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城大结局片段(非常过瘾的大结局)
我一看是王阿姨打过来的,以为是豆包出了什么事,马上就接听了,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顾西城大结局片段?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顾西城大结局片段
我一看是王阿姨打过来的,以为是豆包出了什么事,马上就接听了。
“陶然,你快点回来一趟吧。”王阿姨在电话里说,“司先生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什么,什么东西?”我听得一头雾水。
王阿姨的声音又很急切:“他说他要从酒店搬过来住,还带着孩子和妻子。”
我这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要带着全家搬过来住?”我惊讶的问。
打死我,我也想不到司建连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就现在来说,他太让我出乎意料了。
“还有,他让豆包带那个孩子玩儿。”王阿姨声音小了下去。
“你让豆包上楼玩,不用理会他们一家,我马上回去。还有,直接报警吧,就说有人私闯民宅。”我大怒道。
司建连在和盛清锦在一起以后,脸皮也太厚的吓人了吧。
我挂了电话,不由就想到了顾一笑。我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需要他,于是我给他也打了个电话。顾一笑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后,也是大为震惊。
“不会吧,一个男人,真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他反问。
“我现在回去,你如果有时间也去我家找我一下,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我说。
司建连的举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一时真的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赶回家时,司建连的东西都搬到客厅里了,要不是王阿姨死命拦着,并且说要报警,估计现在都已经搬到房间了。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在沙发上一坐,吃着水果,看着电视。
我一进门,司建连就冲我走了过来。
“陶然,你是什么意思?”司建连站到我对面,连给我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直接质问,“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现在你不腾房子,还要把我往外面赶。”
“司建连,你先搞清楚。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不要这个房子的,现在他归我了,我就有处置权。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说。
其实,因为房子的事儿和他针锋相对,我心里真的挺疼的。
我们是豆包的亲生爸妈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现在的我和他,连仇人都不算是,甚至比仇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心。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了吧。又做了五年的夫妻,多少是有感情在里面的,现在你一点情分都不讲。陶然,你是不是太冷血了?”他看着我质问,说到最后,大概是真的生气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很担心的看了一眼楼梯,看到豆包吓得脸色苍白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刚出现,还是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司建连,你但凡心里还有豆包,都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在我家里大吵大闹。”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上楼梯。
豆包看到我走过去,转身就往楼上跑,我连忙在后面追了过去。
一直追到豆包的房间,我才追到了豆包。
他眼睛是红的,嘴巴是鼓的,一看就是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
他点了点头,红红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说:“妈妈,爸爸现在都没房子住了,能不能把这一套房子给他啊?”
“豆包,现在不是我不给爸爸房子,而是要以什么方式给。”我很有耐心的用最通俗的话向他解释。
他显然是没听懂我的话,眨了眨眼睛。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爸爸要了这套房子以后,要把妈妈所有的东西都分走一半儿呢?然后把你的东西也分走一半儿,然后给那个楼下的女人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你会同意吗?”我认真的问。
我不知道这样举例他能不能听懂,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还有期待。
他特别严肃的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妈妈,如果只是帮助爸爸,我是同意的。但是如果帮楼下那个坏女人,我是不同意的。不过,爸爸说楼下的那个小孩儿是我的弟弟。这是真的吗?”
我被豆包问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弟弟不应该是妈妈生下来的吗?怎么变成了阿姨生的?”
豆包又问。
我让孩子问住了,叹了一口气,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说:“爸爸以前爱妈妈的时候,妈妈也爱着爸爸,所以才有了你,你是爸爸和妈妈爱情的珍宝。后来,爸爸爱上了楼下的那个女人,然后就有了楼下的那个孩子,那是你爸爸和那个女人爱情的珍宝。之所以,爸爸让你管那个孩子叫弟弟,是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你爸爸的孩子,但是你们的妈妈是不同的人。但是,站在妈妈的角度来说,对于这个弟弟,你完全可以假装没有。因为妈妈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喜欢现在的爸爸,所以我会把他们忽略了。”
和豆我解释这种成人问题特别的难,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绕口令似的。说完以后,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明白了吗?”
豆包抱着我的胳膊想了很大一会儿,然后坚决的说:“我明白了,如果是这个样子,我只会给爸爸一套房子。”
我听到他的话,格外心酸。
原本,我不想我和司建连的离婚影响到豆包的感受,但现在看来还是影响到了。因为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够的。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让豆包明辩事非的。天底下,又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无条件的爱自己的孩子的。
“所以呢,暂时你不用管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妈妈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对他说。
豆包看似懂了,实际上也有点不完全懂。
不过,话我说得已经很直白了,希望他慢慢的能懂。
我到了楼下,看到司建连已经把他们的行李往楼上搬了,再一看刚才堆在客厅里的那堆箱子,我气一下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儿。
他趁我和豆包聊天的功夫,已经把东西搬得三三两两了。
“司建连,我还没同意你在这里住呢!”我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陶然,你现在有的是钱,有的是房子。我都把KB让给你了,要一套房子又怎么了,再说,当年离婚本来就是我让着你的。后来呢,你又和顾一笑合谋把KB算计到你自己的手里。这就是一个你们计划了三年的阴谋。如果这房子你不给我住也行,我现在就去重新起诉,然后把你和顾一笑勾结到一起,让我净身出户的事抖搂干净。”
“好,你去起诉,你去抖搂。”我声音都在颤。
他冷冷嗤笑了一声,绕过了我继续去搬东西。
我也不想再讲情面了,原本我还想和他把以后的条件谈好以后,就把房子让给他的。但是,他的无赖超出我的预料,我不想忍,并且现在我也把事情和豆包说清楚了,所以不想对他好声好气。
我拿走了手机,直接给小区的片警打了电话。
“赵警官,现在有一人非法侵入民宅,我都赶不出去,人身和财产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危害。请警察尽快过来,帮忙把这些不要脸的人赶出去。”我说。
原本坐在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盛清锦听到我的电话以后,一下就站了起来:“陶然,原本这是你和司建连之间的私事,我不想插嘴的。现在你的做法太过分了,我们孩子这么小,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建连的,我们回来住又能怎么样了。你现在为了这点儿事还要报警,有意思吗?”
我气笑了,没理会他,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盛清锦跟了出来,她前脚出来,被放在沙发的孩子后脚儿就哭了起来。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回去。
片警来的很快,十多分钟以后就到了。
他隔着玻璃看到了房间里的盛清锦和孩子,问我:“是她们吗?”
“是。”我说。
他一脸狐疑的说:“这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吗?”
正说着,司建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指着司建连说:“还有这个人。”
赵警官在这一片当警察很长时间了,所以一眼就认出来司建连是谁。他看了我一眼说:“这是你前夫?”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他现在带着老婆孩子要来霸占我的房子。”
赵警官一脸的无奈说:“我们也只能调解,毕竟好歹也曾经是一家子。”
他来以前,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表明我对此事的容忍态度为零。但是,除此以外,我还有什么办法?
如果这一次他们得逞了,明天司建连跑去公司笼联旧部,我要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谈判开始
曾经的夫妻反目成仇,真特么是又恶心又尴尬的关系。
我和赵警官一起走进了屋子,司建连早就看到警察来了,几步就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对赵警官说:“您好,赵警官,真不好意思,一点儿家事还把您给惊动了。”
他这么客气,赵警官也不好开口就训斥人。
“司先生,虽然您说这是家事儿,但是我们也知道您和陶然女士已经离婚了,现在只能算是曾经是夫妻了。这房子陶然女士说归她所有,您要回来住,必须征求她的同意,她要是不同意,您这是违法行为。”赵警官有理有据的说着。
司建连听了以后笑了笑:“您说的在理,但是这房子当时确实是我让给她的,现在只是借住一段时间,她以前也同意了,我搬过来了,她又反悔了。现在我们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短时间里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能先借住一段时间。”
他真会把黑的说成白的,赵警官听了以后显然相信了他的话。我此时再说什么都无用了,我看着他冷冷的说:“司建连,你现在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挺大的。”
他轻哼了一声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颠倒得了么!”
“那这样吧。”赵警官看到我们又要吵起来,想了一下说,“陶然女士,这一次你先让他借住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足找得到合适的房子了。以前答应过的话总是要作数的!一个月以后,他要是不走,你再来找我。”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如此。
赵警官走了以后,司建连看着我笑了笑:“陶然,不管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家事,是私事,没人愿意多管了。自古以来清官对断家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一起挤着,怎么也不会太舒服,所以呢,我建议你去住你另外的房子。段景琛给你的房子是新建的,绿化更好,格局更好,而且小区的物业更好。你又何必和我挤在一起呢?”
我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建连现在这种处事风格,我应付不来了。
赵警官走了以后,司建连看着我笑了笑:“陶然,不管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家事,是私事,没人愿意多管了。自古以来清官对断家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一起挤着,怎么也不会太舒服,所以呢,我建议你去住你另外的房子。段景琛给你的房子是新建的,绿化更好,格局更好,而且小区的物业更好。你又何必和我挤在一起呢?”
我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身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建连现在这种处事风格,我应付不来了。
躺在床上,我也躺不住,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活吞了一只苍蝇。我又想了一会儿,给顾一笑打了电话,电话一通我就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你怎么还没到?”
“我在给你想永久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顾一笑说。
“气死我了。”我听到他的话,觉得自己的气来得也没来由,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怪不到顾一笑身上。
“怎么了?”他问,声音还是很平和的。
我声音闷闷的回家以后都经历了什么和他讲了,最后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是啊,你看你对我影响就很大,我现在从来都没有无赖的举动。”顾一笑笑道。
我气得不行:“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你要是方便就出来吧,把豆包也带出来。”他说。
我想了一下,家里多了两个闲人,确实很恶心,就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豆包正在房间里生闷气,我一说要出去,他马上收拾了自己的小书包,屁颠屁颠的跟着我走了出来。在客厅,我们遇到司建连一家时,司建连还和豆包打招呼问:“豆包,你要去哪儿?”
“跟妈妈回去。”豆包闷声闷气的说。
司建连哦了一声。
我出了家大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们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顾一笑,我拉开车门把豆包抱上去,然后问道:“你把车停到这儿干什么?还一直在这儿等着,感觉就像偷……东西的小偷一样。”
我本来想说和偷情似的,但一想到豆包也在车里,话到嘴边改了口。
“顾叔叔才不是小偷呢。”豆包说。
“乖,顾叔叔没白疼你。”顾一笑也知道我原本想说什么,看了豆包一眼,笑着说。
“因为没有这么有钱的小偷。”豆包又说。
顾一笑这次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家伙儿,现在居然会开玩笑,说冷笑话了。
我听着他们两个斗嘴,心情轻松起来。
但是,这点儿轻松没持续多久。我一想到等一下回家,还要遇到这一对奇葩,心里就堵得要死。
顾一笑看我脸色又难看起来,马上说:“别想那么多,再有两三个小时,司建连就会接到有人收购的电话了。”
“你要收购他?”我问。
“是啊,然后附加条件就是以后不再骚扰你,然后我会多送他一套房子做为红利。”顾一笑道。
我想问他司建连的公司有收购的必要吗?但是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我问了他也未必肯说,索性就闭了嘴。
“你一个人收购他,小心他坐地起价。”我还是没能忍住。
“我知道,收购企业我做得比你早得多。”顾一笑对我自信的一笑,道。
他话都说得这么有把握了,我再瞎担心下去就像是质疑他的能力一样。于是,我笑了笑说:“好吧,要是有利可图,记得分我一杯羹。”
“放心。”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四个小时,我们三个人连晚饭都还没吃完呢,我就接到了顾一笑的电话,他说:“陶然,你现在真的挺能耐的,我才来你家住了一天不到,就有人要给我送钱了。前一段时间,我想卖了公司,找了多少人都没人有意向。你的心上人,为了让你过安安稳稳的日子,真舍得下本钱。”
“你出售的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公司,别乱要价,小心把主顾给走了。”我没好气的说。
“不会的,我现在要的价是溢价百分之五十的,但是那人说要考虑一下,最好见面好好谈谈。”司建连说,“你是我前妻,到了现在还在帮我,谢谢你了。这一次,公司要是能以这个价格出售,我也不准备在国内呆了,清锦也在国内呆腻了,我们就办个移民去美国。”
“计划别赶不上变化了,再过几年,钱花光了,小心客死他乡。”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我就后悔了。
我们以前也是腻在一起说过那么多甜蜜情话的人,怎么现在一开口就恶语相向了?
人生的变故真大啊!
不过,我来不及悲春伤秋,马上问顾一笑:“你让人给他打电话了?”
他一笑说:“聊了我以外,应该还有人想收拾他,等一下我找人帮忙查查,看能不能联手。”
“他得罪的人有这么多?”我问。
“司建连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他成功以后有没有得罪一批人?”顾一笑问。
我想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社会,公司这么多,每一行业都有无数的竞争对手,但是市场就是那么大的。你做得好,自然也就抢了别人的生意。我们KB最风光的那几年,营业额在业内占销售额的百分之三十,这真提一个巨大的数据。
你的生意好了,别人的生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了。
所以,我们当时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我别人还动不了,但是司建连落到了这一步,痛打落水狗的事,大家都是愿意做的。我想到这里,马上摇了摇头道:“不对,应该不是他的仇人。”
“为什么?”顾一笑问。
“溢价百分之五十收购公司,那样的公司用溢价百分之五十?要是仇人借此机会一定拼命打压。”我说。
顾一笑正在吃饭,忽然停下筷子,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问:“真的是溢价百分之五十?”
“对,我保证没听错。”我说。
他眼睛一亮道:“好吧,那这件事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我又追问。
顾一笑看了看正在吃饭的豆包道:“有时间再和你慢慢解释。”
我哦了一声,连吃连想,很快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他的公司还有他自己看不到的价值?”我试着问顾一笑。
“对,他以为是我在做这件事?”他又问。
“对。”我认真的点头。
“那我有办法了。”顾一点放下筷子,对我说,“我出去打几个电话安排一下。”
等了约半个小时,我和豆包都吃好了,他才回来。
很明显,在这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因为顾一笑的眼睛都在发光。
“你要是不想回去,带豆包去我闲置的房子里住几天,不过没有你们家大,就是一个公寓。”他说。
我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得回去。”
我不想让司建连觉得我怕了他,晚上连回家住都不敢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把孩子让给他了?
“妈妈,我不想回去住,我不喜欢那个女的,也不喜欢那个弟弟。”豆包拉住我的手晃了晃。
“去我公寓住吧。”他说,“就在朝阳公园附近,也不是很远。”
“不用了。”我想到后来段景琛再次给我寄回来的房本和钥匙,觉得还是去老房子住几天更合适,至少豆包也适应那里的环境。
“豆包也不愿意回家住了。”顾一笑以为我还是回家,又说。
我笑了笑:“我去段景琛送我的那套房子住。”
“我不想让你去。”他有些不高兴。
还在孩子面前,顾一笑这姿态让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你别多想,也别瞎吃醋。就是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才好意思收下这套房,才敢在这个时候过去借住。要是你再这样想,就不坦荡了。”
顾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送你们过去吧。”
我到了门口,看着熟悉的房子,心里也颇有几分伤感,打开了门,按亮了灯,屋子里的一切陈设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沙发上的靠垫也是胡乱扔着的。茶几上的果盘里,苹果都缩成了一团。
我看了一眼时间对顾一笑道:“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好,那你们睡个好觉。”他说着,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本来,他是想偷偷的亲一下,谁知就在他亲到我脸上的那一刻,豆包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个真切。
“顾叔叔!”豆包叫了一声。
我脸一下红了,转身就去收拾桌子上胡乱放着的东西。
顾一笑蹲下去,捏了一下豆包的鼻子说:“小家伙,以后记得非礼勿视哦。”
“什么是非礼勿视?”豆包问。
顾一笑拉着他就是一顿胡扯,顺利的转移了话题。
等到顾一笑走后,我打开电话让豆包先看了一会动画片,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子,把旧的落满灰尘的床品换了,清理了所有的垃圾,之后用吸尘器吸了地,打开窗子通风。
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好,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豆包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把豆包抱回房间,我再次检查了房门确实锁好了,然后给何萧打了个电话。这一次顾一笑收购司建连公司的事,我想让他从中运作一下。他也是资本市场上的老大,手段高到鬼见愁。
何萧接到我的电话一点儿也不意外,笑道:“你和顾一笑倒是挺一致的,第一个想到的合作对象都是我啊。”
“怎么了,他也给你打电话了?”我问。
“不只是打电话,他现在就在我这儿,要不要让他接你的电话?”他问。
我不由就笑了,看样子大家想到一起了。
何萧说着就把电话交给了顾一笑,顾一笑在电话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想瞒着你把这件事办个漂亮,谁知还是被你猜到了。索性我就说实话了,这一次我想拉上罗小天和何萧一起做。本来罗小天是不会接这种小案子的,但是,因为涉及到你,他同意了。不过,他现在不在境内了,好像去美国接了什么项目,但是他会派一个得意的徒弟过来。”
“他还有徒弟?”我很惊讶的问。
“也不算是他的正式徒弟吧,就是给他做助理时间长了,得了他的一些真传。这几年在市场上也初露头角了。”顾一笑说。
“他和你说的?”我说的“他”指的是罗小天。
“嗯,我给他打电话了。”顾一笑说。
“你把和司建连之间的事和他说了?”我问。
顾一笑这时才听出我语气的不对,问:“怎么了?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吗?”
“原本是不能让他知道的。”我叹了一口气。
罗小天这一次接的项目太大了,他准备做完这个项目就收手不干了。这时候,让他分心这些小事儿,真的特别不明智。
“怎么了?”顾一笑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我自己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再问你,你就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只不过,仅限于今天以前的,以后再发生什么你都只捡好的说。”我对顾一笑说完,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我想都没想就给罗小天打了过去。
“爸,司建连又回来找我的事,你知道了吧?”我问。
“知道了,不过你也挺有意思的,出了这样的事不找我,反而找顾一笑。这小子就在接手A财团的那段时间做了一段时间的反收购,要他做收购,有点太嫩了啊。”罗小天毫不客气的说。
“又不是什么大公司,顾一笑应该能搞定。再说了,我也是借这个机会考验一下顾一笑,看他有没有娶我的能力。以后,公司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我需要一个人能和我一起度过难关。”我说到这里顿了顿说,“所以呢,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在管,我是会生气的。”
罗小天一听我的话就知道我担心他分心,马上说:“你担心我我理解,但是这种事,发生你身上,我是一点意外都不想看到的。你让我完全不管,我也做不到,所以呢,我给顾一笑找了一个帮手。她跟着我做了十几年了,是个可靠的人。让他过去北京,和你们一起做这个项目。估计最多半个月就搞定了。”
罗小天说完他的计划以后,又对我叮嘱了几句。
看样子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不管孩子到了多大,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我打完所有电话,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就去豆包房间看看他是不是踢了被子,然后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也睡了。
顾一笑和何萧好像在一起为了完善计划,用了整整半个晚上的时间。
因为这件事我不好出面,顾一笑越过了我,带着他们的团队在第二天就和司建连接洽了。
在谈判的过程当中,司建连一口咬定自己的价格不松口,他一夜之间又上浮了百分之十。这个价位,在我看来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顾一笑在他们谈判中间休息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司建连觉得我爱你爱得命都不要了,出点儿钱都是小事,所以他对于谈成的把握很大,价格估计压不下去了。”
“再等一天,那个叫邢芳的明天就到北京。”我说。
邢芳是罗小天的助理,据说也是特别有能耐的一个女人。
我在机场接到她时,吃了一惊。在我的印象里,能给罗小天十多年助理的,现在最少也要四十多岁,但是她年轻的让我出乎意料。
她一头短卷发,皮肤白皙,五官长得算是一般的,但是眼睛是特别的细长,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有点迷迷蒙蒙的感觉,像那种眯眯眼,但又比眯眯眼有味道。
在我看来,她最多三十岁。
“您好邢芳。”我对她伸出手来,笑道,“您比我想像的要年轻很多,能问一下现在你今年的年龄吗?”
她一笑,和我握手道:“你好,陶然,我早就知道你了。在罗小天认你以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在学校时,你是学霸,创业时你是拼命三娘。”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跑题了,我今年应该和你差不多年龄,三十三岁了。”
“比我小点儿。”我说。
她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我给你订好酒店了,就在公司边上,走路到公司五分钟。”我说。
邢芳却开口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也订好了酒店。等一下,你把我放到三环路边就行了,我到了地方给你们发定位,然后一起过来说说你们的计划。”
“那好吧。”我道。
做这一行的人性格都怪,我有心理准备。
我把她放到了三环边上,看着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迅速离开,才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城里开去。
何萧笑道:“这种人就是这样,都要有点怪癖的。”
我也不敢往城里,怕刚进去就接到邢芳的定位。我在路边找了个咖啡厅等着,也让何萧和顾一笑等着。
过了四十多分钟,她给我发了个定位过来。我不敢耽误,马上给何萧和顾一笑转发了过去。
我们在楼下汇合以后,才上去找她。
到了以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茶餐厅。还好,她在此时又给我发了个信息,告诉我她在什么位置。
茶餐厅有包间,我也是服了。
进去以后,我把两方面的人做了介绍,然后直奔主题谈项目。顾一笑有所保留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话音一落,邢芳就直接问:“顾先生好像没说完,既然是不相信我,那大概也是用不到我。那我可要回去了!”
她的态度堪称强硬。
顾一笑与何萧对视了一眼,何萧道:“计划是我定的,所以他没说完,但是,以你做了那么多项目的经验,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我们的目的就可以了。其实,我们两个也不是非你不可,这么小的案子就算是谈下来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的,对整体影响不大。”
何萧也是很自负的人,说到这里已经没兴致的,拉起顾一笑说:“走吧,你这个项目要是做赔了,我给你包圆儿。”
我看着他们两个就这么走了,有点目瞪口呆。
邢芳的性格也是古怪的,看到何萧这样反而不生气了,笑了笑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说说你的目标价位吧。”
何萧冷哼了一声,说了一个心理价位。
邢芳拧着眉想了几分钟说:“没什么问题,五个工作日搞定。”
何萧道:“好,等你的好消息。”
邢芳点头说:“你们正常谈判就行,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
正事谈得倒是快,十几分钟搞定了。
此时,服务员按铃上菜了,邢芳看着何萧问:“你是那个被人叫做何一手的何萧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甜蜜约定
邢芳问得很突然,语气也不是很礼貌,何萧皱了皱眉说:“别人胡乱叫的,其实我也只做过几个小项目而已。”
“见面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厉害,现在来看也不过如此了。”邢芳道。
她的话有点张狂了,我也暗自皱了皱眉。
何萧反倒没生气,笑了笑问:“是啊,所以现在这个项目就需要你帮忙了。”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惊讶。何萧一向是个骄傲并且话少的人。今天怎么了,任由邢芳这么贬低他,却丝毫发不在意。
邢芳笑了笑,很不耐烦的说:“那就这样吧,你们正常收购,有问题我兜着。”
这话语气大到我都看不惯了,要不是看在罗小天的面子上,我宁愿这个项目不做,也不会再和她聊下去。
我们几个人吃了个饭就散了,而且饭吃得很不顺心。我和顾一笑都气得够呛,何萧倒是淡定异常。
从这家餐厅出来,我算了一下时差忍不住没给罗小天打电话。
“何萧,谢谢你。”我认真的说。
他一摆手:“和我见外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这又是你爸派来的人,我忍了。”
我有心说不做这个项目了,但是想到他们已经定好计划,而且顾一笑投入不少时,忽然就又闭嘴了。
我把何萧和顾一笑送走,自己开车回家。
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给罗小天打了个电话,可能是因为生气,我开口就有点没好气:“爸,那个邢芳在你面前怎么样啊?”
“怎么了?”他马上意识到有事,声音略带紧张。
“没怎么了,就是把何萧说了一顿,就像在这个行业里,她天下第一似的。”我说。
“她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不好,能力不错。我说说她就行了。”罗小天听到我这样,舒了一口气。
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最后明确和罗小天说了,以后不会再和邢芳有什么合作了。罗小天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说:“好的,你和她其实也多少次机会能遇到的。”
我没再说话。
邢芳能力不错,她虽然没出面,但不知道在暗中动了什么手。她来到北京的第二天,司建连的口就没那么紧了。
三天以后,项目最后谈判成功,顾一笑用他想要的价位拿下了司建连的汽车公司,同时签定了合同。
尘埃落定以后,何萧倒是真心实意的夸了邢芳一句:“脾气挺臭,能力挺强。”
这话是当着邢芳的面儿说的,她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自然有庆功宴的,可惜邢芳一句我有事,不能参加,人家就直接走了。我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有能力的人都特么有点与从不同的臭脾气了。
不过,临行前,她大大方方的走到何萧面前说:“你的电话给我一个,以后有什么项目可以带着你一起做。”
何萧被她弄得一愣,但是居然乖乖的就给她留了电话号码。
这些,都让我和顾一笑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送走了邢芳,顾一笑拍了拍何萧的肩说:“怎么了,折服到别人的石榴裙下了?”
“只是觉得这个女的挺有意思的。”何萧说罢,看了一眼我说,“既然她不在,我们就不用顾忌南方同志的口味问题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辣的吧?”
我和顾一笑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这是何萧的老据点,东单附近的一间胡同法式餐馆。特别就是贵,好吃,环境好。
我们三个吃得正欢时,司建连给我打电话了。我犹豫了一下,对他们两个说:“司建连的,我出去接一下。”
“肯定是对你冷嘲热讽的。”顾一笑道,“最好你别接,不然影响心情。”
我想了一下说:“不管怎么样,以后也接不了多少回了。”
顾一笑的收购合同里有一份附加协议,写的是我和司建连之间的私事。上面很确定的写了,司建连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他定的那些条款,既不影响豆包和司建连的正常交流,又充分保证了他不能骚扰我。
这一点我很佩服,因为合同细化的东西太多,甚至比收购主合同还要厚不少。
“司建连。”我平静的接通了电话。
“陶然,现在合同都签好了,我也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房子呢也是我的了,现在你什么时候来把你的东西拿走。”司建连毫不客气的说。
我有点想笑。
在他来我家住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我只是没搬走我自己的东西,他就这样催了。何况,现在距离签完合同还不到三个小时。
“好的,我明天去搬。”我想了一下说。
这一辈子我都不愿意欠人东西,更何况是欠司建连的东西。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说:“陶然,恭喜你了。现在,你和我离了婚,依然是万人迷。顾一笑那样的人都对你迷恋成这样样子。呵呵,算了,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祝你一切安好吧。”
“多谢。”我道。
在签完合同以后,他也不能再说出别的太过分的话了,只能酸溜溜的说了我几句,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我找了一个搬家公司。因为他们是量身定制的搬家服务,所以所有的东西都不用我亲自收拾,他们会分类装好,到了地方再给你摆放到指定的位置。
站在房子前面,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这套房子是我和司建连在一起以后买的,装修装饰都花了我不少精力,所有的家具都是我一样一样亲手挑的。而且,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这个房子见证过我们共同的奋问,还的豆包的出生和成长……现在,居然就不得不说再见了。
豆包也很伤感,和司建连说了几句话以后蔫蔫的,看到搬家公司的人动他房间里的东西以后,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抱住了他,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司建连自始至终,都没和我正面打招呼,看样子是真的恨上我了。盛清锦不在家,带着孩子出去了。
这么大一所房子,里面装的所有东西都是有记忆的。
我搬空了私人物品,留下了所有的家具。
最后,车子装好以后,我最后看了一眼房子,然后抱起了豆包,毫不犹豫的上车了。
再见了,这个家!再见了,这所房子!
