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的一生对联(李清照出对联择夫再嫁)
说起中国古代才女,名气最大的有班昭、卓文君、蔡文姬、谢道韫、上官婉儿、薛涛、朱淑真、花蕊夫人、李清照、唐琬、柳如是等等。
这些才女中,实力最强者又非李清照莫属。
与解缙、徐渭合称“有明一代三百年来三大才子”之一的杨慎,眼高过顶,目空一切,其本人在科考场上过关斩将,连中三元,宫中折桂,犹如闲庭信步,却对李清照推崇备至。他在《词品》中赞:“宋人中填词,易安亦称冠绝,使在衣冠,当于秦七、黄九争,不独争雄于闺阁也。”
李清照号易安居士,杨慎称“易安亦称冠绝”,即是说李清照的词作可独步一时,横绝一世。
实际上,李清照在南宋时已被尊为“词家一大宗”。
关于李清照的生平,南宋人王灼在《碧鸡漫志》中有简略描述:“易安居士,京东路提刑李格非文叔之女,建康守赵明诚德甫之妻。自少年便有名,才力华赡,逼近前辈。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妇人,当推文采第一。赵死,再嫁某氏,讼而离之。晚节流荡无归。作长短句,能曲折尽人意,轻巧尖新,姿态百出。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自古缙绅之家能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藉也。”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
1127年,“靖康之变”,北宋灭亡,李清照夫妇逃难到南方。不久,赵明诚病死。李清照一方面躲避金兵的追击,一方面要给丈夫办丧事,还要转运从家里带出来的书两万卷、金石刻两千卷,还有其他文物,可谓备尝辛苦。
偏偏,还有人落井下石,指责赵明诚曾通敌卖国,灾难接踵而来。
李清照一个羸弱的女子,孤苦无依。
在此背景下,《碧鸡漫志》记载说:“赵死,再嫁某氏,讼而离之。晚节流荡无归。”
也就是说,生活没有着落、孤援无助的李清照被迫改嫁,却又以悲剧收场,最终落了上“晚节流荡无归”的下场。
关于李清照改嫁事,《碧鸡漫志》只是一笔带过,嫁的是谁,是何人作媒,又是怎么闹到对簿公堂、不欢而散的?一无所记。
倒是有许多民间故事来填补这片空白。
李清照不是才女吗?
民间故事就围绕着这一点展开情节:
故事一:李清照自丈夫赵明诚去世后,流落在桃花坞,住在一间破茅屋里。有一年时近岁末,新下了一场大雪,李清照独坐门槛,怅望冰天雪地,念及自身孤苦,动了思春之心。又见门前红梅开放正艳,于是提花篮掐了半篮梅花,将花瓣粘在一联纸上,出半联对子:“独梅隆冬遗孀户”。桃花坞对面是杏花村,村里有位丧妻的老秀才,遥见此联,知李清照有再嫁之意,暗暗高兴。二月杏花开时节,老秀才采了半篮鲜艳的杏花,用杏花瓣粘出了下联:“杏林春暖第一家。”屁颠颠地贴到了李清照的门前。李清照的心一下子就被征服了,和老秀才结了婚。
这则故事捏造得极为劣拙,专门为故事编排的对联也乏善可陈。
故事二:赵明诚死后,李清照新寡。鉴于李清照的才名,登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趋之若鹜。李清照是个坚定的爱情守卫者,早已抱定了不嫁二夫的决心,为了求亲者拒之门外,她想了一个办法,即出一个刁钻古怪的上联,声称能对出者方有可能发展下一步,对不出就不要来打扰清静。
可真甭说,这副对联是够刁钻古怪的:七个字,字字都是宝盖头,为:“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静动结合,活画出了自己目前的生活情况,可称“千古绝对”。
这则上联,难倒江南才子无数,直到李清照去世也没人能对的出来,李清照因此也得以安静地过完了后半生。
