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故事背景（沂蒙传说7）

作家高岩先生

高岩简介：(平邑)文化馆副研究馆员，作家、剧作家、词作家；编著故事集《漫话蒙山》、《沂蒙山传说》第一部，著长篇小说《曾子故事》(待版)；编剧戏曲《曾子杀猪》、《血战苏家崮》；歌词《八百里沂蒙八百里》荣获2012“音乐·中国杯”作词金奖、金牌，详见“百度”中国原创音乐基地高岩。为流浪的情感安一个家、为漂泊的小路点一盏灯……

大黑

大黑像一个精灵，有关它的传说、故事，总是纷纷扬扬、活灵活现的流传于民间口头上……其实大黑只是一条狗，准确地讲是一条蒙山獒狗。从它的出生到出走、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年头，而它的故事却流传了将近三百年之久。以下粗浅、尚显稚嫩的文字，便是笔者依实整理的有关大黑的一些闻轶事，充满了浓郁的沂蒙乡韵、流溢着醇厚、酣畅的风土人情，展示的却是沂蒙山从前的生态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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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风三尺浪

正是火烧火燎的当伏天，天热得跟着了火似的，从太阳刚一岀来，地面上一片热气蒸腾，那一缕缕灰色的、似云似雾的气浪卷浮在空中，把人憋闷得想三想四的，怎么使劲也透不过气来。连大黑也被热得趴在在大槐下，一直伸着舌头“唏唏”喘着粗气，那眼神儿也眯眯的，一付无精打釆的样子，早先的精气神儿不知掉哪去了。不凑巧的是：刚好又赶上了往沂州送羊的日子，如此大事，谁也不敢耽搁？孙三老汉望着眼前耀眼的晴空，真的有些犯愁了。

从古至今，蒙山之阳一直流传着“六月六，喝伏羊”的民间习俗，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犯讲究的事儿，谁也不敢违反。而沂州府也同样有着“六月六，喝伏羊”的习俗，家家户户的都凑在一起喝羊汤；赶上人口多的人家，就单独买上一只羊，整个儿放在大八银锅里，一连煮成八成熟后，再放上羊血、下水，俗称全羊汤。赶上这年过一半的“六月六”这天，也是特重要的节日，家家都要设案摆席，敬上贡果，没有羊咋成？

对孙三老汉而言：重任在肩，义不容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逢着这样的大热天，送羊当然是一个苦差使，最好的法儿就是中午歇响、一路上夜住晓行，也好趁着凉快一早一晚地赶路，单趟就是上百里呀！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三提前打点了盘缠，天不明就摸黑起床。先是慢慢地喝足了茶，又倒了满满的一壶酒，然后便去拿酒肴。谁知刚一打开茶橱，孙三低头一瞅，立马“腾”地一下子火了，为什么？那盘子猪下水又没了影子，橱门关得紧紧的，月牙锁也扣得当当的，咋说没就没了？还能见鬼了不成？你说气人不？说起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要弄点好吃的菜肴搁在那儿，一不留神的功夫便没了影儿，难道是让鳖擦去了？想来真出了神奇啊！人说：家丑不可外扬。说起来，年轻人嘴馋也是有的，馋婆婆、馋媳妇有的是，几乎那个庄里都有仨俩的，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儿，弄得人前人后“嘀嘀咕咕”的，你说多没面子！可也得分个轻重，讲个分寸呀！俗话讲：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天长日久的居家过日子，人人都得拿捏着点。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何事都得有个商量不是？俺什么时候疼人吃、疼人喝啦！犯得着这般三番五次的偷嘴吗？想来真让人憋气。

最可气的是上回待亲家，想来真是打脸呀！王木匠也是般正的亲戚，人行江湖几十年，也是一位上得台面的人物，四里八乡没有不服他的。人说：“来而无往非礼也。”人家敬咱一尺，咱就得敬人一丈。亲家对咱一向都是宾客相待，般正地恭敬着咱，咱也得心里有数不是？如今人家到了咱的屋当门里，这些饭呀菜的、总得差不多才行吧？只要稍有大差，这人也就丟大发了，待客之道可是最犯讲究的事儿，朝小里说是人礼待道，朝大处里讲是家风如何？有无颜面？人若有粉的话，都往脸上搽，岂有往腚上抹的？谁知到了上菜的时候，桌子上除了一碟子盐菜和一盘蒜泥调黄瓜丝外，真是要么没么！你说丢人不？俺这张老脸往哪搁？妯娌俩你怨我、我怨你，一时弄得大眼瞪小眼的，差点儿就要闹将起来了，若让邻里百舍的看见了，今后可怎么出门、怎么抬头见人呢？

唉！人倒霉了喝口凉水也塞牙，放屁也砸脚后根。这阵子也真犯邪乎了；不是东邻家没了一只鸡，就是西邻家少了一只鸭，一直闹得乱乱哄哄、鸡飞狗跳的。可人家丢得都是一些活物，说不定过几天还会回来的，咱可倒好，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你说这不是瞎胡闹吗？

街坊邻人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都劝孙三老汉甭当回事儿：唉！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公公舍着张老脸数落儿媳，犯得上吗？

