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成风我幻化成雨守在你身边(我爱的是那个身披月华)
太子十分不满意这门婚事,在我未回京之前,他便敲锣打鼓十分隆重的娶了位侧妃回宫要给我个下马威,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你若成风我幻化成雨守在你身边?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你若成风我幻化成雨守在你身边
太子十分不满意这门婚事,在我未回京之前,他便敲锣打鼓十分隆重的娶了位侧妃回宫。要给我个下马威!
其实我才不在乎他娶几个侧妃,喜不喜欢我。
但我爹常年教导,人活一世,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裴家儿女,不能输。于是为了不输给太子,我决定也要先绿一绿他。
我不做太子妃不是因为太子不爱我,我爱的是那个身披月华,眉目似梦的人。
01
我叫裴衣,是南洲镇远王唯一的女儿,当今皇帝亲封的南安郡主。
皇帝为了让我爹更加为他死心塌地卖命,在三月前还亲自赐下了我和太子的婚约。
这个太子妃的位置,简直撞到了我爹的心巴上。
他觉得天恩浩荡,他能再在南洲守护疆土五百年。
但听闻东宫太子十分不满意这门婚事。
在我未回京之前,他便敲锣打鼓十分隆重的娶了位侧妃回宫。要给我个下马威!
其实我才不在乎他娶几个侧妃,喜不喜欢我。
但我爹常年教导,人活一世,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裴家儿女,不能输。
于是为了不输给太子,我决定也要先绿一绿他。
自小同我在军营鬼混的军师为我提议:打蛇打七寸,伤人得伤脸。
绿太子的人选,最好是太子的狐朋狗友,或是他最亲近之人。
我初见晏子简时,是在皇帝的寿宴上。
彼时我刚从南洲回来,还不知上京餐桌习俗,瞧着桌上硬邦邦的螃蟹无从下手。
研究半晌之后,碟中的螃蟹终于成功被我戳飞,利落流畅的落入对面上之人的汤碗里!
没错,就是飞到了宴子简的汤碗里,还顺带给他浇了一身的汤渍!
宴上众人掩嘴偷嘲,我面红耳热,尴尬的脚趾能立刻扣出一座皇家别院来。
但是宴子简却风轻云淡,他派宫人将已剥好的蟹送到了我桌上,自己便更衣去了。
从始至终,眼也未抬,温和端正的像是高山上的一颗孤松。
我目光凝在他的身影上,问一旁的宫人:「这位大人是谁?」
身侧人抿唇而答:「小郡主,这可是晏太师。朝中一品重臣,东宫太子的老师。」
「哦,太子的老师啊。」我表面淡定饮酒,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我着实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太子亲近之人。
然后当天晚上,我就不带任何犹豫派人将这位太师打晕给绑回了府上,
并按照话本子上的步骤:干净利落的扒掉了他的外衫、合上了床帐、吹灭了蜡烛,然后静静等待天亮。
事情总体上做的很完美,虽然有些小瑕疵的是,我没等到天亮自己就睡过去了。
但想来也无所谓,像我这样做大事的人,管这些细节作甚!
02
一切如我想的那样,我成功绿了太子。
但我没想到的是晏子简,他竟是整个大庆国最为贞烈之人。
毁他贞洁等于谋他性命!
他醒来后半个时辰愣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我有些心虚去安抚他:「你要什么本郡主都给你,我都赔给你」
晏子简依旧没有应声,只是垂眸凉凉看着我。
眼神如水,端正雅致地跟长案上的一卷竹简似的。
有一说一,要问我后悔睡他不,我私心来讲,我能再睡八百回。
但我最终拿了一包沉甸甸的金子来:
「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郡主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辱你圣名」
第二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睡了当朝太师。
一时,京都哗然。
据说,勾栏瓦肆每日要拜我画像,励志学我风流本事。
还有一些人将的我画像印刷在了茅厕纸上,每日唾弃我千百遍,竟敢毁圣人清白。
听闻皇宫也知道了,太子李禺竟气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就连我爹也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
自古文臣武将多有不合,我们远在南洲时候,
这位太师就数次弹劾我爹私用军饷,拥兵自重
我爹当时气的大骂,朝堂的那些文人骚客懂个屁。
但这次,我爹痛心疾首骂我:
「晏子简是天上明月,你怎敢伸手摘月。」
03
虽如此,我爹终究是我爹。
他还是从柴房捆了几根荆条进宫向皇请罪去了。
又让我亲自拉着五千白银去晏子简府上,赔罪贿赂封其口。
我想到晏子简那副端正模样,忐忑了一路。
到达晏府时,晏子简正在院中一颗梅子树下看书,我硬着头皮站在院外向他揖手行礼:
「 晏太师,裴衣前来请罪!」
说着,我将五千白银白花花摆在他眼前。
晏子简头也未抬,似乎要用沉默将我侮辱到底。
我有些耐烦了:「 晏大人,你要如何才能解气,要不,你剁我一只手?」
晏子简终于开口:小郡主若有认罪之心,写一封两千字罪己书吧。
我常年在军中厮混,字识不过三筐,晏子简此举,实乃虾仁猪心。
我摇头拒绝:不干。
晏子简哦了一声,轻描淡写:「 那小郡主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大理寺吧吗」
「 什么!」事先来之前,我爹给我吃了定心丸,说文人重名声,且这等罪告官基本九死一生,勿宁不告。
但晏子简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
我懵了,急道:「 晏大人,我可是南安郡主。」
晏子简看了我两眼,冷道:「 我管你是什么。」
最终我趴在他的门槛上写了一封两千字悔过书,真的,我这辈子认识的字都用上了。
04
当夜子时,我才揉着快要断了的手回府,在门口遇上我爹刚从皇宫回来。
他第一时间问我:「 晏府如何?」
我给他说了一遍,晏子简如何不为金钱所动,还威胁我要送我去大理寺吃牢饭的事情。
我说的天花乱坠,顺便添油加醋想让我爹为我做主。
谁知我爹竟笑了几声,称赞,晏子简,真君子也。
我搞不懂我爹为何对那迂腐太师如此欣赏,一心只关心东宫之事。
如今我臭名昭著,我和太子的婚事该是黄了。
但没想到的是,我爹前脚刚回来,宫中皇帝竟下了道令:
「 京中若有人敢污蔑南安郡主清誉,斩。」
且为了安抚晏太师,还赏赐了无数美玉绢帛去他府上。
这皇家颜面一向大如天,我把帽子都戴在了太子的头上,
皇帝却亲自下场收拾烂摊子。
我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我爹却风轻云淡:「 子衣,有爹在,你的太子妃之位跑不掉。」
没错,我是有个好爹。
提起南州王的名号,大庆无人不敬,朝中官员除了那个迂腐晏太师,无人不巴结。
有这样权势滔天的爹,就算我给太子戴了帽子又怎样?