豆包坐在我身边,也安静极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叫不叫矫情,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房子,眼泪不可控制的往下掉。
“妈妈,您怎么了?”豆包只要在我身边,永远都是第一个发现我异样的人。
“妈妈心里有点难过,因为我们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时间太长了,这样让出去,更多的让出的是自己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想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情绪。
“我也有点难过。”他说。
我偏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豆包。他眼睛有点红,嘴巴微微嘟了起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这么萌,我忽然一下笑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必要这么伤感,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身边都有豆包,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顾一笑。
想到不离不弃这个词,我心里那点儿难言的苦涩和伤感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
这样一折腾,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搬家的工人们忙到夜里十点,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整齐放到的指定的位置。我送走了工人,自己锁好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生,半生过去,彻底的搬个家,也算是做个告别吧。
两天以后顾一笑从深圳回来,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去机场接他,我就排好时间带着豆包过去了。
等了约一个小时,他才出来。
大老远的他看到的我们,马上笑了起来。然后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我面前,猛的把我抱了起来,然后转了一个大圈儿,才把我放下。
豆包在一旁看着,满眼的羡慕。
顾一笑蹲下来,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然后把他抱了起来说:“走吧,到车上拆开看看。”
说着,他从手提袋里变魔法一样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大盒子。
豆包一看,眼睛扑灵一下就亮了。
这是他期待很久的一套乐高玩具,是大型的那种,因为是限量版的,我在北京跑了几个商场都没买到,所以他很失望。这一次,顾一笑给他带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顺利吗?”我问。
顾一笑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他忍不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事情搞清楚了,这回以这个价格买了司建连的公司,真的是赚大了。”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我问。
“我收购司建连的公司,最主要看中的是技术研发部门,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做团队对接。因为钱给的到位,我过去每个工程师发了五万的资金,然后迅速的就搞清楚了他们真正的研发进度。司建连开发的侧重点和我不同,我这边主要是从驾乘感受速度和外观,以及操作的方便程度入手,他主要攻的是续航能力。所以对我是一个很大的补充。他研发遇到瓶颈停下来时,正是关键时刻。现在两方的工程师正在一起研究,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如果这一次成功了,那么我们的续航能力应该是市场上最好的。”顾一笑道。
他语气轻巧,看得出来很开心。
不过,听完他的话以后,我也高兴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有点担心顾一笑是为了让我摆脱司建连才出手收的他的公司。虽然理智告诉我不可能是这样,但是感情上管不住自己这样想。
现在事实证明不是如此,我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我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什么,即使是顾一笑,我也不愿意。
“你呢?搬家顺利吗?”他问。
“一切都好,只是觉得委屈了豆包,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陪着,他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有些失落的说。
我话音一落,豆包马上就说:“才不是呢,还有顾叔叔陪我呢。”
“好吧,妈妈说错话了。”我忙道。
其实,我知道,豆包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陶然,其实我觉得现在我和你之间就差一道仪式了。”顾一笑突然说。
车子里因为他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豆包连呼吸都放轻了,我看得出来他竖着耳朵呢。
其实,他现在很敏感,很小心。他的姿态告诉我,他不想让我再结婚了。
我假装认真想了一下说:“我觉得还不到时候。”
豆包听了我的话,明显放轻松。
顾一笑有些无奈的说:“那好,等到把这个公司完全整合进我这边以后再说这件事吧。最近我也会很忙,估计陪你的时间不会太多。”
“没事,我也会很忙的。”我看了一眼豆包说。
顾一笑强烈要求我做饭为他接风洗尘,我同意了。
到家以后,他在客厅陪豆包玩,我和王阿姨在厨房忙活,一个多小时以后,终于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大家围坐在一桌吃完,时间就很晚了,接下来还有收拾厨房什么的。
这些活儿,现在不用我干了。但是,以前我也是做熟了的。我们在客厅聊天时,我看着王阿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做女人不易。因为百分之八九十的家务都是由女人来承担,而现在的女人又要挣钱又要顾家。
顾一笑悄悄的挪到了我身边,低声问:“在想什么呢?”
“想着一个全职妈妈的一天。”我轻轻的说。
“又想到那几年了?”他问。
这个话题有点伤感,因为这是一个社会性的话题,无解却又不得不面对。
“我也有点感伤。”顾一笑的手悄悄从靠垫后面搂到我的腰上,凑到我耳边说,“我们都忙起来,见面的时间一少,我怕感情淡了。”
“不会,你想多了。”我想都不想就道。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如果想要过一辈子,最主要的是经得住平凡。”顾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豆包说,“人生没那么多轰轰烈烈的事,大部分都是柴米油盐。结婚以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生活把所有的激情都打磨干净了。”
“现在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了?”我问。
问他这话,我也很忐忑。
“没有,我就是很想你。但是,因为有孩子在,我还要多注意不能教坏小孩子。还有就是,这一次我们复合以后,我觉得豆包变得超级粘你了。”顾一笑低声说。
“我也知道,他现在大概没什么安全感了。”我看着豆包,心里怪不舒服的。
顾一笑也没说什么,紧了紧搂在我腰上的手说:“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他,我呢尽量在工作时间去找你。”
“你不要工作了。”我低声问。
明明是质问的话,我这样平淡的说出来,莫名的多了一点撒娇的味道。我当然也听出自己语气里的不对,马上就不再往下说了。
顾一笑趁豆包不注意,在我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说:“要工作,也要你,我自己想办法兼顾。”
能怎么兼顾,不过是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罢了。
我没说这么扫兴的话,身子往他怀里倚了倚。
就在这时,豆包突然回头对我说:“妈妈,我想睡觉了,想听妈妈讲睡前故事。”
“好,现在上去,还是等一下上去?”我忙坐直了身体。
“就现在。”他说。
“顾叔叔给你讲怎么样?”顾一笑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道,“我可是有许多新故事的哦。”
“不要,我就要妈妈讲。”豆包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给顾一笑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豆包上了楼。他到房间以后,倒是乖巧,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法布尔昆虫记》给他读了起来,讲了十多分钟以后,他就睡着了。
我又静静的陪了他十几分钟,然后关灯关门,轻轻的下楼。
才一到楼下,就被顾一笑来了个大熊抱。
“终于下来了。”他抱着我,也不顾王阿姨就在一边,飞快的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王阿姨装作没看到,飞快的进了房间。
顾一笑看到客厅里没人了,接着我的手说:“这几天,我特别的想你,你想想,一天不见就是三秋,我现在都过了几年了。”
我看着他在这个时候依然有点孩子气的脸,笑了笑说:“那你在海上找不到归来的路的那一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他紧紧的抱了我一下说:“靠想着你过的。”
“顾一笑,其实我们之间现在面临的问题真的挺大的,我可是有点乐观不起来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了扫兴的话。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说的是豆包现在不接受你再婚的事。”
“对,当初我和段景琛结婚时,是他劝的。他觉得我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后来我也就顺势和段景琛结婚了。没想到的是,我们这么快就离婚了。这件事对豆包打击很大。现在,他不是不接受你,而是不接受我再和别人结婚这件事。”我说。
谁的孩子谁了解,太清楚豆包在想什么了。
顾一笑也有点失落,不过他调整的算是快的,马上说:“那不一样,我和豆包还是有交情的。放心,我有信心慢慢的让他接受我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事。其实,不仅仅是你和段景琛离婚的事刺激了他,司建连和别人生的孩子也是他的弟弟,这件事对他打击也很大。”
他分析得没错。
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我没办法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现在,只能慢慢调整了。
“别担心了,或许他再大一点儿,理解了这些就好了。”顾一笑劝慰我道。
我也只能如此。
事缓则圆,先顺势等等,看看它自己怎么发展吧。
我们几天没见面,不管是工作的事,还是两人间那些没营养的事,都聊个没完。为了怕影响豆包休息,我们跑到了还没怎么装饰的书房里。
书房只有几个大书架,两台电脑桌,地上铺着地毯。
我和段景琛离婚以后,他别的东西都没动,唯独把书搬走了。
我们两个躺在地毯上,脖子下放着靠枕,隔着玻璃看着星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陶然,我想把司建连的公司全部迁到北京来。”他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用两边跑,而且工作之余见你更方便。”
“司建连现在就在北京,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小心他去你公司挖什么墙角。”我提醒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道:“我用的人,他挖不动。”
这个倒是没错,顾一笑的员工工资都比别的公司高百分之三十,所以人员很稳定。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期权的分红制度,总之你在这家公司做得时间越长,待遇越好。所以没有人轻易的离开。
难得最近几天一直在刮风,空气好了很多,星星也能看到不少。
“陶然,以后不管在哪儿,在做什么,每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半的时间,归我,好不好?”顾一笑突然一个翻身,趴在我身边。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然后慢慢凑近过来。
“我的时间很贵的,还要天天这样?”我问。
“那我付你一个小时的费用?”他低声笑着,嘴巴凑到我耳边轻啄了一下,“说吧,怎么付?”
这气氛暧昧的我浑身热了起来。
“你才是按小时收费的。”我偏开了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好好,我是按小时收费的。以后我余生的每一个小时都是你的,一个小时收一块钱,要不要?”他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轻声问。
“顾一笑,你现在嘴巴太厉害了。”我被他说得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上来,热烈而霸道。我本来就是躺在地毯上的,这下被他压了个正着,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何况,顾一笑的吻让人沉醉,入迷。
第二百四十五章 豆包反应
我对顾一笑的人没有抵抗力,对他的吻更没有抵抗力。现在,他才一吻上,我就沦陷了。
在沉醉其中的时候,我甚至还分神想了一下,为什么在别的男人面前我就是一个性冷淡呢?
“在这个时候,你还跑神?”顾一笑不知道怎么觉察到我没完全投入其中中,在我耳垂上用力咬了一口,疼得我回过了神儿。
一回神,他好看的五官就撞进了我的眼睛里。
男色当前,不得不沉迷啊。
算了,由他去吧。
我有些不忍直视他,闭上了眼睛。
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有点干柴烈火的感觉。但是,有一点我颇为不解。不都说长时间那个的会时间特别短吗?这个定律在顾一笑身上怎么不起作用了?
我洗过澡,裹上了浴袍,然后才有机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什么呢?”顾一笑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你说的那都是一般人,我是一般么?”
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然后把我搂在怀里重重的亲了一口说:“从海上回来以后,我想你想到抓心挠肺。现在终于抱着了,心里真是踏实。”
我笑了笑,依在他怀里没说话。
顾一笑现在性格稳重起来,说的情话也平淡了很多,但是一样的让人听了以后,心里甜得起腻。
第二天早上,豆包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一笑在餐厅布置餐具,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妈妈,顾叔叔昨天晚上没走吗?”他直白的问。
我正端着鲜榨的豆浆出来,听到他的话脸上一紧。没什么比自己孩子问为什么要自己的男友留宿更尴尬的了。
“我一早过来的。”顾一笑解了我的尴尬。
豆包听了他的话,马上多去转晴,笑着跑到了桌子前对顾一笑说:“顾叔叔,我来帮忙。”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却又沉了沉。
现在心理学,甚至婚姻学的专家都说,如果你们不相爱了一定要离婚,孩子宁愿跟着单亲妈妈,也不愿意跟着一对天天吵架或冷战的父母。你们的离婚,对孩子影响不大,你们的不相爱才对孩子影响最大。
从豆包来看,不管我怎么解释,也不管我用的是多理智的态度和他谈的这些问题,他心里期待的还是爸爸妈妈和他在一起的家。
特别是段景琛的事情以后,对于我和男人谈感情,他是打心底抵触的。
我和顾一笑一起送的豆包上学。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特别有负罪感,感觉自己像是背着儿子干不道德的事儿一样。”
“慢慢说吧,要不以后我努力接送他上学,让他适应我在他身边?”顾一笑问。
“没那么简单,任重而道远。”我摇了摇头。
“慢慢来。”顾一笑说。
“你这一招,段景琛用过了,后来豆包接受了段景琛,然后又离婚。现在他对这一招日久生情,慢慢讨好已经免疫了,或者说他对此有点不屑。”我看着顾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和豆包说这件事,我也怕我的婚姻不顺利,影响到他以后的择偶观。”
说到这里,我情绪低落了下去。
我和顾一笑之间现在挺好的状态,解释清楚了过去,然后双方家长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豆包。他虽不明说,但是对于我要和顾一笑结婚这件事,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没事,我只是想让你心里踏实一点,才执意要领结婚证,办一个婚礼的。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但是,在这方面女人总是没安全感的,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好的婚姻。”顾一笑开着车说着。
车挤在主路的车流里,开得极慢。
朝阳透露前挡风玻璃洒进来,满目的星星点点。
“陶然。”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目光直视前方又说,“你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真的不是很顺利,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努力都尝试过。对生活,对感情,你都是认认真真,抱着从一而终的态度的。但是,造化弄人,反而没什么顺利的时候。自今以后,我想为你挡风挡雨,让你过得稍微轻松一点儿。豆包不想再有其它的弟弟妹妹,我也决定不要了。并且就这件事,我说服了我的爸妈。他们最后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一代人不管两代的事,你是我们的儿子,我管你,至于你要不要孩子,是你自己做决定的事。所以,以后我父母也会把豆包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的。要不,咱们全家人坐在一起,开诚布公的谈谈吧。现在,豆包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我觉得可以让他参加家庭会议,然后自己判断了。”
他的提议让我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到了我公司的楼下。他打开车门对我说:“再见,下班以后我来接你。”
我转身走向大楼。
在别人眼里,我算是事业有成,外貌还过得去,手里的资产也过得去的人。但是,没人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人,总是愿意把光鲜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叹气,我何尝不是如此。
大步迈进大楼的旋转玻璃门时,我在脸上挂出了标准化的微笑。
我和顾一笑父母的重新见面还没安排好,段景琛结束了最重要的治疗阶段,从国外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来找了我,只不过还不能下地,坐着轮椅。
“你怎么来了?”我看到刘爽说的来访客人是他时,忙站了起来。
“好了,第一时间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腿就废掉了。”段景琛说着准备站起来。
他的举动把我吓得够呛:“别别,你现在肯定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那边的治疗条件好一些,怎么不等全好了才回来?”
“北京还有一家公司呢,我再晚回来一段时间,这公司就易主了。”段景琛道,“易主了倒没什么,主要是里面还有你的钱,我不看了,岂不是成了骗子了。”
这是我和他离婚以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多注意身体。”我对他说。
多余的话不用讲,一是没必要,二是不知道以什么立场来讲。
“嗯。”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
“对了。”我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没话找话,“我现在没房子住了,在找到新的住处以前,借住在你的房子里。”
“好,你可以住一辈子,那房子本来就是你的。你要说是我的,那我就同意你借住下去。”段景琛又说。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段景琛就走了。在我送他上电梯时,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段早琛的助理走了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轮椅。
“刘婉怎么没来?”我随口一问。
“我和她分手了。”段景琛淡淡的说。
我心里一惊,但没追问。当刘婉和我谈关于段景琛的治疗的事时,我就知道,他们长不了。刘婉不了解段景琛,她用自己的方式爱他,而这种爱未必是她肯接受的。
段景琛走了以后,刘爽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问道。
“陶总,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刘爽鼓了鼓勇气说。
她这几年给我做助理,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已经很少有这种小女儿姿态了。
我坐直了身体问:“什么事,感觉你有点儿紧张啊。”
她点了点头说:“我不是有点紧张,而是特别的紧张和尴尬。因为,插足你和段总婚姻的第三者,我认识。”
“刘婉?”我问。
“是。”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发现,她们居然是同姓。以前,我没多想,因为刘姓本来就是大姓,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儿。现在,她一说我认真打量了一下刘爽的五官,看出二人居然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亲戚?”我问。
刘爽是独女,所以不可能是姐妹。
“我堂姐,她一直在部队上,我都以为这辈子和她都没交集了,没想到居然会是她,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刘爽说。
“没关系,我们都离了,这事儿可以不提了。”我说。
“不行,她这个人做事很一根筋儿的。”刘爽着急的说,“当时,她去当兵,据说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她从部队里出来,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段景琛。”
她这样说,我不得不重视了。
“现在呢?”我问,“她是不是找你说什么了?”
“她没找我,她知道我在给你当助理,所以什么都没和我说。但是,我知道了以后,觉得要提醒你一句。她固执得很,陶总。”刘爽担心的说。
“没事,她毕竟在部队上工作了那么多年,做事应该有分寸。何况,现在段景琛和她分手以后,并没有和我复合,所以她即使心里有恨,也恨不到我身上。”我笑了笑,示意刘爽放宽心。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那您多注意吧。”
刘爽走后,我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危险。
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男人么?得不到就放手吧,这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很多东西,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你爱他,他未必爱你,这也是正常的啊!
刘爽打了预防针还没三天,刘婉就找上门来了。
她在公司门口堵的我,看到我从大楼走出来,她直接朝我走了过来。说实话,我看着她笔直的身影有点害怕,她在特种部队里呆过,身手应该不错的。
“陶然,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她大大方方的说。
这一次,她没有的扭捏,我看着她反而舒服了很多。
“可以,只是现在不行,我要接孩子放学。”我说,“你其实可以提前和我打个电话的,那样我好安排。”
“用不了你多长时间。”她站在我面前,寸步不让。
我看了一眼手表:“如果非现在不可,我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说完,我指了一下旁边的星巴克说:“进去说吧。”
“不用了,站在这儿说就行。”她拒绝我很干脆。
她这样的性格让我觉得,她不应该是一个为了男人可以做出纠缠举动的女人。如果刘爽的话没错,她确实是等了段景琛很多年了。
“那好吧。”我依然在笑着。
外人面前,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保持着自己理智的形象。
“刘爽是我堂妹,她应该把我和段景琛之间的事都告诉你了。”刘婉爽利的说着,“所以前情我就不说了,估计你也都知道。”
“她只是说你对段景琛心仪已久,至于其它的,她只字未提。”我说,因为不想让刘爽背上爱议论别人的名声。
“事情差不多也就是如此,当年我为了他进了部队,确实吃了很多苦。但到了后来,我觉得吃的那些苦和得到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反而和他无关了。后来,他出来做生意,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打听了,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索性,我就此对他死了心。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和我打电话,说他现在缺一个助理,要对他特别了解的那种,并且表示希望我能来。”刘婉说得很快,条理清晰。
“接下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日久生情,又加上天天在一起,一个情不自禁就发生了关系。”我说。
没想到刘婉对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们之间没发生过关系。”
我一下惊呆了,抬头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我和段景琛没有任何过分的关系,只是他送了我下了几回班,都是因为下班时间太晚。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向我表白,说这些年看到我的付出了,向我道歉。我当时一怔,想到他都和你结婚了,怎么还会想到我呢?”刘婉看着我眼神清明的说,“我当时很奇怪,也就直接问了他。他说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我心跳加快,忽然意识到她来的目的了。但是,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说什么,于我来讲有什么意义吗。
“不想知道,时间到了,我要去接孩子了。”我转身匆忙的往车位跑去。
刘婉接下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到。
“他说,你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快乐。你的心里想着的人是顾一笑。但是因为感激,你对他提不出分手的要求,所以他让我帮他制造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成功离婚了,他就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他说,他和我虽然没什么深的感觉,但彼此都熟悉,不要求轰轰烈烈,反而能够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被他说得心动了,就同意陪他演戏。期待好多年的东西得到了,我满心都是欢喜,所以没意识到和我演对时,他的反常。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他最后和我说,他没办法欺骗自己,更没办法不求感情的和我生活一辈子。这样,我们就又分手了。从头到尾,我和他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牵后。除此以后,都是在演戏。”刘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飞快的说完。
我听到她的话以后,反而没有走开的勇气了。
“陶然,段景琛最爱的人是你。对于你来说,他是一个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好男人。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渣男。”刘婉说完,松开了拉着我的手,然后笑了笑,“我为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很爱很爱你,心里只有一个,别的女人他都接受不了。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
说完,她转身走了。
而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稳身体,最后慢慢拉开了车门。
我往车上了坐,浑身就没了力气。这件事,我隐约也能猜到一些。段景琛是做什么的,他要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以前的那么多任务早就失败了。可是,那又如何?当时我相信了,也离婚了。
刘婉用心良苦,她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内疚。
可是,我还真的就内疚了。
我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起精神开车去了幼儿园,打着精神带着豆包回家。
顾一笑打电话来时,觉得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我说嗓子有些不舒服,让他不要担心。
这件事,我知道了能怎么样,不知道能怎么样?无非是自寻烦恼罢了。知道了以后,我能怎么办?打电话安慰段景琛吗?不可能,我这个时候安慰算什么?可怜?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告诉自己不停的深呼吸,然后劝自己道:“没有人能和完全没有爱情的人生活一辈子,无论是我,还是段景琛。在段景琛面前,我是个渣女。在刘婉面前,段景琛就是个渣男。”
这样想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慢慢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顾一笑抱着一大抱的百合塞到我车子里说:“今天下的早来接你,同时告诉你一件事。”
“公事?私事?”我问。
他一眨眼睛说:“你先猜!”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眉眼含笑的,不像是公事。于是说:“私事吧。”
他呵呵一笑道:“猜对了,我爸妈和你爸妈约好时间了,就是这个周末,咱们两家人在北京聚一聚。”
“太急了吧。”我问。
“我可不想每次和你都偷偷摸摸的,难道你想?”他压低了声音问。
现在,因为豆包的不同意,我和顾一笑确实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不过,就算是心急,我觉得也有点急了。我还是想给豆包时间,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莫不是你对偷,上瘾了?”他见我没回答,又低声暧昧的问了一句。
“别胡扯,我就是觉得怕豆包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我说。
顾一笑抱了一下我说:“我不想再等了,万一那天再有个意外什么的,我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论天算了。不把你娶进门,我还是不踏实。”
“婚姻也未必是保险的啊。”我笑道。
“我们的婚姻一定是保险的,铁皮柜。”他笑嘻嘻的说着。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我和顾一笑一起去机场接的罗小天和田青青。
和田青青一起来的还有朱同夫妇,刘明月看到我以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姐,这一回可要好好的。你和一笑的事,我们都知道前因后果,真正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呢。”
“让你说得太悲壮了点儿。”我趁着她抱我,在她耳边轻声补了一句,“现在不是我们双方的问题,是孩子,孩子不愿意看到我再结婚了。”
刘明月哦了一声,松开我,然后抱起了豆包,同时说:“姨姨给你带了最新的玩具,国内还没上市的乐高哦。”
豆包一看到玩具眼睛就亮了,甜甜的对刘明月说:“谢谢姨姨。”
田青青和罗小天也好久没看到豆包了,抱着他又亲又笑。
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生活,我折腾了这么久以后,终于得到了。
顾一笑开着车子,我们一家人坐在后座上,也算得上一路欢声笑语了。
在罗小天他们来以后,我也在电话里说了豆包的态度。如果不是我特别期待和顾一笑在一起,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但是,现在天天在豆包眼前各种掩饰,我觉得也不太合适了。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罗小天各种旁敲侧击。他是一个老狐狸,套豆包这个小屁孩儿的话还是轻而易举的。
下车的时候,罗小天向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和他边走边说,也走到了最后面。看到其他人都进了房子,罗小天站住了脚步道:“陶然,豆包打心里抵触你再次结婚啊。不过,你是我女儿,我肯定是有私心的,更关心你的幸福与舒心。但是,豆包是你亲生的,我也不想他出什么事。等明天大家聚会的时候,好好说一说,看他的反应要是太强烈了,就再缓一段时间再说。”
“嗯,我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但是……”我的话没说完就被罗小天打断了。
“我知道。”罗小天抬起手往下压了一下,示意我不要继续说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即使结婚了,也不能要孩子。这是豆包的底线。”
我说不出话来。
这些,我都猜得到,但是被罗小天这么坐实了一说,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对于我来说,有豆包一个就足够了。但是,顾一笑那里呢?他真的会把豆包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吗?
他现在毕竟比我小七岁,如果几年以后他后悔了,我的婚姻会不会发生变故。除了出轨和外遇,还有一个重大的离婚理由,就是孩子了。
罗小天这样一提醒,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敢不敢再次进入婚姻了。我如果再有一次失败的婚姻,我不崩溃,豆包也会崩溃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不可能
我想到这到里,情绪莫名的低落下来。我以为每一次结婚都是最后一次,谁能想到没有一个能走到最后的。现在,我即便认定了顾一笑是能和我走完一生的人,可是我真的有把握对抗以后生活当中会发生的变数吗?顾一笑比我小七岁,七年以后我是什么样的?他是什么样的?外界的诱惑那么多,他能自始至终保持初心吗?
我一边想一边走,就落到了最后面。
抬腿上台阶时,抬头看到了顾一笑。他站在最后一层的台阶上等着我,看到我脸色沉沉,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顾一笑,我在想你对我的好,有多长时间的保质期?”我仰头看向他,忽略他眼睛里的星光,淡淡的问。
他的脸色一紧,马上笑了起来:“怎么想起这个问题了?”
我说出那句话以后就后悔了,我这么问算什么?向别人要一个爱你一万年的承诺吗?
“没什么,进去吧。”我岔开了话题。
不想再说太多,如果我追着顾一笑问他能爱我多久也太小儿科了。这不都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恋爱的时候要问的话吗?
他站着没动,也不顾忌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突然抱住我说:“不管你问不问这个问题,我都想和你表白一下。对你好到时候时候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死之前,不会变的。”
他说得很坚定。
可,我知道男人在恋爱的时候,说的话都很坚定。
忽然间,我意识到我居然有些不相信爱情了。
“陶然,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顾一笑有些不解了。
“我没事。”我说着就要去推门。
“你的脸上都写着有事,怎么可能没事。”他伸手拦住了我说,“就是因为对我们的以后不敢确定吗?”
