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不是难看日 战锦方为大问题:战锦方为大问题
作者:桅杆
罗荣桓元帅自参加秋收起义,随主席上井冈山以后,有能力,讲原则,识大体,顾大局,一直深受主席信任。1963年12月16日,罗荣桓英年早逝,主席异常悲痛,写下了一首《吊罗荣桓同志》。诗是这样的:
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违。
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
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
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
对这首诗的理解,尤其是对“战锦”二字的理解,从某个时点以后,很多出版物将其解释为“攻打锦州”,并借机批评林总,如《毛泽东诗词集》等。我手上有一本中华书局出版的《毛泽东诗词欣赏》,其中对“战锦方为大问题”的解释,说主席要打锦州,但林找理由反对。罗荣桓是主张攻锦的,所以此诗特意提到。
还有一些文章在解释这句诗时,甚至说东野在南下作战以后,林总攻锦决心再度动摇,给总部发出加急电报,要求回师打长春。罗荣桓事后得知这一情况后坚决反对,并与林总发生争论,还拍了桌子。最终在罗荣桓的反复劝说下,林总将前电作废,重新表态仍拟攻打锦州。
笔者在《“林罗”共事8年互相补台,罗帅逝世,林总题词概括两人关系》一文中,曾说这种解释于历史事实、于当时环境、于情、于理均不符,完全是某个时点后的生搬硬套。有读者提出,希望对此进一步解释,以飨读者。
首先,看看历史事实。
东野南下北宁线作战行动开始以后,林总在得知蒋军新5军和独立95师海运增援葫芦岛的消息后,由林总口述并以林罗刘名义,于10月2日22时致电总部:由于锦西至锦州之间不到30公里,担心一旦锦州久攻不下,阻援部队不一定能堵住东进兵团。因而攻打锦州的信心一时有所动摇。他提出攻锦州和长春两个方案,期望总部帮助决断,并非真要“回头打长春”。而且,这只是林总与总部之间的沟通,并没有给攻锦部队下达任何“暂停行动”的指令。这就是后来著名的林总“回头打长春”电报。
事实上,据当时在场并亲手处理电报的林总秘书谭云鹤回忆,这封“林罗刘”名义发出的电报,是经罗荣桓、刘亚楼圈阅同意后才发出的。由于事关重大,电报发出后,林罗刘三人当晚都在思考。罗、刘第二天一早一起去找林总商量,认为锦西虽然增加了4个师,但是还是有办法对付的。林总也表示,因为敌人增兵,“所以我犹豫了一下,那还是打锦州吧。”罗荣桓提议补发了一份电报,向总部表明了打锦州的态度和决心。
主席10月3日看到“回头打长春”电报后,一时比较生气,连回两电,明确攻锦计划不应改变,并在电文中连用三个“不敢打”。这在主席给林总的电报中是罕见的。但主席在发出电报之时,林总的攻锦决心已定。主席在收到林罗刘补发的电报后,也立即回电:“你们决心攻锦州,甚好甚慰。”
事实上,这封电报与之前的很多电报一样,完全属于对战役行动正常的军事交流,既不存在林总“找出种种理由来一再反对”攻打锦州一说,更不存在罗荣桓“坚决反对”林总的意见并发生争论一说。
其次,看看主席写这首诗时的环境。
在国内,当时正从灾害中逐步恢复,局势相对稳定。从1960年开始,中苏展开了长达10年的论战,并在1963年9月至1964年7月达到高峰。中苏论战及关系破裂,是新中国建立后的重大事件。罗荣桓是1963年底辞世的,主席这首诗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写的。主席的诗作,历来大气磅礴,很少就事论事。如果不明白当时的国际环境这一大背景,就很难理解《吊罗荣桓同志》这首诗。
第三,从情感上看。
主席写诗嬉笑怒骂,但骂的都是敌人,如“蚍蜉撼树谈何易”、“有几个苍蝇碰壁”等,甚至“不须放屁”!在主席的诗中,从未批评过自己人,更不可能批评自己信任的人。主席不可能借吊唁罗荣桓批评当时自己极度信任的林总。此外,林与罗的关系也很好。罗荣桓病逝,林总在遗体告别时题了“良师益友”4个字。因此,将“战锦”解释为“攻打锦州”,于情不合。
罗荣桓逝世,林总送别
第四,从事理上看。
这首诗的第二联是“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这两句是一种递进关系。如果把“战锦”解释为“攻打锦州”,则这一联的意思就成了:万里长征还不是难以忍受的,攻打锦州才是更大的问题。这不仅不符合史实,在道理上就更讲不通了。长征途中,红军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而攻打锦州之时,无论是东北还是全国形势,都已胜利在望。在攻锦问题上,东北野战军已经处于绝对优势地位,胜利没有悬念,只是时间早迟问题。因此,说攻打锦州比长征更加难以忍受,这在史实和道理上根本无法说通。
既然把“战锦”解释为“攻打锦州”,于历史事实、于当时环境、于情、于理上都说不通,那么应该如何解释才合理呢?