我在京都,照样横着走。
05
入秋后,宫中设宴席,邀请群臣吃蟹赏菊。
太子李禺也在。
其实这是我和李禺第一次打正面。
我站在那儿吃瓜子,一只利剑不知从哪儿咻的一声飞过来。
我虽然反应极快向后一仰,但利箭还是贴着我的脸颊而过,化出一道血痕。
我抬手摸着伤口,回头,李禺骑着一匹马,下巴上扬:
「 不好意思,本殿适才眼花,箭射偏了。」
接着他身侧一群人哄笑。
明里暗里,说的无非是我自小在南洲蛮夷之地长大,嚣张跋扈,粗鲁无礼的很没规矩的话。
我是个粗人,回不来什么文绉绉的话,只能简单一点,上去就甩了李禺一巴掌。
李禺被我打的眼冒金星,他怒了:
「 裴衣,你竟敢打本殿?你这个没规矩的放荡女人,你怎配进我东宫?」
我扬眉:
「 年少不知太师好,错把太子当成宝。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破东宫?」
李禺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但下一秒,他忽然变温顺了「 老师……」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站在那里的人,不是晏子简又是谁?
我顿时也没了嚣张气焰,讪笑了两声:「 晏太师……」
晏子简瞟了我一眼,他端正朝李禺行了个礼,清朗道:「 太子殿下,皇上唤你过去」
众人走后,只剩我二人站在那里。
我已经领略过他的手段,此时只能赶紧认错:「 晏太师,我适才只是一时口快。」
晏子简不搭理我,拂袖转身往回走。
我赶紧跟上去解释:
「 我绝无在玷污太师的意思,太师在本郡主心中如天上明月,如星辰……」
谁知,晏子简忽然脚步一顿,冷声打断我的话:
「 小郡主慎言。」
06
重阳之日,爹爹请旨回南洲。
但皇帝留他,说待我和李禺完婚再走。
我不喜欢李禺,一想到嫁过去,我就觉得头痛。
我的丫鬟问我:「 小郡主,若你可选,你要嫁哪家的?
我脑海莫名闪现一个身影。
我说:「 你可知,晏太师先夫人长什么样?」
丫鬟去打听了一圈,前来回话:「 听闻知书达理,娴静如花。」
我额了一声,略微有些惆怅。
我想,晏子简他可真专情。她夫人和我可真不一样。
眼瞧着婚期将近,我越来越烦闷。
一日,我在京城最大的青楼杨柳楼同清倌青岚在一处喝酒消愁,
忽然在明月之下的街头,我看到了晏子简。
他没有穿以往的红色朝服,而是一身白色朴素布袍,清朗俊逸的很。
他一向低调,出门也不带随从,此刻被几个京中没眼力见的泼皮缠住了。
瞧着他文弱似要被欺负的样子,我将手里的酒杯砸了下去,呵道:
「 哪里来的这些狗东西,竟敢欺负晏太师。」
楼下之人抬眼看我,我二话没说,跳下去干净利落地将那一群人揍成骨折。
我还没有向晏子简炫耀,楼上青岚笑的一脸春风,拍手为我叫好:
「 郡主好样的。」
晏子简侧头看了一眼青岚,问我:「 小郡主怎么也在此?」
他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看的我脸上莫名升起一阵热度。
我抬手去摘挡在眼前的一处桂花,含糊道:「 我在此等我爹。」
晏子简抿住薄唇,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令尊好兴致。」
清颜黑瞳,与我只隔一枝桂花。
07
没隔两日,父亲在朝堂上再次被人弹劾,
说他作风不检,携子逛青楼,罪不可恕。
父亲气的在家一掌拍烂新买的紫藤桌:
「 好他个晏子简,混账的很。」
父亲那天被晏子简气的不行,我却觉得,晏子简,好样的。
我大概有些喜欢晏子简,也许自第一眼在官道上见着他,就有些喜欢。
在接受包办婚姻之前,我想为自己争一争。
中元节那日,京城四处点灯,格外好看。
我借着我爹的权势,找了当朝的探花郎请他去骗晏子简出来。
他披着明月而来,见到我的那一瞬,虽有些错愕但还是修养极好,让仆从送我回去。
我直接问他:「 晏太师你可要续弦?续弦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大受震撼,不可思议瞧着我,连手里的茶碗的水漾出来,泼了他半边衣袖。
我却灼灼望着他,说的真挚:
「 倘若你对我也有意思,我可以抗婚。我爹那么牛,定能帮我解除我和李禺的婚约。」
身后长街上的灯笼一盏挨着一盏,十分明亮。
晏子简感觉被雷劈了一样,半晌他缓过神,目光冷冷扫过我:
「 今日这番话晏某就当从未听过,也请小郡主再勿胡闹。」
声音不大,却字字郑重。
08
我喜欢晏子简,但他不喜欢我,他甚至讨厌我。
我伤心了两日只得认命,带着巩固我家权利的使命,嫁给李禺。
我大婚前,父亲举夜宴引高歌,在京中大摆流水宴三日
他说要将这天下殊荣都给我。
但是我成婚当日,殊荣没见着,倒是全家入狱,喜提大理寺牢饭。
有人告发:南洲王贪污二十万白银,私藏祸心,有叛乱之疑。
满朝文武,无一人为我们求情,唯有晏子简上书,
但我爹在狱中写了一封绝交书,痛斥他多管闲事。
甚至还鄙视他自称君子却入朝为官的作风,假正经,假清高。
我爹潇潇洒洒写了一大篇,日日高声朗诵,
写的挺好,读的挺大声,终于没人再为我们说情了。
皇帝最终下令,废了我和李禺的婚事,顺带再给南州王抄家灭族。
城内四处鞭炮烟花声响的震耳欲聋,都在庆祝第一贪官倒台的时候
晏子简来了牢狱中。
他路过我这件牢房的时候,我立马缩在了阴影里。
我想着此生该是最后见他了,我可不能让他记着的南安郡主是现在这等邋遢不堪的样子。
但很明显是我多想了,他不是来找我的,是找我爹的。
嗯,他来找我爹干甚?