我看着他焦急的眼神没说话。
顾一笑是看起来很养眼的男人,特别是经历了那次失忆和海难以后,他多了几分沉稳,气质上更接近于一个成熟男人。这种气质加上他的长相,他的地位他的资产,这些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很大吸引力。我越是看他,越是不能肯定以后,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以前我从不在意年龄问题,现在我开始在意了。
我越想心里越是苦涩。
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走下台阶,到了屋子里的人看不到的角落。
“陶然,你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放心,只要你愿意。”他眼睛里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我不需要你给我保证,现在我缺的是自己给自己保证。而且,我不是最重要的,我怕豆包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人这一生,每天都在做选择,在感情上,我的选择就没有对过。”我越说他眸色越深,到了最后,我声音低下去,头也低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一次,不会再错了。凡事都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其实,当时你选择段景琛我知道为什么,那是为了让自己从我死的阴影里走出来。你上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我,我来负责。”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低声说着,人也越凑越近。
我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他好看的侧颜,一个恍神就被他吻上了。
这一次,他温柔到极致,耐心到极致。他用舌一点一点描摹着我的唇形,甜蜜而柔软。
最后,我被他入侵了。
到分开的时候,我胸腔里一点氧气也没有了,先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看着他。心里的郁闷,因为这个吻,竟然好了不少。
“在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选错过人,也没有做错过决定。以前的事,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有人刻意为之,都是过去了。我和你现在在一起,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不要去想太多的以后好吗?以后会怎么样,你只需要看我做就行了。”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到这里,然后转了个身,和我并排站立,身子靠在墙壁上看着天说,“我知道豆包的感受,也知道他现在虽然接受我,对于我和你结婚还是抵触的,我不急,我可以等。反正,我也不想再要孩子。刚才说的话没继续下去。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先把遗嘱写了,我的所有财产都由豆包继承。我想,这样,他也能放心,你也没了那么多的忐忑。”
“不是这样的,和钱和继承权没关系。”我忙说。
顾一笑温柔的按了一下我的肩说:“但是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举动能让你更安心了。陶然,真的,只再相信我一回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说不出话来。
顾一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我能判断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刚才不小心冒出来的想法,可能是我心里的小鬼吧。
我们在院子里聊了这么一会儿,虽然说不上是尽释前嫌,但我心里好歹舒服了一点儿。
在和他一起朝屋子走的时候,我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小女儿姿态了?
罗小天对豆包是真的好,所以这一段时间不见,豆包看到他以后黏的厉害。我走进去时,豆包正在和他玩,笑得很开心。
我心稍安一点儿。
以前,我觉得自己为豆包付出很多,最近我才知道豆包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而且,他爱我多过我爱他。
豆包听到门开了,抬头看到我时,马上叫了一句:“妈妈。”
“妈妈刚接了个电话,现在吃饭吗?”我问。
王阿姨说:“都准备好了,现在要吃,我就摆上来。”
田青青看了一眼跟在我后面进来的顾一笑说:“一笑也吃完再走吧。”
顾一笑点了点头说:“谢谢阿姨。”
晚上十点半,家里安静下来,顾一笑也走了。罗小天和田青青把我留到了客厅,看到王阿姨也去睡觉以后,才缓缓开口说:“陶然,结婚这件事我和你爸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归根结底,都怪我们。如果你从小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现在感情上也会独立很多。但是,这些也不是你的错。你想找一个人因爱而结合,在一起一辈子是对的。可是,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你要先认清一件事,没有谁是从一而终的。我不知道我说这样的话,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你对婚姻抱着悲观的态度,是过不好这一辈子的。我也知道,一次一次的热情都被浇灭以后,再想重新燃起来很难。但是,人生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被打击,一次一次的站起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没什么能打击到你了。”
“妈。”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从我们最初相遇的互相看着陌生,到我对他们有所恨意,到现在我能轻松的对着他们喊出爸妈,我们各自的付出和让步都不少。但是,看到他们对的我好,我知道这样称呼是理所当然的。
田青青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不敢看她的眼下,因为我怕自己泄露了自己对于婚姻的恐惧。
“妈,我现在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豆包。我也不知道别人离婚多次是如何给孩子做疏导的,但是就我而言,对此我感到很无力。因为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对于我再婚的抗拒。”我说到这里,才敢看罗小天和田青青。
“我也看出来了。”罗小天道。
“现在,我两边都放不下。其实到了现在,结婚不结婚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但是,顾一笑却是一直没结过婚的,他和我在一起分分合合也这几年了,我也不想让他抱着什么遗憾的,可是,真的拒绝他,我又做不到。”我现在陷入两难境地。
原来以为相爱是最难的,现在才知道相爱以后的不能相守才是最难的。
罗小天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才说:“没准顾一笑和你想的一样呢。”
我摇了摇头:“他不同意,他是想结婚的。”
“那就退一步讲,如果你不想,就明确的和他说,如果他是真的爱你,能理解你,而不是逼着你,催着你和他结婚。”罗小天又说。
“我说了,他说他愿意等。”我顿了一下,“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愧疚。这种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陶然,活得自私一点儿,不要为别人想那么多了。”田青青突然开口。
一直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刘明月也在此时开口说:“我看着你们在谈感情的时候考虑各种各样的问题,真替你们累。姐,你能不能想得简单一点儿,活得简单一点儿,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不想做就拒绝。在这个世界上,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每一个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一切就轻松了。”
她的话让我眼前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思考问题。
刘明月看到我的眼神,知道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笑道:“顾一笑选择为你牺牲,那是他的事,和你无关。你天天带着愧疚心活,累不累。举个例子,你天天去同一家菜馆吃饭,后来有一段时间你没去,再去的时候他们家倒闭了,你也会把他们倒闭这件事算到自己身上吗?”
“当然不会。”我说。
“这就对了,感情也是一样的。”刘明月看着我,加重了语气说,“感情就是要活成自己,而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喜好活成所谓的‘自己’。”
她说完了以后,眼神炯炯的看着我。
罗小天怕我尴尬,笑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看表,就这样闲聊了一会居然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觉得再聊下去没什么进展,也就上楼休息了。
其实刘明月说的有道理,可是却解决不了我的问题。让人想开一件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
顾一笑还是安排了两家人在一起的聚餐活动,我们都没说聚餐的主题是为了什么,但是豆包一听要去顾一笑的家里,马上就抵触起来。身子站得笔直,小脸儿也板了起来。
“怎么了?只是去顾叔叔家吃一顿饭而已。”我说。
豆包摇头说:“妈妈,我知道不仅仅是吃饭,上一次你嫁给段叔叔,就去见过他家所有的人。我们又不是商品,凭什么送上门去让别人挑选?”
他的言辞激烈到出乎我的意料。
我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肩认真的说:“只是去吃一顿饭,不是结婚或者是见他的家人。我和顾叔叔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顾爷爷和顾奶奶以前对你也很好,妈妈有时候加班时间太晚,他们还去接过你。这些,你都记得吧?所以的,只是寻常的来往,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在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分辨着真假。
终于过了一分多钟,他在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才说:“那好吧,不过,我们只是去吃个饭。”
我点了点头。
顾一笑的父母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我们把车停到门口时,大门已经打开了。我记得以前他家是有阿姨的,这一次倒没了,开门的是顾一笑的妈妈。
我们许久没见,看到彼此的时候都稍微怔了一下。顾一笑的妈妈对我微微一笑道:“陶然,你来了。”
她语气平和异常,就像是和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聊天似的。当她的眼神转到顾一笑脸上时,那种光彩是旁人比不了的。看样子,失而复得,对于妈妈来说,真的是天大的惊喜了。
顾一笑的父母和罗小天在见面之前,彼此都了解过对方的情况,也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见面以后,很聊得来。
田青青虽然比顾一笑的妈妈还要大几岁,但是可能因为保养得当,所以反而显得年轻很多。
顾一笑的爸爸特地的给豆包准备了吃的玩的,小家伙进来以后情绪还算是稳定。
这一次,我倒是看出来他们的诚意了。
或者说,人只有在失去过以后才知道,自己生命里最珍贵的是什么。现在,顾一笑的父母大概不会再对他提什么别的要求了。
果然,在豆包跑到院子里去玩小秋千时,顾一笑的妈妈开口说:“陶然,以前的事你和一笑都说开了就好,都是我的问题,过多的干涉了一笑的生活和选择。现在,我放下成见再想想你,其实你是一个挺好的女人。以后的日子,你们自己过,至于我们,你们就不用多管了。豆包上幼儿园以后,要是在这附近的小学上,我们早晚还可以接一下,也省得你们来回跑。这几年,你遭遇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也是打心里心疼你的。所以,以后能帮你们,我们就帮一点儿。”
她说得很实在,就像真的把当成了她的女儿一样。
这一次聚会,豆包没体会出什么异样,表现还算是正常,最后告辞时,顾一笑一家把我们送到了大门外面。
今天,大家不约而同的没有提以前的任何一个字。
就在我们站在门口告别时,突然盛清锦推着孩子远远的走了过来。她大约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但是看到了双方长辈都在阵势,马上半是讥笑半是认真的说:“陶然,你这可真是不错啊,才离婚多久,又开始谈婚论嫁了?这一次,你和顾一笑结婚,不会再闪离了吧!”
豆包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马上反驳道:“你不要胡说,我妈妈不会的。”
盛清锦看到我变了脸色,更加得意,弯下腰捏了一下豆包的脸蛋说:“你妈妈不会什么?不会离婚还是不会结婚啊?你小屁点儿懂什么。你妈这就是要结婚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我想阻拦时,盛清锦的话都说完了。
豆包用特别惊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朝胡同外面跑去。
“豆包。”我叫了一声跑过去,想抱住他好好解释解释。
顾一笑家住的是平房大院,胡同不宽,但是转出去以后就是双向四车道的大马路,我一刻也没敢停,直接追了过去。
但是,转过胡同口,我就听到了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一声巨大的嘭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扑到马路与胡同的交叉口时,腿已经软得站不起来了。豆包被车子撞飞了五六米,现在他身下都是血,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
我几乎是爬过去的。
顾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前面,看到豆包这样马上就要伸手去抱他。
“不要动!”我大叫了一声。
我难得的保持着仅有的理智,记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时候先不要移动,要让专业的医生来处理。
“等救护车来不及了,我们要马上把孩子送医院。”他大声朝我说,然后从地上抱起了豆包。
我不知道豆包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地上有一滩,顾一笑抱起他时,顾一笑身上也全是血。
不知道是谁开来了车子,顾一笑抱着豆包上了车,我虽然软着腿,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万幸的是,路上没堵车。
顾一笑家距离北大医院很近,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一路跑到了急诊大厅,医生和护士看到这个情形,直接推着病床把豆包接了上去。
几分钟以后,我们赶到了抢救室。
其中一个护士说:“现在一个人去手续吧。”
“我去。”顾一笑说着按了一下我说,“你在这儿等着,别胡思乱想了。”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到顾一笑回来,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当医生推开门出来时,我几乎扑了上去。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豆包受不了这么大的磨难。这一次又一次,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我非要把豆包的命折腾进去才死心吗?
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在带着孩子离婚以后,为什么不选择结婚了,还是自己带着简单,仅仅是缺少父爱而已。
医生说了什么我也没听到,只听到医生说现在脱离危险了。
豆包被转到了ICU病房,我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顾一笑一直陪着我,欲言又止。
这时,罗小天和田青青也都到了,所有的人把走廊都挤满了。我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然后用力的出了一口气说:“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们走吧。”
罗小天想说什么,田青青拉了他一下。
我什么都不说了,闭嘴靠着墙站住,眼睛只盯着病房里的豆包。如果豆包出什么问题,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在豆包醒来之前,我催了几次顾一笑,想让他离开。可是他都不走,后来我也懒得说话了,就由着他陪着我。
但是,我在这种时候是直接忽略了他,眼睛里心里都只有豆包一个。
豆包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时脸色苍白,轻轻叫了一声妈让我泪流满面。
他跟着我,这是第一次遭罪了。第一次是在他不满百天的时候,那是司建连的竞争对手干的。后来,又被顾天宝绑架,注射毒药……我一件一件想过来,后悔的要死。
或许我不应该认识顾一笑,如果我不认识他,我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孤单的单亲妈妈。
我抱着豆包,毫不顾忌的对他说:“豆包,你放心,妈妈再也不会结婚了。这一辈子,就我陪着你,陪你慢慢长大,看着你成家立业,接手妈妈的公司。”
我说这些的时候,顾一笑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但是,我说得毫无顾忌。
刘明月说得对,我就应该多替自己想想,别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那样活着真的太累了。
豆包虚弱的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妈妈,我只是怕妈妈再受伤。爸爸和别人生了孩子,不要我了。我怕妈妈也和别人生了孩子,也不要我。到时候,我就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了。我不想这样。”
他说完这些明显的体力不支,我忙说:“你放心,不会的。妈妈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孩子。”
豆包点了点头,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以后就睡着了。
顾一笑看了我一会儿,轻轻的说:“能出去谈谈吗?”
我看了一眼豆包,跟着他走到外面,不等他开口我先说:“对不起,在你和孩子之间,我只能选择孩子。”
“陶然,你的所有选择我都尊重,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顾一笑严肃的说,“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到底什么事?”我问。
“医生和我悄悄过说,豆包最要命的不是车祸导致的内外伤,而是其它的病。”他说。
我的脸一下就白到底了,心里是无边的惶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想办法
我不敢问顾一笑到底是什么病,只能这样定定的看着他,既希望他说,又希望他不要说。因为只要他不说,我都不会知道可以当作这是一场梦。
“白血病。”顾一笑盯着我说。
我脑袋嗡的一下,心沉到了底。
“不可能。”我稍一怔,马上反驳道,“白血病前期是有一些症状的,比如说发烧,比如说四肢疼,比如说伤口不容易凝结……”
“也许早就有,只是你没注意到。另外,我和医生问过,他说也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任何症状,就直接确认为白血病的。这一次豆包被车撞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之所以清醒的这么慢,就是因为失血过多。你这几天有点神智不清,大概不知道豆包这一次手术差不多换了身上所有的血了,在抢救的时候血库告急,从市中心血库又调了两次血……”顾一笑盯着我认真的说,“陶然,这是事实。”
我一下坐在地上。
在这一刻,我像一个普通妈妈那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的豆包,居然得的是这种病症?!
在ICU里的他对此毫不知情,那样无助的躺着。我看着正在沉睡的豆包,他周身都是管子,脸色白得像纸……
这一刻,不管我平时多坚强,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豆包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都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我站原地哭了很久,直到罗小天把手搭到我的肩上说:“陶然,现在你不能倒下,还要给孩子治病呢。”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治?这个病只能换骨髓,想要匹配的多难?有的人等到最后控制不住都没等到匹配的骨髓?我怎么治?我现就是捧着钱,也找不到方法。”
罗小天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说:“我理解,我知道,我再去想想办法。”
在这个时候,我要怎么办?谁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豆包的,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豆包醒了,睁开了眼睛要找我。在站上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上,让他能看到我。
他看到我以后,虚弱的笑了笑,张开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我眼泪一下又出来了。
我看出来了,他说的是,妈妈我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呢?这个傻孩子。
或许我在离婚以后就不应该奢求什么爱情,什么婚姻,只要把孩子弄好就可以了。
我拿到了公司,有了钱,有了股份,有了爱情,甩掉了渣男。我以为现在的我成功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我没想到,我会失去孩子。如果这是一个交换,我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
到底什么是成功,我现在忽然没标准了。
豆包睡着的时间很长,医生说这是他正在恢复。但是,这一次车祸导致的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一下虚弱下去。如果说他没出车祸,没有流那么多的血,可能还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
我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孩子还能等多久?”
医生叹了一口气说:“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设备,也只有一年多了。但是,他会很虚弱,很痛苦的。”
他还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口。
我猜得出来他想说什么,那就是治愈的机率很小。
不过,到了最后他又笑了笑说:“如果能匹配到合适的骨髓,手术费大概在七十多万,换完骨髓以后,孩子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谢谢。”我说。
匹配骨髓的申请我已经提交了,希望上天能眷顾我,让豆包早点儿找到合适的骨髓。
我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撞到了一个人,是司建连。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原本面对他,我是毫无愧疚的,但今天不同的。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陶然,这就是你!你带着孩子,怎么会让他得上白血病?你不知道这个病基本是不能治的吗?骨髓匹配,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他对我质问道,声音很大。
我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好好的孩子在你手里,怎么就会得了这种绝症了呢!”他怒道。
我被他这样骂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面对他的质问说不出话来。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的错,可豆包确实是在我身边得的病,他说我也只能听着。如果他说得这么难听,能让孩子好受一点儿,我心里也能舒服一点儿。
听着司建连的话,我忽然就哭了,崩溃大哭的那种。
“你……”司建连被我哭得说不出话了。
“司建连,你干什么!”顾一笑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把我搂到怀里,对司建连道,“她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这样说,她是孩子的亲妈,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孩子得这样的病的。你说话,太过分了!”
司建连阴骘的看了他一眼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结婚,又嫌孩子碍事儿的,故意把孩子折磨成这样的。”
“司建连,你这话就诛心了。”顾一笑说。
我听着他们两个说话,觉得头疼极了,推开了顾一笑搂着我的胳膊直接朝外面走去。
“陶然。”顾一笑叫了一声。
我没回答他,也没回头看,直接走出了这一层,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我看到司建连和顾一笑正在说着什么。
我不在意这些了,我只要我的豆包健健康康的。
我到ICU外面,看到了罗小天和田青青,他问了医生对孩子的病情是怎么说的。我简单说了以后道:“这几天麻烦爸帮忙照顾一下孩子,我明天去做一个骨髓匹配去,医生说直系亲属是有可能的匹配得上的。”
“好,我也去做一个。”罗小天说。
“不行,你这么大岁数了。”我忙拒绝。
罗小天拍着我的肩说:“就是因为我岁数大了,也活够了,要是我的能匹配上,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刚想开口劝他,又被他打断道:“你先去吧,明天我去。”
我嗯了一声,靠着墙壁,身心俱疲。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最后想到司建连的时候眼前一亮。如果司建连的小儿子留有脐带血,如果万一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血型能匹配上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点兴奋,来不及细想我就给司建连打了电话。
“你现在方便不不方便,我想和你谈谈。”我直接说。
司建连在电话里一怔:“和我谈?谈什么?”
“关于豆包的病。”我冷静的说。
司建连在电话里稍一迟疑道:“好,你在哪儿?”
“住院楼下的花坛边上。”我说完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大约十分钟以后,司建连来到了我面前,他说:“说吧,什么事儿?”
“豆包的病,你也很着急,我知道。”我说。
他切了一声:“废话,这是我亲生儿子,我能不急吗?”
“现在医生建议第一步先从直系亲属的骨髓开始匹配,我马上就去做匹配,但是以防万一,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也去做一个。”我问。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的能匹配上,我肯定会给孩子用的。”他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和你同时去。”
“谢谢。”我松了一口气。
“你和医生约的是什么时间,能不能同时做两个的匹配?”他又问。
我和他说了时间和地点,然后犹豫了一下又问:“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孩子的脐带血。豆包出生的时候,脐带血保存业务不成熟,我们没留存。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普遍的成熟技术了,你小儿子生的时候,有没有留存?”
司建连想了一下说:“当时应该是有留存的。”
“那能不能做一个脐带血匹配?”我又问。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答应你是没问题的,但是,我需要和盛清锦商量一下。”
“那麻烦你了。”我心稍安,对他鞠了一躬。
他苦涩的笑了笑说:“清锦和你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我尽量说服她吧。”
“谢谢。”我郑重道。
第二天我们几乎全家人都去做了骨髓的匹配,然后回来以后等结果,大概需要七天。
这七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到了第八天,正好是一个周一,医生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拿出了几分匹配报告对我说:“每次看到这种结果,我都不知道怎么通知病儿的家长。”
他这样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好了。
但是,又有所期待。
“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匹配上的。”医生看着我,慢慢的说。
我闭上眼睛,眼泪刷一下子流了出来。过了很大一会儿,我才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其它的就是我以前说过的,等陌生人的匹配。”医生说。
“还有不等的方法吗?”我又问。
“还有就是你和你老公再生一个孩子,但是生出来的孩子未必百分之百能匹配得上。这样的事,有很多家长在做,匹配上的大概是一半一半儿吧。”医生说。
“那也就是说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我问。
“对。但是,有的家长只生一个就匹配上了,有的生了两个也没匹配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生的孩子能不能匹配得上,完全看命。我想到司建连,想到盛清锦,想到还要和他一起生孩子,不由崩溃的泪奔。
但是,哭过以后,我还要假装无事的给司建连打电话:“结果出来了,我们都匹配不上。现在,我能不能见见你。”
他知道我要说的是关于脐带血的事儿,犹豫了一下说:“陶然,清锦不同意。她说这个是留给自己孩子以备万一的。我实在劝不动她了。你也知道,我站在这个位置上,两边都是亲生的,你让我帮谁不帮谁呢?”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挂了电话。
我跑到了外面,在正午无人的街道上走了很长时间。当太阳把我晒得快要晕倒时,我做了一个决定,再和司建连生一个试管婴儿,用来救豆包。
在这种时候,别说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了,就是百分之一的机率,我也会去试的。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下自己身在何处,发现距离医院已经很远了,而且不知不觉中,我朝着公司的方向走的。
我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公司也不是很远了。于是,我给司建连打了个电话,约出必须出来谈谈,地点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走了很远的路,脚疼的不行,打了一辆车赶了过去。
等了半个小时以后,司建连到了。
他打量了一眼我,然后看了看咖啡厅对我说:“以前,我们加班晚了,经常会在这里喝杯咖啡再走,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还真是挺难得的。也挺开心的,我现在也不想说什么一步错步步错的话。但是,真的想说一句,成家不易,且行且珍重吧。”
“我找你来,是有事的。”我认真的说。
司建连抬头看着我问:“什么事?”
“我想和你再生个孩子,然后用来救豆包。”我道。
司建连一怔,马上说:“不可能,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在和你的婚姻里,我当了一回渣男,这一回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试管婴儿,不需要有什么肢体接触的。”我说。
他犹豫着。
刚才他的话还让我挺有感触的,原来好男人都是生活一步一步教育出来的。只可惜,最后享受成果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和生活一起教育他的人。
想到这一点,我真是又失落又难过。如果他早一点儿悟到这些,我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过了五六分钟,他抬头对我说:“我是同意的,但清锦未必会同意。这件事,我需要和她商量。”
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点羡慕盛清锦了,司建连什么时候也不是凡事都汇报的男人,现在一下子就转性了。
苦涩的笑挂在我脸上,嘴里却不得不说:“好,你们去商量,但是要尽快。”
司建连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头上的大楼说:“这里是我们过去的见证,自从从北京离开以后,我就避免回来。我也知道,最近我的一些举动让你特别的不理解。但是,等到你万一走到我那一步,你就懂了。一分钱真的是会逼死人的。”
我对他微笑着,不发现意见。
送走了司建连,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很久,我的心终于慢慢的静了下来。
现在,我别无他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司建连应该会救豆包,但是盛清锦呢?我不是把别人想得太坏,而是每一个女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愿意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去生孩子呢?
顾一笑的电话追了过来,他在电话里焦急的问:“陶然,你在哪儿,我也知道骨髓匹配的结果了,结果看不到你的人,你在哪儿,别吓唬我好吗?”
我无力的笑了笑:“我不会吓你,现在豆包还等着我救呢,如果要死,也是在豆包的病彻底没希望以后。”
“那你在哪儿,我要去接你。”顾一笑说。
“豆包怎么样?现在好一些了吗?”我问。
“挺好的,医生检查了他的情况,说明天可以出ICU了,接下来就是保守治疗,同时等待匹配的骨髓。”顾一笑说。
“我有点儿累,现在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你不用来找我,两个小时以后我回医院。”我对他说。
他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了电话。
顾一笑算是比较识趣的,他听我说想自己静一静,就没再打电话过来。我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下了山,我才站起来。
现在豆包不用我天天守着,因为我守着非但一点儿用也没有,还会因自己情绪低落,影响到豆包。
我这一段时间基本上一天吃不到一顿饭,在路边街边精品店时,我看到了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又黄又瘦又憔悴,简单丑到了极点。
“不行,要好好吃,不然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健康。”我对苍老的自己说了一句,然后挺直了身体。
路边很多餐馆,我随便走进一家,然后点了饭菜,努力吃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我就泪流满面了。
顾一笑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他抱着我说:“陶然,我知道你难过,你觉得人生没了希望,但是你必须坚持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坚持下去,这四个字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真的好难。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坚强是为了什么?如果人生都是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我难道不应该放弃一切,一死百了吗?
顾一笑抱着我没松手。
我在他怀里觉得有了片刻的安心,但是转眼间,我想到了豆包,然后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说:“顾一笑,我们这一次,真的分手吧。”
他身子一震,扶着我的肩把我推开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是需要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也知道你的决心,但是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看着他说,“现在任何的一点付出都让我觉得很累,我能照顾好孩子和我自己,都不易了。”
“我不需要你付出,我来照顾你的豆包。”他说。
“不是,我想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看着他,很残忍的说。
顾一笑一脸的不相信:“陶然,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尤其是现在。”
“那好。”我看着他,温柔的说,“我要和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用来救豆包。”
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脸不相信的反问:“这种能匹配上的机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如果一个匹配不上怎么办?”
“那我就再生一个。”我说。
“第二个还是不行呢?”他又问。
“那还有第三个。”我木然的说。
“陶然,你这是在发疯。你和司建连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怎么可能生孩子?你怎么会这样想。骨髓匹配的事,我会去想办法,但是,我不同意你和司建连生孩子。”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现在除了等,就只能是我和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最快了。这件事你劝不了我的,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性,我都会去做。”我看着顾一笑,寸步不让,顿了一下,我继续说,“所以,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我和你分手。你忘记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的人生还长,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你不知道的是,女人生了孩子以后,人生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我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现在来看,其实我和大家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辈子围着孩子转。即使是有了公司,有了地位又能如何,孩子依然是我的一切。这一辈子,如果说我和你之间是一场遗憾,那只能说谁让我们不早点儿相遇,谁让我们之间差了那么多的年龄。”我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的绝决让顾一笑很伤心,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悲伤,却说不出话来。
为了不让他再生幻想,我硬着心肠继续说:“其实现在想一想,如果当初把司建连换成你,我们未必不会离婚。婚姻比你想像得无趣,天天在一起要几千个日子,除了孩子和生活琐事以外,没话可说。因为太熟。现在,我觉得离婚不是司建连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大概就是生活的错了。岁月如刀,生活如猪,就看你要怎么嗷嗷叫了……”
顾一笑还是那样盯着我。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直接说:“所以,我们只能到这一步了。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如果你和我换位思考,你也会这样做的。”
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心里也全是疼的。可是,面对这种事情,我要怎么选择!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只能如此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陶然,到了这个时候放弃爱情吧。
我转身离开,没再回头去看顾一笑是如何反应。
现在,我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给豆包找能够匹配的骨髓,等司建连是否能和我试管婴儿的通知。如果他不同意,那我要想办法让他同意。
我回到了病房,心里已经镇定了很多。
罗小天看出我的变化,问:“你有解决办法了?”
