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卡世界粉色洛丽塔在哪(62灰)
《洛丽塔》是纳博科夫流传最广、争议最多的作品。幼年时失去初恋情人的知识分子亨伯特,成年后依旧钟情于少女。他认识了12岁少女洛丽塔并为之倾倒,不惜成为她的继父与她共处,并且逐渐陷入欲望和疯狂的境地,两人成为情人,带着她环游美国。在这个不道德氛围浓郁的故事最后,他为这段畸恋背上了凶手之名。
文 | 江舸
亨伯特·亨伯特,气息从喉头闷塞,分三步,小舌不颤,口腔爆破,再轻轻吐出,亨—伯—特。这家伙大概是文学史里最著名的色情狂,在《洛丽塔》中有过一段他称之为“Joy-raid”(这个双关语实在太色情,诸君自己体会)的疯狂旅行。一年多时间里,他带着12岁的“小妖精”,开车漫游在美国乡下看不到尽头的小道上。亨伯特本是个内心懦弱的老男人,但对洛丽塔的欲念让他色胆包天,他靠零用钱、甜食和衣饰,半诱拐半强迫洛丽塔与他同行。
“大叔配萝莉”的正牌开山祖师。
亨伯特开车逃了几千公里,从新英格兰光洁的沥青路,到中部玉米田里的泥巴路,最后开到了落基山脉的崎岖小路上。
“我们很快就喜欢上了汽车旅馆,干净,整洁,安全隐蔽之处,是睡觉、吵架、和好、贪婪偷情的理想地。”
这对奇异的旅行伴侣成了美国汽车旅馆的鉴赏家,“夕阳汽车旅馆”、“上流之光别墅”、“山巅之院”、“松景院”、“山景院”、“天际院”、“公园广场之院”、“碧野”、“麦克之院”,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以父亲和女儿的身份开房,到了晚上就变成恋童癖和他的小情人,而且从来不在一个地方过两夜;吃饭在牛奶吧和街边餐厅搞定;无人问津的小景点则是他们白天的主要目的地。
Motel代表了一种流浪的美国文化,这里有杀人逃犯、强奸诱拐者、嬉皮士、推销员、牛仔、摇滚歌手还有其他一切你可能在旅途遇到的人。
新英格兰的Motel,亨伯特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色向胆边生,勾引洛丽塔开始了这趟艳福无边的罪恶之旅。
路易斯安那的Motel,燥热的天气,潮湿的房间。
现在的Motel感觉更像红灯区了。
在这个声名狼藉又让人忍不住窥伺的故事里,这段乱伦之旅的篇幅大概只占小说的十分之一,但它可能是纳博科夫所有文字中,最杰出和最让人坐立不安的部分。它是一本奇妙而扭曲的地图册。
“一场在让人陶醉的兴奋和冲动中探索美国的旅行。”
“滚过了一张用四十八个州缝起来的大床单。”
如果你读过《洛丽塔》,肯定明白他说这话时脑子里想的东西。亨伯特是一个狡猾的坦白者,他的语调温柔而谦和,仿佛叙述的不是强奸女童和父女乱伦的罪行,而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旅行故事。这种行文风格成了亨伯特博取读者宽赦和同情的手段。他如散文一样的自然叙事,让读者在每解开一个暗示,读懂一个双关语,都为其中的色情含义感到隐约的愉悦和道德上的不安。没错,这样的言语引人堕落,被他撩动的人跟着他一同堕入欲望的深渊。
你会发现,整个《洛丽塔》都沾染了亨伯特的淫荡,除了他对洛丽塔无休止的欲望外,在描述一路上的自然风景时,所有东西都变得暧昧又露骨。
一路向北前往华盛顿州的路上,
“我闻着森林公路沿途的淡紫丁香花丛。”
布莱斯峡谷里的粉红石柱在他眼里是
“法老的粗大阴茎。”
落基山脉的群山是
“缠绕在一起的灰色巨人。”
在堪萨斯
“一轮斜阳穿透‘远方的情爱迷雾’照射下来。”
从科罗拉多州10759英尺的“米尔纳山道”山道下来的路上,他和洛丽塔有过一次