我竖起耳朵趴在墙壁上,想听听我爹和他这个仇人能说些什么壮烈遗言。
但是隔得太远,最后只听清晏子简说了句:「 裴兄放心」。
他躬身为礼,清风过袖。
09
行刑当日,皇帝命人送来三件套:白绫,毒酒,匕首。
我爹知道无力回天了,他问我:你怕吗?
我说,怕,但我裴家儿女都是战场鲜血里泡过来的,掉头不过碗大一个疤。
我爹拍了拍我的肩,眼里都有了泪花。
我们说了些来世再做父女这些遗言又互相推攘谁先上路这个问题。
最后我爹还是没办法,说:「 那你先喝,爹爹看着」。
他红着眼眶,我举起毒酒:「 爹,那我先走一步。」
10
我终究是没有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贬为贱籍,在教坊司为妓。
听闻是李禺向皇帝求了情,说是毕竟曾与我有婚约一场,要留我一命。
作为一个有骨气的女子,我该要自杀的。但是在这教坊司,连死都成了奢望。
我自杀未遂之后,躺在一个干草铺上思考人生。
青岚拎着一个食盒来看我:「 小郡主,好死不如赖活着,至少以后还有人给南州王烧点纸钱。」
我想起我爹,最后选择摆烂了。
11
教坊司妈妈将我牌子挂出去那天。
杨柳楼门口,人头攒动,一条通阔的朱雀大道被人海截成了两段。
我麻木坐在台上,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正乱作一团的时候,人群忽然纷纷退开去,门口珠帘抖动,一袭绯红色衣袍灼热入眼。
窗外月光落在他的袍上映下斑驳的影子。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妈妈面前,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
「 裴衣姑娘,我包了。」
声音清冷正直的不像是嫖姑娘,像是读圣人诗卷。
我手中的团花扇一个没拿稳,掉下去砸到了他的头。
毕竟谁能想到,从不沾烟花之地,不沾女色的晏子简晏太师,
竟花了一千金,在杨柳楼包了位姑娘。
我也没想到,风水真是轮流转,有朝一日,我竟会落在他手上。
按照杨柳楼规矩,晚上晏子简进了我的屋子。
但是他却并未上前一步,只是隔着一扇屏风端坐在那里。
我拿捏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我坐在那里干瞪眼半天,我坐不住了,我说:
「 晏太师,要不,我给你表演个铁砂掌吧。」
我起身绕过屏风,准备吩咐人来架一个铁锅。
他目光终于看向我,凤眼清眸:「 我会为你赎身的。」
我抄家都没流泪,被李禺侮辱也没流泪,但瞧着晏子简,那一刻我忽然眼眶泛红。
12
自那以后,整个上京都知道,
当朝太师从前清风明月不近女色,现在却日日留在杨柳楼和女色醉生梦死。
但实则,晏子简和我并非醉生梦死,只有我生不如死。
说出来让人笑话,晏子简竟让我每日挑着烛火背策论,背诗词,写字练字。
且瞧他那势头,似乎要让我这前十七年没念的书都要给补回来。
我是个粗人,不喜舞文弄墨,但是无论我怎么闹腾,他都能气定神闲端坐在屏风前的长案旁看公文。
好家伙!他包了我两年,让我啃书啃了两年。
我这寒窗苦读日子终于获得喘气的机会,是北楚皇帝生辰,朝廷派他前去北楚出使。
我如同国子监学生放春假一般高兴,但出使前他来杨柳楼,给了我一卷书,
说他回来时要抽查。还嘱咐我:「 你听话一些,乖一些。莫去招惹他人。」
我气的牙痒痒,但是瞧着他又去找教坊司妈妈,给了一袋银子给她:
「 望多加照顾裴衣。」
我这回牙不痒痒,心有些痒痒。
他临走时,杨柳楼,楼外有杨柳十里,如一阵缥缈青烟。
我倚在楼上看着他在烟霞中离开的背影,有些惆怅。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灼热目光,回头看了一下我。
我朝他挥手,他却立刻转过眼去,骑马走远了。
13
因为晏子简包了我两年,都知上京的杨柳楼中有位名妓,非千金不得见。
无人敢明目张胆也没有金钱实力找我麻烦,但李禺例外。
一日,他在杨柳楼喝的大醉,唤我去伺候。
我进屋时,李禺躺在榻上醉眼朦胧瞧着我:
「 你究竟给老师下了什么蛊?」
我谨记晏子简临走时候的话,懒得理他:「 太子,你喝醉了。」
他却忽然耍起酒疯来,手捏紧了我的下巴,幽幽道:
「 没下蛊?老师从不在我和四哥之间站队,却为了让我救你,选择了我……」
???李禺这话什么意思?
