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最厉害妖怪之一青牛怪（重温西游降魔篇）

2、黑熊怪：幸福生活哪里来

黑熊怪的小资情调，看过西游记的大家都有共识，他是妖怪界中最讲究情调、最有品味的一位。

吴承恩别有用心地将黑熊怪安排在春光时节出现。当时的情形是：黑风山很静谧，芳草坡前，一个黑汉，一个道人，一个白衣秀士，正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这黑汉便是黑熊怪。

“芳草坡前”，仅此四字，仿佛可见那阳光如洗，闻得那草木芬芳。三两知己坐而论道，讲立鼎安炉，白雪黄芽，哪怕是“旁门左道”，总是乐在其中。

他住的洞穴，基本是每个参观者都会羡慕。孙悟空是来打仗的，也忍不住暗道：这厮也是个脱垢离尘，知命的怪物。观音首次混进黑风洞，也发出了相似的感慨。

黑熊怪是海德格尔所说的“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居住环境一流，生活内容也很滋润。他的朋友圈子十分别致，除了有道份的妖精们，还有观音禅院里的金池长老。金池长老是个什么人？资深收藏家啊。黑熊怪在邀请金池长老来参加“佛衣会”的时候，请柬里提到“屡承佳惠，感激渊深”，这个“佳惠”就是收藏家们之间的交流。

收藏是种贵族式爱好，就算经济上有暇余，阅历上和心态上也必须跟得上。同是妖怪，白骨精就不可能有这种兴趣，只说白骨精住的那山，“大蟒喷愁雾，长蛇吐怪风”，与黑熊怪的黑风山真是天壤之别；白骨精独自变化身形，没有随从，没有背景，整个“草根”妖精。至于取经路上其它光顾着要吃唐僧肉的妖怪们，也都没有这类爱好，不然的话，注意到唐僧这件袈裟的，就不仅只有黑熊怪一位了。

黑熊怪的性情，值得咂摸一番，最独特的是那股洒脱劲儿。从观音禅寺里“拿”走了锦斓袈裟后，不是藏着掖着，而是大摆筵宴，还邀请观音禅院里的金池长老前来参加，邀请函里的外交措辞还优雅得滴水不漏：“夜观回禄之难，有失救护，谅仙机必无他害。生偶得佛衣一件，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奉扳清赏。”

不知该说黑熊怪是坦然，还是无赖。但可以断定，此人心理素质绝对一流。他与孙悟空的打斗过程，也证明这点。第一场打得十分激烈，不分胜败，红日当午了，他便举枪架住铁棒说，不打了，吃饭去。急性子孙悟空气得直骂，真汉子哪有打半天就要吃饭的？老孙在山根下压了五百余年，也未尝些汤水，哪里便饿呢？任是孙悟空怎么激将，黑熊怪就是不理，撤身入洞，该干嘛干嘛。

第二次打斗，又是不分胜负，这时天晚了，黑熊怪又说不打了，天黑了，明天再继续。孙悟空遇到这种人，真是不被打死，要被气死。大叫大跳——“儿子莫走！要战便像个战的，不可以天晚相推。”——秀才遇到兵确实可能有理说不清，但是兵遇到秀才也很麻烦，人家就是不和你斗，你想斗也没门，自己憋着去吧。

孙悟空还真说对了，黑熊怪确实“不像个战的”。后来菩萨将个箍儿扔他头上，把他收伏，孙悟空对此不是物伤其类，而是兀自笑倒。我想，黑熊怪那闭门不战的优越感，一定令孙悟空恼怒里有隐隐的妒忌吧。

黑熊怪去观音的落伽山后当守山大神，进入公务员编制，这到底是不是他的愿望呢？我以为，黑熊怪也许不稀罕“公务员”这身份，但能清楚这身份带来的稳定性和安全感。

他在自家居室门前那一付对子“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基本可以看作是黑熊怪的理想。问题是，深山真能“静”吗？这仙洞又是否能“幽”？黑熊怪在黑风山的小资生活，总有严重的不安定因素。与几个朋友坐在山坡上谈经说道，冷不丁就会被半空里杀出来的孙悟空杀掉了一个，虽然他有武功可防身，但打打斗斗非他所愿，躲躲藏藏的，更不合他的志趣。

在落伽山也许会少一些不得而知的乐趣，但依黑熊怪的“生活Q”，把守山生活过得风生水起，也未必不能。

也许有一天，孙悟空能在落伽山的“芳草坡前”，又能看到黑熊怪坐而论道，那时又是一个阳光如洗的春日，鸟啼人不见，花落树犹香，正如多年以前。

后续的闲话西游说妖之三，请继续关注！

卿小菁 2022年12月16日于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