“找司建连再生一个孩子,这边等那个孩子出生的过程,用最好的药给豆包做治疗。”我面色平静的说。
罗小天一怔,按着我的肩问:“你真的决定了?”
“对,因此除此以外,我的所有办法就只能是等,而我不想把时间全部浪费同到等上。”我说。
“如果。”罗小天顿了一下说,“如果再生的孩子匹配不上呢?”
“那就再生,直到匹配得上为止。”我又说,毫不犹豫。
“如果……豆包等不到那一天呢?”罗小天又问。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不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豆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猜出有什么不对来。每次见到我都小心的问:“妈妈,怎么了?是不是你和顾叔叔生气了?”
“大人的事,你不要多管哦。你现在只管好好养身体,全好了以后,妈妈带你出去旅游。你不是一直想去迪士尼吗,这一次一出院,咱们就去。”我岔开了话题。
豆包也就不再多问了,但是我自己在安静下来以后,心里会涩涩的。
一周以后,司建连给我打了电话:“陶然,我们需要见面聊聊。”
我知道他必定是为了豆包的事,二话就没说赶到了他约定的地方。
这一次,盛清锦居然是一起来的。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确实也和她有关系,也就释然了。
盛清锦看着我道:“陶然,你还挺伟大的,现在不是和建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么,还能为了孩子有想和他生孩子的念头,我可是有点佩服你的。”
她说话阴阳怪气,我想发作却也不敢。在她面前,我第一次有了胆怯。
她看着我隐忍的样子,笑了笑说:“建连心软,和我说了你的要求,同时还说他想和你一起再生个孩子,为了救豆包。我是不同意的,哪一个女人会愿意让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我没说话,听着她说。
既然他们夫妻约我出来谈了,那必定是有商量的余地。何况,把事情搞得这么郑重,必定是有条件要提。我在心里想了一下,我身上有什么是他们可图的,不用多想也知道,必定是公司。
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盛清锦就说到了公司的事。
她看着我清了清嗓子说:“我也不是特别小气的人,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司建连听到她说到这里,脸上颇有些尴尬。
在不久前,他和顾一笑签过一份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以后绝对不会再干扰我的生活。现在,又这样的条件,大概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我笑着看向他们两个:“没事,有条件就提,丑话就到前头总是好的。”
“公司要分我们一半儿。”盛清锦说。
我看了一眼司建连问:“你的意思呢?”
他脸上红得挺难看,看着我说:“我说了好几天了,她说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儿。”
我呵呵笑了两声,干脆的说:“好,我手里的分你们一半儿。至于其他股东的,我干涉不了。”
“那就成交了,先办公司的手续,然后再去作试管婴儿。”盛清锦算得一分是一分,异常清楚。
“到时你反悔怎么办?”我问。
“可以写协议,或者说我要是真反悔,你也得认着对不对?”盛清锦笑着问我,过了刻她才又说,“放心,我不是那么无赖的人。”
我最后还是同意和他们之间签协议了。拿着那份可笑的协议,我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但是,理智的想一想,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一个孩子,把我和他绑到了一起,这一绑就是一辈子。
至于将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司建连不在意,就直接归我所有了。我想到那个还没影儿的孩子,心里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感。
司建连和盛清锦拿到了要拿的东西,和我简单说了再见就走了。我自己拿着协议,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我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有人慢慢在我面前坐下,我才抬起头。
悄悄坐在我面前的人是顾一笑。
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我说:“擦一下眼泪。”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我居然哭了。
“你怎么来了?”我挤出一个笑问道。
“担心你,所以来了。”他简单的说着,眼睛却往我手上的协议看,指了一下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和司建连签的关于生孩子的协议,对吧?”
我点了点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这样的方法,有没有想过对第二个孩子公平不公平?有没有想过,他是以这种目的被生到世上的,以后他会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以后,司建连也不会认这个孩子,你不觉得他的存在是一个尴尬吗?”他又问。
我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法反驳。他说的都有道理,但对我来说不适用。我现在无路可走,想要救豆包,只能生孩子。否则,干等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在这种时候永远也不会理解女人的想法。
“陶然,你醒一醒吧,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再生一个孩子,你后半生怎么办?”他抓着我的肩问。
大概是我刚才的姿态气到他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大。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问。
“总会有更好的医疗手段。”他说。
我笑了笑:“顾一笑,在这种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如果有我早就去找了,现在全球范围内,关于这个病,除了换骨髓,再也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顾一笑不说话了。他再说下去,就是自欺欺人。
“我去想办法。”他坚决的说。
“你想什么办法?在医疗部门去塞红包,让别人优先给豆包配对?”我反问,“这样,你就剥夺了其他孩子的活下来的机会。我是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才知道,每一个孩子对自己的家庭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或缺的,我想办法救我的孩子,也是在不损害其他孩子的利益下进行的。”
顾一笑再次不说话了。
我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动用自己的关系人脉和钱。既然只能等,那就和大家一样的等。”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里陪豆包,见了太多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得了这种病的情形,有些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等了一两年配到了骨髓,却没钱做手术,还要在各种筹款的渠道上筹钱。就是因为看见过其他父母的挣扎,我才不想去靠着自己的经济地位去抢他们的资源。
国外也有比较激进的治疗方法,但是治愈率很低,我不敢拿着豆包的生命去冒险。如果是我生病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更先进的治疗手段,因为治不好最多是死。但是,在豆包身上,我一丝一毫的风险也承担不起。
到了这一刻,我才明白顾一笑的妈妈当时是怎么做出那个决定的。她比我有魄力多了。
我和顾一笑的谈话,有几次都是到此为止。他说不出话看着我,我懒得说话看着他。最后默默无语一会儿,然后各自分开。
今天也是如此。
我回到医院时,天都黑透了。豆包还在等着我来陪他吃饭,罗小天看到我进来,忙道:“等你半天了,快来。”
我笑着走了进去。
现在豆包的病已经那么苦了,我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苦相。
等到豆包睡着以后,我把罗小天叫到了外面,低声说:“爸,现在豆包也只能这样等着了,有我在照顾就行了,你回去忙你自己的吧。”
“不用,那个项目我终止了。”罗小天向我摆了摆手说,“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照顾不过来。要是再把自己累病了,谁来照顾豆包?”
他说这些话时很慈祥,真的就像一个面慈心软的老父亲。
“爸,你这样肯定是有损失的。”我说。
“已经终止了,你劝也没用了。”他再次摆手道,“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和司建连谈的结果吧。”
我把事情简单一说,他就皱起了眉,冷笑道:“司建连这是什么意思?救自己的亲儿子还要报酬,他当自己是在捐精呢?再者,这也太贵了吧。”
我知道司建连的条件过分,但事已至此,我除了答应别无选择。于是劝道:“我以后恐怕也没那么多的时间照顾公司,分他一半儿就分他一半儿了。”
“他进了公司,你还能有好的?”罗小天问。
我略一沉思道:“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手里剩下的那些股份,我想卖给一个可靠的人经营。等我忙过这一段,再收回来。如果一直就这样忙下去了,卖公司的钱也足够我下半生的生活了。”
罗小天听了我的话,沉思半晌都没做出决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只能如此
我知道他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笑了笑道:“那就先按我说的办吧,以后有心再说了。”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一旦迈出这一步,回头的机会就多了。但是,现在如果我不这样做,司建连和盛清锦勾结到一起,或许用不了多久就把我架空了。不说别的,单是从怀孕开始到生孩子这十个月,我的精力就会不济。再加上生完孩子以后,我要照顾手术的豆包,还要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哪儿来那么多的时间。
“也只能如此,如果你放心,公司卖给我吧。”罗小天说。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他道:“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那好,你先办和司建连之间的手续,然后再和我办手续。”罗小天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先和我签,司建连未必肯接手公司了。如果他要公司一半市值的现金,我是凑不出来的。公司帐面儿上的钱,永远没有公司的估值高。
我找来了律师,很快就把和司建连之间的手续办完了。司建连看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脸上的更挺精彩的,大概是一种五味陈杂的样子吧。
“好了,明天去医院吧。”我说。
盛清锦听到我的话,冷哼了一声。但是毕竟有协议在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司建连对我点了点头说:“好,你选的是哪一家医院。”
医院我早就选好了,是北京市最好的私立妇产医院。我和司建连说了医院的地址,然后道:“明天上午九点,医院门口见。”
司建连对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顾一笑的脸。在和他谈到结婚时,我都坚定的说不会再要孩子,我这一辈子只要豆包一个就够了。现在,我却分分钟打了自己的脸,不仅要再生一个孩子,还要和司建连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都是苦涩的。
第二天,我们两个在医院门口见的面,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是事先预料的号,所以进去以后报了名字就直接去了诊室。这里的医生态度都很好,问得也很仔细,问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以后说:“初步判断是没问题的,但是具体的还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您先生也要做一整套的检查。”
来这里做试管婴儿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夫妻吧,而我和司建连是那百分之一。
医生随便误会都无所谓,我和司建连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不解释。
做这种检查,女人的项目要多很多,我检查完出来时,司建连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检查结果,他对我说:“我的情况很好,随时都可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医生建议最近不要喝酒,不要沾烟,另外要规律休息,早睡早起,说这样的话质量会好一点儿。”
“我的也没问题。”我看着他说,“不过我还缺几分化验报告出来。”
“嗯,今天能出吗?”他问。
“可以,要等半个小时。”我说。
此刻,我和司建连就像寻常夫妻一样,平平静静的说着话,聊着家常。
“那就等吧。”他说。
我们又等了四十分钟,我的检查结果出来,居然不是很理想,说是有一些炎症,需要用药一周左右。所幸的是炎症不严重,大概一周多就能好了。
司建连知道我的结果以后说:“那今天是做不了了,我先回去,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近期,我不安排出差的活动,就在北京等你。”
他的话被医生听到了,那个医生笑道:“其实我看你们的条件是可以自然受孕的,为什么非要选择试管婴儿呢。这样的话对女性的身体是有损伤的,比如说要打排卵针。”
“没关系,我们只能做试管。”我对医生说。
司建连此时接了一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先走一步了,我走在了后面。那个医生还算是比较负责,又追过来问这个问题。
有病不讳医,我只好对她说:“我们离婚了,现在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再生一个孩子来做一骨髓匹配,所以不能自然受孕。”
她听到我的话一脸尴尬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从医院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洒了我一脸。我在车旁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久违的暖意。
从豆包查出有白血病,到现在差不多三周的时间了,我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经常性的会不知道自己身何处,公司什么的早就抛到了脑后。甚至,我在很多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在活着。
今天,我终于能看到阳光了,是一个进步。
我听话异常,每天准时用药,吃的抹的都用。
豆包在医院里住烦了,每次见到我都问:“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其实我听到这个问题时,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了。可是,能瞒一天是一天。终于,在我准备再次去做检查时,豆包突然问:“妈妈,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他的问题把我吓了一跳,笑着反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都住了这么久的医院了?伤已经好了,却还要每天吃药。姥爷明明很忙的,却天天在医院里陪着我,还有妈妈每次见到我的笑都很勉强。”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认真的看着我说,“妈妈,你就直接和我说吧,我能扛得住。”
我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话却说不出口。
他伸出小手替我抹了一把眼泪问:“妈妈,我是不是白血病啊。我左右的几个病房都是白血病。而且我ICU的时候也听到护士阿姨们说白血病什么的。”
“豆包,你相信妈妈,不管怎么样,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病治好的。”我说。
到了这一步,我想瞒也瞒不住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罗小天泪流满面,他捂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豆包拉着我的手追问道:“妈妈,我是白血病吧?”
他的语气几近肯定。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自己就肯定的说:“一定是了,我早就有预感了。”
我一下抱住他,几乎哭出声来。
但是,在他面前,我还要继续撑着,脸上挂着泪,嘴角挂着笑:“豆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了,一定会治好你的。而且,还有奇迹对不对?你最相信奇迹的,对不对?”
他抱住我,身子微微的发抖。
孩子虽小却也知道白血病是个什么情况了,我们把他想得简单了。在ICU的时候,医生说话只是尽量避着他,至于护士我就不知道了。
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了,直到今天才没忍住问的我。
他也是知道害怕的,身子在我怀里一直在微微的抖。我心疼成了一团,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要受这种磨难。他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妈妈,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我不怕疼。”他说。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是难受,到了最后到底没忍住痛哭起来。
罗小天在外听到了我的哭声,推门进来轻声对我说:“陶然,哭什么呢?现在还是有其它方法的,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
说完,他又对豆包说:“你是个小孩子,自愈能力很好的,我看过很多案例,都是关于小孩子的,有很多孩子可是自愈的哦。相信,你也可以的。”
罗小天平常说话从不夸张,所以豆包很相信他的话,听到他这样说以后,抬头看了看我,求证一样。
“姥爷说得对。”我对他说,“很多小朋友是会自愈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妈妈同时也给你报到了骨髓匹配库里,只有能配型成功,换了骨髓以后,就百分之一万的全愈了。”
“好的妈妈,我会好好治病的。”他说。
看着他坚定的小脸儿,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儿。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那些治疗,就觉得心揪的疼。
我又在医院看到了司建连,他状态很好,精神抖擞的。
对比起来,我就像一下比他老了十几岁一样。
我第一次知道,试管婴儿居然会这么疼,排卵针居然那么粗。但是,我一想到豆包,就觉得这些不算什么了。
我和司建连来来回回跑了六次医院,终于获得了一个成功的受精卵,并且顺利的放进了我的肚子里去。一下子,我的心就定了下来。
在做完这一切时,我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司建连问我要不要送我一程,我拒绝了,并且依然比他晚出来了十几分钟。
我站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车子缓缓滑到我面前,停下,然后打开了车窗,车窗里露出一个熟悉的人脸——顾一笑。
“知道你今天做手术,来接你的,上来吧。”他拉开车门下来,同时给我拉开了车的后门说,“上车吧。”
我看了看他,站在那里没动。
第二百五十章 还能怎样
顾一笑看我站着不动,往前走了两步,拉住我的手说:“来,上车了。”
“顾一笑,你不用这样的。”我说。
他轻声笑道:“我不来谁来?”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把我说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以为到了现在,顾一笑一定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为了救一个孩子,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何况,司建连是孩子的爸爸,却在我做完手术以后,不管不问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来接我的人,反而是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的顾一笑。
他半拥半抱,把我扶到了车上,轻声问:“想吃点儿什么,我带你去吃。”
“不饿,稍微有点累,想先回家躺一会儿。”我说。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身体确实乏得厉害,一路之上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直到车停到了我家门口时,我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拉开车门要下车。
顾一笑伸手拦了我一下说:“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给我打个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走向自家大门。
他站在门口又等了很久,我都到了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到窗边朝下看时,他才向我挥了挥手,然后上车离开了。
我对他有所期待,这种期待很自私。
我想听到他说对我这件事不介意,但是又害怕听到这样的话。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切实际,而且即使他真的这样说了,我会不介意吗?我会在怀着司建连孩子的情况下,继续和顾一笑在一起吗?如果真的那样,我都会对自己感到恶心。
顾一笑走后,我躺在床上很久,睡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才醒过来。然后开始每天忐忑的等着下一次检查,看能否正常把孩子怀上。
终于等到了去检查的时间,医生摘下口罩对我笑道:“一切正常,回家继续静养就行了,等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基本上就能正常活动了,只不过不要手提重物,不要抱孩子。”
“谢谢医生。”我也终于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怀里揣着这个孩子,我安心了很多,然后一天一天的开始算日子,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豆包的身体状况仍然不是很理想,但是情绪稳定了下来。每天见到我时,多少也有了笑模样。
在我把公司全部转给罗小天以后,顾一笑突然忙了起来。因为他被司建连起诉了,说他雇佣商业间谍,窃取他原公司的商业机密,并且刻意低价收购了他的公司。
现在,司建连想把汽车公司再拿回去。
确实,顾一笑的公司把司建连的研发团队,主要是电池团队整合进来以后,整体市值翻了三倍不止,所以司建连在知道以后,有点锤胸顿足,后悔不已的感觉。
但是,这种官司想要打赢,难于登天,不过,还是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影响。顾一笑的忙,也就不能理解了。
我担心吊胆的度过了三个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刚从医院回来,就看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是盛清锦。
对于她,我现在的策略是能躲就躲,和她置气不值当的。
她看着我有绕开她直接走进房子的意思,马上几大步来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说:“陶然,看样子你现在是已经成功怀孕了,咱们也该聊聊了。”
“我和你们只是一场交易,现在我怀上了孩子,以后也不会再去找司建连,而你们拿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也不应该来找我。我和我,相看两生厌,最好是退回到陌生人的距离。”我看着她淡淡的说。
现在,我不想动气,为了豆包,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何况想不通她在这个时候找我会有什么事。
“都到你家门口了,怎么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她没介意我的态度,依然笑着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必要,有话就在这儿说,没话就请回吧。”
盛清锦眯起眼睛打量了我几眼,笑道:“本来想和你说点最新的消息的,没成想你不领情。不过,我这个向来大度,既然从你这里拿到过好处,这个消息权当是送给你的,免费。”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盛清锦看着我说:“陶然,其实到了现在我挺可怜你的,因为不管你在事业上多成功,有多优秀,能力多强,到了最后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对你是真心的。”
我心里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想到了顾一笑。最后摇头对她说:“不是不真心,而是我自己倒霉,遇到的事情太多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当作这件事没发生。”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你确定对谁都是付出了一片真心,但最后却没收获任何一个人的真心。所以,做为女人,我很可怜你。”她鄙视的说。
我不想听这些,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些,可以走了。”
“这些只是我的真心话,消息还没讲呢。”她说完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大门道,“我真的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司建连,我和你是有可能成为好朋友的。”
“没这个可能,没事请回吧。”我已经懒得和她再废话下去了。
盛清锦笑了笑继续说:“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就长话短说。”
她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你在为你儿子谋命的时候,正巧给人了正当的分手理由。我听说,顾一笑的初恋回来了,现在两个人还正热乎着呢。你呢,又要生一个司建连的孩子来救豆包。这一回,倒是主动给人找了个不用找的分手理由。”
她说完看了我一会儿,又说:“多保重吧,你想和司建连再生个孩子的那一天就应当知道,你和顾一笑是没可能的。只不过,这节骨眼儿赶得太寸了,你也算是成全了他。”
盛清锦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全身发冷,推开屋门以后,如坠冰窑。
这是不可能的事,顾一笑和我说过刘怡然死了,司建连也和我说过刘怡然死了。怎么可能会重新活过来?
我在沙发上一直坐到天彻底黑下去,起身的时候小腹一阵钻心的疼。我扶着沙发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打开灯一看,见红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难过伤心都是来不及的,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去医院。
家里没有人,只有我一个。我把王阿姨和罗小天都留到了医院,甚至在医院边上租了一套房子,让他们能够好好休息。今天我去医院检查以后,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才回来了,要不然我也会去哪儿边。
叫出租车来不及,我只能自己爬上车子,慢慢的开车往医院去。
等我撑到医院,腿都是颤的。
医生看到我外衣上的血也是吓了一跳,马上把我弄上了病床,马上开始检查。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心里默念,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出事。
护士推着我在去做各项仪器的检查,等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我的主治医生站到我面前,一脸的遗憾。
我心一下掉到了冰窑里。
“陶然,很遗憾,孩子没保住。”医生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准确的钉到我心上。
我没哭,眼泪却凉凉的顺着脸往下面滴。
我不仅误伤了一条生命,而且还又耽误了三个月的时间。
豆包等不及了,他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
“你这个年龄,本来就不易怀孕了,如果你执意还想,身体现在也不行,至少还要有半年的恢复期。”医生说。
这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护士是什么时候把我推进病房的,我不知道。最后她走的时间问:“需要通知您的家人吗?”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
刚才医生和我说得很清楚,明天她会给我准备一台清宫手术。
想到这里,眼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我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再一次醒来是深夜,月光冰凉如水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我慢慢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边。
这里是十七层,我朝下看的时候,觉得很轻松,忽然意识到只要我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我不能啊,我还有一个豆包啊。
接下来要做什么?听天由命吗?
接下来我还能做什么?除了听天由命!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还能怎样
我站了很久,发现自己现在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因为是私立医院,收费贵了服务就还跟得上,所以一大早有人把早餐送到病床前。我用过早餐以后,医生过来查房,劝我道:“这是个小手术,不用担心的。”
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手术如她所说,很小,很快,并且很成功。
她让护士把我推回病房前说:“建议卧床休息一周,你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
我点头应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等一下能走了,去看看豆包。
这个怀孕的计划失败了,我的豆包剩下的生命只能用周来计算了,我又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到病床上?
这个时候,我想大叫,想找个人倾诉,但是没有。我只能说给自己听,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憋炸开了。
手机在我枕头边响了起来,是罗小天打过来了。
“陶然,你昨天晚上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出什么事了吗?”罗小天关切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我泪如泉涌,再也忍不住了。
因为哭得太厉害,嗓子紧得要命,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他听不到我的回答,又问。
我拼命的忍,生怕一发声就泄露了我在哭的事。
“陶然,你在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罗小天更着急了。
他越是着急,我越是说不出话来,嗓子越来越紧,直觉得自己就要哑了。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他说。
“爸。”我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叫了一句。
“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罗小天问罢,又觉得不妥,马上追了一句,“我去找你。现在豆包吃过了早饭,正在休息,王阿姨一个照顾完全没问题的。”
“我在医院。”我对他说出了医院的地址,他嘱咐我两句要好好的,然后迅速的挂了电话。
其实从豆包的的医院赶到这里并不近,开车也要用四十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但是,今天是周三不可能不堵车的。
罗小天二十分钟后就推开了我病房的门,看到我以后松了一口气:“别乱想,天无绝人之路。”
他开口的头一句话就是这个。
原本我已经止住了哭,但是听到他的话以后,泪水再一次崩溃。
“没事了,我已经托国外的朋友在找了。”他说。
我知道他为豆包所做的一切,但是谈何容易啊。
“陶然,放心吧,我前几天托一个大师给豆包算过命的,他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所以这一次的病是肯定会治好的。”罗小天道。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劝慰我的话,还是拉着他的手泪目的说了一句:“谢谢,希望能借到大师的吉言。”
“放心,一定会的。”他目光温柔的说。
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书上说的也是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能够永远不离不弃的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永远是父母,也只有父母。
罗小天劝了我一会儿,我终于慢慢平静了。满心的负面情绪也找到了出口,现在平和了很多。他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有希望了,万一明天就配型成功了呢。
我在等待着这个希望,满心的期待。
这时,我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就随口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换出一串儿钥匙对我说:“开摩托车来了。”
“你疯了,这么在岁数,万一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一听就急了。
他再怎么看起来显得年轻,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能开这么危险的摩托车呢?而且,还开得比汽车都快。
他笑了笑:“你就放心吧,你老爸年轻的时候开过赛车的,这种路况开摩托,又是这样平常的速度,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不行,你都说了是年轻的时候。”我朝他伸出手来,“钥匙给我吧。”
“干什么?”他问。
“以后都不要再开摩托车了。”我说。
他笑了笑:“这车不是我的,是我在医院门口朝一个小朋友借的。用我的小跑换来的,他说等一下过来还给我。到时候,人家就把这个摩托车开走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这几天瞒着我偷偷买了一辆摩托车呢。
罗小天看我情绪没那么激动了,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从豆包的病房出来,怕我一时想不开出事,急得不行,正要把车开到便道上一路冲过来时,看到了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朋友开着摩托车拦在他前面。他当时就掏下车窗对那个小朋友说,我有事急,能不能和你换一下车开。
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是玩心最大的时候,看了一眼罗小天的车就同意了。接下来,两个人就换了钥匙,小男孩还把头盔递给了他。
“你也不怕他把你的车给开走了。”我说。
摩托车最贵能有几十万吧,罗小天的跑车至少三四百万吧。
“不会,这个孩子的摩托车价值四百多万,是限量版的,他要是真的开走了,是我占便宜。”罗小天说。
我一下就被震惊了,摩托车居然要四百多万?这是金子做的车子吗?
罗小天看着我的表情,笑道:“少见多怪。”
因为他的宽慰,因为对豆包的牵挂,因为自己心有不甘,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周以后缓了过来。
当我再次看到豆包时,他抱着我不停的掉眼泪。
我连续一周不来医院看他,罗小天和他解释了,说是我身体不适,做了一个小手术。
“妈妈,你现在好点吗?”豆包担心的问。
我抱住他笑道:“妈妈已经全好了。”
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也要早点好起来,这样的话以后就能好好照顾妈妈了。”
“好,妈妈等着将来老了,你来照顾。”我也道。
现在我不再去想什么道德绑架,什么给孩子制造心理压力什么的。只要他能坚持下去,我说什么都可以。
我做了手术,豆包的病仍然没有起色。但是,除了我和罗小天,段景琛以外,似乎无人再关心我的生死。大家都在忙着挣钱,忙着做生意,忙着开公司。我的生死,我孩子的生死与这个世界似乎没多大的关系。
在这一刻,我有点看透了。
司建连没和我打过电话,纵然他知道我怀的那个孩子没了。顾一笑也没再和我打过那个电话,那一次他去接我,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我做完手术后的一个月,我接到了医院的通知,说是匹配到合适豆包用的骨髓了。对方是自愿捐献的,正好能和豆包匹配得上。
我拿着电话,听着医生的话,手在抖,腿在抖,全身都在抖。
居然,真的有奇迹出现了!
“我想见一见那个人。”我说。
“可以,因为捐献的时候也会见面的。不过,我需要和他说一下。”医生说。
“好的,越快越好,谢谢您了!”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挂了电话以后,看着罗小天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心里的高兴和激动根本无法言表,我一下抱住了罗小天。
他声音有些哽咽,拍着我的后背说:“我早就说过了吧,豆包吉人自有天相,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
“嗯,一定要把豆包治好。”我点头笑道。
这个时候的笑,虽然也带着泪,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真正高兴。
三天以后,我们见到了骨髓捐献者。
我和罗小天都是一愣,因为推开病房走进来的那个少年,我们都认识。那是和罗小天交换摩托车的少年。
他看到我们也是一怔,问道:“咦,怎么会是你们?”
“这么巧,小老弟。”罗小天走到他跟前,用力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说,“所以那天,我在医院门口遇到你,你是刚刚从这里出来?”