我虽在杨柳楼,但朝中局势还是略知一二。
李禺虽是太子但只是赢在尊卑嫡亲,皇帝最爱的儿子是四皇子。
这些年东宫之战从未停过,早已搅的朝堂上一片浑水。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我伸手去推李禺:「 哎,你别睡,你刚才什么意思?是晏子简让你救的我?」
李禺晕晕乎乎嫌我太吵,一把推开了我:「 滚。」
那晚,清风拂竹,我一个人呆愣愣坐在屏风前。
我想起了我爹,在刚得知皇帝赐婚的那晚,他激动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他说,他以为皇帝会让我嫁给四皇子,却没想会让我去做太子妃。
我忽然又想到了晏子简,
我一直以为,李禺留我一命是为了报复我,但竟是晏子简救的我么?
我瞧着桌案上的烛火,晏子简平时坐在这里处理公文的时候,这盏烛光就这样晕染在他的脸上,柔软像是二月春花。
他已经走了一个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14
年关将至,上京下了一场隆冬大雪。
我正在屋中练字,门忽然由外被人踹开,紧接着一个醉汉摇摇晃晃闯到我房中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把就扯住了我头发将我往床上拖。
身后急步赶来的妈妈抬手要来拉他,却被他仆从挡在门外。
「 晏太师算个什么东西,他说是他的人就是他的人了?爷我今儿个就是要尝一尝。」
他欺身而上,我利落给了一脚。
不料这狗气极,他蛮力缚住我的双手,一个巴掌扬在我的脸上:
「 本就是千人枕万人尝的贱妓,给老子装什么清高。」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更让我难受的是这人的污言秽语。
很明显,他这话,戳到了我的肺管子上。
我挣脱出一只手来,羞愤地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打算朝着他脖子扎去。
蓦然,过道里及时响起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 砰」的一声被人由外踹开,覆在我身上的人被粗暴一把扯走按在地上。
我抬眼看着站在暗巷里的人,手中的簪子无意识脱落。我想要起身,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
晏子简似乎看出我的窘迫,他几步走过来,将身上大氅解下来披在我身上。
他扶我起身:「 有没有受伤?」
我像是掉入悬崖之中却抓到了可以攀援的树枝,蓦然有些委屈,
但一想到他临走前让我莫要招惹他人的嘱托,率先开口解释:
「 我没招惹人,是他先来招我的。」
宴子简拍了拍我的肩,安抚道:「 我知道。」
「 能站稳么?」
「 嗯。」
我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开我,回头瞧着被侍卫按在地上的人,朝他走过去。
那人适才的嚣张气焰全无,此刻眼中全是恐惧:
「 晏子简,我可是六品都尉,你要为这区区贱奴……」
「 啊!」过道里传来一声惨叫。
宴子简将他拖出门外,砍掉了他一只手。
15
我从前一直觉得,我爹生气时候,吹胡子瞪眼瞧着吓人的很。
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晏子简生气,一个眼神就凶的吓人。
杨柳楼的人也没想到,平日温和的晏太师竟有那样狠戾的一面。
甚至因为害怕他都不再来找我玩,只有云浮依旧往我的屋子凑,她说:「 晏太师肯定喜欢你。」
云浮是教坊司的花魁,玩弄风月的好手,这京中无数男子为之倾倒疯狂。
此刻听她这样一说,我心都慌了:「 真的?」
云浮摇了摇头:「 为你一掷千金不说,如今还为你得罪都尉,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她说:「 我们这等人最忌和男人讲真心,但你这个晏太师不是普通人,你若要翻身就得抓住他。年纪大点算什么?他可是你的长期靠山和饭票。」
我没告诉她,我从来没觉得晏子简年纪大,我也没有将他当坐靠山和饭票。
我是真心要和晏子简讲真心。
当夜,晏子简来的时候,我打扮的很妖娆,穿的十分清凉。
他一进门,有些错愕,以为进错屋子了。
我略有些尴尬:「 我最近学了一首曲子,要不要听听看。」
我抬手拨琴,他一如既往端坐在一旁有条不紊处理公务。
就连我一曲都弹完了,他好像也没察觉。
我走过去蹲在他的长案前:「 好听吗?」
他头也未抬:「 好听。」
我又问:「 你知道我弹的是什么吗」
他眼眸微动:「 不知道」
「 你肯定知道。」我伸手挡住他的公文。
他有些无奈,终于抬眼看我。
白屏红袍,明眸如水。晏大人当真是人间绝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如擂鼓:
「 我今年十九岁,太师你三十二岁,你现未有妻室,我也未有婚约在身,那么,你要不要我?」
16
从前我是南安郡主的时候问过他可愿续弦,那是我一人单相思。
今夜我又问了一次,毕竟我觉得他有点喜欢我,可能是两情相悦。
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瞧着他。
晏子简却冷静移开眼:「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说完他合上公文,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我反应极速的一把拽住他衣袖,从背后抱住他:
「 晏子简,你不喜欢我吗。」
他身体一僵,定在了原地,不过半晌,他推开我板着脸道:「 不喜欢。」
我被推的有些懵,我摇摇头:「 不,你骗人,你是有些喜欢我的。」
「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怎么会来杨柳楼救我,你去北楚还给我带糕点,你还帮我教训都尉……」
「 因为南州王生前曾将你托付与我」。晏子简神色清肃打断我的话。
我懵了:「 什么」
他眸色幽深,似有些无奈:「 故人之子,该善待。」
17
连着几日,晏子简来看我,我都称病不见。
久而久之,估摸着他知道我有意躲他。
他也不来了。
我气他真不来找我,又郁闷自己为何还贼心不死,心生期待。
我揣着满腹的心事和郁闷无处发泄,最终真生病了。
云浮来看我:「 切莫和自己财神爷过不去,有什么误会,你去撒撒娇就好了」
青岚也来看我热闹:
「 你是郡主之时他就拒你一次,此次也算情理之中。
他那样的人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与其在这里伤怀,不如起来同我整杯酒。」
我忍着想掐死他的心:「 你说的很好听。」
我不敢见晏子简,除了些许难堪,更多是心痛。
