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明灭或可睹的或是什么意思（不一样的云霞）

云霞觉得在快班学得有些吃力，总算一个学期下来，她的成绩进步了不少。付老师对她一直都很关注，不光英语，其他科有进步了，她都会及时鼓励，让云霞在压力之余觉得有些温暖。

现在除了付老师，其他科的老师都换成了专门送中考班的，讲课进度很快，云霞的基础不好，有时候觉得跟不上，只能课后找方玉明给她讲。也幸好有方玉明，能耐着心烦给她从头开始讲，说是讲解，其实就是补课了。

几次摸底下来，云霞也觉得自己进步了，对方玉明更是感激，为表达自己的谢意，也为了拉拢他继续帮自己补课，她特意包了几次饺子送到方玉明家。

方玉明先前就吃过云霞包的饺子，不觉得稀奇，方庆邦可有点儿犯寻思了，孩子可都不小了，方玉明的个子也窜起来了，比云霞高了半个头，云霞更是出落成大姑娘了，这不年不节的，好不央的怎么往家里送起饺子来了？难不成这两个孩子谈上恋爱了？

对云霞这闺女，方庆邦那是没意见，玉明他娘要是知道更能乐得拍巴掌，不过，是不是有点儿早了？他拿话试探玉明，方式十分拙劣，没说两句玉明就听出来了，大大方方给他说了自己帮云霞讲题的事，这是人家搭的谢礼，说完还白了他爹一眼，意思你想什么呢？方庆邦讨了个没趣，虽说多少还是有点失望，但也放了心，毕竟现在孩子学习为重，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饺子出锅吃到嘴里，方庆邦两口子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夸好吃，方庆邦心想，真娶了云霞做儿媳妇，也不赖，想张嘴鼓励儿子几句，觉得实在不合适，只能闷头吃饺子，方玉明看着自己爹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不觉也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念头……

云霞学得吃力，卜易也不轻省，一天天车这样跑下来，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得歇，家里又没个老娘们儿照应着，半年工夫已经瘦了一圈。木生娘看着心疼，回回都嘱咐他别太卖力气了，该歇就歇歇，柳枝儿姑姑有着这层亲戚，也隔三差五来送汤送水，但都觉得这样始终不是办法。

木生娘私下跟枝儿姑姑合计过，是不是给卜易拉嘎一个合适的女人？这样两个人有个照应，好歹暖个被窝啊，这样一个人顶着日子过，到哪是个头儿？合计来合计去，也觉得不靠谱，这个事三头难，首先合适的女人不太好找，找二婚的？万一再带着孩子，那不是添难为吗？找大闺女？人家未必肯来当两个孩子的后娘，卜易条件是不错，但人家也得顾忌旁人的闲话；再者，云霞和云光还没成人，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就算找，也得等两个孩子上了高中，不在家住了才好打算；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就是卜易自己，他肯定不会同意再找，不过这是眼下，等两个孩子都离开身边出去上学了，他觉出孤单，兴许能动动心思……

卜易还真没这些心思。

忙活一天，回到家确实觉得空落落的，人家早上出门干活，老婆都给准备好了热汤热水，回到家也有个热乎劲儿，洗洗涮刷不说，起码被窝是热的。不过再找一个女人这种念头，从来没在卜易心里闪过，跟柳枝儿过的这些年，足够他一辈子消化了。累得躺在炕上，回想起柳枝儿那胜过月季花的笑模样，比什么都解乏，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回来看见他们，再累他都觉得高兴。

还有一个天天挂念着他的人，就是他的丈母娘。枝儿娘来过几趟，看着女婿里外这么忙活，心疼的不行，想替他担着点儿，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几回话里话外也跟自己小姑子提过，让卜易再走一步的意思，最后说来说去也是卡在卜易这一关上。

枝儿姑姑觉得稀奇，丈母娘再疼活女婿，也很少有劝女婿再娶的，自己这嫂子倒是开明……转念一想，以卜易的为人，就算再娶了，也不会扔下他们老两口子不管，这些年卜易对丈人丈母娘什么样，那可是街里道坊都看在眼里的。

枝儿娘活动了这个心思，回到家也试探老头子，说卜易多么不容易，累得都脱了相啦……柳宝昌听了也觉得卜易太难了，但他可没想到给女婿再找个媳妇那一步。眼下他也过了六十了，按他话说，当工人也到了退休年龄了，家里也没什么牵挂，就这么几间房子，实在不行，就搬去五道坡，老两口帮着女婿招着家呗！枝儿娘说他没正经，

咱两个老的搬过去，是去帮忙还是添迟累？还不够我伺候你的！卜易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应着了……