“对啊,我来做捐献骨髓的登记。”少年说。
“既然这么有缘,请教一下名字吧。”罗小天说。
“我姓方,叫方天画戟。”少年说。
纵然这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一个会面,我还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自己也挠了一下头说:“我每次做自我介绍都是这个结果,我妈妈方,她说我爸姓天,为了表示我是他们的孩子,而且从小就与众不同,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
从他淡定的语气,我听出来他性子很好,而且家教也不错,尤其是他的妈妈,感觉是一个奇人。
“那我和你还算有缘,因为我名字里也有一个天字。”罗小天笑着说,“但是没你的霸气。”
方天画戟和我们大致讲了一下他来医院捐骨髓的过程,说完以后走到了豆包面前,看着他说:“小弟弟,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我又年轻又帅,身体又好,所以上天派我来救你了。”
豆包被他说得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对他说:“谢谢哥哥,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自从豆包猜出自己的病是什么以后,我也没再瞒他,把治疗的事和他讲了,并一再强调肯定能治好的,一定会配型成功的。
所以,刚才方天画戟说的话,他都听得懂。
我们双方谈得非常顺利,罗小天私下和我说想给男孩子一笔钱做补偿,但是看他的举动气质又不像是缺钱的人,怕一说这样的话反而把他惹怒了。我想了想,他说得有道理,担心的也对。就说:“那就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去拜访一下他的家人吧,以示感谢。如果有可能,以后可以做好朋友。”
“也行,那就先这样吧。”罗小天简单道。
医院安排了手术时间,我们也都做好了所有准备。在手术时间定了以后,我天天在心里求佛祖保佑一一定要一切顺利,我真的经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两两相望
这一次不仅仅是我忐忑,罗小天也是如此。他握着我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豆包一定没事儿的。”
但是,他的眼神泄露了他也挺紧张的。倒是那个捐献骨髓的小朋友一脸淡定的握着豆包的手说:“小弟弟,放心吧,一定没事儿的。”
手术的过程,我如坐针毡,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一定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的,心却依然跳得厉害。
田青青也特意带着刘明月从新加坡赶了过来,一直守在手术室的外面。她为了让我安心对我说:“陶然,放心,妈在来以前去庙里求了签,佛祖说这一次的手机很顺利的,不会有事。”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
我知道田青青信佛,也知道她说的去求就一定是去了,所以听了她的话以后,也有几分安心。
度日如年到了现在,成了度秒如年。
手术当中,我们所有人都没离开,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段景琛来了。他看到我,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轻轻的走到我跟前问:“怎么样了?”
“还在里边,应该一切顺利。”我小声说。
段景琛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
又等了很久,手术终于结束了,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时,我们都站了起来,个个一脸急紧。
医生摘下口罩,留出一个疲惫的笑。
我悬着的心一下落到实处。
“手术非常成功。”医生笑道。
罗小天下就抱住了我,田青青站在一边不停的抹眼泪,嘴里还说着多谢老天保佑的话。刘明月扶着她的手一直在笑。
等我们都反应过来,我发现段景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
豆包被推了出来,他的脸色虽然一如从前那样苍白,但是,精神看起来好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
手术做完以后,我又天天想着是不是有排异反应,能不能完全恢复。就这样,心又悬了一个多月,复查的时候,豆包没有任何问题,并且脸色也真的红润起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生死大关,我和他终于一起闯了过来。
到这种时候,我又有了心思去关心其它的事,想到了方天画戟的父母。
罗小天现在接手了KB的所有管理工作,据说在董事会把司建连挤兑得不轻。用罗小天的话来说,不会给他顺心日子过。他说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能在那种时候算计他女儿的,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
“他怎么说也是豆包的爸爸,别闹得太过分了。”我想到豆包和他的关系,总是不由的就心软了。
“陶然,如果他记得自己是豆包的爸爸,就不会在那种时候提出要一半公司的要求,这样的爸爸,我觉得倒不如死了。以后,豆包如果问及,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司建连万一死了,让豆包把帐都算到我头上。”罗小天说得毫不客气。
我听了他的话也只能做罢,不想再劝下去。司建连的所作所为,让我心寒到底。
“方天小朋友和我聊得不错,不过他说他的父母都在国外,我们下个月等豆包再稳定一些,一起过去上门感谢一下。”罗小天转移了话题。
“好的,到时我来安排。”我说。
我的日子回到了七年前,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给孩子弄吃的,然后陪他玩,等到他午睡的时候,我打开脑看一下业内的最新动态,同时会回复几封公司的邮件。这些邮件,大部分是罗小天发过来的。他说,虽然我不去公司上班了,但是公司的情况我要知道,因为将来他随时是会交给我的。
下午,我等到豆包午睡起来以后,带他去附近的公园骑自行车散步踢球,下午四点左右回家,这时王阿姨已经准备晚饭了,我会给他洗点水果,看会电视,然后等罗小天回来以后,一起吃晚饭。
这样的节奏,让我感觉自己提前退休了。
但是,这样的节秦,反倒让我心定了下来。偶尔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看着跑来跑去的豆包时,会有一瞬间的恍神,想到在眼前这一片光影交错当中,有一个男人陪着豆包一起踢球。
但是,一眨眼,一切就恢复了正常。我在这里坐着,豆包在不远处跑着。
因为是工作时间,公园里人很少,这附近只有我们母子二人。
我笑了笑冲豆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他跑到我跟前,问:“妈妈,怎么了?”
“该回去了。”我说。
他跑了一头的汗,牵着我的手走在我身边。
这一刻,我心里感觉踏实极了。对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摇了摇头,权当是一场梦了。
豆包再次做检查时,一切正常了,所有的指标都和正常人一样,医生对我笑道:“恭喜你了,孩子现在恢复的非常好,已经和你负责的说,完全全愈了。”
我和罗小天对视了一眼,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笑了。
带着豆包从医院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心里感慨万千。从豆包诊断出有白血病,到现在全愈,前后一共八个月的时间,这八个月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回去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和方天小朋友约好时间了,咱们下周一起飞过去。”罗小天开着车对我说。
我看着他的侧影,认真的说:“爸,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太过郑重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哆嗦。
“和我客气什么,豆包能好就最好了。不过这一次去见方天小朋友的爸妈,我要先绕道一趟香港,好久没见小崽儿了,我得回去看看。”罗小天说。
他对我能这样,我也想像得出来,纵然他对小崽的妈妈没什么感情,对孩子也不会太差。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想必也是想了。
“要不带着小崽一起去见方天小朋友的爸妈?”我问。
他想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孩子太小,要出去的话带的人和东西都多,不方便。何况去别人家拜访,带这么小的孩子,就是给人家添麻烦。不要了吧。”
“那行,听你的。”我说。
我回到家里,让豆包和罗小天换好鞋子进去,自己顺手整理了一下门厅柜上的东西,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信封。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张请柬。
“阿姨,这是谁送来的?”我一边问一边拆开了外面的封皮来看。
“一个快递小哥送来的。”王阿姨说,“我就随手放在哪儿,没来得及和您说呢。”
我此时已经拆开了信封,露出了封皮上顾一笑的照片。
一下,犹如万箭穿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两相望
我几乎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了鞋柜稳住身形。
“谁的请柬?”罗小天背对着我,没看到我的反应,毫不在意的问。
“顾一笑的。”我平静的说。
他哦了一声,抬回头看向了我。
我把请柬放到鞋柜上,对他道:“可惜去不了,他结婚的日期正是我们定好的要出国的日期。”
罗小天还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
“拿过来我看看,新娘是谁,我很好奇呢。”罗小天说。
我虽不情不愿,还是把请柬拿了过去,递给罗小天以后,我转身进了厨房问道:“还有什么没做的,我帮个忙。”
“没了,都弄好了。”王阿姨把我从厨房里推了出来,说,“你呀也跑了了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别给自己找事儿了。”
我哦了一声回到沙发上坐下。
但是,我虽然在这里坐着,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就像是有无数列的火车呼啸而过,到了最后头疼欲裂。我又不想被他们看出我的异样,脸上还端着平静的笑。
顾一笑就要结婚了,新娘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件事让我觉得可笑,什么爱情,什么一生一世,都特么是骗人的。他几个月前还和我说,这辈子非我不可,我是他认定的能共度一生的人。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又找到可以除我以外,又一个能和他共度一生的人了?我想笑,也想哭。这件事,我也不能全怪顾一笑,我为了豆包都可以去和司建连生孩子了呀……
想到这里,我在客厅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索性站了起来把碗一推说:“我吃饱了,有点累,先下去了。”
我转身走了几步就走上了楼梯,眼泪一下就开始往下掉了。我不想忍了,忍的太辛苦了。这一辈子,我以为自己遇到的都是真爱,到了最后都是过客。
这是谁的错?不是我,不是顾一笑……想来想去,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了。
回到房间,我有点憋住了,可又怕楼下的罗小天和豆包听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走进去,打开了水笼头以后才敢让憋在嗓子里的哭声哭出来。
我在卫生间哭了很久,直到自己的眼睛成了兔子,然后才看着镜子对自己说:“陶然,这样也挺好的,你终于可以心无牵挂的自己过一生了。”
可是,在心底深处,到底是有点不甘心的吧。
一想到顾一笑会牵着别的女人走进婚礼的礼堂,一想到他将和别人同床共枕,我心就疼得揪了起来。
在豆包生病以前,我以为和他一起走进婚姻的那个女人,只能是我,只会是我。现在看来,我那些自负的自以为是简直就是狗屁笑话!
所幸,每天我还必须亲自照顾豆包,然后不得不让自己集中精力。等到我们要走的那天,我心里已经平静多了。不过,我知道,我只是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了。
我陪罗小天先去了香港,看到了差不多两岁的小崽,罗小天看到孩子时,眼睛里的温柔让人心头一动。
“大名叫罗自谦,希望他长大以后能够凡事谦虚一点儿。”罗小天和说。
他说得很慢,也很柔。
在这一刻,我理解了他对这个孩子的感觉。因为是被人算计,孩子出生以后大概三个多月,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紧接着他又被孩子的妈妈欺骗。
盛清锦能够骗得过罗小天,倒不是说盛清锦智商有多高,手段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是孩子的妈妈,罗小天对她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心。
后来,罗小天算是用钱买到了孩子的抚养权,自此以后盛清锦根本就没来看过孩子一眼。一个妈妈,能做到这一步,我是挺佩服的。
罗小天和我说的那些关于遗嘱的话,如在耳边。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弯腰抱起罗自谦的时,白发被风吹乱了,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爸,这一次如果要回北京,你把小崽带过去吧,孩子三岁以前还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我说。
罗小天看着我有些犹豫的说:“怕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现在我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有一点,带回去后盛清锦别再去找事儿。要是她三天两头的来教点孩子什么,你和我都不好做。”我说。
罗小天点头说:“你担心的也正是我担心的,所以我才一直把小崽留在了香港。”
我们在香港稍做停留,三天以后飞往英国。但是,就这三天的时间,罗小天抱着孩子有点放不下了。原本他说这一次去英国不带孩子的,临行前却又自己犹豫着和我商量:“要不我带上孩子吧,留他一个人在香港,我也有点儿担心。”
我都不由笑了:“好的,我可以帮你照顾,不用带那么多的阿姨。”
需要说一句,罗小天给小崽请了三个阿姨。
豆包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盛清锦生的,因为一岁多的孩子和刚出生的时候相比,变化很大了,豆包没看出来。他以为这就是他姥爷的晚来子,所以也和罗自谦玩得很好。
孩子都喜欢追着比自己大的娃玩,罗自谦很粘豆包。
这一次去英国,一路上也算是欢声笑语了。
方天画戟的家居然在古堡里,而且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古堡,他家的豪气吓了我一跳。方天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看到我的表情以后笑着解释说:“别用这种眼光,这个古堡打包也卖不出北京四环一套房子的钱。现在所有的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万英镑。”
“不可能,光是草地就值多少钱。”我很惊讶。
他开着电瓶车带着我们朝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现在这种古堡售价很低的,因为维护起来费用太高,每年的维护费用差不多就能再买一座古堡了。大家用这种方式让古堡有人住有人修,不至于荒凉到自己倒塌下去。”
今天阳光很好,我坐着无篷的电瓶车,看着草坪被刺目的阳光反射的不由眯上了眼睛。
方天又说:“你们运气很好,英国的天儿很少见到这么灿烂的阳光。”
我和他闲聊了几句,车子停在台阶下。
“走吧,我妈在里面呢。”方天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罗小天从进走古堡以后就很沉默,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读不懂他眼睛里是什么意思,但是给我的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方天,你在这儿住了多久?”罗小天迈步上台阶以前,忽然问。
“从出生就在这里住的。”方天笑道,“进去吧,我妈在等着呢。”
罗小天站在哪儿没动,我拉了他一下说:“进去吧,你站到这儿干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感觉有点怪。”
“怪什么?咱们是专程来表示感谢的,总不能让人迎接到大门口吧。”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对拉着小崽的豆包说:“来,一起进去。”
方天走在了最前面,推开了古堡特别漂亮的彩色玻璃大门。我和罗小天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个古堡从外面看很古朴,实际上进来以后才发现,布置还是相当现代的。至少在客厅里放了宫廷风的沙发,还有茶几以及大把的插花。
一眼望过来就知道,方天的妈妈是一个特别爱花的女人。
大厅里靠窗的位置错落有致的放着几个台子,上面都是手工吹制的大玻璃花瓶。里面放着清水和鲜花,有大团的绣球,有惊艳的芍药,当然还少不了玫瑰和百合。
因为有这些鲜花,屋子里的空气都透出一股香甜来。
我笑着想和那个穿着旗袍,站在不远处微笑的中年女人打招呼,一抬手却发现她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身上,而是盯着罗小天,看的都发了呆。
方天走到她近前,说:“妈妈,这就是我在中国认识的那个朋友,我们很谈得来,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儿大。”
说完以后,方天的妈妈依然没什么反应。
“妈。”方天又叫了一声。
罗小天距离方天的妈妈大概有三米左右,也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哪儿。
“妈,你怎么了?”方天伸手去晃了一下自己妈妈的胳膊。
这时,豆包和罗自谦跑了进来,看到古堡的装饰,兴奋异常。但是,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们进来后,笑声低了下去。
方天的妈妈终于被自己儿子晃得回过神儿来,看了他一眼:“就是他?用你骨髓的人呢?也是他?”
“不是啦,是他外孙子。”方天解释道。
那个女人看了罗小天一眼,微微一笑道:“罗小天,好久不见了。”
我站在一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方倩!”罗小天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么巧,居然会是你。”
“是啊,这么巧,我的儿子正好救了你的外孙子。”方倩笑道。
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我又觉得自己好像猜错了。如果真的是情侣怨偶,两人不会笑得这么欢吧。那方天画戟的爸爸真的姓天?
也不对,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骨髓正好和豆包的匹配上?
“坐吧。”方倩笑道。
罗小天坐到距离她最近的沙发上说:“真没想到,你还真搞了一个你自己画出来的城堡。”
“那是我的梦想,肯定会实现的。”方倩说。
他们聊得很开心,我和方天根本插不上嘴。方天画戟给我使了个眼色道:“走吧,我带去四处走走。”
我看了罗小天一眼,他压根没看到我的眼神。
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方倩对罗小天来讲,是不一样的存在啊。
我跟着方天画戟走到了外面,他指了指一侧的小路说:“走吧,后面还有一个花园,我老妈培育的月季新品种都在里面,我带你们饱饱眼神。”
我看了一眼对此毫不感兴趣的豆包和小崽,问道:“有给孩子玩的地方吗?”
“有,那边有个沙坑,还有秋千什么的,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场,让保姆带他们过去吧。”方天指了一下方向,我看到那里有几棵大树,问:“是那几棵大树旁边?”
“是,我让人带他们过去。”方天拿了对讲,说了一句,不到五分钟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简单说了需要他做什么。
“你家的佣人?”我等那个带着豆包走了以后,我问他。
“是,在我家十几年了,是把我从小看到大的人。”方天画戟说,“走吧,赏花去。”
转过城堡的主体,就是一大片花园,中间还有一个玻璃房子。方天指了指那个方向说“走吧,那是花房,可以喝咖啡吃点心的地方。”
我对他笑道:“忽然发现,你妈妈是一个很懂生活的人。”
“是啊,所以我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性格照样乐观开朗,而且我很善良,不是吗?”方天对我笑着说。
我有些吃惊:“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你爸爸不是姓天吗?”
方天笑着摇头说:“我妈和我说,我爸姓天,后来我去查了,我爸不是姓天,而是名字里有一个天字。你知道画家方奇吗?”
“我知道,但是不认识。”我说。
“方奇是我妈的化名,这些年我的抚养费和家里的所有开支,都是我妈妈画画挣来的。所以我的名字也很有深意,叫方天画戟。”方天又说。
我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那你和罗小天有什么关系吗?”
方天看着我微微一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惊喜惊吓
其实不用他的回答,答案也呼之欲出。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他是方倩和罗小天的儿子,骨髓能够和豆包的配上型,我是相信的。
方天看着我灼灼的眼神道:“你猜得出来,对吧?”
“不会吧,真的是我想的那种?”我问。
他点了点头说:“是,罗小天一辈子虽然未婚,但是遇到的女人可不少,我妈是其中一个。当然,我不是说罗小天滥交。你想一下,人生那么长,他又不是人渣,别说和他年龄相当的女人,就算是很多小姑娘见了他,不一样往上扑。其实,他这样,算是一个君子了。”
说到这里,方天顿了一下:“罗小天一生只有两个私生子,其中一个就是我。”
我头一回听到别人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而且,我认真看着他,发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很阳光,眼神也依然清亮,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不对,加上你,是三个。”方天又说。
我脸上一下就红了。
活了三十多年,终于有人在我面前特别直白的说出来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听到以后,第一反应是要反驳的,但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我笑了笑对他说:“算了,服了你的毒舌。”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姐姐。”
我眼睛一热。
“反正他们正在叙旧,估计还要好好聊一会儿。我就把事情都说了吧。”方天推开了花房的大门,拉出一把白色的木头椅子,让我坐在一盆开得正艳的瑞典女王旁边。
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手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机上问:“喝一杯?”
“好吧。”我点了点头。
现在应该是中国的晚上,我有点犯困了。如果不是着急来方天家里道谢,我应该在酒店倒时差。
方天煮上了浓香的咖啡,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至于我妈是怎么认识罗小天,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妈妈一个人生下来的,她从来不避讳我的身世。但是,她从来不和我说亲生爸爸是谁这件事。后来我也问,你想一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这是好奇心不容忍的事。至于老爸能做什么,我不介意。因为我老妈陪着我过得很好,我的童年时期啊少年时期啊,都挺好的,没什缺憾。但是我的好奇心没放过这件事。”
方天很健谈,说起话来很利落,不拖泥带水,而且也说得简单明快。
“后来我问得急了,她才透露我爸爸名字里有一个天字。同时还警告我说不准去找亲爹。我自然要追问在原因,后来才知道,我妈对我爹一往情深,在我老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的怀了我,然后就消失在我爹的生活里了。她说,这辈子做女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爱一个人得不到时,可以复制一个小一号的他。可惜,她说,我长得和我老爹不像。”方天说到这里很明朗的笑了起来。
“再后来,你还是悄悄的找到了他?”我笑道。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和方天的关系,心里忽然就放松了很多。这可能就是缘份吧,虽然我和他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对他我有莫名的好感。
“过程就不多说了,反正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为豆包的病焦头烂额。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在心里暗想,如果当年我妈没离开他,我生病的时候他应该也是这么着急的吧。这么一想,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就被感动了。然后阴差阳错的去做了捐献,而且通过一些手段指定是要捐给豆包的。后面你就都知道了。”方天说着笑着,就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你在医院门口和他换车时,其实已经知道他是你爸了?”我问。
方天点了点头:“是啊,当时就知道了。不过看老头儿那么着急,我也没多想就把摩托车换给他了。等到他走以后,我才有点后怕。他都多大岁数了,骑摩托车,万一出事怎么办?如果事先想到这一点,我会骑摩托送他的。不过,后来看到他在车流里钻来钻去,也真是帅极了。”
我从方天的眼睛里看得出他对罗小天的崇拜。
这个男孩,真的挺好的。他和你说话,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且说的过程中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这种谈话让我觉得放松又暖心。
很久以来,我遇到的人在和我谈话时,都从不透露自己的真实感情了。
“然后你就顺水推舟,同意我们上门感谢的事,给你妈和罗小天见面制造了一个机会?”我又问。
方天点了点头说:“罗小天这些年又没有结婚,我妈也单身,我想他们也许还有机会,就试一下吧。反正我动了这么一个小心眼儿,也不会导致什么地球末日,世界大战之类的后果。从小的地方讲,也不会让人家庭不和,夫妻离婚。所以利己不损人的事,我肯定是要干的。”
我看着他轻松的笑了起来。
方天煮了咖啡很好喝,喝了一杯以后,我们之间也聊得差不多了。于是,我问:“你猜他们聊到哪儿了?”
他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十分钟,如果我老妈还不出来,估计他们已经聊到忘情的滚床单的地步了。我妈是一个特别热情外向的人,但是这些年私生活异常的干净,从来没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来往。我想,她这样做,一是为了我,二是为了罗小天吧。”
“如果这么说,罗小天配不上你妈。”我直接的说,“他这些年未必守身如玉。”
方天笑了笑:“男人遇到的诱惑本来就要多一些,何况现在又有药之类的神助攻。”说到这里,方天看了我一眼又道,“再从性别上来说,女人本来就比男人长情。男人是攻击型的,女人是防守型的。这一点,属于生物学的范畴,我管不了。从我的判断来说,他没结婚,没滥交,偶尔有几次湿鞋,是可以原谅的。”
方天的话,让我不由也多想了一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惊喜惊吓
和方天聊天,时间过很快,十分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他站起来对我说:“走吧,去看看。”
我到底成年了,觉得如他所说可能会遇到不什么太热烈的场面,一时有点犹豫。
但是,方天可是没想那么多的,我还站在原地他都走出一百多米了。
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我索性也跟了上去。
方天推开了屋子的大门,然后叫了一声:“妈。”
果然,他猜对了。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方倩和罗小天都不见了。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笑了笑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这时,带着豆包和罗自谦的阿姨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我一看两个小家伙儿都睡着了。估计是时差的问题,两人睡得格外的香。
“客房我都让人收拾了,在三楼。”方天说完站了起来,带着抱孩子的阿姨往上走,我紧随其后。
楼梯是经过二楼的,我听到了罗小天的笑声,里面晴朗的没有一点阴霾。
方天也笑了笑对我说:“看样子是相谈甚欢了。”
三楼,方天准备了三个客房,两个孩子一间,一个阿姨照顾,我一间,罗小天一间。不得不说,他还是挺细心的。
我把孩子们弄好,也有点困乏了,就没控制住自己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哈欠。
他马上说:“姐姐,你睡吧,等一会儿我再叫你。”
说实话,我也确实累了。本以为来简单说几句,等到晚上再请方天一家吃顿大餐就能完事的,没想到是眼前这个情形,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的。
我在房间躺下,看着屋顶漂亮的装饰,忽然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顾一笑的脸。在这一瞬间,我猛的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梦。
再次睡下,才迷糊着,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睁开眼睛按开了手机,看到是事件提醒——顾一笑结婚。
在我的日程提醒上简单明了的写着这五个字,看了以后让人觉得钻心的疼。这种疼,让我睡意顿消,然后特别没出息的,开始想在婚礼上他的样子。
顾一笑的新娘写的是刘恬然,和刘怡然只有一字之差。至于是不是以前那个刘怡然死而复生,我完全不在意了。对所有男人来说,只是和初恋没走到最后,初恋都是不可替代的。别说是初恋归来了,就算是和初恋相似的脸,也会让他们按捺不住的。
对此,我不再纠结了。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我如果不睡觉,就真的不好过了。
我听说,顾一笑对外宣称是和相识了十几年的人结的婚。
呵呵……我心里只有这样冷笑两声,除此以外别无可说。
这样的时间确实难捱,但是好歹我终于熬到了夕阳西下,天色微暗的时候。孩子们也醒了,房子里热闹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推开门走下楼去。
一楼大厅里现在都是在,在一旁的雕花大吊灯下面的长条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方倩家的佣人正在忙前忙后的布置。
方倩和罗小天坐小沙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鼻子和鼻子之间也就二十几公分吧。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算是能察颜观色的,看得出他们聊得很高兴,每一个人脸上都春光泛滥的。
“睡醒了?”罗小天先看到了我,问。
“我猜一下,您一定没睡,一直聊着呢。”我说。
方倩看着我笑道:“你就是小天的大女儿陶然吧,我们下午没少说你呢。”
这个时候,我其实是有点累的,但强打精神说:“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罗小天的这个性格,放在男人身上是优点,放在女人身上就是伤了。你做事简直和他一模一样,认定的事就算是把南墙撞个洞也要去做。认死理,固执。现在看你,我都觉得心疼。”方倩毫不隐瞒的说。
我一听就知道,罗小天把我感情上的事和她说了。于是,我瞪了他一眼说:“爸,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嘴这么碎。”
“这不是聊得多了,我们差不多把这些年没聊的话都补上了。”罗小天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不说你了。”我走过去,在他们两个面前坐下,转移了话题道,“你们呢,聊得尽释前嫌了?”