也有人把“战锦”的“锦”理解为锦标、锦旗,引申为“战斗胜利之后的奖励”。意思是指胜利之后,如何奖励功臣的问题,进而联想到罗荣桓主持1955年大授衔一事。但这也于情理不符:一是把功臣等同于封建王朝的开国功臣,庸俗化了;二是授衔一事虽然困难,但也不至于比长征更难以忍受吧。还有一种说法,由“战斗胜利之后的奖励”,进一步引申“革命的胜利”。这似乎合乎逻辑,但仍然是就事论事,没有真正理解主席的这首诗。
实际上,联系主席在此之前和之后的两首词以及本诗的第三、第四联,就比较容易理解“战锦”两字和《吊罗荣桓同志》一诗了。主席在1963年初写过一首《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1965年5月写过一首《念奴娇·鸟儿问答》。
在前词中,有“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后词中,有“吓倒蓬间雀”。两词中的蚂蚁、蚍蜉、蓬间雀等,都是指苏联及其苏方高层,都是因中苏论战有感而发。主席一直在思考和担心会不会“变色”的大问题,所以才在罗荣桓辞世时,发出“国有疑难可问谁”之叹。三首诗词相对应,蚂蚁、蚍蜉,斥鷃、昆鸡及蓬间雀,都是指向修正主义者。此外,1949年3月主席在大会报告中所说的:“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可见诗中的“长征”二字,也并非完全是指红军2万5千里长征,而是引申为夺取全国胜利。
再看看诗的第一联: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违。这个“每相违”,有人解释是林总经常反对主席。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首先,这个“违”,应作离开、离别解释,“每相违”即经常分别、见不到面的意思,而不能解释为“违背”。退一步,即便当“违背”解释(这样解释不合诗意),也与林总无关。因为在红军时期,林总一直坚定地支持主席,“相违”的是另外一些人。
通过以上分析,主席诗中的“战锦”就比较容易理解了,全诗的意思也就通畅了。“战锦”即应是“战旗”的意思。因为近体诗要考虑平仄,这句的第二字需要用仄声字,“旗”是平声字,以“锦”字代之,也非常合适。此外,主席的诗词虽然大开大合,意境深远,但用词大多比较通俗,很少用艰涩的典故。
笔者试对全诗解释如下:
红军时期战斗频繁,不停地行军打仗;时常分别,难以相见。长征和夺取全国胜利,还不是最困难的;如何保持战旗不倒、不变色,才是更大的问题。那些目光短浅的小人,时常会嘲笑有远大理想的志士。你不幸离开人间,今后国家有疑难大事,该和谁商量啊?
有必要补充说明一句:此诗基本与林总无关。
上述为一家之言,不对之处,欢迎批评指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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