不过,故事并没有完。
李清照去世后,一名船夫偶然看到上联,心有所动,对出了一个下联,“流淌清溪沙混泥”。
这则故事编得比第一则稍微高明一些,但也很假。
因为,故事中提到的上联在《济公全传》里也出现过,济公对的下联是:“退还莲迳返逍遥。”
并且,后人不断补充,对出的下联还有:俊俏佳人伥伶仃、休偕佳偶但依僧、伶仃佛侧倦作僧、荷花茎藕蓬莲苔、流浊清源污沧海、荷花莲芳葱芯茎、苦薄荒苑苛蕴芳、纤细红线终结缘、姣娇妙娥嬉媚婿、妖妍媚姐娱嫁婿、思恋悠怨总忘息、混沌滚泪褴浊溏、流沙河泮灌浊汤、荒芜芦苇芳草茂……
话说回来,故事只是故事。
上面第一则故事说李清照再嫁了,第二则却说李清照没有再嫁,到底再嫁与否,就史学研究来说,至今还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南宋时人多有记载李清照再嫁,如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记载:“易安再适张汝舟,未几反目。”《碧鸡漫志》也谓李清照“再嫁某氏,讼而离之,晚节流荡无归。”朱彧的《萍洲可谈》卷中云:“(李清照)不终晚节,流落以死。”洪适跋《赵明诚(金石录)》里记载:“赵君(赵明诚)无嗣,李(清照)又更嫁。”等等。
此外,在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说“格非之女(指李清照),先嫁赵”,潜台词即是:李清照后又嫁了某某。
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还特别交待:“有《启事》与綦处厚云:‘猥以桑愉之晚景,配兹驵侩之下材。’传者无不笑之。”
这《启事》是指《投内翰綦公崈礼启》——据说是李清照本人的亲自叙述,最早见于宋人赵彦卫的《云麓漫钞》第十四卷。
从内容看,该文是一封答谢信,为李清照写给前夫的朋友綦崈礼的,原因是李清照要和张汝舟离婚,告发了张汝舟营私舞弊、虚报举数骗取官职的罪行。但大宋律法有规定,妻告夫要判处2年徒刑。是翰林学士綦崇礼的从中周旋,李清照只坐了9天牢就出来了。李清照因此写信答谢。
信的第一段为:“素习义方,粗明诗礼。近因疾病,欲至膏肓,牛蚁不分,灰钉已具。尝药虽存弱弟,应门惟有老兵。既尔苍皇,因成造次。信彼如簧之说,惑兹似锦之言。弟既可欺,持官文书来辄信;身几欲死,非玉镜架亦安知?僶俛难言,优柔莫诀,呻吟未定,强以同归。”
翻译过来是说:“我平素学习礼仪规矩,粗知诗礼。前段时间都快病入膏肓了,蚂蚁的动静在我的感觉上好像是牛在打架,棺材都准备好。病卧在弟弟家里,看管门户的只有一个老兵。如此孤苦恓惶,仓促造成恨事。轻易听信了那人的甜言蜜语。弟弟软弱可欺,看到人家带来的官方文书就听从;我垂垂病危,又怎么分辨得出其中祸心?说话既吃力,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勉强跟着他同去了。”
根据这封信,李清照当时病得很重,张汝舟是软硬兼施,前来骗婚。
信的后面还出现有“以桑榆之晚节,配兹驵侩之下才”、“友凶横者十旬”、“居囹圄者九日”之句,完全符合了后人分析的“再嫁”“离异”“入狱”三事。
从这个角度来看来,李清照确实是再嫁了。
宋代权威史料之一、李心传编撰的《建炎以来系年要錄》将此事录入,盖一锤定音矣。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十八记:“绍兴二年壬子(1132年)九月戊午朔,右承奉郎、监诸军审计司张汝舟属吏,以汝舟妻李氏讼其妄增举数入官也。其后有司当汝舟私罪,徒,诏除名,柳州编管。十月己酉行遣。李氏,格非女,能歌词,自號易安居士。”