两人听到我的话,对视一笑。
“我准备和你爸爸结婚了,你会反对吗?”方倩直接问。
“我不反对,他只愿意,我会支持他的决定。但是,你们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不需要再重新了解一下吗?”我有些多嘴的问。
其实,我还是不想罗小天结婚的。但是,同时又想他结婚,这样将来他无所事事的时候,有人陪在他身边。
方倩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理智告诉我不要反对。
“我们十七年前都互相了解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他这些没变,他也相信我这些年没变。所以,我们决定结婚了。今天晚上,先小小的庆祝一下,给我三天的时间准备,然后我们就在这边办一个婚礼,我会请来我所有的朋友,让他们知道,我结婚了。”方倩说。
她说这些的时候,罗小天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我很少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真心觉得出来,他们是相爱的。
看到真心相爱的恋人,是有一种能感染你的气场了,他们会让你觉得世界变得格外美好起来。现在,就是这样,我真觉得这个夜晚都变得美丽了。
方倩是画画的,本身就是一个艺术家,所以她的家庭晚宴虽然匆忙却也布置的特别有诗意。各种美食就不说了,但是对每一个人的照顾都十分到位。就连豆包和罗自谦都没被忽略掉。
等到晚饭过后,时间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十点半。
因为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站在屋子外面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夜色挺美的。
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转过头去。
罗小天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陶然。”
他轻声叫了一句,然后站到我身边。
“爸。”我低声应了他一句。
“对于我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多了一点儿小心。
“没有。”我摇头笑道,“到你现在这把岁数,还能遇到不为你钱而来的女人,我简直都要给你放烟火庆祝了。人家方倩比你在优秀太多了,如果她想嫁,现在男人都排出几里地了。不过是因为感情,才要嫁给你,你要珍惜的。”
“我也知道。”罗小天点头道,“其实,方倩的性格很好,大度外向,有什么事都挂到脸上。她能接受你,那是因为我一早就和她说起过你。并且当时我还说如果找不到女儿是生是死,我这辈子大概也没什么心思结婚吧。也是因为这一句话,她多想了,然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这些年,她化名方奇,让我找都找不到。后来,我想到二人之间也没孩子的羁绊,说不定她早就结婚了,才断了心思。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更没想到她生了我的孩子,还把孩子教得这么好。所以,我想把欠她的婚礼补给她。”
“好啊,祝福你。”我认真的说。
罗小天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说:“我不是想在这个时候在你心上扎刀,更不是有意秀恩爱,实在是不想让她再多等一天了。”
“爸,你和方阿姨的事,让我又相信爱情了。”我对他笑着说,“你们结婚算是老天有眼了,终于没阴差阳错的拆散一对恋人。何况,她能接受罗自谦,我也很意外。如果是我,我都做不到这一步。所以说,方阿姨爱你,胜过你爱她了。”
罗小天听了以后若有所思,最后点头说:“我也是觉得难得,所以心里有点着急。何况,方天这个孩子还是有很大的可塑性的。他性子很好,大度开朗,如果把专业知识提升上去,接我的那些生意是没问题。”
我心里有些黯然,原来有了儿子就忘了女儿啊。
“不过,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只是有一部分在海外短期内不能兑现的,我准备留给方天。将来你们都发展起来了,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罗小天马上就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爸,我不在意东西的多少,我只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比起方天,似乎我更惨一些,父母都不在身边,自己长大。但是,我又比他幸运,因为我找到你的时间更早一些。”
罗小天拍着我的肩说:“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一辈子我最亏欠的人就是你。所以不管现在又有了几个孩子,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那个。感情不一样的。这一点,我知道,你知道,方倩也知道。甚至方天,他那么聪明,也知道的。难得的是,他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他妈妈把他教育得真的很好的。”
罗小天对方倩赞口不绝。
方倩的性格让我佩服又羡慕。
三天以后,方倩和罗小天在英国登记结婚了,并且举办了一个田园风的婚礼。婚礼现场就布置在古堡里,面置得异常梦幻,就像是传说里王子和公主的婚礼一样。
在童话里的古堡里举行婚礼,这大概是所有女孩子的梦想了。而,方倩是自己实现了这个梦想。后来我从方天的口里知道,这个城堡是方倩根据她和罗小天恋爱时的假想装饰改造的,因为当时罗小天说想去天鹅堡举行婚礼,但是方倩不同意,因为她觉得那里太不贴近生活了。
这个城堡是一个她亲手打造的,按她自己想法设计和改造的。
方倩在国外名声很大,所以有一帮同行业的人来观礼。大家看到罗小天以后,都夸赞不停,无非是说方倩等了这么久的人,原来是一个帅老头儿啊。
罗小天确实长得不错,我脸上就有他的一些影子。
听到大家夸罗小天的长相,我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虚荣的。
婚礼结束以后,罗小天就带着方倩去进行蜜月旅行了,定的行程也很有特别,去世界上所有的已开放的古堡里住一个晚上,并拍一套照片。
这个主意挺浪漫,也挺烧钱的。还好,两人都不差儿钱。
古堡里就只剩下我、豆包、罗自谦、方天了。
我也不想在这里久住,找了个借口说公司事忙就要抽身。谁知方天的记性那么好,他问:“你不是把公司转给罗小天了吗?忙什么忙?”
我一下被他问到哑然。
“你在想着回去看看顾一笑吧?”方天又问。
这些都怪罗小天,他和方倩说话的时候,简直把我的经历写成了文本念给她听,方倩又说给了方天,说要他好好照顾这么不容易的姐姐。
是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麻木了,提到顾一笑心里居然没什么感觉了。
“也不是,只是习惯了北京那个城市。”我说。
“北京有什么好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六十天都是雾霾,伦敦虽然也有雾,但是没有雾霾。你要是愿意,可以在这里定居啊。过一段时间,我妈肯定是要跟着罗小天回国的,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怪无聊,你给我做个伴儿吧。”
对于这个提议,我自然是没同意,在和罗小天通了电话以后,还是订了返程的机票。
临行前方天送我到机场,最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会相你的。”
“我也一样。”我对他礼貌的说。
“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会去中国找你。”他说。
“欢迎。”我说。
这时,广播里催促乘客开始安检了。他松开了我,退后一步说:“回到北京,也要好好做自己,别再去想什么顾一笑了。对于他,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他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或者你,你单纯的恨他,也好。”
他的提议很好,可惜我做不到。
飞了十几个小时以后,我脚踩到了北京熟悉的土地,心里一瞬间想到的人就是顾一笑。同时,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陶然,你是贱么?他都结婚了,你还想想想,想个毛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见无言
我手里牵着豆包,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大步的走了出去。
北京的天难得的晴朗,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出租车停在了家门口,我拉开车门走下去,看到有个人站在距离我家门口的不远处。他听到门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笑得露出了一嘴大白牙:“陶然,你回来了?”
站在我家门口等着我的是段景琛。
豆包看到他,笑着叫了一声段叔叔。段景琛只嗯了一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一瞬间眼里闪过很多东西。
“你怎么在这儿?”我躲开他的他眼神,问。
“我给罗小天打了电话,知道今天你要回来,特意在这儿等着的。”段景琛道,“只不过,等的时间有点儿长,能不能进去聊。”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住的是段景琛的房子,稍一犹豫点头说:“好的。”
段景琛进屋以后,打开鞋柜要换鞋,我说:“不用了,这一段时间我给王阿姨放了假,屋子里也不干净,就别换了。”
他还是哦了一声,朝里面走了两步。
我是一个不喜欢太多变化的人,以至于房子的格局和布置很少在变动。这些落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我念旧情之类的。
不过,解释得次数多了,我也懒得解释了。现在,我反而觉得,他们愿意误会就误会去,我自有自己的主张就行了。
我招呼段景琛坐下以后,准备去把堆在门口的行李提上楼。段景琛看到以后,一个箭步就走了过来,一手提一个箱子,问:“放到哪儿去?”
“我自己来就行了。”我说。
“这么重,我看不到你自己来也就来了,现在我都看见了,再让你动手,就是在打我的脸了。”他说完又问,“放到哪儿去?”
“我的房间吧,等一下我去收拾。”我说。
他哦了一声,提着行李就上楼,然后很快就走了下来,对我说:“放下了,还有什么事儿?”
“没了。”我笑着摇了摇头说。
段景琛坐在我对面,也没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豆包原来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主动躲开,自从我与段景琛离婚以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每当我有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时,他都会挤在我身边,看敌人一样看着对方。
段景琛是有话要对我说的,但是当着豆包的面儿,他又说不出口。就这样相顾无言了十多分钟,他才问:“你把公司全部出售了?”
“是,躲个清净。”我淡淡的说。
“那以后你做什么?”他又问。
“带孩子,闲时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儿。至于其它的,不去想了。”我看着他认真的说。
“休息一下也好。”他说了一句又无话了。
不管我们曾经是恋人还是朋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有些可悲。但是,这也说不出来怪谁,大家或许都没错。
只是,现在想聊天都不知道从何聊起了。
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
刘婉和他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在意了,假的也好,真的也好,和我有多大的关系吗?我和段景琛本就不合适,为了各自的目的在一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分开。
接下来,我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他说了一句:“只要你平安就好。”
然后他起身告辞,我把他送到了大门外。
这一次,豆包没跟过来。段景琛站在两阶台阶之下,正好与我平视。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顾一笑那边,我大概也知道了。你不用多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今天,一定不会和你离婚。”
我听到这种相似的话,心里忽然觉得莫名的悲凉。
“这个不用讲了,都过去了。顾一笑和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或者那么坏,大家都是成年人,合则聚,不合则散,理智行事挺好的。”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他挥了挥手说,“再见了。”
我回到客厅,豆包扑进我怀里,用一对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问:“妈妈,你说回来以后有时间带我去旅游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豆包这一次生病让我看明白,想明白很多的事。所以决定等他全愈以后,我带他周旅世界,同时开一个自己的小主页,写自己和他的日常。
人生这么短,苦逼给谁看。
“我不用上学了吗?”他问。
“不用了,妈妈会在路上教你该学的,等到你想上学的时候,咱们再选一个学校入学。公立的进不去,就去私立的。至于你要学什么,将来想做什么,我想你需要自己给自己答案。”我道。
“那我们还回北京吗?”他又问。
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
其实打心底,我对于北京真的是有些厌倦了的。
豆包彻底好了,罗小天也找到了归宿,就连罗小天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儿子罗自谦现在都有人照顾了,我却在忽然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回北京的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我告诉自己是因为时差才失了眠,其实不是。因为只要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就是我和顾一笑之间发生过的一幕一幕。
北京这个城市我太熟悉了,而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大部分也在这个城市,我似乎陷入了无处可逃的地步。
一件件的事从记忆深处浮出来,让我越来越清醒。甚至,我因为这些美好的回忆,因为他曾为了我舍弃了自己生命的这种举动,让我有一种错觉,他不会和别人结婚的。
想到这里,我彻底睡不着了,从床上起来走到了窗边。
最近空气质量不错,夜色也干净撩人。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在我家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身基本上完美的隐匿在树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车。但是靠着车门的地方,有一个烟头的微光,在黑暗里格外耀眼,一闪一闪的在亮。
我能判断出那是一个人在抽烟。心里忽然笑了笑,是谁在这么深的夜里,躲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抽烟,境遇和我差不多吧。
我现在基本上不抽烟了,但是看到那人抽烟以后,忽然特别的想抽,可是,找遍了房间,一支烟也没有。
忽然想起来,在我和段景琛在一起时,他把我所有的烟都扔了,还严肃的和我说,不许再抽了,对身体不好。现在想想,他板起脸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了,重新回到了床上。这一次,没用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按照原计划要带豆包去欢乐谷玩的。他倒是记得这件事,一叫就醒了。并且自己抱着昨天晚上就收好的小书包对我说:“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啊?”
我笑了笑:“吃过早饭,想吃妈妈做的,还是出去吃?”
他往我怀里一扑:“出去吃,想吃汉堡。”
我们两个下楼,上车,开车经过昨天晚上停着车的地方时,我看到在那块地上,有一大堆的烟头。看样子,昨天晚上那人没少抽烟啊。
我想着摇了摇头,带着豆包直接去了家门口的麦当劳吃了早餐,然后赶去欢乐谷。
我计划在北京停留一周,然后带着孩子去西藏和青海。特别奇怪的是,每天晚上一两点都有一个人把车开到我家门口,然后在地上留下一堆的烟头儿。
我有点沉不住气,怕是地坏人在蹲点儿。但是,想了想,现在的我除了手里有几个并不富裕的钱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了,索性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我又特意观察了一下,到了凌晨一点,那车又来了,停到阴影里以后,就开始抽烟。
这一次,我有点按捺不住,穿好了衣服,找了一根防身的棍子,然后悄悄的下了楼。
拉开大门,冷风扑面而来。
现在虽然快到夏天了,夜里还是挺冷的。
我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疯狂,但是都下来也不好现在扔了棍子直接再跑上楼。
大着胆子我一步一步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黑暗里,烟味儿很大。
“你干什么?”一个人声音突然问。
我吓得手里的棍子差点掉地上,一回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才一抬头,熟悉的气味就往我鼻子里钻。
这个人是顾一笑!
我一下就石化了,他不陪着新婚的妻子,天天跑到我家楼下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见无言
“陶然,你要是想下楼捉贼的话,请不要开灯,悄悄的摸黑下来。你开着灯,在我面前预演着捉贼的准备工作。我站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他声音沙哑的说,“你工作的时候,智商挺高的,到了生活上,怎么像个弱智。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我搂进怀里,用力的抱住。
“放开我。”我低吼了一声,然后用力挣扎。
他没想强迫我,松开了手,我用力过猛,差一点儿摔倒,退后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你就这么怕我。”他问。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更没想到从我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天天在我家楼下守着我,一时心里翻腾了太多的东西,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回答他。
感觉到他越凑越近的气息,我才猛的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说:“顾先生,请自重。”
他停了下来,呼吸明显重了起来。
“陶然,你让我自重!”他说。
顾一笑的语气我再了解不过,纵然是在黑暗当中我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他此刻很生气。
我心里觉得全是苦涩,你自以为最了解的男人,现在成了别人的老公。
“难道你不应该自重吗?你现在是别的女人的合法丈夫。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所以你应该知道,对于已婚男人,我都是逼而远之的。”我说着已经又退后了两步,最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再见,再也不相见。”
说完我转身朝家门口走去。
我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他天天晚上来我家楼下守着想干什么,也隐约猜得到。但是,我不想听,也不想追问了。现在这一切,没意义了。
即使他是不情愿的又能如何?最后他娶的不依然是别的女人?就像我当初和段景琛一样,谁会相信我嫁给段景琛时是什么心理?
现在想来,这一切就像是报应。我做过的事,让别人心痛,现在别人用同样的事,让我心痛。
我才走出几步,肩膀就被人大力的抓住,不用问我也知道,是顾一笑。
我没回头,低声呵斥了一声:“放开!”
“陶然,你觉得这段日子,我不是煎熬吗?”他问。
他的声音沙哑异常,隐约像是带有哽咽声。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顾一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不情愿的,也是自己权衡再三做的决定,对不对?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尊重你的选择。反之,你也要尊重我。我们都是单身时,在一起暧昧没什么关系,现在你已成家。如果不想成为渣男,最好规矩点,收起你的小心思。想坐享齐人之福,也要看你选的对象是谁。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抽烟,我不想知道,权当是你喝多了,四处撒酒疯。我和你,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以后,我甩开了他的手,跑着进了家门。
回去以后,我锁好大门,关好灯,拉严了窗帘,然后顺势也把心关上了。
自始至终,我没朝楼下看一眼。
好奇归好奇,但我已经到了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好奇,什么东西不应该好奇的年龄。
接下来的三天,顾一笑半夜没再抽疯似的来我家门口蹲守和抽烟。
我带着豆包在中国又停留了三个月,把他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然后算了一下这三个月的开支,忽然发现在国内比国外消费高多了,心里不由唏嘘了一阵。
“豆包,接下来你是上学,还是继续玩?”我问。
他有点犹豫,一时也做不出决定,问我:“妈妈,能给我几天考虑一下吗?”
“好,没问题。”我答应下来。
就在我们俩纠结犹豫的时候,罗小天给我打来了电话,说他英国有一个新项目,看我感不感兴趣。我闲着无事,确实也休息得差不多,要是让我一直这样闲下去,我估计身体会不答应,想了一下就答应过去看看。
这一次是个全新的行业,做拍卖。方倩提供货源,罗小天负责销路,希望我和方天都能参与其中。
我到达英国,方天在机场等着,看到了豆包就把起他,非让豆包管他叫小舅舅。
豆包也知道了我和方天的关系,好像他对方天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但是就有一条,固执的称呼他为小哥哥,把方天也气得不轻。
这一次,还是住在方天家的大古堡里。
罗小天和方倩在家等我,看到豆包罗小天就笑了起来,对方倩说:“这小家伙跟我时间不长,但是这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他。过来,让姥爷抱一抱。”
豆包屁颠颠的跑了过去。
闲话一过,我们就把豆包清场了。罗小天和我认真的说关于他准备做一个国内流失文物回国的拍卖计划。对于这一行,我完全不了解,属于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但是,罗小天对此毫不在意,他轻描淡定的说:“鉴定有专业的鉴宝师,你只需要做好市场和拍卖方向就可以了。拍卖东西倒不是最要紧的,这一年我在你身边,也看出来了,你能力有余,人脉不足。借着这个项目,你也国内外培一批人脉,留给自己用也好,留给豆包用也好,总是没坏处的。”
他这么一劝,寥寥几句,倒是劝到我心里去了,于是答应了下来,对他说:“那我就先试一试。”
罗小天此刻反倒严肃起来,看着我用很慢的语速道:“如果决定要做,就用尽全力,我可不想听到试一试的语气。”
他的话让我汗颜,略一思索对他说:“那这样吧,给我一周的考虑时间。我也从各个方面了解一下你们的项目。”
罗小天这才对方倩笑道:“瞧见了没有,只要说到生意,她倒是谁的话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能查得到的数据。不过,这丫头情商不高,遇到感情就是一团乱麻。”
我脸上略显尴尬。
虽然罗小天和方倩的关系好,并不代表我和她的关系好。
不过,我感情上的那些烂事儿确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算罗小天不说,方倩稍作打听,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罗小天时不时的在我面前提及感情,大概也是想让我对这件事由敏感变得麻木,然后浑然无觉吧。对于他们的做法,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有些东西埋到了心底,尘封了起来。
一周的时间,我很忙,天天查各种数据,甚至拿着方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拍卖会请柬去参加拍卖,当然,以我的财力是只能看,不能拍的。但是,就这样的经历,也让我感觉到拍卖场上的惊心动魄,动辄就是几百万的加价幅度,这里让我知道,自己真的还是穷人一个。虽然我现在把公司全部出售,手里有着几个亿的资金,但是和这帮挥金如土的土豪相比,我真的是穷到了极致。
一个方寸大小的画能拍上数百万,一幅卷轴中堂能拍出一千多万的价格……
一周以后,罗小天找我聊,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一头雾水的问:“这玩意儿能吃吗?他们拍回去真的能升值吗?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知道文化的价值,但是现代画家的一幅画动辄几千万,价值到底儿在哪儿?”
现在,只有我和罗小天两个人,所以我说话也自由了很多,不用顾忌方倩的想法和感受。
罗小天笑了笑说:“艺术品值钱,说明国民生产总值上去了,大家手里有闲钱买一些陶冶情操的东西了,拍这些个东西的人有三种,一是行家,为了收藏,二是土豪为了显摆,三是国家相关部门,为了让文物流转回国。一般情况下,你从事这一行时间久了,就会一眼看出拍卖者是什么人。当然,在情况允许的时候,我们尽量把物品拍给第三种人。甚至我们还会有针对流失文件回国的专场。这些,你都需要慢慢学习。现在你只告诉我一件事,想不想继续干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很感兴趣,很有意思,而且过手的金额足够大,很容易让人心动。”
“那就好了,我当你答应了。”他高兴起来。
我对这个行业没接触过,这几天的接触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其中巨大的利润。这绝对比开公司来钱要快。拍卖的东西价值越高,抽取的佣金越高,有的高到诱人。
罗小天看我答应下来了,给我一堆世界知名拍卖行的资料看,同时说:“先看着,了解一下,然后和我说,你有没有把我们这一个拍卖行做成全球排名前十的信心。”
他的倒把我逗笑了,我把那堆资料放到桌子上笑道:“爸,你现在特别想人生导师,那种质问别人你为什么不成功的那种。”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故意带上了家乡的口午,把罗小天逗得哈哈大笑。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契机,我可以跳出原来的生活圈子,原来的行业,原来的城市,在一个陌生却又美丽的地方重新开始。
对于命运这么贴心的安排,我接盘了。
因为近一两年,我们都会在这边工作,所以我在答应了罗小天以后,就开始办长期的工作签证,给豆包找合适的学校,给自己找房子。
对于我想搬出去住的想法,方倩表示不理解,方天也不理解。只有罗小天理解,他说不用管她,她一个人自由惯了,你要是让她住在这里,各种不方便。随她便,反正这边的房子比北京便宜得多,随便她挑也负担得起。
最后,我距离公司五公里的地方买了一套不大的小别墅,一共有三层,总面积是三百平米。前后各带一个大花园,后面还带两个车库,最关键的是花园面积足够大,加起来有七百多平。这让住惯了北京六十平小花园的我,觉得简直太划算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缘至亲
拍卖行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行业,事情多,不懂的也多。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才刚摸到了门儿。有一天,陪那帮收藏家吃饭应酬,喝到夜里一点才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就发现豆包在发烧。
来到英国以后,罗小天给我找了专业的保姆艾米,是正规大学家政专业毕业。而且,艾米在一个中国富豪家干了八年,中文说的非常好,也了解中国家庭的生活习惯。但是,不管她多专业,半夜发现孩子发烧的事,永远都是亲妈。
我把艾米叫醒,让她去准备车子,然后自己抱着豆包准备去医院。
没想到的是,艾米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分淡定的说:“只是发烧的话,不需要去医院,吃一些退热的药就可以了。”
“万一不是单纯的发烧呢?”我问。
她想劝我,但看我这么紧张,也拿不准主意了,对我说:“英国的急诊和中国不太一样,你做好心理准备。”
“先过去再说。”我确实是急了。
豆包现在的体温三十九度五,并且没有退烧的意思,再烧下去万一有其它病变怎么办?何况,他刚刚做过手术。
我们距离医院不远,到了医院,我才明白艾米话的意思,医生给的建议是先物理降温,然后观察三天,如果高温不褪,再来医院。
我情急之下给罗小天打了电话,几乎带上了哭腔:“爸,豆包烧的厉害,该怎么办啊。”
他在睡觉,一怔之下马上说:“方倩这边有家庭医生,你把孩子带回家,我让医生过去看看。”
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简直犹如天籁之间,我麻溜的回到家,连退烧药都没开出来。到家的时候,医生已经到了,他给豆包做了个系统的检查说:“可以确诊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退烧以后不再重新烧起来就好了。可以给孩子吃点儿退烧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带孩子看病,只想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
这个医生给的退烧药还不错,一个小时以后豆包的烧就退了,然后直到天亮也没再烧起来。我却不敢大意,仍然推掉了当天的工作,在家陪了孩子一天。
他已经在附近的小学入学,他到了新的环境,语言不通,原来在双语班幼儿园学的那几句来了以后,完全不够用。所以,可以种种压力,让他发的烧。
我在家陪了豆包三天,正准备重新去公司上班时,接到了方倩的电话。
“陶然,小孩子发烧很正常的,你也不能因为一个小病就在家休息三天吧,这边的局面才刚刚打开,再耽误下去,别人就会忘记你这张脸了。”方倩说得很委婉,但却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今天就过去了,您不用担心。”我说。
她笑呵呵的哦了一句,然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心豆包的话。
当然,也有可能她是真心的,只是我自己因为孩子生病,过度关心导致的误解了别人的意思。
我弄好了豆包,确定他没事,并且真的不需要我了,我才去的公司。这样一磨蹭就到了中午,我到公司时,方天已经在了。
他看到我倒是笑容明媚的说:“姐,豆包好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就是现在精神还不太好。”我道。
他稍一犹豫说:“姐,我妈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看到方天,忽然自己多心了,这点儿事都挂到脸上,甚至让方天都看出来了。
方天对我笑了笑说,把一本小册子递到我手里说:“这是今天是早上出来的,我们第一批的拍品,这只是小样,你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开始做精装版,然后给各大收藏家寄过去了。”
“不容易,终于出来了。”我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册子。
我们首批拍品是三十件,和大的拍卖公司相比,货少得可怜。但是,贵在品质好。其中很多都是市面上热得不行,却见不到真迹的那种。
这些都是方倩靠个人关系从一些私交不错的收藏家手里拿到的,总价值惊人。
拍品一定,接下来就是场地的安保和拍品的宣传。
对于,我倒是不急,不急的关键是货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忙。关于场地这一块,原计划是要租的,谁知罗小天大手一挥,给我一笔巨款,让我自己选址买下来,然后重新做装修和安保。
既然是合作,我也少不得拿出了不少钱,出资比例大概是各一半儿吧。
又过了三个月,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请柬也都寄发了出去,万事俱备,只等开拍了。到了这一刻,我心反而超级平静了。
我站在最上面一排位置上,看着整个拍卖场,忽然明白,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能挣到多少钱了,需要的反而是一份能让自己忙起来的工作。做拍卖,罗小天给我打了底,是稳赚不赔的。他大概也明白,我如果闲下去,也就废掉了。
对于KB公司,我没再多过问,有他在,我莫名安心。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放心,这么依靠。大概这就是切不断的血脉至亲吧。
我正在发愣,一旁的小暗门被人悄悄推开,我认真一看,进来的是方天。
“是不是特有成就感?”他远远的在下面问我。
现在,所有的灯都开着,所以会场里光线明亮。在看着他笑道:“感觉还行吧。”
话音才落,我听到了罗小天的笑声,他紧跟在方天的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方天的肩说:“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自己出国留学,拿的全额奖学金,大学刚毕业就已经有创业的雏形了,所以啊,你和她,现在起步还是晚了点儿。”
方天嘻嘻笑道:“我志不在此,对吧,妈。”
然后,方倩也走了出来。
他们三个站在下面,一齐看着我。
忽然间,我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那个。
方倩看了看会场,难得的夸了我一句:“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怪不得你爸对你一直都赞不绝口,果然是干什么像什么。现在,你的拍卖公司步入正轨了,我要把方天撤回去了,他的公司也要开始筹备了。”
我一怔:“他不是和我一起吗?”
方倩笑着看了罗小天一眼道:“我说实话吧,你爸就是想给你找个事儿做。方天有自己的工作,对于拍卖和艺术,他压根不感兴趣。”
“那他要的公司?”我问。
方倩笑道:“有时间了,让他自己和你说。我和你爸投进来的钱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了,这一次的拍品我帮你跑来了,下一场要靠你自己了。”
方倩的话完全把我说愣了。
“不对吧?”我看着笑意盈盈的三人一头雾水的问道,“咱们一开始说的一起的,现在怎么把我送上船了,你们就都撤了?”
