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我的世界最经典语录(莫言雪国里一句话)

研究莫言,了解莫言,有一本书不可不看。这就是北师大学文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北师大学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张清华于2012年出版的《看莫言——朋友、专家、同行眼中的诺奖得主》一书。

莫言我的世界最经典语录(莫言雪国里一句话)(1)

张清华可以说是莫言的贵人,在《丰乳肥臀》遭封禁的时候,及时地把国外的“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概念引入中国,并让中国1979年之后的,迥然于红色经典的历史小说对号入座。他认为,莫言的《红高粱家族》对“新历史主义小说”具有开拓性的意义,《丰乳肥臀》《檀香刑》《酒国》也是在新历史主义的命题下发展开来的。并认为《丰乳肥臀》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扛鼎之作,为《丰乳肥臀》的复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但张清华只能算贵人之一,莫言的人生开挂,一路贵人无数。但作为小说家,真正称得上“导师”的只有两个人。

《看莫言——朋友、专家、同行眼中的诺奖得主》一书分别从莫言看自己、朋友眼中的莫言、同行眼中的作家、专家眼中的文学家的不同视角来“看莫言”。第一篇是《莫言自述:故乡、梦想与我的创作》,虽然是以往演讲、散文的“拼盘”,但能系统地反映莫言的创作轨迹。其中,莫言谈了两个人对他起到了“灵魂导师”的作用,他们都是诺奖得主:日本的川端康成与美国的福克纳。其实,川端康成对莫言的影响只是小说中的一句话。

莫言自述,他的创作始于上世纪80年代,他曾模仿着当时流行的作品,写了一些今天看起来应该烧掉的作品。“只有当我意识到文学必须摆脱为政治服务的魔影时,我才写出了比较完全意义上的文学作品。”而这一觉悟得之于阅读了川端康成的《雪国》里的一句话:

“一只黑色而狂逞的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

莫言这样形容当时的感觉:“我感到像被心仪已久的姑娘抚摸了一下似的激动无比。我明白了什么是小说,我知道了我应该写什么,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为写什么和怎样写发愁,既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故事,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川端康成小说中的这样一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

莫言我的世界最经典语录(莫言雪国里一句话)(2)

这句话催生了莫言的小说《白狗秋千架》,并第一次打出“高密东北乡”的旗号,就像一个草莽英雄一样开始了抬兵买马、创建王国。“在这个文学的王国里,我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饱尝了君临天下的幸福”。

莫言认为,川端康成的秋田狗唤醒了他:原来狗也可以进入文学,原来热水也可以进入文学!使他发现了素材的宝库: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必为找不到小说素材而发愁了。从此以后,当我写着一篇小说的时候,新的小说就像急着回家产卵的母鸡一样,在我的身后咕咕叫。过去是我写小说,现在是小说写我,我成了小说的奴隶。”

莫言我的世界最经典语录(莫言雪国里一句话)(3)

我知道了我应该写什么,也知道了应该怎样写。”莫言在这里其实谈了一个文学反映什么的问题。

80年前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革命的文艺,则是人民生活在革命作家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这是唯一的源泉,因为只能有这样的源泉,此外不能有第二个源泉。”

莫言我的世界最经典语录(莫言雪国里一句话)(4)

小说以刻画典型人物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活动以及环境的描写,来反映复杂的社会生活的。

莫言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川端康成“一只黑色而狂逞的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使他“摆脱为政治服务的魔影”,激活了他自身本来就有的创作素材,在文学的源泉问题上可以另辟蹊径。在《看莫言——朋友、专家、同行眼中的诺奖得主》的第二篇《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在斯坦福大学的演讲莫言》中又宣称饥饿和孤独是他创作的财富。

这也使我们明白了莫言自诩的“真实”为什么在读者眼里都是“传奇”。比如由川端康成的秋田狗触发的灵感《白狗秋千架》就是如此:讲述了少年井河与漂亮的女孩暖在一起玩耍,井河对暖荡秋千,不料暖从秋千上跌下戳瞎一只眼。十年后,大学毕业已当教师的井河回乡,邂逅了嫁给邻村的哑巴,生了三个小哑巴的暖。结尾处,暖让白狗把井河引到了高梁地,提出了一个让井河无法拒绝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

还是那片高粱地,“我爷爷、我奶奶”也进去过;哑巴能遗传也是“高密东北乡”的特色了,《丰乳肥臀》中孙不言哥五个都是哑巴,孙不言的两个儿子也是哑巴。

莫言自述中的这个片段选是莫言于1999年10月24日在京都大学的讲演稿。前面有个开头,在张清华的这部书里省略掉了:

我能够在这里对你们讲演,是因为我写过一些小说,是因为日本的汉学家吉田富夫、藤井省三和其他的几位先生把我的一些小说翻译成了日文。我的小说能被先生们的慧眼看中是我的幸运;我能够踏上日本美丽的国土对你们讲演是我的荣耀;而今天的幸运和荣耀,是我二十年前开始写作时做梦也想像不到的。

也许那句“川端康成小说中的这样一句话,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照亮了我前进的道路。”是对日本人说的,有了几分客套话。但对日本人的赞美却不仅在2014年的《北海道的人》里,这种“做梦也想不到”的“幸运与荣耀”应该是真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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