那日晏子简和我坦白,对我颇为照拂只是因为我爹。
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屋中出来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手脚都无处安放。
我只觉,我爹托孤的这个朋友不错。
他宁肯毁了名节,无视他最在乎的「 人言可畏」也照顾着我,我爹九泉若是有知,该安心了。
嗯,除此之外,我自己就有些可笑。
他不计前嫌来照拂我,我竟痴人做梦觉得他有些喜欢我。
近日我的种种在他眼中,大概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我当时想着想着心里就有些受不住,
难堪,羞愧,心碎等等情愫冲撞在一起,似乎心窝子被人捅了一刀。
我只能笨拙摘下头上的大珠花,擦拭去唇上的胭脂,朝他笑了笑:
「 原来如此。」
然后我说:「 好冷,要去穿件衣裳。」逃似的出了门。
18
我缠绵病榻数日,李禺竟破天荒来探病。
我以为李禺是来找我麻烦的,但没想到,此番他是来刺激我的。
他站在廊下瞧着我喝药,幸灾乐祸道:
「 裴衣,你还在这要死不活呢,老师大婚之日,我还打算请你和教坊司其他姐妹去献舞呢。」
「 什么?」碗中药烫到了我的舌头。
他勾起唇角,一脸疑惑道:
「 你不知道吗,父皇给老师和王太守家的嫡女赐了婚。他早就该续弦了。」
我的心一颤,整碗药都摔在了地板上。
没隔两日,晏子简传了信来说要帮我赎身,文书已经在办,约过了三四日就可下来。
他说他还给我置办了一个宅院,置了一些田庄。
他这番干干净净的做派,细致周当的行事,我再蠢也该明白了。
我曾是高高在上的南安郡主,就毁了他的清白。
沦落在这杨柳楼中,又彻底毁了他的清誉。
想来,晏子简也觉得冤吧,明明可以有干干净净的一生,却遇上了我。
如今,他既要娶新夫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为难他。
我想离开上京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19
我思来想去,是要和晏子简当面告个别的。
我去商铺里挑了一方砚台,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礼物才拎去他的府上。
我站在他的府门前,忽然有些恍惚。
我想起当年,我第一次来他府上,那时我还只是一个骄纵安逸的小郡主。
如今时隔两年,却漫长的像过了一辈子。
我上前扣了门环,无人来开门,只能抱着礼盒站在石狮子旁等他。
不知等了多久,晏子简终于回来了,不过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一身锦缎素衣,带着层层叠叠的帷帽。
不知女子说了什么,晏子简的清俊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笑意。
我瞧着他二人同行而来,一个朗月在魂,一个霜雪浸骨。
我的心里似有什么东西裂开,赶紧立马撤人。
19
离开之前,我留了封书信给晏子简。
谢他这两年对我的照拂,我爹此生有他这种朋友,该是死也无憾了。
我说,倘若不嫌我身份卑贱,该唤他一声晏叔伯。
我佯装大度祝他和新夫人白首相庄,儿孙满堂。
我又去了乱葬岗一趟。
乱葬岗斜坡上,孤坟累累,野草丛生。
我给我爹烧了纸钱,拔了土坟上的野草。
又在旁边的十字路口点了火盆,烧了一大推纸钱。
当年南洲府上下被行刑的时候,我还在昏迷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
只听人说,血流成河,刽子手的手都砍麻了。
山上的风很强劲,把野草吹得呼呼作响。
我忍不住给我爹又多烧了一摞纸钱,声音哽咽起来:
「 你说说你干啥不好,非得贪呢。」
我想,如果我爹没有贪污,一切都应该是不同的。
南洲府所有的人都会好好活着,我也不会和晏子简有这样的纠缠。
我爹自己说不定还能如愿名垂青史。
可是,一切早已成定局……
20
是夜,月色正浓。
我骑马出城,却在城外碰见了本该在教坊司睡大觉的青岚。
我有些惊讶,他却爽朗一笑:
「 我早就不想在上京呆了,反正咱都要溜,不如这一路做个伴,也好有照应。」
我目光探究看着他,他已经扬鞭跑在我前头。
青岚说,他要去西京转一转,还要去大漠遛一遛。
但是和我分道扬镳之时,他却拦住了我。
我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身后蓦然出现了几个齐刷刷的侍卫举刀对着我。
我转眼看青岚,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这是何意?」。
他依旧带笑瞧着我:「 听闻郡主善造兵器,在南洲不是明珠蒙尘?不如随去我北楚。」
没错,青岚是个厉害的,
我虽不善琴棋书画,却也不是啥都不会。
我自幼在军营中,喜欢研究兵器。
南洲将士杀敌所用的弓弩剑矛,基本由我绘图设计。
这事只有我南洲军知道,却不想青岚竟知道。
我忽然想起在青楼第一次瞧着他,他有意出现在我的面前。
果然下的一手好棋。
我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侍卫,弯了弯嘴角:
「 我父亲没有背叛庆国,我岂是个怂蛋?」
青岚笑了笑:「 我知道你有骨气,不过我这有一小郡主故人,小郡主见了再回答我不迟。」
青岚所说的故人,是我爹门下的军师,我以为他早就死了,却没想他在北楚。
他眼中蓄满泪花,双膝跪在我的身前:
「 小郡主,南州王戍守边疆二十年,却含冤入狱,白骨难安。小郡主不想为南州王报仇吗?」
21
又逢春深,我已经在北楚定居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庆国东宫之争斗的十分厉害,幸亏有太师一路辅佐太子,四皇子明显大势已去。
我听了淡淡一笑,晏子简门生遍布朝野,李禺得他,无异于得到了半个朝堂。
不过这已是庆国之事,离我较远。
眼下离我较近的大事,是庆国和北楚两国北楚的矛盾也不断加剧,似有开战的意思。
一日,青岚来找我,哦,青岚不叫青岚,真名谢月,是北楚的太子。
谢月说他要一把匕首,削铁如泥,能随身携带。
我激动道:「 怎么,要谋反?」
他耸耸肩:「 杀个使臣。」
谢月说的看似轻松,可目光深处分明是按奈不住的野心。
也是,他筹谋多年,一心想着北楚能吞并庆国。
如今两国终于大战在即,庆国此次派使臣前来谈判,对他来说,就是引战的好机会。
造这匕首,我只用了一天。
我如此快速利落,倒不是因为别的。
是因为我和谢月做了一个交易。
我帮他造兵器,待到庆国城破时候,他会提着庆国老皇帝的人头去给我爹上坟。
我爹嚣张豪奢,这一点我比谁都明白。
但我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在边疆修缮城墙,在贫瘠之地施粥救民。
又怎么会去贪污拨给那戍边将士们的 20 万两军饷呢?