这话几乎就是明说了，柳屠户打了个楞，脸上有点阴郁。他是个讲究实在的人，卖肉从来不会卖得比人家贵，但也从来不讲价，不抹零，该多少就多少，他喜欢把事事都算在明面上。卜易要是真的再娶了，那还是自己女婿不是？这半个儿都没着落了，那自己和老伴儿以后指着谁发送？卜易以后管自己叫爹，是应还是不应？两个孩子落在后娘手里，会不会抱屈？打雷闪电的工夫，他脑子里走了无数个问号……突然觉得这都是多余，日子就是这样，难道自己闺女没了，卜易就这么孤落落的过下半辈子？人家还不到四十啊！想到自己闺女，柳宝昌心里更不是滋味，老泪就快下来了，赶紧撇了撇嘴，转身装着忙活去了，扔下一句，

就是找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两个孩子还小，哪那么容易就有合适的……

这句话留了余地，表示自己没有坚决反对，枝儿娘也没想到他能想通，有些欣喜，心想这下可得让婶子大娘们帮着留心了。

柳宝昌没闲着，把平时赶集的小三轮推了出来，拿了一扇排骨，又从锅里舀了一盆卤好的猪下水，装在车斗，咕嘟咕嘟跑了一趟五道坡，枝儿娘明白这老犟种的意思，他就是不想让卜易那么早再娶，或者干脆就不再娶，嘴上说不出来，就自己多跑多照应……总归还是能帮上点儿，先就这么地吧！

卜易连跑了两天长途，头天凌晨才到家，睡到半头晌才起，觉得浑身都散开了一样，下炕的时候两条腿还是软的。起来一看，云霞云光早去上学了，锅里热着一大碗鸡蛋水，是云霞留给他的，卜易欣慰一笑，坐下扑噜扑噜吃完了，觉得也就半饱，眼见要吃晌饭了，半饱就半饱吧。

天井里乱得不像样，配件油毡布扔了一地也没顾上收拾，这些东西油呼啦的，可不能让云霞沾手，趁着有空，把家里外打扫了一遍，又把自己换下来的油滋滋的衣裳泡在大盆里，沏了一缸茉莉花茶，坐在院里听收音机，正迷瞪着靠在椅子上要睡回去了，听门外嘟嘟的三轮车声，接着就是老丈人的喊声，赶紧去开门，一看柳屠户拎着一扇排骨，见他出来，朝车斗努了努嘴，

还有一盆下水，拿下来。

卜易连忙去端了，跟老丈人一起进屋。柳宝昌把排骨放下，拍了拍，

你娘说你干活累，顾不上正经吃饭，这东西好收拾，炖上能吃些日子。

顿了顿，打量了卜易两眼，

怎么瘦了这么多？再累也不能在嘴上抱屈，饭得吃好了！

卜易连声答应，忙活着给他倒水，柳宝昌摆了摆手，

别忙了，我这就回去了。

卜易哪能让他这么就走，赶紧说，

爹，眼见就吃晌饭了，你也别忙回去，我今天歇着，你坐会儿，我去炒个菜，热点儿下水，咱爷儿俩喝两盅……

柳宝昌知道他不爱喝酒，既然说了这话，自己也不好驳他面子，就应了。

吃饭的时候，他又嘱咐了几句，爷儿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喝了几杯，柳宝昌本来想借着酒劲儿试探试探卜易的想法，几次刚起了个话头儿，就被卜易有意无意拿话茬或开了，他明白卜易心思，也安了心，又多喝了几杯，有点耷拉眼皮，卜易扶他炕上睡下，觉得自己老丈人来这一趟有点古怪，又说不上来，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收拾了碗筷，又把泡的衣裳洗了，自己也眯了一会儿，睡到四点多钟，柳宝昌起来了，直拍脑门，说睡多了耽误事儿，卜易接着他的话头劝他，

爹，你也过了六十了，杀猪不是个轻省活儿，可别那么卖力了，全交给金栓干吧，你也该歇歇啦！

柳宝昌挺了挺腰，

六十岁才到哪？金栓他爷爷七十多了，还种着三亩地咧！能干就干两年，闲着把人都闲垮了。

卜易笑了笑，也没再劝，

云霞他们也快放学了，你在这吃了晚饭再走……

柳宝昌忙不迭说，

不了，你娘在家着急，我等孩子回来看一眼就走。

云霞云光回来看见姥爷，意外的高兴，非要留他吃晚饭，卜易在里屋剁排骨准备晚饭，柳宝昌让云光去帮忙，拉着云霞出了大门，云霞奇怪，正要问姥爷什么事儿，柳宝昌望了望四下没人，压着嗓子问她，