孙三也觉得没面子，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地憋着，直鼓得肚子里“哼哼叽叽”的，一见她妯娌俩总是狼脸狗脸、针尖对麦芒的，孙三老汉的心里就犯别：什么玩意儿？吃了不说吃，喝了不说喝，想诚心憋死俺还是咋的？唉！真是家门不幸啊！孙三从此犯了寻思，夜里一个人倒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咋也睡不安稳了，他便盘算着做一个神龛，也好一早一晚烧香供供。别的不求，只要图个清静就可以了。又丢银子又丢菜的，不是活见鬼是咋的？于是，他便给王木匠捎个口信，让他抽空来给他做个神龛。孙三老汉想到这儿，一时心情焦躁，也不管有菜没菜了，干脆撅起酒壶来、嘴对嘴地一饮而尽。做罢这些，气呼呼地拿起鞭子就走。

一旁的桃花见了，连忙走上前来劝说道：“爹！这么远的路，您老不吃点么？能成吗？”

“吃么？我能吃么？饿不死！”孙三一边走、一边大声吼道，“呸！俺真算丧了八辈子良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天地良心哪？难道都让狗吃了吗？咹！”说罢拎了包袱，唤着大黑颠颠地去了……

桃花呆呆地看着公爹撅撅地向门外窜去，忽然发现：大黑真不是个好玩意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临出大门了，它还回过头来、与自己愣愣怔怔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恣得那尾巴摇得跟狼尾巴草似的。桃花正在气头上，一看大黑这样付熊样儿，气得她“哎哟”一声大喊，恨不得一脚踢死它。吓得大黑一缩头，立马窜没了影子……

说来也巧了，孙三老汉与大黑撵着羊群刚出了村头，那边王木匠背着木工家什，前脚已经迈进了孙三老汉的家门：“哎！亲家、亲家哪！你也该起床了吧？咋不出门迎俺呀？”

李氏连忙迎出大门道：“哎呀！是俺叔呀，大清早的就来啦！”

“俗话讲：路远赶早集嘛！”王木匠笑道：“亲家不是说要俺做个神龛吗？那好吧！抽空不如趁早，是谁的活儿脱不了。反正俺闲着也是闲着，先拾掇着干起来呗……”

桃花正满肚子委屈，如今见了娘家爹，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时哭得“吭吭吃吃”的，看上去简直像个泪人。

“哎哟乖乖、我的个乖乖！这是咋了？到底是咋了？”毕竟是自己的宝贝闺女，王木匠一见，一时手忙脚乱的，也心疼得不得了。王木匠是何等精细之人？他略一沉吟，不用问，他便可知晓：闺女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一点儿委屈也受不得，她一定是受了什么亏待才这样的，不然的话，是不会这么擦眼摸泪的。唉！这可咋办呢？人说：“迈出娘家门，就是婆家人。”俺这外亲可不挡礼呀！王木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合适，稍有不慎就会失礼在先。自己就是再心疼闺女，也不好胡乱说道一些什么。他只是拍拍闺女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你要有什么要说的话儿，就快说岀来吧！可甭憋在心里闷着，忒不好了。事大事小，过去就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都是出门子、有婆家的人了，犯不着这么哭哭啼啼的，顶什么用？”

不待桃花回话，李氏匆忙走上前来，接着一来一往、一五一十地向王木匠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木匠一边听着、不由瞪圆了眼睛：“嚄！竟有这等稀罕事儿？真要血命了。”但他说归说，却心有一杆秤，对这种意想不到的事儿，并不急着作任何评价，直到最后，他也只是微微点头道：“嚄！真出了神奇啊！怎么可能呢？说到家，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啊！俺听了老半天，就觉得怨不着俺亲家，这种事儿、摊上谁的头上都会生气的，说不生气才是假的。”

李氏问道：“哎！俺叔你是真不知道呀！这般不明不白、乱泼脏水的窝心事儿，都一连发生了好几茬子啦，弄得邻里百舍的没有不恶怏的，能活生生憋屈死一个好人，唉！俺算是丧了八辈子良心。”

王木匠笑道：“说得是！这样的事儿，摊上不如没有！一旦摊上了，也只好节就着点。人行于世，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别人怎么嚼舌头根刁。”

李氏着急地问道：“哎！这可怨谁、你说这可怨谁呢？

“怨谁你先甭问了，这种无根无据、无风无影的事儿，谁也没抓住手脖子不是？俺这当长辈的可不能为老无尊，岂可胡乱说道？若不出意外的话，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到时候你俩就知道了。反正不关你俩的事儿。”

李氏问道：“噢！您老的意思是说……”

“啥意思不意思的？瞧这呱啦的……”王木匠大笑道，“俺说他嫂子！咱爷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俺知道你是一个明白人，这过头的饭能吃，过头的话可不能乱说呀！”

李氏连连点头应道：“嗯！俺叔说的是正理儿。”

王木匠笑道，“不知你想过没有？世间万象：有风就有影、有阴就有晴，哪有水过地不湿、甩手不拈泥的道理？到底该咋么着？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慌什么？”王木匠边说边拿起了木工家什，开始忙伙着下料，一大堆活儿就摆在眼前，又得锯又得铇的，哪一样也不省心。末了还得精雕细琢、刨光上色，都是顶精顶细的匠工活儿，一点儿马虎不得。一旦用了急可就麻烦啦，到时候谁也指望不上。反正早晚就这二十四块坯，早干完了也就早歇着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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