直到军师将当年旧案卷宗交给我,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从皇帝给我和李禺赐婚开始,就已经在布一个圈套。
他忌惮我爹手握兵权,他害怕我爹功高盖主,他也不想让李禺和南州王府真正联姻。
我爹的贪污罪名,不过是那个君王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给扣上的一顶帽子罢了。
将军为国而死,是正义。
但是为了稳固老皇帝的权利而死,实在是太冤。
虽然自古以来,枉死的忠臣不少,但我不想我爹成为大冤种。
我也得为那不知魂归何处的南州府上下一百三十二口讨一个公道。
22
庆国派的使臣进东都当日,北楚百姓热情的准备了臭鸡蛋迎接。
官道人太多我挤不进去,便蹲在视野开阔的房顶上看热闹。
我亲眼看着马车入城,在臭鸡蛋和烂菜叶,黑狗血的轰炸中,
这庆国使臣非但不躲,反而掀开车帘,手持庆国军旗一路招摇进了驿站。
这使臣,是有些风骨在身上的。
后来,这位有风骨的使臣出现在我柴门处,我着实吓了一跳!
我披衣掌灯站在院中愣愣看着他。
白日他入城时,隔着太远,我看的不大真切,此时在烛光中,我瞧的清楚。
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多少痕迹,依旧,明眸如水。
我看了半晌,拱手行礼,声音略有些干涩「 晏叔伯。」
他眼眸微动。
23
我请晏子简进院中叙话。
他看了眼院中陈设,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把弯弓上。
我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却不料,他开口却是:「 次此,你可要同我一起回去?」
桌上烛火在明明暗暗照在他的脸上,竟显得眼神有些柔情。
我抬手剪去烛花,疏离道:「 谢晏叔伯好意,我在这里很好。。」
从前我和他那点羁绊,都是我一个人强求而来。如今,一切早已不一样了。
一阵夜风吹来,院中一枚树叶飘零落至他的肩头。
晏子简抬手饮了杯冷茶,半晌,他薄唇轻启:「 这样也好。」
他离开的时候,后背绷的笔直:「 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寄书信于上京。」
我客套拱手:「 好。」
即使这么久未见,他依旧端正雅致的如高山松柏,行事也落拓的让人不可遐想。
此番他来看我,不过是出使北楚,偶然兴起秉烛来见一故人之子罢了。
不知为何,我鼻子蓦然一酸,有些想哭。
谢月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晏子简那里有一副庆国边城布防图。
他让我去帮他骗图。
我眼也未抬便拒绝了。
谢月却看了我一眼,从容不迫:「 你若不去,晏子简回不了庆国。」
「 是吗?」我随手拔出一把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笑笑:「 你若动他,你回不到东宫。」
谢月低眉看着脖子上锋利刀刃,一脸幽怨瞧着我:
「 小郡主可绝情,我陪你三年,比不过他昨夜来见你一面。」
我沉默无声,手上的刀却挨着他的颈项近了一分,白皙皮肤里渗出鲜红血迹
谢月这下不开玩笑了,他说:「 只要你帮我,我定给南州王报仇。」
24
谢月在宫中设宴接待使臣,宴到一半时,我面罩轻纱出去献舞。
晏子简明显认出了我,他眼波澹澹,凝重苍然。
我避开他的眼,从容跳了一曲。
一曲舞毕,谢月举杯:「 各位大人,觉得我府上舞姬如何?」
有人附和:「 花容月貌。」
我瞟了一眼晏子简,他端庄位上,神色自然。
谢月饮酒含笑道:「 既如此,在座各位谁能饮下这坛醉花阴,本殿就将这舞姬相赠。」
使臣贪杯乃是大忌。庆国使臣们都是有些经验的,人皆端坐,无人举杯。
我不由暗笑:「 谢月啊,谢月,这些使臣既能跟着晏子简来出使,必然个个都是硬骨。岂是你一个舞姬就能搞定的。」
谢月却似乎听到的我心声,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不急不慢道:
「 上邦使臣既然无心,我北楚就莫要端着了。各位大人,可有人要为美人一搏啊?」
他话落,北楚一官员起身,笑道:「 一醉为红颜,倒也风流。」
只是这官员还未走出一步,醉花阴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去。
晏子简朝谢月行了一个礼:「 久闻醉花阴是北楚难觅烈酒,晏某谢过太子了。」
我转头看他在席上灌酒的身影,心中蛮不是滋味。
晏子简喝醉了,我跟着他回到驿馆住处,将他扶在榻上。
屋外传来庆国使臣大骂北楚女子是狐狸精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抬手去解他的外袍。
动作极快却有些发抖,只想着快点找到城防图。
我摸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抬手摸入他的衣襟,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心一惊,晏子简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睁眼看我,
许久也未说话,不晓得是当我人看还是混账看。
但他醉酒,面颊微红,煞是好看。
我下意识的吞了吞喉咙,不敢看直视他,偏过头去,抬手佯装淡定去拉一旁的锦被:
「 大人,你喝醉了,我帮你盖被子。」
但是话还未完,他却抬手一拂,我的面纱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一时间,四目相对,屋外风拂竹叶。
喔嚯,这下玩完了!
