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渣男有哪些(不如一起聊几句文学史上最出名的浪荡女人)
1821年,大文豪居斯塔夫·福楼拜在法国鲁昂出生,他的笔下诞生了一个浪荡女人,小说刚问世,作者就因为这个女人被法院控诉伤风败俗、侮辱宗教。然而当时的作家可不这么认为,这本书得到了圣伯夫、左拉,以及有过类似经历的诗人波德莱尔的盛赞(波德莱尔曾因《恶之花》被告有伤风化)。
居斯塔夫·福楼拜 1821-1880【法】
福楼拜说:我就是包法利夫人。
这个女人名叫爱玛,这本小说就是《包法利夫人》。《包法利夫人》奠定了福楼拜在文学史上无可撼动的地位。
2021年是福楼拜200年诞辰,世界各地发起了各种纪念活动,所以我算不算是蹭一下热度?
法国杂志封面
01
读这本书应有的态度
我很喜欢毕飞宇老师在浙江大学的演讲中对这本书的解读,有兴趣的伙伴可移步知乎,搜索关键词【包法利夫人 毕飞宇】。
小学语文可能会有这种要求:《包法利夫人》写了一个什么故事?或者概况一下主人公的面貌。答案大概可能就是“一个不安于生活的女人,向往不切实际的浪漫,几番出轨最终欠债自杀的故事”。长大了才知道,这种概况是一件极其困难或者说有悖审美的命题。
画家可以塑造人物,雕塑家也可以,小说家却很难做到......对小说而言,所谓塑造人物,说白了就是描写人物的关系。
那么,福楼拜又是如何完成艾玛这个人物形象的呢,就是交代艾玛和其他人的关系。在小说里,人物的塑造是互动的,借用一句广告词:他好,我也好。反过来,他不好,我也不好。
——【人民文学出版社】
由于我们读者缺乏深入的阅读思考,对世事都付诸于以逸待劳式的态度,所以我们的主人公爱玛,很难得到普世的同情。大众的态度集中体现在近日发生的王力宏事件中——“奸夫、渣男,烂裤裆,颜面何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正是这样,我们则越有必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理性思考的机会,把握每一个灵感闪烁的瞬间。不得不说,阅读是一件不错的选项。
阅读《包法利夫人》,的的确确需要一股迥异于大众审美的情趣和好奇心,进而感受到福楼拜的优美文笔,不会一听故事简介就逃之夭夭。
举个很不恰当的例子,有一部我很喜欢的日漫,《全职猎人Hunter X Hunter》。有一集仙派对小杰的评价时这样的:这小子并不在意善恶,唯一有的就只是单纯的好奇心,对自己觉得厉害的东西,都不分善恶敞开心胸赞赏。
《猎人》里的这些偶尔嵌入的哲学思考,增加了这个冒险故事的厚度。
爱玛,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荡妇。毕飞宇说:爱玛不是潘金莲。
02
如何入读《包法利夫人》?
一、文笔欣赏
因为我读的书还很有限,对法国文学有知之甚少,就我最近看得几本书来看,福楼拜、夏多布里昂、莫泊桑的文笔是最令我爱不释手的,在看莫泊桑《一生》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这是福楼拜的小说,当然这个也跟李玉民老师的翻译有关。
然而在她的灵魂深处,她一直期待意外发生。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的生活的寂寞,好像沉了船的水手,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她不知道什么地方有机会,哪一阵好风把机会吹到跟前,把她带到什么岸边,是小船还是三层甲板大船,满载忧虑还是满载幸福。但是每天早晨,她醒过来,希望当天就会实现,细听种种响声,一骨碌跳下床,纳闷怎么还不见来,于是夕阳西下,永远愁上加愁,她又把希望寄托在明天。
Part 1
p51
冬日阳光和我的书和茶杯
我买的是李健吾先生翻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版本,这本书的设计非常好,又很便宜。周克希先生翻译的版本也极其好读,在杨浦图书馆借过。
这张粗纸,她捏在手心,捏了好几分钟。连篇错字,可是思想厚道,在字里行间,揪着爱玛的心,仿佛一只母鸡,躲躲闪闪,藏在荆棘篱笆里头,咯咯叫唤。墨水是炉灰吸干的,因为信上又一些灰颜色屑子,落在她的袍子上。她差不多隐约望见父亲,朝灶头弯下了腰,去拿火钳。
Part2
p148