但到了明朝,徐勃最先在《笔精》中提出怀疑,称李清照改嫁之说“殊谬妄不足信,盖易安自撰《金石录后序》作序在绍兴二年,李五十有二,老矣。清献公(指赵明诚的父亲赵挺之)之妇,郡守(赵明诚曾任建康太守)之妻,必无更嫁之理。……更嫁之說,不知起于何人,太诬贤媛也。”
此后,郎瑛、卢见曾、俞正爕、陆心源、李慈铭、谢章铤等人也纷纷为李清照辨诬,一致认为李清照不会改嫁,论据大致有三:年高、位尊、夫妻情深。
即李清照再嫁张汝舟时,已经四十九岁,那么大的年纪改嫁,不合理;李清照是宰相赵挺之的媳妇、郡守赵明诚的妻子,身份尊贵,下嫁身份低微的张汝舟,不合理;李清照与赵明诚肝胆相照,生死不渝,赵明诚去世,李清照便忘记夫妻恩情改嫁,不合情。
清代俞正燮的《癸巳類稿》则直接从李清照《投内翰綦公崈礼启》争论文意,质疑李清照改嫁之说。
陆心源则提出五项证据证明《投内翰綦公崈礼启》曾遭后人窜改。
纪晓岚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直接下结论,李清照改嫁说为“乃谗之也”。
近代夏承焘、唐圭璋、翁方纲、黄墨谷等人均持“辩诬”说。他们认为是宋人由于政治原因而对易安做的诬陷,当时宋人未辩解,也是因为党争而不敢开口。
唐圭璋、潘君照在《论李清照的后期词》中所评:“在封建社会中,倾向进步的文人,总是属于受诬陷贬谪,……李清照的遭受打击,乃是事态度发展的必然结果。她之被诬通敌,就显然是一个恶毒的阴谋,至于因‘改嫁’一事引起的风波,则更明显是卫道者的制造舆论,蓄意中伤。”
黄墨谷在《翁方纲〈金石录〉本读后》一文着力证明那几本记载改嫁的“说部”不可靠,进而认定李清照再嫁之事属子虚乌有。又另作《〈投内翰綦公崇礼启〉考辨》证明《投内翰綦公崇礼启》是李清照为答谢对方帮自己洗刷了“颁金之诬”而写的,并且指称该文被后人篡改过。
但近人黄盛璋于1957年在《文史研究》发表《李清照事迹考辨》,中有《改嫁新考》,极力主张改嫁说,还著了《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年谱》。
黄盛璋的考证,得到了王仲闻等人的赞赏。
1962年出版的新中国首部集大全的专著《李清照集》就收了黄盛璋的《李清照事迹考辨》、《改嫁新考》二文作为参考资料。
其后王延梯、徐北文、陈祖美、杨合林、徐培均等都持认同再嫁观点。
康震先生也在CCTV10“百家讲坛”评说李清照中断言李清照是再嫁了。
不过,台湾文坛斗士李敖却说:“李易安这件事,牵涉到的已经不止一个历史真相的问题,它还牵涉到一个道义的和观念的问题:一个女人,再嫁也好,守寡也罢,都是她个人的私事,别人没有用泛道德的字眼乱骂的权利,更不可造谣。再嫁并没有什么不得了,可是没再嫁却硬说她再嫁,这就太不对了。”
因此,李敖在《千秋评论》里旗帜鲜明地辩诬,说:“李清照的没有再嫁,在历史上可以成为定说了,这是稍懂基本考证的人都知道的。李易安有文才、有学问,但是因为是女人,又才气太露(晏殊、欧阳修、晏几道、柳永、苏轼、秦观、黄庭坚等大文学家都被她批评过),所以被当时许多人嫉妒,硬给她造谣言,说她在赵明诚死后改嫁张汝舟了;改嫁后又所遇非人,告到县里去,又判决离婚了。其实这些都是谎话。”然后下面列举了六条证据来论证李清照没有再嫁。
李清照是否再嫁之所以产生诸多争论,主要是因为资料缺失,且不同时代之人对改嫁一事的看法不同。
宋人并不鄙视再嫁,所以毫不避讳地记载李清照再嫁之事。
明清之时对妇女贞洁的要求日趋严苛,以再嫁为耻,爱李清照之才,于是跳出来为其进行辩诬。
从还原历史真实、坚持学术严谨来看,改嫁之考是十分必要的,改嫁与辩诬之论争亦是学术繁荣之表现。
当然,无论李清照改嫁与否,都无碍其人格,无碍其作品在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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