的是我们可以彼此去分享,而不是你一来就是为了帮助我照顾我,我也希望我来解决你的问题。”
高强度的工作逐渐让余静的身体无力承受。2015年,她颈椎病复发,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朋友来看她,告诉她不能再这么长时间对着电脑工作了,这样下去还要不要命?
余静一直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可迟迟下不了报考的决心。初中毕业之后,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考过试。况且学心理学有什么用呢?但那场病让余静想清楚很多事情,“管他有没有用,也许有呢”。
病好之后,余静关掉网店,报考了心理咨询师。她复习了几个月,看网课,看书,刷题,焦虑感让她害怕漏掉任何一处重点。余静如愿以偿通过了考试,做起了心理咨询,工作是回复家长的育儿日志。写一篇回复能拿1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三百元左右,余静却很开心。
余静一直在关注“残障与性”的议题,2016年年底,她参加“有人文化”主办的“残障与性”训练营。余静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谈论性话题,由性联想到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成为讨论的主题。她终于接受,性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是可以被公开谈论的。
2016年“残障与性”训练营合照,一排右三为余静。
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训练营的学员都可以获得一笔小额资助,用于开展一场“残障与性”相关的活动。余静一直记得训练营导师对她说的话:“给你一个舞台,你一定能发光发热。”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价值被看到,被认同了。从北京回到武汉,余静找到朋友程玲,商量自己办一个工作室。
程玲个子高,身材微胖,戴一副红框眼镜。聊到高兴的地方,她会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十年前,程玲和余静因为一次活动认识,后来又一起合租网店的仓库。2012年,程玲在网上看到广东很多机构在招社工,程玲没跟家人商量,背上行李就去面试了。
在广东的三年,她把想自杀的人从天台上劝下来,给家暴中双手被砍的女性争取援助,帮工厂爆炸案的遇难者家属索要赔偿。“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是没有累的感受的,”程玲说,“人什么时候是自我能量最高的?当你被支持被认可被接纳的时候。”
做社工期间,程玲接触到了性教育。课堂上老师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和孩子讲自慰?程玲惊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课堂对她的认知改变是颠覆性的。她于是对性教育产生兴趣,拿了性教育讲师的资格证,还做了针对小学生的性教育课程。
2015年,程玲从广东回到武汉。和余静一样,程玲也想在武汉开展性教育相关的项目活动。两人一拍即合,又拉上对性别议题感兴趣的朋友庞融,组成了“小渔工作室”。
撕碎的脸谱
在小渔社工的项目中,“残障与性”只能申请到很少的经费。程玲解释道,残障群体被利益边缘化,“平权”意味着既得利益者要让渡出部分利益。“这个过程是很隐晦的,没有人会在表面上反对,但对于既得利益者来说就没有那么迫切。”
回到武汉之后,程玲再也找不到自己在广东做社工的激情了。在广东,她在中学生的性教育课堂上可以讲避孕工具、堕胎,学校老师还觉得她“讲得浅了”。而在武汉一个心智障碍托管机构讲性教育时,程玲不敢涉及“自慰”,因为“管理者会觉得我们把他们教坏了”。
事实上,受众对此的反应也并不热烈。余静想过办一场“残障与性”的观影活动,最后因为人数太少取消了。小渔工作室组织的第一次“残障与性”工作坊,只来了七个学员,还没有做义工的志愿者人数多。
后来再做活动,场地方和街道办会帮着招募学员,但很多学员不符合要求,还有一些是被街道办强制安排来的。一次做面向残障群体的性教育工作坊,程玲告诉场地方,要招募二三十岁的年轻学员,结果却来了一批五六十岁的老年学员。
程玲意外发现,老年残障群体对性的态度不同,男性的接受程度普遍更高,女性却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配合:“我们吃饱穿暖就够了,不用听这些东西。”
程玲把这理解为防御机制的作用:“这些新的知识,即使它是正确的,依然把过去的价值观给撕碎了。”她打了个比方,“比如我把自己化得漂漂亮亮的,这就是一个脸谱,有一天我看到一个镜子,这镜子告诉我脸谱其实是碎的,是不是会带来很多内心的破裂感?”
余静也遇到过类似的尴尬。她做过一次面向助残志愿者的工作坊活动,教他们如何正确看待残障人士的性需求。课程前半段互动频繁,气氛热烈。下半段就要涉及“性”,余静突发奇想,和志愿者们玩一个“脱敏”的小游戏。
游戏很简单,说一个含动物的名词,在前面加上“我”、“洞房花烛夜”,连成一句话。余静率先做示范,她挥了挥手,声音提高几度:“我,洞房花烛夜,马到成功!”
志愿者们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都沉默了。志愿者周潇回忆当时的心理活动:“可能我们理智上觉得没什么,但你会觉得确实是落到我身上就不行。”
工作坊活动图。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和标签对抗
幕布徐徐拉开,舞台中央有三把椅子。余静穿着白裙子,躺在椅子拼成的“床”上,轮椅摆在旁边。
她伸出手,想去够轮椅。每次快要够到的时候,总有人跳出来阻止:“躺下来,不要动!”“你需要什么就叫我,我会帮你的。”“你这样会摔下来的!”“你怎么能碰这个呢!”
2015年,经朋友介绍,余静以心理顾问的身份加入江湖戏班,合作完成了戏剧《呐》。《呐》没有完整的剧本和结构,演员可以自行选择想要表达的主题。导演问余静最讨厌什么,余静回答,最讨厌别人按自己的意愿替她做事,从不问她喜不喜欢。
她将其称为“刻板印象”——在某些人眼中,残疾就意味着惨,残障人士没有自己的需求。有次余静去买热干面,老板看她坐着轮椅,以为她吃热干面是因为没钱,非要给余静吃饭吃菜,弄得她哭笑不得。
余静批判媒体对“残健结合”的报道,总是“一位小伙决定照顾她一生”的形式。在她看来,这类报道默认残障人士处在弱势一方,有人靠近就要无条件接受:“我们的意愿在哪里?难道不可以主动追求?”