罗小天哈哈笑了起来:“这是给你的,新的行业能让你投入全部的精力,感情的事就没那么灼心了。至于以后这个拍卖公司能走多远,全靠你自己了。”
“所以前一段时间介绍你认识各大拍卖公司的老总时,我说话有点儿急了。有些机会难得,一定要把握住。”方倩在一旁说。
可能我就是一个势利的人。听到她的话,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对她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三人走到我身边,都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特别是方天,也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觉得怪怪的。
最后大家都有点绷不住了,都笑了起来。
“第一场拍,我会安排一些人帮你收底儿,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流拍。”罗小天最后又给我写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是很感动的。
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我身边,或许我一个带着豆包要钻不少牛角尖。现在好了,我有了新的事情要忙,精力再多也无暇顾忌原来那些陈年旧事了。
“既然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我肯定不会做不好的。”我对罗小天说,也是对自己这样说的。
拍卖,是允许客人匿名的,只要你交足保证金既可。
以为我还要再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这种神秘又土豪的客人,没想到第一场拍卖就来了一个。
他所坐VIP包厢里的灯始终是暗着的,并且我看到保金证用的也是一看明显是假名交的。
从第一件拍品到最后一件拍品,他都有出价,但基本上都是帮忙在抬价,到了关键时刻,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停了下来。他这种举动真的会让人怀疑,我和他是一伙儿的。我甚至想在拍卖结束以后和他聊聊了。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三件有点冷门的明晚期无名氏的几幅山水画时,他突然来了兴致,不讲成本的全部收入囊中。
我这才死了不和他聊的心,想着好好养好这个土豪,以后或许就是一个常客了。
最后,所有拍品结束以后,我又拿出一对唐代的琉璃盏。在收藏界,老琉璃价值很高。因为工艺已经失传,现在再怎么精湛的工艺也做不出当时那么丰富的彩色。
“为了感谢各位捧场,这是我的私藏,起拍价五百万,十秒内出价高者得。”我说。
其实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优惠的价格,并且时间是十秒,最多也喊不过一千万。因为一般人加价幅度也不过起价的百分之十。
但是,我忽略了土豪们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第一个加价的人直接就喊到了一千万,我一愣神儿的功夫,就又喊到了两千万……
十秒之内,价格一路攀到了四千八百万,然后计时结束。
这个,居然是我第一场最成功的一件拍品了。
等到和所有的客人交接完拍品以后,我在办公室里见到了罗小天。
他和方倩在台下围观了整个拍卖的过程,看到我走进来以后,他马上就笑了起来:“陶然,没想到,你还把饥饿营销用到拍卖会上了。”
“我本意确实是想给大家一个优惠的。”我无奈的笑道,“谁知道获得了意外之喜。”
他笑道:“不管是什么方法,总之第一次,你成功了。接下来,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来帮你盯着拍卖行了,记得收藏品的时候,千万不要打了眼。否则很可能要用一整场的拍卖利润来填你的一个走眼。”
我对他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我还真不行,要靠专业的鉴宝师了。”
他笑了了起来:“可以靠,你也要懂,万一鉴宝师的话不可信呢。”
这些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这么挑明了,我倒不由的认真的多想了一下。
“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鉴宝师我来选,出了事,我也处理。”他又拍了拍了我的肩,“好了,看到你能这样,我算是放心了。至于最后能做多大,看你自己的了。”
结束以后,我们休息了一周,我自然请了方倩全家吃了一顿饭,没想到的是方天没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了的时候,罗小天对我道:“爸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你们三个孩子,你和方天大一点儿,想干什么,我趁着自己还活着,给你们扶一阵儿。至于经营的如何,完全看你们自己。小崽太小,以后只能给他留点钱了。”
“你这么一说跟要生离死别似的。”方倩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些了,要是想提前做安排,写进遗嘱里,我们都不打听。你天天说这个,搞得我怪难受的。”
罗小天对她微微一笑:“你我倒是不担心的,有我没我,你活得都会很好。”
方倩的眼睛微红。
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想问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心里倒是暗想,以后要多关注一下老头儿的身体状况了,这感觉不太好。
方天一出去就是三个月,回来时和我说,他去中国发展了,因为在那边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方天在北京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他自己既是老总又是创意总监,干得风风火火的,偶尔方倩会去中国看他,带回来的也都是好消息。
只是,大家都很一致,不管去中国多少次,对顾一笑都只字不提。我也一样,就像他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的机会
三年的时间不短不长,对于成年人来说,似乎没什么变化,而对于孩子来说,却足以让一个孩子褪去稚气了。
我再次牵着豆包站在北京机场里,是为了一场新的拍卖会。
这是我筹备一年,收集了数百件中国宫廷文物而做的专门的回流拍卖会。原计划,只我一个人回来,豆包不依,说他想北京了,于是,我带着他一起上了回来的飞机。
和三年前相比,我感觉北京的空气好了不少,但同时又觉得似乎没多大的改变,一切还是老样子。
方天这三年在北京发展的不错,自己开着一辆保姆车来我和豆包。
三年以来,他倒是每年回去几次,但是这一次差不多有八个月没见,他变化也很大。从表现看来,他已经从一个新晋小开变成了颇有几分气质的钻石王老五。
特别是今天,他穿了一套浅米色的西服,里面是一件粉色衬衫,没打领带,扣子还故意解开了两粒,露出了性感的小脖子。
我看着他笑道:“方天,这几年你祸害了不少啊。”
他回头对我一笑,晃得我一阵眼花。
“我也是一路被人祸害过来的,所以长大了以后也顺势祸害祸害别人。”他说得轻松。
当年,他为了一个姑娘义无反顾的来了北京,并且决定在这里发展。后来,他和那个姑娘还是分了,至于原因我们都没问。因为谁都知道,只要在感情里有一方的主动超过对方太多了,那结局一定不会是美好的。
再后来,方天便不再提那个姑娘了,自己一门心思埋到了公司的业务时里。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倒是得意起来。一口气做到了五A,也算是发展神速的。不过,他能有今天,大概和他从小跟着方倩,耳熏目染了艺术家的审美有关。毕竟,把艺术转换成大众能懂的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一直想过来看看你,手里的事太多没放下手,所以直到今天。”我对方天有此后抱歉的说。
他倒是毫不介意的一笑说:“北京是你的伤心地,这一次你能来,我都意外。”
“这几年,国内市场比国外要火爆,我和钱又没仇,当然会瞄准北京的。”我说得也很轻松。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方天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家安香山脚下,据说是他用公司一年的利润买来的大别墅。香山一带我还算是熟悉,重新在车窗里看到远远的山脉和黛蓝色的天空时,那种说不出来的回忆感扑面而来。
方天的房子很大,而且很整洁,一看就是单身男人住的。
不过,和普通单身汉不同,他的房子整洁到简洁的地步,我看了以后很满意。豆包拎着自己的包下车,方天先领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把东西卸下看了一圈儿,然后说:“妈妈,你们要聊工作就去忙吧,我要上线和同学们说一声,我到了。还有一群人等我往回带纪念品呢。”
我和方天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豆包比以前好带了许多,而且对我也没那么粘着了,甚至让我有些失落。因为总在某些时刻,我以为他需要我,但在我想法刚一冒头时,他就会说妈妈,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儿。
孩子的成长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失落感有时很大。
我和方天到了美如画的庭院里,方天感叹了一句:“豆包是真的长大了,完全是一个小少年了,不再是那个软萌的小豆包了。”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有时快得让你促不及防。”我说。
他也点头称是,然后问了我几句这一次拍卖会的事儿。末了,他又问:“北京其实也很多事,只不过老爸在我决定来北京时就给我打了预防针,所以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什么事?比如。”我看着他问,心里略有期待。
方天有钱年轻,又帅,关键是他不是科班出身,高中毕业就没上学,做事说话肯定不按常理出牌,以我的猜测,他在北京一定有一票姑娘。
“比如小崽的妈妈就一定也不安分。”方天道。
“小崽?”我说了一句才明白,他说的是罗自谦。
“那个女人一向都不安分,但是我不知道罗小天拿她也没办法。”我说。
相比于方天经常称呼他为老爸,我更习惯叫他罗小天。
“我也不能事事惊动他,他这几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对于小崽,我也是有感情的。”方天往藤椅上一靠,腿放到了茶几上,整个人都慵懒起来,“她过得不好,想靠小崽再多要点儿钱出来。”
“司建连呢?”我问。
司建连手里有一半KB的股份,他们不至于过得不好。近几年通讯行业确实发展神速,但有罗小天掌舵,KB一直都是业内的领头军。
“两年以前罗小天就对KB彻底控股了,司建连早就被踢出局了。”方天看着我说,“你不来北京,这件事你就不必知道,现在你来了,估计也瞒不住,所以索性说个清楚。你这一回回来,估计还会被司建连盯上,毕竟他找豆包很久了。而且,他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我建议你把拍卖的事都委托给这边的工作人员,自己幕后指点就行了。如果你的身份一暴露,估计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儿。”
这三年以来,我过得很平静。那些烦人的事和人都离我远去了,我以为是我远在英国,他们懒得跑那么远去找我。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方天看出我的想法,对我道:“很多事,爸在暗地动的手,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你,也是花了些力气。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爸觉得他们应该都放下了,所以才同意你来的北京。否则,他是不会同意的。你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回来旅游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到近三年,北京的人和事安静得就像没存在一样。
方天看到我发呆,问:“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哪能,我在想你的话,看自己以什么身份出现比较好。”我说。
第二百六十章 新的机会
方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最后打了个响指说:“也许会有不可抗拒的理由,但是你信与不信,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知道他是提醒我,不要轻易再对顾一笑动心。
我浅浅一笑对方天道:“这种道理,我会不懂。其实,每一个都明白道理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世上只有一件事不好控制,那就是感情。不过,经历了这三年,我觉得没感情的生活也挺轻松的。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到工作上,效果显著。”
方天也笑了起来。
等到豆包从楼上下来,方天请的钟点儿阿姨已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色香味儿诱人。豆包一走下楼梯就吸了一下鼻子说:“好香啊。”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桌子好吃,小老虎一样扑了下来。
方天看着他,对我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中国吗?”
“为了吃。”我白了他一眼。
方天大笑起来,对我道:“知我莫若你了。”
大家都是从十七八二十来岁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当时的心理想法。
我在方天这么大的时候,正在美国留学,当时想念国内的美食都快想疯了。各种小吃,香辣咸鲜的烧烤,一群人围在街边的烟火气……
那个时候觉得,这些味道猛烈的,让人上瘾的才是最好吃的。尤其是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时,吃串儿麻小,喝啤酒,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现在,不然了。
可能是我年龄大了一些,胃大概没年轻的时候那么强悍了,所以最近几年反而喜欢上西餐。简单的水果蔬菜沙拉,五分熟的牛排,拧上柠檬汁,再来一杯红酒……吃了觉得胃没那么重的负担,各种食物也是自己原本的味道,只有简单的盐做为调味儿。
这一桌菜倒是合了豆包的味口,吃的异常香。
我有点像老年人那样吃了一些蔬菜,喝了一杯果汁就放下了筷子。
方天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方天家里住了下来,休整了三天以后,开始一头扎进热闹的北京城。
北京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有活力,不看别的,单看能开到凌晨的各色餐馆,各种KTV,各色夜总会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安分又充满了各种机遇的城市。
我和在北京筹备拍卖会的安琪打了招呼,说我只参与幕后管理,人前她才是中国区唯一的负责人。她是我拍卖行开业第三个月招进来的助理,年轻漂亮,精通三国语言,家里几代都是做鉴宝的,她自己也师出名门。当初,为了挖她,我差不多出了全球最高的价。
后来,在一起时间长了,她有点心疼我这么小的一个拍卖行请了她这么贵的鉴宝师,主动降了三成的工资,对我说:“这三成还给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是一个拼命的女人,和我英年早逝的姐姐比较像。这三成你先替我存着,等到拍卖行挤进世界前十了,你再给我补回来。”
就这样,我们也慢慢成了朋友。
这一次我说要来中国发展,她打了头站,因为这里是她父辈的故乡,也是她姐姐一直心心念念要回来的地方。
所以,北京的所有事务,我都全权委托给她了。
我提前三天来,就是为了适应一下环境,然后参加公司进入中国市场举办的酒会。在这个酒会上,安琪凭着自己的能力,请到北京商界所有的富二代。
我们这个行业起步价太高,富一代舍不得花这个钱,一般都是公子哥儿和富二代才愿意来花个钱,买个趣儿。至于收藏家,也是从富二代慢慢发展过来的。
酒会的头一天,安琪亲自开车来到方天这里,和方天热情的拥抱了以后说:“小帅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帅了,小心再这样帅下去,姐姐我就要把你收入囊中了。”
方天笑了笑说:“那我只能说欢迎光临了。”
他们两个受的都是纯西方的教育,所以性格都很外向。
安琪和方天贫了几句,然后勾上了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了外面的花园,往舒服的沙发上一坐,对方天勾了勾手说:“给姐姐们拿点儿酒。”
安琪比我小八岁,酒量很好,而且也很喜欢喝红酒,此中高手,酒往杯子里一倒,她都能说出年份和产地,这一点让我特别的惊讶过。
方天微微一笑转身进去,过了几分钟以后提了一瓶打开的酒,两个高脚杯子走了出来,往我和安琪面前一放说:“我过得没那么精致,家里木有醒酒器,二位女神凑合着吧。”
安琪接了过来,给我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碰杯之后才说:“到了北京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前些年就是井底之蛙。”
我笑着问她:“怎么了?”
“北京的有钱人太多了,尤其是你嘴里所谓的富二代,简直是车载斗量。他们花着老子的钱,挥霍着自己的青春,真的是人不得意妄少年。”安琪说得双眼直冒绿光。
“中国一直都是很大的市场,尤其是最近几年,经济形势不错,大家手里有点闲钱,社会又稳定,自然就要找花钱的口子。这一次是你的专场,好好表演吧。”我对安琪说,不过话说到这里,我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叮嘱道,“有一句话,我说到前面。”
“我们也几年的交情了,有话就直说吧。”安琪看着我,倒也坦然。
“北京的这帮富二代,猎奇心理很重,你的身份地位来历外貌都会让他们对你感兴趣。你玩玩可以,千万不要当真。据我的了解,能和他们久久远远的,很少。”我认真的说。
安琪喝了一口酒,对我连连摆手道:“亲爱的,你想多了。我是绝对不会对富二代这种物种感兴趣的。如果他的身上只有这么一个标签,你觉得能吸引到我吗?”
“那倒是,我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笑了笑。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第二天就是宴会时间,我无论如何也要露面的,只不过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宾客。
方天是我在宴会上的御用男伴儿,他穿着得体的西服,打着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绅士的让我挽着他的胳膊入场。
我没选太惹眼的衣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礼服,长及脚踝,只露出了一点儿鞋跟儿。礼服的款式也很保守,小方领,修身设计,戴了一套珍珠首饰,手里是一个同款的包包。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装扮略显老气了。
但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差不多就行了。何况,我这种打扮最安全,估计没有男人会对我感兴趣。
在我化好妆以后,方天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说:“姐,敢这么穿的女人都是对自己的身材超级自信的,你也是不容易,岁数一大把了,身上居然还没有赘肉,真是难得。”
我瞪了他一眼:“你在我面前再提岁数一大把这句话试试。”
他吓得连连求饶,倒是笑着拉我出了门。
三年没回来,北京的宴会水平直线上升,就连酒店的硬件也提升了不少。
这一次的宴会是在长城脚下办的,虽然远点儿,但因为安琪的宣传和布置,来的人都会觉得不虚此行。
我和方天来的时候正好,才在大厅里站定,安琪就穿着一袭星空礼服站在人群中间进行了致辞。她的致辞没那么正式,更随性一些。这样,反而惹得这帮富二代一片掌声。
果然,等到她一放下话筒,就有人上去搭讪了。
远远的,我向她举起香槟示意了一下,然后对方天说:“走,四处看看吧。”
方天对安琪能办出这么一场美轮美奂的宴会也感到很惊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姐姐,你不错,看人不错,只要是你花重金挖过来,一般都是全能型选手。安琪这个人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只是一个鉴宝师,她身上很多发光面,都是你挖掘出来了。”
我笑了笑:“她的家世和成长经历,注定了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方天与我轻轻碰杯,然后喝了一口酒说:“希望你的眼光能一直这么毒下去。”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本来就是一个半露天的酒会,站在外面能看到不远处的古长城,灯光朦胧中宛如一条巨龙。
“我这几年不在北京,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你认识吗?”我问方天。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说:“其实也有旧面孔,不过我特意和安琪说了,最好不要请三十五岁以上的,他们的购买力不行。中年男人了,早被生活磨得没了激情,拍卖这么刺激事,就不要叫他们了,万一再吓出心脏病就不好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盛清锦。
对于她能来这种场合我很惊讶,毕竟她和司建连现在的经济状态好像支撑不起这么高的消费。
“她怎么混进来了?”方天一皱眉。
“走吧,和她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匆匆一眼
就在我转身的同时,盛清锦看到了我,她眼神一亮,然后飞快的朝我走了过来。我打心里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就加快了脚步。
但是,我没想到她看到我马上就要出去了,居然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陶然,等一下。”
这种酒会,除了乐队在角落里演奏乐曲,就是人们三五成群低声聊天的声音,她这么大的声音,很吸引人,话一出口,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紧接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我这里。
这一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方天说:“她要是非见我不可,带到那边角落里等我。”
方天留在原地等着盛清锦,我朝一个人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这是一堵很矮的花墙,旁边放着一排小桌,桌子上的放着香烛的玻璃灯,每一个小桌子都配了两把玻璃椅子。
我才坐下,盛清锦就被方天带了过来。我注意到,方天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可想而知,他有多烦盛清锦。
盛清锦毫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坐下来,然后一笑说:“陶然,看得出来你又恋爱的,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小奶狗。看到你现在活得恣意潇洒,我真的挺羡慕的。其实,到现在我才知道,女人和男人一样,只要有钱,生活就有无数的可能性。”
“许久不见,一开口就聊这些,不觉得没意思吗?”我问。
她略一停顿,又笑了起来:“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听她刚才话的意思,她不知道我和方天之间的关系。不过,我面对她没也解释的欲望,就这样看着她,看她还要说什么。
“陶然,我和司建连这几年过的这么惨,都是你老爸整的。你说,这帐咱们要不要算一下?”她又说。
她的话倒是把我逗笑了:“和我算?”
盛清锦道:“当然。”
“那好,我听听你要怎么算。”我淡然的说。
“KB成立初期,是你和司建连一起的,而且他构建了KB的核心,你呢负责运营和管理,拉风投之类的小事。按照常理来说,他对于KB更重要。但是到了现在,KB和他完全没关系了,你不觉得你和你老爸做的有点过分了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我真想像不了来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是你觉得我做的过分,还是司建连觉得。”我直视她的眼睛,“如果是他,让他自己来和说。”
此时,我和她坐得很近,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我也能看得出来,盛清锦一脸的憔悴,就算是化了浓妆也遮掩不住。
我知道,这几年她过得不如意,中间她老爸还突然去世。自那以后,她对司建连看得更严了。她自己是怎么上的位,她很清楚,所以她害怕有别的女人用同样的办法让她让位。
我看着现在的她,心里觉得既可悲又可怜。
其实,她也是一个靠自己就能过得很好的女人,但是走捷径太多了,她已经忘记自己还能飞起来了。现在的盛清锦看起来比我要苍老很多,尤其是眼睛,她的眼中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盛清锦觉察到我在打量她,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去,然后给了我一个侧脸:“其实,看到你这么光鲜亮丽的样子,我是羡慕又嫉妒的。现在,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很多。我的生活都是被你毁的,陶然,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可耻吗?”
到了现在,她依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我身上,我也是醉了。
“盛清锦,我和你之间本就不应该有话可谈。今天是我这三年头一回来北京,碰到了你,真的有点恶恶心。你自己想一下吧,很多事我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人生不是用来比惨的,你抢人老公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春风得意差一点儿伙同别人把KB搞破产时,你怎么不说,你和司建连为了一粒精子要了我一半公司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跑到我家住着房子不肯走的时候,怎么不说?我给你们的机会已经够了,自己没把握,和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不管是你,还是司建连,都不应该来找我说什么。给了你公司,你守不住,那说明你笨,命里没这份儿财。以后,见到我你最好还是躲开的好,否则我会被你恶心吐的。”我对她很认真的说。
三年的时间,我成长了,但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走。
盛清锦看到我要走,又急了。
“陶然,不管怎么说,KB能有今天,司建连也是有功劳的,你不能就这么一抹就干净了。我也不要股份什么的,你就每年给我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就行了。”她站了起来,声音很大的说。
我站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盛清锦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了。
就在我转身走了几步以后,身后传来了很急的脚步声,我知道是盛清锦追了过来,心里觉得厌烦极了,想加快步子离她远一点儿。
就在这个时候,冰凉的液体从头顶落了下来,有人在我头上倒酒,流进眼睛里,刺激得睁不开眼了。我站定抹了一把眼,对盛清锦冷静的道:“我会叫保安的。”
话一说完,我就给方天打了电话:“让保安过来,有人对我人身攻击了。”
盛清锦退后了一步道:“陶然,你要么就在国外一辈子不回来,让罗小天把你藏得好好的,要么你就回来面对这一切。你在北京惹了这么多的事,说走就走,以为大家都会忘记啊。我告诉你,顾一笑结婚了,娶的那个也不是好惹的,因为顾一笑对婚姻不忠,那一家子的人正在找你呢。你说我要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们,会不会有人来找你?”
说完,她笑着转身离开。
方天此时带了保安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火一下就起来了,对保安说:“把这个女人请出去。”
盛清锦站在方天面前挺直了腰板说:“我是拿着请柬过来的,你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就凭我愿意。”方天对保安使了个眼色。
盛清锦一看还要赶她,急了,对方天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包养才在北京好歹开了一家公司的小白脸儿。一直以来我都说怎么会冒出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原来你幕后的老板是陶然啊。也对,这些年KB的利润拿出去,养你这么一个广告公司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话已经把方天彻底惹怒了。
方天还没说话呢,盛清锦又说:“原来还以为你是罗小天的私生子,现在来看在你是罗小天养给女儿的小女婿啊。”
方天的脸紫了。
“还愣着干什么!”方天怒吼了一声。
盛清锦被保安架了出去,看着她的惨状,我毫不在意,这个女人不值得可怜。以她自身的条件,明明是可以不靠男人就能过得很好的,非要走小三儿上位这条路,其中的艰辛和苦涩,只能自己独吞了。
“姐,我带你去换件衣服。”方天说。
“不用了,今天的酒会我看还是成功的,我直接回去了,你再多留一会儿,看看安琪那里还有什么事没有。有什么事,明天再和我说吧。”我身上湿了很多,再继续呆下去,太有损形象了。
“我送你吧。”方天说。
“好。”我应了一声。
有他跟着,别人或许不太会注意到我身上脸上的狼狈。
“这种女人怎么会像疯狗一样,看见谁都在咬一口。”方天很是无奈的说,“我现在真的是怕了她了,不顾形象什么场合都说得出来这样的话。我很难想像得出来,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我扶着他的胳膊已经走到车旁,他拉开车门对我说:“以前,她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以前,工作能力还是有的,就是道德和人品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她也经常这样对你?”
方天一摊手:“我的公司的门槛都快被她踏破了。”
我笑了笑,一惯如此的人,我也真是无奈了。
从她的状态来看,司建连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晚一会儿见,我先回去了。”我上车拉上了车门。
方天和我挥手道别。
我开着车朝外走,一脸的无奈。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回到北京,就回到了是非之地。只不过,我赌的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很多人都应该淡了。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盛清锦。
总之,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这样毁了。
下山的路不太好开,我开着车窗吹着习习夜风,慢慢的开着。因为是山路,下坡很徒,车速很慢,除非那些不要命的年轻人才风一样的往山下开。
在山路的转弯处,一辆黑色的跑车和我错车,在车窗相交错的一刻,车速慢了一下。然后,我发现他的车窗居然也是开着的。
错车用了几秒的时间,我看到了熟悉的人。
我一怔,车子已经过去了。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辆车是顾一笑开的。
我和他之间,时隔三年,第一次见面只有这匆匆一眼。我虽想多看他一眼,却又不敢看,车速不减的下山了。
现在,即使见面了,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也无耻的去做小三儿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旧事缠身
我把车窗彻底打开,让冷风吹了进来,直到脸上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被全部吹干,我才合上了车窗。此时车子已经下了山路,到了下面的高速上。
两旁飞驰而过的车流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是三年以后,我重新回到了北京。这一次我回来,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重新选择的行业。
想到这里,心里坚定起来。
我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本想等方天回来再睡,但实在扛不住身体上的累,洗了澡以后居然就这样睡着了。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下楼一看,方天不仅回来了,还神清气爽的吃早餐。
他看到我下楼,对我笑道:“姐,现在你挺人享受生活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让他这么一说,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遇到疯狗,有点儿气,多睡一会儿补补元气。我又不用上班,反倒是你,做为公司总裁,这么晚不到公司,没事儿吗?”我找了个借口。
方天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大姐,今天是周末。”
他认真的样子,专注的眼神,让我没来由的想到了顾一笑。
……
他妈的!
当我想到顾一笑时,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豆包此时从厨房里出来,自己端着一杯果汁。
“妈妈,睡得好吗?早安。”豆包对我笑道。
早上起来,豆包明媚的笑是我最好的早餐,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我脚步轻快的下了最后几个台阶,坐到了桌子前,问:“方天,我的早餐呢。”
方天指了指厨房:“自个儿去拿。”
我笑道:“这三年,你别的没学会,京片子倒是说得不错。”
“那是当然,小舅舅最喜欢的女孩是一个北京人,据说是胡同里长大的,一嘴好听的京片子。”豆包插嘴。
“就你知道的多是吧。”方天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
“又不是我说的,姥爷说的,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而已。”豆包委屈的嘟起了嘴。
我笑了笑,拿着自己的早餐回到他俩中间坐下来,当了一个和事佬儿:“都少说一句,大早上的闹什么。”
他们俩才十分钟不到,就又和好了。
豆包缠着休息的方天带他出去玩。
他们年龄相差不是很大,也就是十一二岁,所以根本不像是舅舅和外甥,反倒是哥儿俩。方天被豆包烦的不行,最后求饶似的说:“好吧,有胆就去欢乐谷,不然就在家呆着。”
“哦耶。”豆包欢呼了一声,“小舅舅最好了。”
方天不由的也笑了起来。
早饭以后,两个大男孩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晒着太阳,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同时准备给安琪打一个电话,问问昨天晚上情况如何。
当然,我现在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所以在准备打电话以前,我先给自己泡了一杯水果茶。其实也不为喝,只是为了闻好闻的茶香味儿。
客厅里因为这一杯茶的热气缭绕而生动起来,有了点儿人间的烟火气。
现在年龄越是大,越容易被这种烟火气感染。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很是意外,想到会有谁会在周末前来拜访。
“稍等一下。”我大声应了一句,然后走到了大门口。
门被我大力的拉开,然后我看到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站着一位温婉的气质美女。她看到我以后,先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问:“请问,您就是陶然吧。”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是,您是哪位?我好像和您没见过。”
“我见过您。”她顿了一下,“我是顾一笑的妻子,昨天晚上才知道您回国了,所以特意来见您一面。”
她用的都是尊称,让我不得不把她让进房子。
“喝茶吧。”我给她倒满了一杯茶轻声笑道。
她从进来到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水,一直打量着我。
等到入手的杯子烫醒以后,差一点弄了一身的茶水。
我不喜欢被人这么认真的看,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当然,我现在也懒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是掩饰不了,而是没那个必要了。
人生不过短短百年,我都过去三分之一还多了,为什么还要恶心自己成全别人。
她看出我的不高兴,笑道:“不好意思,让您觉得不舒服了。”
我淡淡的说:“没关系,只希望你别再这样看我,我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哦了一声,然后问:“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您吗?”
