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游戏如何航行得远（大航海时代的鱿鱼游戏）

《鱿鱼游戏》作为网飞近期推出的大热剧集，为人们对童年游戏的美好记忆涂抹上了一层现实的血腥气息，“欠钱究竟能把一个人逼到何种程度”，是这部剧集用看似荒诞的方式所讨论的一个切实问题。

在戏剧《威尼斯商人》里经营高利贷生意的犹太商人夏洛克，按照当时的刻板印象，这算是把中世纪政治不正确的debuff叠满了

而历史上也的确存在“有钱人引导欠债者”玩转大规模“鱿鱼游戏”，就像鱿鱼是一种海洋生物一样，“游戏”的主办者同样是一个在大航海时代依托海洋积累起财富的城市——威尼斯。

对于中世纪的欧洲来说，威尼斯这座缺乏信仰，没有土地，不推行封建制度，还常常和异教徒进行军火贸易的城市，它的一切几乎就是建立在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之上，尤其是13世纪初由教会发动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作战经费几乎都来自于的贷款，这就让那些为了信仰而战的贫穷十字军战士，成了“鱿鱼游戏”里不玩游戏生不如死，玩游戏玩输了直接去死的欠债人。

欧洲的第一个“特区”

对于《黎明之海》的玩家来说，威尼斯这座地中海最为重要的港口具有建造船只，发展贸易的重要功能，从世界各地采买的稀有货物，大都能在此地找到出价理想的买家。类似“见闻录”当中“叹息桥上的囚徒”，也通过触发事件的方式，重现了历史上一段凄美当中取其“凄惨”而去其“美好”的婚姻故事，为玩家的探索之旅增添了别样的人文气息。

《黎明之海》中玩家满足条件后将会触发各类有趣的突发事件

关于威尼斯这座城市最初的建立，和今天旅游手册上“意大利水城”的浪漫气息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旅行者需要支付的高额费用，更能体现出威尼斯在中世纪欧洲的真实属性——钱串子脑袋。最早记录威尼斯风土人情的史料来自公元523年拜占庭使臣卡西奥多鲁斯的描述，其中“许多船只，像是海鸟，四海为家”直接指出了靠海吃海，在欧洲版图的海岸线上如一叶浮萍的游离与脆弱。

“水城”听上去的确浪漫，但客观原因是“真的没有整块土地”

尽管只是特殊地理环境下的被动选择，但是当成为了其他人需求的供应商和运输商之后，“中间商赚差价”这个经典的商业模式，很快帮助这座城市从水中拔地而起。

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也就没有基于土地契约的封建制度。没有教会施加的控制，也就不存在生意伙伴上的非此即彼，比如早在9世纪，就开始出售武器给信仰伊斯兰教的埃及，在受到教皇的贸易禁令之后，转眼又在穆斯林海关的眼皮底下，把圣马可遗骸装在猪肉桶里，从亚历山大港偷运回威尼斯，并供奉为城市的主保圣人。没有国王或者领主，更是让像一艘船上的船员，不分贵贱都要面对大海喜怒无常的危险。

金钱是威尼斯最核心的硬通货，没有之一

威尼斯生存在两个世界之间——陆地和海洋，东方和西方，但又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并建立起由执政官领导的共和国，某种程度上看，这反而“比罗马更像是罗马”。执政官奥斯奥罗带领着起航远征，通过一系列海战平定了周边海域，保证了大部分海上运输的安全。

等到1192年，恩里克·丹多洛成为新一任执政官的时候，没有人会猜到这位上任时就已经80岁高龄的老人（原本只作为过渡阶段的人选），会带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更让人猜不到，则是达到这一高度的手段，居然是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从运兵船到大股东

公元1192年，贵族家庭出身的丹多洛当选威尼斯新一届执政官，在他接任时，威尼斯已经从当初一穷二白的破旧渔村，成为了欧洲当时最重要的进出口货物中心。

尽管在亚得里亚海东岸（具体位置见文中地图，顺带一提，宫崎骏的电影《红猪》的故事背景地，就是亚得里亚海）的达尔马提亚群岛，依然有来自克罗地亚的海盗对威尼斯商船进行打劫，但整体上看，上任不久就几乎双眼失明的丹多洛只要保持“发育 打野”的节奏，在历史上肯定就不会留下什么鲜明的印记。

