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于连的自述(于连真实到就像我们身边的邻居)
“从前,我们在维尔基森林里散步的时候,我本来也可以感到同样幸福,可惜我那时野心勃勃。”
一百多年前,马利-亨利•贝尔在欧洲著名作家中还不算什么,司汤达不过是他150多个笔名中的其中一个。他的代表作《红与黑》问世后,在各国很快流传,但被许多国家列为禁书。
现在,司汤达跻身于世界最伟大的小说家行列,而《红与黑》也与曾是禁书的《红楼梦》一样,成为世界文学名著宝库中的经典,并被多次搬上银屏。司汤达是为未来而生的天才,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他曾经预言:“我抽了一张,得奖号码是——1935年获得者。”这要在百年之后。
显然,《红与黑》是一部伟大的作品,“红”是拿破仑兵服的颜色,“黑”是教士法袍的颜色。小说主人公于连身着黑袍,因为那个年代,有才华的贫困青年只有通过教会向上爬这一条路,但他的心灵却从属于拿破仑,这注定了他内心的矛盾。
我在年少时读它,并不能理解书中的深意。如今再次审视它,再次被它的魅力折服——矛盾而复杂,极富张力。
这里有爱有恨,有真诚有虚伪,有灵魂的扭曲,有人性的回归。这本书,不是你在读它,而是被它剖析,被它窥视,有时让你心惊肉跳,有时让你羞愧不已。
1.卑贱的出身,不甘的灵魂
芥川龙之介有一篇著名的小说《河童》,河童这个种族的婴儿将要出生时,他的父母将询问他是否愿意降生人间,如果回答不愿意,他的生命将自动消失。
但人类没有如此幸运,也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利,于连认为他就是不幸的一个。
于连是木匠的儿子。他约十八九岁,长得苍白清秀,弱不禁风,又好学深思,整天抱着书本不放,厌恶体力劳动。在需要卖力气挣钱吃饭的家庭中,于连成了家人眼中的包袱,他是大家鄙视的对象,经常遭受父亲和两个哥哥的毒打。
自尊和自卑是一对孪生兄弟。这种地位卑微的自卑感,不仅带给人耻辱,同时也激发他强烈的心理需求——找回自尊。
于连的童年,生活在拿破仑的时代,他疯狂崇拜拿破仑。因为他能从拿破仑身上找到共鸣:拿破仑幼年也遭人欺负,但他坚韧顽强,又有过人的天赋。这些于连都是相似的。
拿破仑通过不懈努力,不但赢得了其他人的尊重,更是由一个卑微贫困的下级军官,成为叱咤风云的一代帝王。于连也渴望能像拿破仑一样,身配长剑做世界的主人。
当父亲让于连做家庭教师时,一向敢怒不敢言的于连强烈反抗,他宁可死掉也不愿当奴仆。他要求与上流社会的人平起平坐,以保持自己的尊严。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要拥有一切,因为受尽蔑视,所以要蔑视一切。
拥有沸腾的理想,希望出人头地,去反抗命运的捉弄。这样的于连不是我们这个时代当中极普通的一员吗?平凡的人很多,但是有进取心的年轻人谁会甘于平庸?