你爹没说要再给你找个娘？

云霞一听他问这个，耍了个心眼，

俺娘不是骑着牛上天了？还再上哪找？

这傻闺女！是找别人……给你找后娘！

云霞转了转眼珠，

哦，二奶奶也问过我，我觉得也应该找一个，明年我就上高中了，家里没人照顾可不行……

柳宝昌一跺脚，

你这闺女倒是会疼活你爹！

云霞看姥爷急了，噗嗤一笑，

姥爷，你放心吧！俺爹肯定不会再找，他说梦话都是俺娘，不可能再找别人了……

柳宝昌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扑拉了一把头发，

该找还是得找，你和云光出去上学，家里没个人哪行？

云霞被姥爷这转来转去的态度弄得有点懵，还没接话，柳宝昌已经跨上了三轮，打发云霞回去叫卜易不用预备他饭，嘟嘟骑着车走了，等卜易赶出来早就走出老远了，埋怨云霞不留住姥爷，云霞了解姥爷脾性，心里藏着这块事，又不能当面跟卜易说，那可比拿针扎他还难受，能留下吃饭才怪了。

晚饭吃到一半，卜易就接了个电话，是南边马家坑一个卖石材的老板，有个急活儿，要连夜送两车石材去省城。卜易放下电话，马上又打给六柱子，定规好了时间，急三火四扒拉了两口饭，就出门了。临走嘱咐了云霞几句，云霞见爹为了挣钱忙成这样，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家里情况也不差，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谁知道就是这一趟出车，差点儿成了卜易这辈子最难过的坎儿……

五道坡到马家坑不算远，也就五十多里地，赶过去装完车已经到半夜了，再出发到省城，还有四百多里地要走，也就是说要赶在第二天早上送到，就要开一夜的车，没什么歇的工夫。卜易和六柱子开长途夜车也不是头一回了，两人合计了合计，先开两三个钟头，不行就歇一下，反正早晨八点前送到地方就行，时间基本差不多。合计完，两人就上车出发了。

这一路倒也没什么难，路上车不多，就是去省城的这条路要经过一段山区，坡道多，夜里开车不对眼，不敢开太快。

卜易白天喝了点酒，虽说下午眯了一觉，可远远没解乏，现在又连夜开车，走到这段山路正好赶上犯困，卜易不敢大意，找了个缓的地方把车停了，撒了泡尿，问六柱子要了根烟，看看时间，还不到凌晨四点，估摸着还有二百多里地才能到，时间紧巴巴的，过了这段不好走的路，往前就好开了，两人抽完烟也没敢多耽误，又上车出发了。

走到一个大下坡，这里不是卜易头一次走，过了这个长坡，前边就都是平坦道了，速度跑起来，时间能赶上，卜易稍微放松了些，没成想眼见这个坡快开过去，突然灯光一晃，看见一块修路的牌子，边上一堆砂石，卜易吃了一惊，下意识猛一打轮，这时候车正是加速的时候，这么一刹车一打轮，车就甩出去了，要是车上装的是别的货，这么一甩兴许还能再把车头摆回来，可是现在车上装的都是石材，车头一偏，车斗也跟着甩，车就控制不住了，卜易心说要坏，车一头撞在路边一道水泥坝子上，接着后边车斗哐当一声巨响，卜易给一股大力冲的眼前一黑，叫了一声我的娘就晕过去了。

六柱子跟在后边，突然看前边卜易的车连晃两下，撞在路边了，他也跟着猛打轮，但路就这么宽，另一边是一堆砂石，这个速度冲上去那还不得翻车？只能往卜易这边转，想着能从卜易的车边上钻过去，但是来得太突然，车头过去了，车斗还是挂了一下，也听着哐当一声响，六柱子也顾不上，把车靠边停了，赶紧跳下来冲到卜易这，爬上车往里一看，卜易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吓了他个半死，再看车头后半部分给车斗顶得变了形，更慌了，赶紧叫喊着卜易，使劲想开车门，幸好车门这边变形不严重，给他连拉带踹鼓捣开了，他扒拉着卜易上下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外伤，也没见有血，估计是后边顶这一下给他撞晕了，连掐人中带呼喊，总算把人弄醒了。

卜易醒过来，睁眼看见六柱子，长出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

我没事儿，快上后边竖个东西挡一挡，再有车撞过来就麻烦了……

六柱子也才省起，这会儿天是最黑的时候，又正是下坡底下，再有车过来非撞在一起不可。

卜易靠在边上缓了一会儿，起来活动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大伤，赶紧爬到车斗检查货，一看心就凉了半截，一车石材毁了一半……这一车石材是用来装修的高档理石，半车货少说也得值大几万块钱，再加上拖车修车，这回可赔大发了，但眼下不是心疼钱的时候，先把车拉走才行。

