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和前夫以前住的地方(我每天梦见哥姐的妈妈)
我出生在晋源,三岁时才回到雁门关下的古县城。我记事起,就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那时,二哥经常背着我去街上玩。到了街上,向阳的墙根边晒太阳的人里总会有这样的问话:“二疙旦,你背的是谁啊?”
“是我妹。”
“是亲的?”那人拖着长长的音调又问。
“是!”二哥回答得很干脆,然后背着我就跑了。我在二哥的背上问:“二哥,他们为什么要那样问?”
“他们闲的没事儿干!”
“可没事儿干,为什么要那样问?”二哥不再理会我,只管背着我去找他的小伙伴儿。
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不明白,也不敢问。
有一天,天很冷,外面飘着雪,哥姐的姥姥来了。她头发花白,身材矮胖,一张脸满是皱纹,但说起话来倒是蛮和善的。她在我家住了一段时日。我和哥姐在院里堆雪人,打雪仗,她眯着眼看着我们。我听到她念叨:“花儿呀,你看到了吗,你那三个娃娃满院跑得欢呢!”。
太阳好的时候,她就摇晃着从后院出去,坐在人家大门前的石头上。冬日里的阳光照在她沧桑的脸上,她絮叨着说她的女儿有多好心有多强,说她的女儿和爸爸感情有多好,有时也和爸爸吵,但常是床头吵架床尾合,除了那一次,她边说边长吁短叹,手还不时地揉擦着她昏花的双眼。
长贵妗妗坐在另一块儿石头上和她唠,和她一起唏嘘!我这才觉得,我和哥姐不是一个妈妈所生。我的姥姥在晋源,也不是哥姐的姥姥。知道了这个,心里就猜哥姐的妈妈去了哪。后来在她们的谈话里我慢慢听懂——哥姐的妈妈和爸爸吵了一架,一时想不开气不过就离开了。
我那个害怕呀!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等同于死了的离开了的意思。那时哥姐住到了后院的平房里,我和爸妈住在前院的老屋里。
从我听明白这件事开始,我晚上就开始“看到”有人在老屋里走动。
常常是爸妈已经开始打鼾,就听得有人从里屋出来,趿垃着鞋在屋里来回地走。她是对这个屋里极熟悉的吧!她开了碗柜,拿碗拿筷,像是在做饭。她不停地忙忽一晚,做了一桌子的菜,那可是爸爸哥姐最爱吃的菜!她停下来时,我看到她站在爸爸的头前,温柔地看着爸。她纤细的手给爸爸掖了下被角,不知她是不是后悔,她的轻易离去,给爸留下三个还没长大的娃!
她经常晚上从里屋出来。她并不可怕面目清秀,姐姐应该像了她。她有时擦柜子,会在洋柜边的大相框前呆看半天,那里有她的相片,有哥姐的相片,她可以那么近地看着她的孩子。也有爸爸的照片,年轻时的爸爸,是个很帅的小伙。她不说话,只是偶尔长叹一声,无尽的遗憾!
这晚她又出来,从里屋抱了个针线笸箩出来。她拿出剪刀把一块儿新新的粉色的有着碎花的布裁成上衣的前后片。她穿针引线,一针针地缝起来。缝一下,针在头发里抹一下,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在胸前一晃一晃。前后片缝好了,又剪了扣眼,一针针锁好扣眼,再缝上扣子。上衣缝好了,她抖一抖,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最后,她流下了泪,亲吻着新衣。
我从不敢把我“看到的”说与爸爸听,也从不敢告诉哥姐她们的妈妈还活着,只是晚上才从里屋出来。我只是更加地去亲我的哥姐,就像他们对我一般,这与是不是一个妈妈所生无关。偶尔哥姐与妈妈吵闹,我也会站在哥姐一边,去劝说妈妈。
一次,姐姐在下雪天骑了自行车载着我去玩,不小心滑倒了,我从后座掉了下来,手碰出了血。姐姐哭着说:“二丫,你千万不要告给妈。”我擦干姐姐的泪笑着和姐说:“姐,我不会和妈妈说的。不疼的,你别哭,你看我都没有哭!”姐姐不敢再骑车,硬是驮着我去了她同学家。
爸爸出差了,家里的水瓮见了底儿。村里的水井很远,哥哥在家看着我,姐姐、二哥和妈妈去水井边挑水,一去就是很长时间。要挑满一瓮水,他们要往复好几趟,要走好远的路。可姐姐与二哥从来没有抱怨过。爸爸回来,从县城里买了肉回来。吃饭时哥哥姐姐总把红肉挑给我,我腰板儿挺得直直地说:“我爱吃白肉,你们把白肉给我啊!”就这样我喜欢吃白肉,喜欢了好几年。
年根儿时,爸爸叫来了大爷和叔叔,商量着想要把老屋拆掉,盖新房。
这晚她很晚才出来,她满脸的不舍。她摸着老屋的桌椅,她凝视着洋柜上的大相框,她站在爸爸头起看了爸爸好久,她走到我的枕边向我招招手,无限眷恋地走向里屋。我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杆。醒来看见爸爸安顿好,准备带了哥姐去上坟。我急急地说:“我也要去。”爸爸拗不过我,就同意带了我去。只有妈妈不愿意却也拦不下我。
马上要过年了,也没那么冷了。爸爸拉着我,哥姐不做声跟在后边,我们沿着戏台后面的羊肠小路往山上走。到了半山的一块儿地里,一棵青松下面一处坟茔。爸爸用铁锹往坟头加了些新土,姐姐把篮里的馍、糕点摆到了坟前,哥哥画了一个圈,二哥把纸钱在圈里点着,哥哥、姐姐、二哥他们仨齐喊:“妈,我们来看你了,你吃点吧,拿钱花吧!”我心里默念:“我也来看你了。”爸爸悲凉地看着远方,有说不出的酸楚,尽管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年后天气稍暖一些,爸就开始张罗着找帮工,开始拆老屋。我们和哥姐挤到了后院的平房里。大娘不再和妈妈有隔阂,和婶婶都来我家帮忙做饭。拆了老屋,在老屋的旧地上起了新的地基,三间大瓦房很快就起来了。
秋天的时候我们搬进了新房,我每天晚上睡得香甜,再没有梦见过哥姐的妈妈。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梁怡,笔名:如风,70后,成长于雁门关下的古县城,现居太原。从小爱好文学,有散文发于《山西晚报》《齐鲁文学》,诗歌发表于网络诗刊。在平实的生活中,涂涂写写,也是一件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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