优美的文笔是福楼拜的特点,这本书就好像是古龙经常形容的那种身材姣好的妙龄女郎,该凸的凸,不该翘的绝对不会翘,没有一处赘肉。博尔赫斯说,我最讨厌读长篇小说,但是福楼拜我要读,不读福楼拜,人生是贫乏的。他的语言非常讲究,时态、语态、形容词、副词、引语,这些都不是随意写的(引用)。在中国像这样严谨的作家,其他的我不清楚,鲁迅是一位。
可以理解为这是文学大师的基本操守,又何尝不能认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生活着的有灵有肉的人的真实写照呢?没有细入尘埃的观察和共情,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句子的。这样的句子里,饱含对生命的尊重和高尚的职业节操。
二、结构上的思考
Paul Barton是一个造诣高超的钢琴家,他在bilibili有一些教学视频,前几天我就特地观摩了巴赫BWV.147 Jesu, joy of man's desiring的教学。其中他左手练习的部分我录了下来,非常有意思。
他在不使用踏板的情况下,弹奏左手线条。他使用了各种换指,保留指法的技巧,一是为了保持延音,二是因为也是符合钢琴演奏科学的。
例如他在从八度D到G的时候,先是左手食指放在大拇指D的位置,然后腾出大拇指去弹奏八度G音。我以前很久也有一段时间被一种观点所蒙蔽,那就是说钢琴实质上是一种打击乐。就好似在按下一个个独立的按键,这是很片面的一直理解。从D到G在乐理上是上属音到主音的回归(这首曲子是G大调),乐理上是如此,指法上也应该有这样的体现,只不过我们平常听得太多的大师演奏,望洋兴叹,忽略了日常练习中的这些极其有价值的思考。要知道一个优秀的演奏家,一定是一位杰出的思想家。
放在《包法利夫人》这本书里面,Paul Barton的教学可以相互对照欣赏。每一个作品中的细小的安排,都在朝着伟大进发。
引用毕飞宇老师的解读:
子爵
所以,在侯爵安德威烈家的舞会上,艾玛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子爵。我要提醒大家,注意了,子爵和艾玛并没有构成人物关系。他们的关系是虚的,但是,对这个虚,我们怎么评价都不为过。正是这个虚,确定了艾玛未来人生的走向。就艾玛的精神状态而言,子爵一出现,艾玛其实就已经出轨了。艾玛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于这个子爵。可以说,子爵就是艾玛精神上的情人。我想强调一下,福楼拜真正写到子爵的地方只有三次,加起来也就是几百个字。以《包法利夫人》的小说体量,这几百个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子爵和艾玛之间是虚的,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总共也就几百个字,那我凭什么要说子爵是艾玛的情人的呢?把子爵定义为艾玛的情人,是不是我危言耸听?
当然不是。在小说的第二部的第十二章,艾玛开始和罗多夫有了婚外情了,艾玛送了罗多夫四样礼物,第一,马鞭,第二,印章,第三,围巾,第四,雪茄匣子。请注意,在小说的第一部的第八章里头,也就是在舞会之后,子爵丢了一样东西——雪茄匣子。那么,艾玛送给罗多夫的雪茄匣子是什么样的款式呢?福楼拜没心没肺地写到:“和子爵的那个一模一样”。这句话太他妈的厉害了,每个字都价值千金。
同样是在第二部的第十二章里,艾玛和罗多夫幽会,艾玛穿的什么衣服?福楼拜是这样写的“一件男式的紧身背心”。这可不是一般的肖像描写,这句话有出处,有来历。——在第一部的第八章里头,福楼拜是如何描写子爵的?听好了,“他(子爵)的背心非常贴身,显出了胸脯的轮廓”。这句话同样是价值千金的。说子爵的背心“非常贴身”,这句话可是透过艾玛的眼睛去写的,——在这里,表面上是描写子爵的衣着,骨子里,是艾玛不安分的目光,还有不安分的心。
一个雪茄匣子,一件紧身背心,这两样东西都在清晰地告诉我们,表面上,艾玛在和罗多夫幽会,而实际上,艾玛也在和子爵幽会。在整部小说里,子爵是虚的,却是一个幽灵,一个诱惑。他在闹鬼。可以说,艾玛从来都没有能够摆脱子爵。这就是小说内部的驱动力,这也是艾玛的性格——波动,流连,贪婪。
艾玛是荡妇,这个一点都没错。但是,艾玛不是下流的女人,甚至,这个荡妇的内心有她的高贵,这才是包法利夫人。在这里,“不下流”就成了一个极为要紧的区限。突破了这个区限,艾玛就是涣漫的;相反,有了这个区间,有了这个大坝,包法利夫人就像大坝一样巍峨,也像水库一样深邃。这是包法利夫人这个人物的价值所在,也是性格稳定性的一种体现。