马云说得一针见血:“你穷,是因为你没有野心!”“每个人都有成功的机会,就看你给不给自己机会。”
但是于连的青年时期,生活在波旁王朝复辟复辟时代,在这个时代,平民根本无法走上上流社会。人们的眼中只有利益,整个社会都在追求财富地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想要得到金钱、地位和荣誉,就必须牺牲感情,违背良心,放弃信仰。于连会做何选择?这个心地单纯正直的农村小伙子最终选择了前者,因为他不仅有进取精神,更有另一个倾向——权和利的崇拜。
她让我想起《飘》中的郝思嘉,她握着家乡的红土,发誓要拯救庄园,她的眼里闪着攫取的目光。然后她很坦然地抢了妹妹的男朋友,利用他挣到第一桶金。
其实,理想既非幻想,又非野心,而是一种追求真和美的意识。但是野心勃勃的人怎会考虑这个呢。
2.虚伪里有真诚,爱情却只为征服
这个拉丁文出色的农村青年,还是去了市长雷纳尔家做了家庭教师。
瑞纳夫人年轻漂亮,她从小在修道院长大,内心纯洁干净,她讨厌像她丈夫那样庸俗粗鲁的男人。在她的情感生活中,只有婚姻,只有她挚爱的孩子,没有爱情。
于连才华出众,她对于连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但于连并不知情,他只是对门第观念浓厚的市长先生极为反感,因为他常常把他当做庸人一样呵斥。
一个夜晚,全家人聚在一棵菩提树下乘凉,于连无意间触到了瑞纳夫人的手,她敏感地一下缩了回去。于连忽然找到了报复市长的方式,他想要当着市长的面抓住夫人的手。
强大的自尊心让他必须握住这只手,他果然做到了。当他偷偷攥着瑞纳夫人的手不放,他的自尊心终于得到了满足。于连没有终止他对瑞纳夫人的接近,他想走进她的房间,而且心里藏着一个无耻虚伪的想法:
“我应该再进一步,务必要在这个女人身上达到目的才好。如果我以后发了财,有人耻笑我当家庭教师低贱,我就让大家了解,是爱情让我接受这个位置的。”
在这场爱情中,于连感受到了母性的温柔,这是他从小就缺失的爱。不得不说于连也付出过虔诚和真挚,甚至他疯狂地爱上了瑞纳夫人。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于连会带瑞纳夫人远走高飞吗?不会,他只会选择自己远走高飞。当爱情和野两者对立,于连最终不会选择爱情。
在现实面前,爱情往往经不住考验,更何况于连没有想过要承担责任,因为在这场爱情中,他的爱是只是一种征服,一种挑战,一种占有。
以自己的卑贱征服夫人的高贵,以勇气挑战自己的自卑,以占有报复主人的傲慢。
与其说是自尊心,倒不如说是虚荣心。他要的是赢得别人的尊重,他要的是胜利,是尊严的胜利!
法国哲学家柏格森曾说:“虚荣心很难说是一种恶行,然而一切恶行都是围绕虚荣心而产生,都不过是满足虚荣心的手段。”
在爱情的这场角逐中,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于连?感情里掺杂了虚荣和自私,即使付出了感情,但这种感情也脆弱到不堪一击。
3.当雄心变成野心,一切终将化为灰烬
爱尔兰作家托•萨瑟恩说:“野心是幽灵,它用翅膀把强者带向两个极端:要么名满天下,要么一事无成。”
于连和瑞纳夫人的秘密关系被一封匿名信告发,他选择逃离。关心于连的神父把他送进省城的神学院进修。于连学习名列前茅,院长介绍他做木尔侯爵的秘书。
在奢华的侯爵府,两个傲慢的人相见了。侯爵的女儿玛特尔是个傲慢的姑娘,她爱上了傲慢的于连。
同为傲慢,玛特尔的傲慢来自于拥有一切,于连的傲慢来自于一无所有。玛特尔因为看厌了虚伪的奉承,于连因为对贵族的反感。
但于连为了走进上流社会,他又不得不为贵族效劳,屈从于这个社会。表面表现得谦卑恭顺,但骨子里对贵族的鄙视却无法掩饰。
在这个充满敌意与轻视的上流社会中,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用虚伪抗击虚伪,以轻蔑对付轻蔑,让自己不受任何侵害。
于连显然不喜欢马特傲慢的性格,但是他清楚,这份爱情,将会使他摆脱卑微的身份。
于连可谓费尽心机才俘获了玛特尔小姐的芳心,两个不羁的灵魂都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最终,她跪倒在于连的脚下,求他爱她。谈婚论嫁之时,于连如愿获得了田产和贵族称号,当上了军官,实现了人生的三级跳。
故事中的这位主人公,凭借着野心,追求到了地位和权势。他成功了,最终野心成就了他。
读者们对于连和玛特尔的这段感情,常常感慨万端。有说,玛特尔太可怜,她什么都不曾得到过,因为于连从没有爱过她;有说,相爱不过是一个人的事,玛特尔爱的也不是于连,不过是自己心中想象的一个英雄幻影。
无论哪一种,他们的婚姻都将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场悲剧。
对于连来说,爱情不过是手段。抽空感情,心怀目的的爱情是对爱情最大的不道德。我常想,如果于连没有死,他还会将自己的野心和追求归向何方呢?