六柱子布置完，也检查了自己车上的石材，还好，他那边就是挂了一下，不算严重，外边一部分有损坏，粗略看也得赔个万把块钱。两人哭丧着脸互相看了看，幸好人没事，破财免灾呗！

六柱子那车还能开，只能他开车往前走，看找个拖车来把卜易这辆车拖去修，这么一下，算是全耽误了。

到了维修厂，天也大亮了，卜易先借人家电话给石材老板打过去说明了情况，老板一听，着了大急，赶紧问人有没有事，卜易很是感动，连声道歉，毕竟给人家耽误了大事，老板听说人没事，语气也缓了，货可以再送，人没事就好，又问了问损坏的情况，也赶紧联系省城的客户解释去了。

前后耽误了两天多，车算是修得差不多，还有些小毛病，只能先开回家再说了。云霞在家接了爹出事的电话，急得要命，再不回这闺女就找来了。

回到五道坡，木生娘早在家里等着了，拉着卜易上下前后看了一遍，才放了心，连声说人没事就好。云霞和云光见爹回来，早扑了上来，卜易安抚了孩子几句，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惊得木生娘嘴都合不拢，

幸亏人都没事儿，你也是命大！那坏了的石头可怎么办？

卜易苦笑了一下，

没坏的清出来让六柱子一起送到省城了，多半车坏了的，只能算我买了，还能怎么办？

木生娘点点头，

也是，财去人安乐吧！人没事儿就好……

卜易也确实有些后怕，在家歇了口气，把六柱子叫了来，按卜易的意思，损失全算他的，毕竟是他在前边出了事，拖累了六柱子，六柱子没同意，

要是我在前边，一样也跑不了要出事，你能让我全赔？

卜易一下子噎住了，又着急，

关键现在是我先出的事，你就别犟了，我条件始终比你好……

好个屁！你条件比我好还用这么拼？我就一个孩子，比你轻省，该我担的不能推给你，这事儿不用商量了。

卜易叹了口气，

行，那我领你这份情……

六柱子撇了撇嘴，

我欠你的情还少？有事儿了就一块担着，多我也帮不上你。

最后算下来，石材老板还算厚道，就当卜易买了半车石材，给算的成本价，总共要了五万块的赔偿，卜易感激的不行，连声道歉道谢，弄得老板都絮烦了，说以后有活还是找他，帮他把这次的损失补回来，卜易更是千恩万谢。

这一趟连赔偿带上拖车修车，总共折进去八万多，就算卜易先前存了不少，也是伤筋动骨了，往后修好车还有一笔费用……先前的难处都能挺过去，现在一出意外，完全把自己的打算都搅乱了，钱可是一分一分挣回来的，这下卜易真是犯了愁，丧眉搭眼在家正经歇了几天。

柳宝昌听说女婿出了事，当天就赶来送了五万块钱，卜易说什么也不要，柳屠户发了火，把钱一摔，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钱就当是他发付闺女的……卜易哭笑不得，

爹，我这还有钱咧！

你有那是你的，这钱你必须拿着！要不就别叫我爹！

卜易没法，只能收了，专门去存了定期，以后找机会再给丈人送回去。

三顺也上门来送钱，弄得卜易一个头两个大，三顺更绝，两万块钱装在两个袋子里，一个写云霞的名，一个写云光的名，说是给孩子的，卜易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好的你给孩子这么些钱干什么？拍电视剧？我家里有钱，该赔的赔，钱是人挣的，用不多少日子又挣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我真有难处肯定跟你开口，钱你拿回去！

三顺不吃这一套，

呸呸，你这还不叫难处？你还想怎么难？你赔你的，我给孩子碍不着你……

卜易还要推辞，三顺直接哭了，卜易一愣，这是什么路数？三顺一把鼻涕一把泪，

要不是嫂子，我能有今天？现在你遇上难处了，我帮一把你都不让，你这不是扇我脸吗？

卜易给他这一哭弄得手足无措，听他提起柳枝儿，自己心里也泛酸，强忍着憋了回去，总不能这么点儿事两个大老爷们儿抱头痛哭吧？连哄带劝把三顺劝回去了，钱，也只能当时他给孩子的，以后上学用吧，三顺家也两个孩子了，这人情以后再搭回去就是了。

送走三顺，卜易坐在门口发起呆来，看了看西边的日头，正慢慢往西山下边蹭，远处红光一片，卜易看着看着，觉得心也舒朗了，

枝儿，你也看见了吧？我可是又沾了你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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