那么,艾玛的放荡是通过什么来体现的?通过艾玛和罗多夫、和公证员莱昂的关系的关系来体现的,这两段婚外情很不同,是一个递进的进程,也是一个进一步堕落的过程。艾玛的放荡,主要体现在和莱昂这个关系里头。
艾玛的高贵又是通过什么来体现的呢?通过艾玛和吉约曼的关系。这是一个极其要紧的关系。他决定了艾玛的质地,决定了《包法利夫人》的质地,也决定了福楼拜的质地。
尽管我们大多人不相信上帝,但亚里士多德的模仿说,柏拉图的洞谕和床谕,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录》里证明上帝存在使用的原型说,都无时无刻不在描述或者说影响着我们的思考模式。有一个完美的概念就在我们的脑海里,虽然我们总是表达得不好,但我们的表达在说出口之前,它的的确确是很完美的。它就好像是事物表像背后的幽灵,如同变奏曲里主题,由这个主题延伸出所有的动听和声。
《包法利夫人》中子爵的出现,是爱玛浑噩的生活的豁口,是她久久苦闷中盼望的一个答案。有了子爵,才有了罗道耳弗。假如爱玛上来就出轨了,我们也就没有欣赏的必要了,这本书将是一个下三滥。但是子爵却不能和爱玛发生关系,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是他便成了爱玛心中的那个完美的原型,她试图在罗道尔夫和赖昂寻找踪迹。查理、爱玛和子爵构成了稳定的心理结构,爱玛、情夫、吉约曼则三者构成了稳定的爱玛形象,让爱玛不至于沦为一个没有底线的淫妇。
这个是很好理解的,还有比如说去相亲,听别人说你对象百般好,在上海有房,性情好,你总觉得不够真实,但别人又跟你说,除了就是工资不太高,区区月薪三万,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大家一起奋斗嘛!我相信你的问题立马就解决了。
福楼拜当然更是人性的专家,福楼拜主张“作家退出小说“,让作品摆脱作家的影子,走在作家前面。他崇尚自然主义,实际上却以退为进,以此获得了对整个故事更大的操纵空间。
三、微不足道的人物
甘道夫 | 图片:花瓣网
《霍比特人》中灰袍甘道夫说过一句名言:“我相信,能打败黑暗的,不是强大的魔力,而是生活中的小事和微笑的爱。”卑微弱小的半身人比尔博和弗罗多,却拥有比登丹人族以及永生的精灵更强大的意志力,是一种感人肺腑的体悟。
福楼拜笔下的爱玛,说到底也只不过只是一个外省农家女,她拥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大多要归咎于她在修道院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莫泊桑《一生》里的雅娜和她母亲类似,就差读着拉马丁的诗直掉眼泪。
放在现在,爱玛就是一个长相姣好且富于幻想的中产家庭女孩,妄想僭级过上风花雪月的日子。有一天被一个情场老手看上了,但很明显这只是雨露相逢,当社会把残酷的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她的世界观就破碎了。她想保留自己最后的体面,那就是虽然出轨了,但绝不为钱财出卖肉身。
这种人物选择和司汤达《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类似,不同于浪漫主义英雄,有别于歌德的浮士德和维特,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拜伦的唐璜。
写不出更多了,就最近的一些读书感悟记录下来,难入方家法眼。
收集了一些书本里的插图【左右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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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 rightdoing there is a field.
I'll meet you there.
When the soul lies down in that grass
the world is too full to talk ab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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