成为公益人之后,来报道余静的媒体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用“身残志坚”形容她。余静对这个词本能地反感:“我觉得大家都是一样在过,你吃饭我吃饭,你上学我上学,你上班我上班,怎么我就身残志坚了?”
“其实对我来说最大的理解,不是说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一个很乐观的人,一个很优秀的人,”余静说,“你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这是对我最大的理解。”
对平等的执念和小时候的教育环境有关。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奶奶几次求校长收下余静,都以身体原因被拒绝。直到有一天,一名老师看到被奶奶抱着的余静,问她为什么没上学。了解情况后,老师让余静到自己班里上课,并告诉余静,校长的思想工作他来解决。余静后来听说,老师在校长面前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担保,这个“瓷娃娃”,在他班上“不会出事”。
从小学到初中,余静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生活,没有受到同学的歧视。老师不断告诉余静,你长大之后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有很多的可能性。“可能说多了自己也就信了,”余静笑着说,“我就觉得我应该是有前途的,不能局限于吃饱穿暖。”
作为学校的励志典型,余静经常要出去演讲。小升初那年,由于户口不在本地,余静的家庭面临着一年几千块钱借读费的压力。老师告诉她,下次演讲的时候把讲稿改一改,先说自己遇到的困难和付出的努力,再讲讲户口得不到解决,希望领导重视这个问题。余静照做后,户口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但余静讨厌这种方式。演讲稿是学校写好的,她只需要背下来,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她真正想说的。她感到愤怒,又不敢告诉别人,只好写在日记里。三十年后再谈及这段经历,余静仍然情绪激动:“为什么利用我?你们学校的领导当初是不让我进学校的,现在我进来了,你们就把我树为典型,然后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我觉得很假,很虚伪,很恶心。”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余静又失学了。她报了本地的职业高中,分数高出录取线100多分,还是被拒收。职高的校领导态度明确,这样的身体状况,来上学不安全。
一次做工作坊的时候,余静讲了自己的生命故事。当她讲到“辞去网站编辑的工作是因为没有前途”时,一个女生惊讶地打断余静,问她怎么会在意前途?女生告诉余静,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残障人士提到“前途”,在她接触的残障人群里,大家都是“有一份工作能糊口就不错了”,从来没有人想过“前途”。
余静觉得,自己和大部分残障人士不同,“他们认同的东西我都不认同”。《绿皮书》里,黑人钢琴家唐有句经典独白:“如果我不够黑,不够白,也不够男人,那么我是谁。”余静看完后也在想,如果自己无法融入残障群体,也注定无法被健全群体接纳,应该到哪里去找一份归属感呢?
下一个春天
如今,小渔社工中心面临发不起工资的窘境。余静住在廉租房里,生活来源依靠低保。被问到机构未来的发展问题,三位创始人都很难给出确定的答复。
程玲目前在小渔社工中心只是做兼职。“要生存的,可能我自己也没有那么多能量,完全正职就面临收入的不确定性,而这个不确定性好像也不是我目前状态背得起的,”程玲语速放缓,停顿了一下,“我没那么勇敢。”
余静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现实感的人。真到了机构无法维持下去的那天,她也不会再苦撑下去。“不会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因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有这一种。”
程玲看到了余静两年来的改变:“她以前关注个人层面的舒适多一点,但是她做这些之后,开始关注到残障的平权,关注点拉深拉远了。”
余静会大方在朋友圈中展现自己的生活。正面的,负面的,无所顾忌。她喜欢发自拍,把前额的刘海梳到一边,头发卷成黑色的波浪,涂着蜜桃色的口红,穿上粉色的碎花裙子,附上一句“美美哒”。情绪低落时,她直接爆粗口,“你们觉得励志的人其实是很稀烂的,她有时候也会爆粗口的”。
2017年,余静拍摄形象照。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两年的公益经历,让余静对很多事情都变得平和起来,不再纠结于“标签”和“刻板印象”。再遇到不让她付钱的老板,余静会说“你们赚钱也不容易”。看到一些残障女性直接“呛”住对方,“我是坐办公室的,你是摆摊的,谁比谁惨啊”,余静感到不可思议,“情商太低了”。
“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像‘残疾人很惨啊’,他们也是把主流的一些东西内化而已,”余静说,“这不是他们的错。”
现在,余静又有了别的工作。她重新做回心理咨询师,残联给了她一间办公室。房间干净宽敞,桌上摆着一盆绿萝,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照进来。每周三下午,余静会坐在这里,等待咨询者的到来。
其实对于很多问题,余静依然没有答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余静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小又丑,她也还是会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魅力呢?有时候她会告诉自己,我有魅力,“我觉得就像自我催眠”。做“残障与性”的过程被余静称为“自我救赎”:“不断地去探索,不断去问自己,可能也会从不同角度给自己安慰。”
她仍然会记得四年前的那个舞台。在话剧《呐》的结尾,余静终于摸到了轮椅,她用手作支撑,一点点把身体挪到了轮椅上。灯光亮起,坐上轮椅的余静长舒了一口气。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余静转动着轮椅,一字一句念出自己设计好的台词:“春天,真美。”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周潇为化名。)
(朱婷、郭心怡对本文亦有贡献)
END
▼ 今日话题 ▼
残障人士也有性需求,你们会感到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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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迟到被罚酒也算被职场霸凌,你中了吗?
凌晨三点目睹一起家暴,我打通了报警电话
关于阿波罗11号的几个冷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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