25
「 晏……」我想要狡辩一下,晏子简却蓦然仰头,一个湿热柔软的物什覆盖上了我的唇瓣。
我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随即,我搂住他的脖子吻了回去。
这是我朝朝暮暮想要的人,一路追寻的人。
可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清醒的时候永远不会对我这样。
至于他明日清醒,说我恬不知耻也好,说我卑鄙龌龊也好,鬼才管。
房中烛火燃尽,情欲撩人。
我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晏子简蓦然翻身压住我,一手扣住我的腰,亲吻更深。
不过他就算醉的不能辨人,可还潜意识的保持克制,就连我受不住时的喘息也被他含在口中。
直到屋外不知哪个混账使臣还在击鼓痛骂狐狸精,他才猛的清醒了过来,
他瞬间面色灰白,一把推开了我。
极为震惊,愧悔,惶恐,自责,薄怒:「 子、子衣……」
我本要悄悄摸摸下床走人的,但晏子简这声「 子衣」叫的我抖了一抖。
这是我的小字,自南州王府被抄家之后,再也无人叫过。
我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眼里竟是慌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晏子简眼神一怔,手攥着紧紧的,僵硬:「 对不起」
说完他不敢再和我呆在一张床上,要下床但脚刚落地,又歪着坐了回来。
我笑了:「 醉花阴何等浓烈,头痛吧?」
他不答话,抬手去揉额头。
我趁势欺身而上:「 晏子简,你喜欢我的。」
26
他被惊了一番,却害怕我摔过去,下意识抱住了我。等想要松手的时候,我已经死死按住他。
我凑拢问他:「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要将我推开?」
他不自在别开眼去:「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 我怎么不懂?」
我静静看着他:
「 晏子简,你从不欠我爹什么,更不欠我什么。你也不要再拿什么故人所托的话来搪塞我,」
「 子衣……」
「 你听我说完,这次之后,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这三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我的,但老实说,我感激你却又觉得很有负担。
你不顾身家性命对我那般好,让我忍不住心生遐想却又得时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爹的缘故。
我累了,晏子简。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所以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你的心里可有我?」
晏子简薄唇轻抿,转眼看我,眸光深深,似在挣扎。
我定定凝视着他。
最终晏子简挣扎无果:「 有。」
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有什么?」
他停留在我腰间的两手主动一圈一圈收紧,清淡声音落在我的耳畔像是天籁:
「 子衣,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全是因为南州王,我心悦你。」
我再也绷不住,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眼泪肆无忌惮流下来。
过了半晌,晏子简抬手抚了抚我头发:
「 好了,别哭了。」
我埋在他的肩上,不敢抬头,一抽一抽道:
「 可是我眼睛哭肿了,妆也花了,鼻涕泪水还把你衣服弄脏了。」
他似乎被我逗笑,轻拍我的肩膀,帮我顺气:「 可我有些头痛,想喝水。」
我这下从他身上下来了:「 那我给你倒。」
他却蓦然翻身压住了我,上下看了一眼我身上清凉的舞衣:
「 你今夜,原本是想来找什么的?」
「 什么找什么?」我鼻音浓重,抬手探入他敞开的衣襟:「 找你。」
这次他不说话了,俯下身主动咬上了我的唇,唇齿皆是酒香。
27
第二日,我回到院子,谢月已经在院中等候:「 东西拿到了?」
我点了点头,将布防图递给他,
谢月看着图,似在辨真伪:「 今日晏子简回庆国,你要去送送他吗?」
我想起从前种种,摇了摇头:「 我同他早已不是一路人。」
北楚和庆国终究和谈失败。
北楚太子带二十万兵马兵临庆国南洲城下!