“最激烈的争吵和战斗。”
伯特给这趟纵欲之旅规划的路线:
“在那疯狂的一年里(一九四七年八月至一九四八年八月),我们先在新英格兰摇摆一下,就像小妖精扭动她的屁股,完美的曲线;我们一路蜿蜒向南,上上下下,东东西西;再狠狠扎进迪克西兰那些南方州,躲开弗罗里达……接着转头向西,穿过玉米带和棉花带;两次爬上落基山,又漂流在南方沙漠里过了一个暖暖的冬天;后来到达太平洋,转向北,穿过高峰和峡谷,闻着森林公路沿途的淡紫丁香花丛,几乎到了加拿大边境;又朝东去,抚过那片温柔的土地和泥泞的土地;最后,返回东部的终止地,直到隐没于比尔兹利大学城里。”
“在南方去看了一个洞穴,还有世界上最粗大的钟乳石,在三个南方州团聚的地方。”三个南方州是什么意思?看看地图上那个圈,对,就是这样。
纳博科夫写《洛丽塔》同年,爱德华·霍普画了很多20世纪中叶的美国。他画的酒店大堂和汽车旅店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穿过隔板洒向窗外,家具老旧而锃亮,还有空荡荡的墙面。霍普捕捉到了画中旅人的疲劳感、孤独感、不确定感和不安稳感。
《Gas》,安静又荒凉的乡下,三个高大鲜亮的红色加油泵,在加油的男人显得矮小而猥琐。亨伯特应该无数次在这样的加油站哼着小曲加着油,想着车里的小妖精。
《哲学中的远足》,画面很有意思,没穿裤子的女人,一本半翻开的书,还有一个颓丧的中年男人。
《旅馆房间》,霍普捕捉到了房间里一个落寞的女人,她的男人可能去了公共休息室,只留一顶帽子在屋里。
《旅馆大堂》,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旅馆,没准亨伯特和洛丽塔也在类似的地方以“父女”名义堂而皇之地开房。
霍普笔下,孤独是赤裸的,纳博科夫笔下,孤独是绝望的。
亨伯特把他住过的所有旅店房间称为“天堂的囚室”,这大概描绘了他冲上云霄的欢愉和洛丽塔的痛苦。在那些“燥热热而潮湿的可怕长夜”,他躺在双人床上“看着身边的洛丽塔,无法入眠,静静听着远处的火车发出‘绝望的嘶嚎’。”
我们似乎能听到洛丽塔在这些“可怕”夜晚发出的绵长呻吟。亨伯特厚颜无耻地感叹“她进入了我的世界,那片棕黑色的荒漠”,说的好像洛丽塔有权选择一样。
曾经有一次亨伯特犯了错误,让洛丽塔得到逃离困境的机会。在一个早上,在床上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激烈大战”后,亨伯特沉沉睡去,洛丽塔开始用他听不到的音量啜泣,不过这毫无意义。汽车旅店的老板们肯定能听到亨伯特和洛丽塔这对“父女”在房间里搞出的动静,但没人理会。
《Lolita》,版画,by Paul Wunderlich
画面流露出绝望的气息,色调是“棕黑色的荒漠”,苍白而虚弱的怪物,变形的少女,被分割的画面,以及某种“粘稠”的联系,或许是亨伯特内心世界的写照。
他们一路向西,无力反抗的洛丽塔在亨伯特的裹胁下漫游于美国的乡间小路。而这个闪耀欲念之光的故事就这样带着我们碾过理性,继续向前,穿过美国,走向欲望和毁灭。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弗拉迪米尔·纳博科夫
VLADIMIR NABOKOV
纳博科夫学识惊人,才华横溢,一生创作囊括诗歌、剧作、传记、翻译,但如果没有《洛丽塔》,他只是个从俄罗斯来的喜欢捕蝴蝶、下象棋的流亡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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