地图里红色的部分，就是当初威尼斯控制的整片亚得里亚海沿海区域

关于丹多洛双目失明一事，有着五花八门的民间记录，有人说他是在街头遭遇袭击被打中后脑，导致了视觉神经受损而失明；也有人说他在年轻时被拜占庭俘虏，时任拜占庭皇帝曼努埃尔一世用玻璃晃瞎了他的眼睛，因此外人才无法看出丹多洛的眼部损伤。

而他本人则极力掩饰视力上的缺陷，直到他在执政官需要亲笔签字的文件上写下的拉丁文签名越来越歪——向右下倾斜，表明每写一个字母，都要凭感觉把握与前一个字母之间的距离。最终威尼斯官方颁布了一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法令，即丹多洛不再签署文件，而只在旁人在场的情况下（显然是为了给他阅读文件内容）进行盖章。

当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发起人来到威尼斯寻求船队和金钱资助时，热情欢迎十字军骑士的丹多洛在促成了议会同意之后，与十字军签下了一份价值94000马克的军需合同，史称《威尼斯条约》。

执政官丹多洛

这笔钱所购买的商品和服务包括能承载4500匹马，9000名侍从，20000名步兵和4500名骑士的运兵船，并为上述所有人马提供为期9个月的给养，以及“附赠”的50艘武装桨帆船。我们无需把这笔钱兑换成今天的行情，因为以第四次十字军主要参与者——以法兰西、香槟、布雷、佛兰德、埃诺和布卢瓦六地的贵族骑士与军事将领，外加招募到的数量众多的十字军，根本无力全额支付这笔钱。

丹多洛对此心知肚明，因此条约才明确规定最终的付款结算方式除了每人必须缴纳“报名费”以购买运兵船的船票和战场给养外，还包括“此次十字军东征的全部战利品——无论领土还是金钱，陆地还是海洋——的一半”，外加所有征服区域内的贸易垄断权。好家伙，周扒皮也直呼内行！

那么游戏里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在历史上究竟实现了吗？

“基督徒不杀基督徒”

花了钱，行事说话自然也就更加硬气了，丹多洛与十字军签订《威尼斯合约》，并经过为期三年时间的全力备战后，1202年6月，部队在威尼斯集结完毕，年近90岁的丹多洛更是登上旗舰，全程参与这次东征，并从根本上改变了这次东征的目的与结果。

实际上，大部分十字军士兵本来就是被圣战狂热所鼓动才参与东征，无力支付威尼斯方面提供的给养和服务，相当于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贷款”出征，丹多洛以此为筹码，要求整个船队在离开威尼斯之后，把第一个目标定位基督教城市扎拉。

《黎明之海》中的威尼斯地图

扎拉位于亚得里亚海东岸，那里以信仰基督教的克罗地亚人为主，同时他们也是这片海域里唯一有能力，也的确持续威胁威尼斯海上贸易的一股力量。丹多洛的要求在军事上难度不大，毕竟十字军对付一座兵力有限港口城市还是绰绰有余，可问题在于这么做严重偏离了十字军行动的“正义性”，教皇英诺森三世（也是此次东征的主要煽动者）大发雷霆，警告丹多洛“悬崖勒马”，丹多洛则表示“去年买了个表”。

扎拉那边意识到老对手上门，本想和平投降当无事发生过，还特意把十字架悬挂在城门上表示“基督徒不杀基督徒”，可得到的回应却是围城五天即告沦陷。虽然没有伤害扎拉百姓的性命（至于权贵人物，尤其之前就和威尼斯结下梁子，全杀了），但平民从此被逐出城市，胜利者将扎拉洗劫一空。

十字军攻下基督教城市扎拉

教皇英诺森三世听闻此消息后，愤怒之外也只得自我安慰，“既然拿下了扎拉，总该协助十字军投入到对异教徒的战争了吧”。事态发展也让他留下了这样的记录：世界就像潮水，时有涨落；人们无可避免的随波逐流，做不到停滞不前。

而要论与海洋打交道，就没怕过，这个大航海时代的“鱿鱼游戏”还在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