……
过了半个月,我出门去听到「 这回庆国怕是要完了,竟派了个太师带兵御敌,文臣披甲上阵,真是丢人。」
又过了数日,我去城南听得闲聊:「 我北楚太子带二十万精兵,粮草充足,装备精良,这小小庆国第一战输了也不奇怪。」
我心里似乎被什么赌住了一样,有些烦闷。
是夜,月上柳树,我在院子里磨刀,忽然有人扣门。
我打开门,是跟着谢月去了战场的军师。
他双手抱拳:
「 谢月太子连赢三战,庆国元气大伤,主将这几日关闭城门不敢轻易迎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眼眸微动:「 我们一共有多少人。」
军师扬了扬嘴角:「 我们在北楚所有的暗桩,隐田的农人兵士皆以召齐,共十万人。」
我点了点头,遥看天上明月出神:「 足够了。太师在南洲坚持了这么久,我们可不能拖后腿」
军师走后,没隔半晌,扣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来的是位贵客,李禺。
三年不见,他眉目依旧,但整个人瞧上去却似乎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来这些年,他在东宫那个位置上,坐的很是不容易。
他见到我的瞬间也明显有些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向我拱了拱手:「 老师让我来找你。」
28
十月二十日,庆国和北楚交战,一直败退的庆军竟士气大涨,逼得北楚军后退。
更要不得的是,北楚京城一夜之间忽然冒出十万庆国精兵围了东都。
北楚南庆这一仗,已然定局。
谢月太子大败回城的时候,我立于高楼之上。
谢月望着我,感叹道:「 我竟忘了,南安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轻飘飘道:「 我南洲将士在北楚为民数载,却不敢忘乡土之恩。我父亲至死都忠于庆国,我又岂敢糊涂。」
谢月自嘲一笑:「 所以,这是你和晏子简一开始就谋好的。」
我摇摇头:「 不是,是三年前你让我见到军师的时候。」
我并没有骗谢月。
我的确是来北楚之后才和晏子简联手设计的。
三年前,从李禺醉酒来找我之后,我就一直疑心我爹的死。
但如果不是谢月让我重见军师,我不会那么快找到我爹枉死的证据。
我自己也想不到,我和晏子简已经断了的那点羁绊,会因为军师硬生生再续。
军师告诉我,当年南州王府抄家之时,是晏子简放了他一条生路。
晏子简这么多年一直在屡次上书为我父亲翻案,不过一次次却被皇帝给压了下来。
甚至皇帝为了掩饰这件事情,给晏子简和王太守家的女儿赐了婚。
我这才知道,晏子简一直在默不作声的为南洲府趟风冒雪。
后来,晏子简风尘仆仆来北楚找我的时候,我终于不再躲。
那时,已经隔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近一年。
为了避免尴尬,我还主动先开口:「 别来无恙」。
他没有回应,只是平静望着我,半晌,他道:
「 北楚不是久留之地,你要不想回庆国,我可以送你回南洲。」
我没有看他,只摇了摇头:「 我不回去了。」
晏子简目光深深,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谢月此人绝非善类,你可知你是在与虎谋皮?」
我手一颤,抬眼麻木看他:「 我从来都没有信过谢月,我要谋的是,一个愿意为南州王翻案的庆国皇帝。」
我现在还记得,晏子简当时听到我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时候,看我的震惊眼神。
他凝在我脸上的目光像是一个深渊,让人稍有不慎就会沉沦。
我瞥开了目光,吞了吞喉咙,轻声道:
「 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只管装作不知就行。事成还是事败,都不会连累你。」
我的命早已死不足惜,但是晏子简和我不一样。
他也已经为南洲府做的够多了!剩下的该我自己来。
谁知他静静看着我,良久,他声线清冷起伏:
「 东宫之争这么多年,李禺不可能没有野心。」
我抬眼惊愕看他。
他已经转过眼去,看着远方:
「 裴衣,竟选择这条路,那就奋不顾身去做便是。」
他顿了顿,续道:「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29
最终这场战乱以北楚求和,割让十五城于南庆结束
北楚城内一时气氛低迷,南庆国政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老皇帝忽然得疾暴毙,由太子李禺继位。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将五年前南州王的案子由监察院重新审理,南洲王原是被王太守诬陷。
新帝下令,恢南洲王封号,归其府邸。并于南洲边境之地为他立碑受人祭拜。
旧案总算沉冤得雪,我去乱葬岗给我爹烧纸。
看着迷离的火光,我突然就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哭的一发不可收拾,好像这么多年的积怨都要一时宣泄出来。
和我同行的晏子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抚道:「 一切都过去了。」
半晌,我总算停止了眼泪,回头这才发现,晏子简竟是同我一样,双膝跪在坟前的。
我不明看着他,他却自然抬手以酒酹地,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给我。
我扫了一眼,不太懂含义:「 这什么啊?不会又是拿来让我抄的吧。」
晏子简认真看着我,薄唇轻启:「 婚书。」
我腿一软,蓦然有些站不起身:「 什么?」
晏子简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慎重向我拱手一礼:
「 在下今年三十五岁,姑娘二十二岁,我未有妻室,姑娘未有夫婿,
姑娘可愿嫁我?」
我瞬间眼眶都红起来:「 晏子简,你要娶我?」
晏子简抬眼看我,明澈如苍穹:「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33
晏子简续弦,我家中也再没有亲戚,索性就想简单一些。
但是哪知婚宴当日,晏子简既去杨柳楼请了云浮娘子,
又去请了早已回南洲去种菜的军师来为我送嫁。
最了不得的是,李禺这个皇帝还是司仪。
一天热热闹闹,繁复礼节行下来,晏子简回喜房的时候,已是子时。
我早就饿的肚子呱呱叫,取了盖头,坐在一旁吃饭。
见他进来,赶紧招呼他:「 来来来,这个糕点好好吃,我吃了两个,给你留了三个。」
晏子简却走过来,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一身清风皓月的宴太师此时一身绯色喜服,瞧着芝兰玉树的很。
我给他倒了一杯冷茶:「 你在想什么?」
他取下头上的帽子放置一旁,清淡道:「 我在想,今日哪些同僚灌了我酒。」
我不由笑了笑。
他诧异问我:「 笑什么?」
「 我在想,晏太师新婚之夜,娇娘在侧,都在心系朝堂之事。果真是位上辅君王,下安黎庶,礼绝百僚的好官。」
他看了我一眼,转头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起身抱起我行至床榻上,明眸有烛火点点,「 惹娇娘生怨,着实不该。」
情深意乱时候,他气息灼热问我:
「 夫人可还记得,当年你四处吹嘘,睡了我。」
此等大事我怎敢忘,不过如今想起来是有些吹嘘了:
我说:「 苍天可鉴,我当时真以为扒光衣服,合帘子就是将你睡了。
后来不在杨柳楼两年才……不对,」
我说着说着忽然神思清明,一把抵开他:「 你耍我,我那时根本就没有睡你。」
他一把将我拉下去,哑声道:「 郡主,现在也不晚......」
(全书完)
署名:红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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