英国诗人弥尔顿有句名言:“心灵有他自己的地盘,在那里可以把地狱变成天堂,也可以把天堂变成地狱。”
而生活当中,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年轻人,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是否有过于连这样的想法?甚至做过类似于连的事情?
4.倒下的是躯体,屹立的是精神
当于连沉浸在飞黄腾达近在眼前的满足和快乐中时,瑞那夫人受人所迫写给木尔侯爵的一封信,把他从快乐的巅峰拖了下来。原来这封信揭露了当年她和于连的关系,于连恼羞成怒,他无法忍受这种背叛。
“你毁了我的一切!”于连买了一把手枪,跳上马车,赶到维拉叶尔的教堂,向正在祷告的瑞纳夫人连开两枪,夫人倒下了。
直到被关进死囚牢,他才开始冷静反思他的感情:“我真心爱过吗?对!我爱瑞纳夫人,但我没有良心。”他现在才明白在爱情这件事上,居然“和其他事情一样,为了追求锦绣前程,而抛弃了朴实谦逊的品质。”
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中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但觉醒的早晚决定个人的命运。”
他深深忏悔,瑞纳夫人给他的是真正爱情,可悲的是,他只把她当成了获取荣誉的工具。当瑞纳夫人来死囚牢来看他,于连不禁泪如雨下。在死前他对瑞纳夫人说:
“从前,我们在维尔基森林里散步的时候,我本来也可以感到同样幸福,可惜我那时野心勃勃。”
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红尘滚滚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体验,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或升官发财,或成名成家,或恋爱求偶,或购房买车,日思夜想,焦虑不安,达不到目的时痛苦不堪,度日如年,甚至连死的心都有。
英国作家布尔沃•利顿写道:“野心永无安宁之日!”
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挟裹着前进,自由和幸福又在哪儿呢?
他对瑞纳夫人说:“如果你不到监狱来看我,我就算到死也不知道何为幸福。”
何为幸福呢?对于这个问题,叔本华回答说:幸福取决于人格,人格越伟大,幸福感越强,最高的幸福来源于最高贵的人格。
最后于连从容赴死,他拒绝任何人的恩赐,他不能输给整个贵族阶级。
公审时他说:“我绝不是被我同阶级的人审判,我在陪审官席上,没有看见一个富有的农民!”他的话掷地有声,他终于要和贵族阶级彻底决裂。他一生都在为命运抗争,他的悲剧是时代的必然。
匆匆走过他短暂的23年的人生,他终于恢复了真实的自我,从自己厌恶的角色中走了出来。他终于放下一切的伪装和面具,露出一个真实美好的自己。
5.结语
我相信,大多数的女性读者都会险些爱上于连,因为他太优秀,太与众不同。因为爱他,会找出很多为他开脱的理由:
他的骨子里还有正直和善良,还有孤傲和清高。他有野心,但他还不够卑鄙;他追求地位,也并非纯粹利欲熏心;他目标明确,但他还缺乏足够的冷酷。
法国作家米兰•昆德拉在他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写到:“生活就是一种永恒沉重的努力,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之中努力,不至于迷失方向,努力在原位中坚定存在。”
只是他在选择抗争之初,就走偏了方向。《红与黑》让我们在矛盾和复杂中审视野心和幸福。
《红与黑》被列为禁书,就在于它的超前性。写作技法上,开创了后世“意识流小说”“心理小说”的先河;在思想上,它对人物形象的把控,远远超过同时代作家所能达到的水平。
于连不是完人,也正因如此,这个虚构的人物,更显得是真实可信,有血有肉,真实得就像我们身边的邻居。
文/清影书房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品味书香文化,感悟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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