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和宁浩为什么分手(如果没有疯狂系列)

宁浩的一开始不是黑色幽默,而是现实主义,颇有贾樟柯之风。

贾樟柯将被时代压扁的小人物推向台前,让人们看到中国不止有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还有小镇的挣扎与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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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浩的第一部电影《香火》遵循了这种主题,探究生存、去留与信仰。

当初宁浩在老家山西拍这部电影,同为老乡的贾樟柯给予了很大的帮助,片尾的鸣谢人有贾樟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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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之后,宁浩又拍摄了自己过渡期的作品《绿草地》。

这时,他陷入了对未来道路的两难选择:是拍艺术片,还是做商业片?

朋友告诉他,做你自己想做的,一部作品能不能取得商业成功,不是导演决定的,是观众和市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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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思考后,宁浩选择了做类型片,告别了文艺片。

从而有了《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疯狂的外星人》《无人区》等片。

尽管第六代导演中失去了下一个贾樟柯,但有了一个将艺术与商业结合的较为完美的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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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过头来看《香火》,简直不像宁浩的作品。

除了万年不变的“夜巴黎”老梗,《香火》中很难找到《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中的那种无可奈何的闹腾。

静下来的《香火》也许会有些沉闷,但绝对是了解宁浩为何转型的重要之作,因为后来的宁浩电影都是《香火》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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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的故事并不复杂。

山西省怀仁县南小寨村里有一座破庙,里面住着一个和尚,守着旧传统。

时至年关,他的鞋破了,翻箱倒柜找缝补用的布,后从支撑佛像的木棍下扯了一块布,却导致佛像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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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在即,和尚指望佛像收点香火钱,来年的日子能宽敞一些。

可是,佛像碎了意味着他的美梦落空了,所以他四处奔波筹钱,希望广结善缘,能遇上好心人修缮佛像。

找宗教科、文物科,被人一两句话打发了,挨家挨户上门化缘,因非法所得被派出所没收,学人算命被人收拾,钱也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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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称自己是大师,为人驱邪祈福,骗得3000元,回到庙里修了佛像。

正对未来充满憧憬之际,小庙因修路来年就要被拆,只余和尚一人听着广播里的“阿弥陀佛”,看着墙上大大的“拆”字,一脸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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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中的和尚反映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身处时代变化中的小人物,在发展中何去何留?

和尚的表哥违法乱纪,开了一家带颜色的发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尽管被查封了,但他卷钱跑路了,钱没少。

大师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在县城的小庙,香火不景气了就去五台山的大庙,投机倒把,一直跟着变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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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劝过和尚还俗,找份工作,最起码饿不死。

大师兄还让他到自己的庙里入股,可和尚不想还俗,不想沾染人世,不知变通。

他只会当和尚,其他都不会,又固守老传统,不愿意跟着时代改变,亦或是他根本适应不了时代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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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筹钱的过程中,和尚不得已变得世俗。

但他看似学会了生存之道却将最本质的东西都丢了。

听文物科的建议拆窗框换钱,本以为是明清的,值两千多块,虽然过年后才能到文物科拿钱,但也算一笔可观的收入,最后却被定为民国的物件,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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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街到处化缘,骗人修功德碑,谎话张口就来。

老妇家儿媳怀孕,B超鉴定为女儿,但家里人想要男孩,便让他请佛祖帮忙,和尚以捐善款、结善缘为由,夸她功德无量,必定会有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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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遍了大街小巷,一上午的功夫众筹了一千三百多块。

到银行将散钱换成了整钱,出门偷偷摸摸的样子被路过的民警怀疑,带到派出所审问,合法没收了他化缘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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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的他,打出佛眼看世界的招牌,学着别人摆摊算命。

穷苦之人爱听好话,和尚口吐莲花,赚了不少钱,但因破坏了行业规则,被对面早已在此地算命许久的假瞎子找了一批小流氓揍了一顿,抢了他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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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佛家之名治病,诳语张口就来。

十二块的佛像说成是五台山大师开过光的圣物,能够压制邪物,脏东西。

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认为和尚能让老妇的儿媳把怀着的女儿变成男孩,一定有神通,便在和尚一通忽悠之下给了三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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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用骗来的钱,请师傅修了一座金身佛像。

开光仪式时,村里来了很多人,庙里的香火眼看就要旺了。

然而他住的这座小庙正在计划中的“致富路”路基上,来年立马拆掉,和尚忙活了一大圈,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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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尚的现世报。

佛说普度众生,可人不视众生平等,将众生分成了三六九等

他嫌弃小姐们的钱脏,拒绝接受那三个同关禁闭室的小姐们修佛像的捐赠,不给她们赎罪的机会,有了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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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对世俗的转变和因果报应,是因为信仰的缺失与动摇。

那么中国人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和尚的怜悯之心,施舍之举最后都变成了利己。

每一次的试探都尝到了甜头,受到惩罚后,痛恨凭什么街上的坏蛋一个比一个过得好,自己为什么不被佛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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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不再纯洁后,和尚无所顾忌,走上了歧途路。

和尚修缮佛像的初心是因为说瞎话,南小寨村民们都靠杀羊为生,得有一座庙除戾气,传善意。

可他在与人世接触的过程中,渐渐变得世俗,本就六根不净的和尚开始破戒,直至染上三毒,被信仰抛弃。

这种对信仰的质疑,让和尚最后骗人除邪时连犹豫都没有,甚至还学会了委婉地向人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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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的和尚丢了信仰,现实中的宁浩又何尝不是。

拍文艺片,没有香火,拍商业片,有很多香火,人总要先生存下去,才能讲究艺术。

可宁浩又不能像《香火》中的和尚那样靠盘外招为自己的每部电影塑金身,拉不下那个脸。

他选择不做和尚,当一个能跟上时代脚步的追随者,用笑声来展现《香火》中和尚费尽心思的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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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宁浩后来的每部电影中的角色都复制了《香火》中和尚的心酸。

他们努力让生活变得好一点,实现自己认为的成功,可他们往往都是经历了荒诞的故事,到头来欲望都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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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人物的心酸,更是宁浩的心酸。

当初的自己因拮据没法坚持拍文艺片的梦想,可他又不甘心,便把《香火》的内核放在了后来的所有电影当中。

《疯狂的石头》中的黑皮、《疯狂的赛车》中的耿浩,以及宁浩电影中的其他角色,看似名字不一样,其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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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琪峰曾这样评价过王家卫:

“王家卫实际上只拍了这一部电影,后来影片中的人物都能在其中找到原型。

而主题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疏离与亲近,拒绝与接纳,追求与失落,忘却与铭记,逃离故土与寻找自由,这部电影就是《阿飞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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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放在宁浩身上同样适用,宁浩实际上只拍了一部《香火》。

后来影片中的无奈与心酸,追逐与放弃,信仰与金钱,悲凉与积极,都能在《香火》中找到原型。

宁浩不再拍《香火》式文艺片了,但他的电影又都是《香火》,或许这就是他能拿捏商业与艺术的平衡点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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