开始谈话了,她便从我身上收回了她考究的目光。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来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你。”我很不客气的说。
如果顾一笑这三年没离婚,那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刘怡然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我撞的那个刘怡然,因为对于那个女人,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性子很直,而且很冲,这一点和我完全不同。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仍然无法让顾一笑爱上我了。”她直接说。
我呵呵了两声:“听你话的意思,是以为他爱的是我了?”
刘怡然很愕然,问:“难道不是?”
“如果你说他曾经爱的是我,我信。如果你说现在他爱的是我,我不信。”我说。
“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你。”刘怡然坚定的说。
“你以为什么是爱?”我问,“我都不知道他从头到尾爱的是你,你又是如何肯定的?如果他爱的是我,当年就不会让我离开北京。”
“昨天晚上我先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她和我说你回来了,让我多注意一点儿。然后几分钟以后,顾一笑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挂了电话以后就匆忙出门了,然后到凌晨三点才回来,喝了很多酒,没醉,却在睡着了以后轻声唤你的名字。”刘怡然看着我,认真的说。
说实话,她的眼神太真诚了,让我几乎相信这是真的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旧事缠身
如果她的眼神再坚定一点,不要那样飘乎一下,我应该就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说实话,在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下感动的。我对顾一笑的感觉很复杂,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说是忘记了他,那也算是忘记了,说是把他藏在心里,那也是藏在了心里。
总之,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不一样的。
……
好吧,我不狡辩了,我还爱着他,一想到他就撕心裂肺的疼。只不过,我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能够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了。
我看着对面刘怡然的眼神,自己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演戏演得太假了。”我直视她的眼睛,“你在我面前编这些,不过是为了看看我对你的丈夫顾一笑还有没有想法,我这一次回来,是不是为了他,或者说,我是不是为了破坏你的婚姻而来。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我也知道。那个女人叫盛清锦,她曾是我第一份婚姻里的小三儿。如果你连她的话都相信,你离死也不太远了。还有,想问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在我面前演什么戏。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如果我想要和顾一笑旧情复燃,不会等到你上门。”
我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刘怡然的脸上红成了一片。
“我确实有夸张的成分,但是昨天晚上,他的确是去宴会上找你了。当他听说你回来了这个消息时,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刘怡然问。
我判断了一下,她这一次的话没有水分。
“什么感觉?”我问。
她看着我:“我感觉顾一笑一下就活了过来。我们结婚三年,这是我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这种活力。他紧张着急,然后有些失措的就出了门。”
我笑了笑:“那你怎么断定他的这些表现不是因为别的感情?”
“我是女人,太了解第六感的准确了。”她说。
我不再说话,心里有些不淡定了。不过,我还是静静的看着她:“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我想请你再次离开北京,离开中国。如果你是为财而来,我可以给你。但是,请你从顾一笑的生活圈里离开。”她说。
这个要求有点高,我想都没想就抱歉的说:“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做不到。而我求的财,也不是你弥补得起的。”
“我打听过了,这几年你在国外,一直在给一个叫方奇的画家做助理,这一次回来也是为她办事。她一年能给你多少年薪,不过两三百万。我会给你十倍的年薪,只要你离开北京。”刘怡然道。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对她轻笑道:“说实话,你还是挺有钱的,我也很想要你这些钱,但是,我求的财差不多是一个月就这个数量,并且是按照年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增长,我想,这个数儿你给不起。”
显然,我报出来的数把她吓了一大跳。
“陶然,想不到你会这么爱钱,为了讹我一笔,把自己夸大到这个地步。”刘怡然先是一惊,而后笑了,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的不屑。
“对,我特别爱钱,但是取之有道。当然,对于你这种送上门儿的钱,我也是想要的。可惜,我答应不了你的条件,只好和这笔钱擦肩而过了。”我遗憾的说。
刘怡然的表情没那么好看了,变得有些狰狞。
“陶然,我完全是认真的和你谈,而你在和我开玩笑。”她看着我,咬牙切齿的问,“这样看来,你是不会离开北京了?”
“对,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京。”我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了,以后记得和人谈条件以前,先把背景调查做好了,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也是开过一家市值数百亿的上市公司的人,你这区区几千万的钱是收卖不了我的。”
刘怡然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现在,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请回吧。”我说。
她被我逐客,不得不站了起来。
“出去以后,记得帮我带上门。”我对她道。
她走到门口站住,回头看着我问:“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好奇我是谁,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是人,从人群里来的呗。”我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刘怡然,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总要记清楚一句话,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傻,更不要用自己的立场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否则会死的很惨。你和顾一笑结婚,我既不祝福也不诅咒。因为我在当时无法大度的祝福你,而看在顾一笑对我那么好的份儿,我也说不出来诅咒的话。再见吧。”
我说完了以后,低头看起了手机。对于她要在门口站多久,我一点也不介意。
等我再抬起头时,刘怡然已经不见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安琪刚才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因为和刘怡然聊天,我都给挂断了。所以现在我第一时间给她回了过去,她在电话里很简单的说了一下昨天晚上我走后的情形。总之就是大家对于此次回流的拍品很感兴趣,估计第一场就会爆满。而且用安琪的原话说“这一次说不定会拍出一个天文数字来”。这当然是我所期待的。
我和她聊完工作以后,正准备收线,大小姐突然问:“你在不在家,我去找你一下,昨天晚上在宴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极品的男人,给你拿过去品鉴一下。”
“我在家,但是我对什么极品男人可是不感兴趣的。”我说。
她嘻嘻一笑道:“我懂我懂,你这样过尽千帆的女人,肯定对男人不感兴趣,要感兴趣也是对女人了。但是,我相信你的鉴赏能力。”
安琪说完补了一句在家等着我,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摇了摇头,心里暗想:“她要怎么给我品鉴,难道才认识就能拉出来一起见朋友吗?是我老了吗?怎么感觉和安琪都有代沟了?”
她来的很快,进来以后我才知道,她说的品鉴是看照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旧事缠身
她一进屋就挤到我身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茶喝了解了解渴,然后打开手机的照片,对我说:“看看,这个男人怎么样?”
这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只是一个很暗的侧影,但是被拍的那个人确实很帅很有气质。
看到我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安琪有点儿小激动:“看到没,这只是偷拍的照片,真人比照片上帅气一百倍,尤其是周身生人勿近的气质,迷死我了。我和你说,我也算是阅男无数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极品的。”
“你的话有些夸张了。”我把手机推回到她手里,“关于帅不帅之类的,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的事。或许这个男人在你眼里是极品,在别人眼里就很普通。有时,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心情,再加上特定的光线,会有误导的作用。而且,有时也只是气场相近才产生的吸引罢了。”
“无趣。”安琪嘟着嘴说了一句。
我一笑,给她又倒了一杯茶说:“想吃点儿什么,方天虽小,但是特别会养生,估计是跟我老爸学的。他这儿什么好吃的都有,而且很正宗。”
她想了一下说:“前一段时间,办公室有一个小女孩弄了一盒麻辣鸭脖了,我吃了挺好的,就是后来嘴疼了两天,然后上厕所的时候也疼。不过,那个东西好会上瘾啊。”
“这些他这儿可没有,你要是上火了,倒是有上好的绿茶可以喝。而且他的冰箱里有不少小甜品,你自己去翻翻看。”我说。
安琪起身去了厨房。
过了几分钟,她托着一大盒的马卡龙出来,对我说:“方天这里藏着好吃的,居然都不告诉我。这个是当红的一个店的,据说去都要排两个小时以上的队,味道特别棒。”
说着,安琪已经解决了一只。
我对她笑道:“我对甜食不感兴趣的。这些是方天给豆包买的,我又不愿意让豆包吃那么多甜的,所以借机告诉了你,等一下你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些。”
安琪调皮的一笑。
看着她这么有活力的样子,我心里十分羡慕。原来,我也是像她一样的女孩,但是生活一点一点把我打磨成了我最不喜欢的成熟稳重的样子。
想起从前,我忽然又忆起了点儿司建连的好。
和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我应该是最单纯的时候,也是对爱情有着最美好憧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年轻,对我也算是好,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那些是骨子里的,与好坏无关。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没那么自私。
原来,我最美好的时光是和司建连一起度过的啊。
安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陶然姐,想到什么好事儿了,笑成这样了。”
“想到自己和你差不多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比你还要年轻一些。那一年,我才十九岁,也是看到帅哥走不动道儿的年龄。”我说。
安琪笑了笑,往我嘴里寒了一块马卡龙说:“我还以为你一生下来就是这副老成脸呢。”
“怎么可能,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我说。
她笑了笑:“我可不是年少无知,我这叫有选择性的无知。”
安琪的性子很好,知道什么时候童真,什么时候成熟,切换自由。在某些方面,她和吉安很像。我和吉安,自从我去了美国以后就失了联系,现在她过得怎么样了?
我原本是想找找她的,但是想到后来我和她之间的事,忽然找不到联系的理由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你以为能在一起一辈子的朋友,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忽然就慢慢了没了联系的冲动,然后就慢慢遗忘了。
安琪吃好了,又喝了茶,再加上和我也算是比较熟了,所以直接脱了鞋,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自己举着手机看。一边看还一边说:“这个男人简直太帅了,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一会儿又对我说:“陶然,我决定开一家影视公司了,然后想办法把他签下来,我保证他会大红大紫的。”
我笑了笑:“你就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吧。你是鉴宝的,又不鉴人的,还搞影视公司,小心赔得内裤都没得穿。”
“为这样的男人就算是赔到内裤都没得穿,也是幸福的。”她一脸花痴的说。
我对她特别的无语,抚额倒在沙发上大声说:“老天啊,你来一道雷把这个女人劈回美国吧。”
她嘻嘻哈哈的笑着起来假装要打我。我和她闹了一会儿,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几个小时以刘怡然带来的堵心一扫而光。
中午我简单做了一个意面,拌了一个水果色拉,然后和安琪随便吃了一口。下午她提议去逛一下商场,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尘埃落定了,可以去购物放松一下了。
我也没事,就同意了。
方天的住处十分幽雅,但是附近却没什么大的商场,安琪在地图上导航,最后还是去了东方新天地。她说只有哪儿才有她喜欢的品牌。
没办法,这种富二代出事的,都有几个小毛病。不像我,地摊货穿得了,品牌货也穿得起。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活得才叫随性。
我也很久没来了,但是大致的方位还记得。我记得二楼有几个安琪喜欢的品牌。我们正指着路标走呢,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门店。那是一家婚纱定制的店,也是我和段景琛那场婚礼上,我婚礼的出处。
我怔了一下,站在那里,因为我看到了段景琛。
安琪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段景琛,微微一笑凑到我耳边说:“你看上这个了啊?”
她话音一落,就在我后背上推了一下,我没防备,整个人都跌了出去。段景琛正在店门口和一个店员说着什么,我突然撞了过来,他怔了一下,军人的机警让他马上闪开了。我眼睛一闭,暗道这一下肯定会超没面子的跌倒在地上。
下一秒,我没有碰到意料当中的地面,而是被人捞了起来,一睁眼,我看到了满目惊讶的段景琛。
第二百六十五章 淡然如斯
我本来也很惊慌,但是在看到段景琛的眼神时马上冷静下来。
“摔到了吗?”他轻声问。
“没,能放开了吗?”我问。
他一松手,我一推,然后和他之间迅速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刚回几天。”我说着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问,“你又来这儿挑婚纱,是好事将近了吧?恭喜了。”
他一顿松了一口气说:“不是,这家婚纱店是我的了。今天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这回轮到我被他说怔了:“不好意思,没想到。”
“没什么,你又不知情。”他看着我说完,又看了站在我身后的安琪一眼问,“这是你朋友?”
“对啊。”我忙走过去,拉住了安琪的手对段景琛说,“我们来逛街的,刚来没多久,先再见,以后有时间再聊。”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拉着安琪就从这家店离开了。
走出去一百多米了,安琪还在回头看。
“看什么呢?”我猛的拉了她一把。
“陶然,看样子你和他是旧相识啊,这么帅的这么有料的男人,你怎么就没下手呢。”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为了让她尽快闭嘴,我老实的说:“这是我前夫。”
“啊!”她一声惊呼。
我耳边终于清静了两分钟,但是两分钟以后,她来了更多的问题。
“陶然,据我所知你前夫是司建连啊,那个男人虽然也不错,但是明显比这个差了一个档次。难道是我记错了?”她问。
我叹气道:“服了你了,好奇心这么重。”
“扒一扒老板的八卦绯闻,有益于身体健康,你就满足我这点好奇心吧。”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和她现在私交也好,没提到以前的事是没机会,也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陈年旧事不值得提起。现在到了北京,有些事有些人是躲不开的,既然碰上了,也就顺便说了。
我看着安琪说:“想喝故事,总要给点润口费吧。”
她呵呵一笑,拉着我拐进了一家咖啡厅。
我最近几年开始养生,只喝果汁和白水,对于咖啡之类早就戒了,所以她要了一杯咖啡,我要了一杯冰水。和往常一样,她先是吐槽了我的生活习惯,比如说咖啡这么好喝,你居然不喝,太没口福了之类。
等到她安静下来,我说:“我在去美国以前,结过两次婚,一次是和司建连,婚龄五年,育有一子豆包。一次是和段景琛,也就是刚才的那个人,婚龄三个月,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的话音刚落,安琪就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倒是我搞了一头的雾水。
“陶然,我挺同情你的。是不是结婚以后才发现段景琛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实际上那方面不行。”安琪的脑回路简直清奇。
我都被她的话震惊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反问。
“如果不是这个,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和他能迅速的离婚了。”安琪摊了摊手。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最主要的大概是因为我那个方面冷淡。”我说。
安琪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副我明白了,我很同情你的表情。最后,她到底没忍住又说:“陶然,其实那个方面冷淡大部分都是心理方面的问题,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等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看看。”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的话又多了。
“安琪,我只是面对他的时候那个冷淡,其它时候是正常的,所以不是心理问题,只是我对他不来电?OK?”我无奈的说。
她虽点头了,仍然是一脸的不理解。
不过,她没再追问下去,到了这一步她也知道,我不想再多说了。
陪安琪逛街还是一件很放松的事,因为她买起东西来真的是不眨眼睛。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刷卡,那个动作特别的解压。
我们边逛边聊,倒是把拍卖会的事谈得差不多了。除此以后,她又和我吐槽了几句北京的男人不够男人之类。最后我们又一起吃了个下午茶,然后挥手告别。
我站在路边等车,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
一回头,我看到了正在对我笑的段景琛。
三年不见,他变化很大,尤其明显的是头发居然有白的了。
“工作很忙吧?”我瞅了一眼他的头发说。
他对我笑笑:“还是老样子,工作说忙就忙,说闲就闲。”
“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做婚纱了?”我问。
“留个念想而已。”他淡淡的说完,认真的看着我问,“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
我稍一犹豫对他道:“好吧。”
段景琛眼睛一变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对我道:“这几年知道你在国外,问了罗小天他又不说你去处,刚回来想吃什么,我做东。”
我笑了笑:“豆包几年前生的那场大病让我变得特别惜命,去吃点儿清淡的吧。”
“好,那就粤菜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
“没开车?”他又问。
我又点头,他对我说:“走吧,我的车在停车场。”
等到了车上,他又问我回来以后为什么不回去住。我知道他说的回去指的是我们结婚的那套房子,笑了笑说:“就我和豆包,和方天挤到一起还热闹一点儿,而且豆包喜欢方天,也不愿意和我单住的。”
他开车着,侧颜都是微笑的。
北京的粤菜相对于川菜要少很多,尤其是段景琛能看得上眼的就更少了。最后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明明是写字楼的楼下,然后说:“这上面十八层,就有人任性的做了一家粤菜馆,偏偏地产商还不敢不把房子租给他。”
“什么人,这么厉害。”我说。
“北京从来不缺这类人,走吧。”他按了电梯。
我想到过回北京以后,和他们之间的相遇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我回来一周不到,该见到的人都见到了。只是见面的形式有所不同而已。
这是一家明显宰客的餐厅,因为我只看了一眼菜单就觉得咋舌了,原因是菜价太贵。一个炒豌豆尖都要三百多,这简直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当然,贵也有贵的道理,这餐厅里安静得不像餐厅,没有散客桌,所有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包间,服务员走路轻手轻脚,坐在包厢里,一点餐厅的味道也没有。
“看样子,是走高端路线的。”我说。
段景琛笑了笑:“这家贵是贵了点儿,好在安静。而且这样的菜价拿得出手,现在北京的商务宴请,差不多都是这里了。”
我心里暗自算了一下这个老板要挣多少的钱。
不过,如果把贵的因素剔出去,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我吃得很满意,味道很正宗,汤尤其煲的好。
段景琛在吃饭期间也只是和我聊了一些公司上的事,并没有什么让我觉得紧张的话题。最后,他说:“对了,我还欠你这几年的分红。当初你和我一起投资的那块儿地现在都入住了,配套和商业也做得很好,差不多算是那一带的地标性建筑了。这几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另外,你看一下,分红的钱怎么给你?你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要美金还是人民币。”
“先放你哪儿作投资吧,如果有新的楼盘,把我的钱都算进去。我现在算是半个闲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生意,所以钱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说。
段景琛倒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到了方天家门口,我下车和他道别。他站在不远处,忽然说:“你能回来,真的挺好的,好梦,晚安!”
我已经走到了台阶上,对他摆了摆手说再见。
推门进去,方天在客厅一边打游戏一边等我。
“豆包呢?”我问。
“等了你半个小时,然后小爷就睡了。”方天看了一眼我,“这位挺不错的,这几年一没花边新闻,二没新欢,是整个北京显贵圈儿里最干净最洁身自好的男人了。甚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把身边所有的助理和秘书都换成了男的。”
“那和我也没关系了。”我说。
方天眼睛回到电视屏幕上,一边打着游戏,偷空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好,你能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也很好。不过,我看好这个男人。”
“你要是女的,可以自己去嫁。”我说。
方天切了一声:“我要是女的才不结婚,婚姻对女人来说明显是一场骗局。姐,你能想得开,我替你高兴,但是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阴阳不调和容易老得快。”
“滚!”我送了他一个字,转身上楼了。
不过,方天的话还是让我多想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很多,尤其是脸上的皮脚肤,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但是却没有以前光骨紧至了。
我照了一会镜子,最后贴上一张面膜,然后才去浴室洗澡。
女人都是怕老的,我也一样。尤其是想到,今天我看到了段景琛,昨天晚上我看到了顾一笑。哎,男人真是抗老的物种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次相遇
拍卖的正日子到了,安琪主持过无数场,但是这是来北京以后的第一场,所以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对这个城市太了解,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二是因为这一场会肯定会有熟人到场,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过,我纵然紧张,依然要去。第一场,不去不行。
我坐在最不显眼却又能看清全场的位置,这个位置一般是不对外售票的,每次都是拍卖行内部控场的人坐在这里,以防万一。
安琪一上台就先瞄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环顾了全场。
盛装之下的安琪就是一个女神,特别是在她自己的主场,她是自带光环的主角。
我看着年轻的她,心里真的有些嫉妒,因为这种场景似乎曾相识。
不过,我理智的知道,我的嫉妒也仅止步于嫉妒而已。
中英法三国语言的开场致辞结束以后,有礼仪小姐端上来了我们的第一件拍品。这件拍品属于比较冷门的,是唐代的飞天。大家都知道飞天是敦煌的壁画,但是这一件是摆件。
这种文物级别的,在拍卖以前都会先到文物局备案,以证明这件物品不是非法得来的,要说明来历和现在的收藏者是谁。
很显然,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兴趣,现在大家最喜欢拍的是珠宝,最好是以文艺复兴时期的珠宝。因为那个时候首饰都华丽繁复,做得夸张又富于美感,很多工艺是现代也无法企及的。那个时期也炼金术最为发达的时期。
今天的拍品有三分之一是中国古代的文物,有三分之二是安琪准备的首饰珠宝。
果然,这一件拍的人很少,我略感失望。
这些年,很多人都打着文物回流的旗号出入于各大拍卖行,其实中间有什么交易,我们行内人再清楚不过。文物的价值太高,随便一件都是上百上千万的。有很多不法的人,利用这些来洗钱。至于怎么操作,那也是相当复杂的。
不过,我们没做过这种事,这也是这几年我没能迅速崛起的原因。
安琪是一个能守得住初心的人,当初能来我这里,就是看不惯其他人的暗箱操作。她认为好的东西一定要给懂的人,而不是给别有目的的人。
我听着下面举牌的人喊价,忽然觉得这一件有可能会流拍。
不过,我担心的看向安琪时,她信心满满的对我点了点头。
果然,就在下一秒,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一千万。”
上一秒有人出价是六百万,这一下差不多翻了一倍,那几个举牌的人对视了一眼,都坐了下去。
倒计时结束以后,这件飞天就归这个人所有了。
我用眼神问安琪,她摇了摇头,示意我这不是她安排的人。
我就多注意了那人几眼,他坐在黑暗里,居然能感觉得到我的眼神,迅速的也朝我望了过来,我只好转回了视线。然后过了五分钟,那人盯着我还没收回视线。
我稍微有些生气了,回瞪了过去。
终于,他的视线不再粘到我身上了。
接下来的拍卖都很顺利,其中有几件冷门的都被这个人拍走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有钱的主儿。只不过,他也有钱到任性了,只要看上的,不计后果,直接在对方的价位上翻出一倍,然后毫无悬念的胜出。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离开了座位。
拍卖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安琪把场里的气氛也控制得很好,没有不可控的因素出现。
我坐得时间有点久,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但是,我没想到前脚才进卫生间,后脚就被人推到了逼仄的隔间里,然后被人按到了墙上。
“舍得回来了?”他问。
我没抬头,其实在他的手一碰到我的腰时,我就知道是谁。
来人是顾一笑。
只不过现在的他比以前更霸道了。
“喜欢什么,我拍给你。”他又说,“我进来以后观察了你半天,你倒是真的来看看,什么都不拍。”
“第一没看到喜欢的,第二不感兴趣。”我推开了他的手,挺直了身体。
在这种小的空间里,和身高上差距太大的人站在一起,真的超级有压迫感。
“那你来做什么?”他问,“我知道你和安琪是朋友关系,就是为了帮朋友撑个场子?”
我看了他一眼:“有意思,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我这些话的?”
顾一笑愣了一下。
我不相信他会真的忘记了,我和他现在没关系了。
“让开,我要出去了。”我说。
顾一笑站着没动,我有些不耐烦的,抬高了声音道:“让开,否则我现在就喊抓流氓了。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在厕所抓住,别人会怎么想?”
“我不介意。”他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刘怡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再找你谈谈。”
“管不好自己的老公,找我谈,有什么意思。”我说。
话一出口,我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
他妈的,我怎么抢了小三儿的台词了。
顾一笑是了解我的,他马上看出我的窘迫的和慌不择言,马上低声笑了起来:“虽然话有点粗糙了,但是我喜欢听。”
“顾一笑,你不要把自己变成渣男了。”我狠狠的说。
他却突然的把我搂到怀里,下巴抵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已经很渣了,不在乎更渣了。何况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为什么渣,不了解我的人,也没必要解释。”
时隔三年,被他再一次抱住,我的心居然毫无出息的乱跳起来。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却又控制不住。一想到顾一笑的妻子刘怡然,我就觉得心被按到了苦水里,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放开我,你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在偷别人的老公,这种心理会要了我的命。”我对顾一笑不客气的说。
他怔了一下,到底是松开了抱我的手。
“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联系?”他问。
“有必要联系吗?”我问。
他长出了一口气:“能不能出去找一个能聊天的地方。”
“不能,我和你之间没必要。”我说。
“那好,就在这里叙叙旧。”他倒坦然下来。
我却忽然觉得恶心了,卫生间总能让我联系到龌蹉的事情。我和他对恃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出去聊吧。”
他笑了笑打开了门。
我一出卫生间大步跑到了拍卖场的入口,进去以后顾一笑追了过来,但是这里人多,他不敢乱动了。我不知道要坐到哪儿去才安全,忽然看到了那个神秘的拍客,于是小心的轻轻的坐到了他的后面。
我才一坐下,他就回头看了我一眼。
顾一笑没跟过来,却直接在那个神秘人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居然聊了两句。我顿时觉得不好了,想找个机会离开。
拍卖马上又开始了,安琪在场中找到我以后很惊讶,用眼神询问我为什么在哪里?我对她摇了摇头。不过,她为了不影响拍卖,也没再多关注我。
每次我准备站起来走时,顾一笑都会看我一眼,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就这样,我一直等到了最后才有机会离场,还是在顾一笑紧随在我身后的情形下。
我现在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是最多的感受是说不出来的苦涩。
到了外面,那个神秘人和顾一笑都站住了脚步,并且在我身边一左一右。那人对顾一笑说:“他就是怡然口中所说的陶然?”
我脑袋嗡了一下,听语气这个神秘人和刘怡然是一伙儿的?
“是。”顾一笑说。
那人借着路灯认真的打量了我几眼说:“漂亮是漂亮,气质也够与众不同,就是太老了。”
我差一点被他最后一句话气炸了。我老不老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个男人怎么长得不错,却这么毒舌?明显的表里不一啊!
“她老不老,我都喜欢。”顾一笑直言不讳的道。
“两位,再见!”我借着他们聊得欢,想直接闪人。
谁知才走出去一步,就被顾一笑抓住了手腕,他把我带到身边对那个说:“现在,真人你也看到了,回去劝怡然尽快和我离婚,这样的话,我们都轻松。”
那人看着顾了笑拉着我的手皱了皱眉说:“在你大舅子面前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小三儿,不太好吧。”
“小三儿?”顾一笑笑了笑说,“我和她认识在先,谁是最后的插足者,谁知道。”
“怡然在出国的那一年就和你认识,并且确定关系了。”那人轻轻的说,“原来,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表现。现在,我忽然有点明白我妈为什么是那个下场了。”
“我什么都给她,可以净身出户。”顾一笑说。
那人又看了我和顾一笑很久,最后摇了摇头说:“其实怡然一开始就知道,你当时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可是她为什么还想和你结婚呢?”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我不知道,顾一笑也不回答。
“因为她就是想不计后果的和你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了,她就开心。”那人过了几分钟,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说到这里稍一停顿又道,“所以,你在外面不管花成什么样,她都不介意。现在,陶然回来了又如何,也不过是外面那些艳花当中的一朵罢了。”
我头一回被人这么评价,头一回受到这样的屈辱,终于趁着顾一笑跑神我挣脱了他手,反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顾一笑,够了!我和你早在三年以前就结束了。”我对他吼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又来纠缠
我给了顾一笑狠狠一巴掌,他被我打懵了,呆若木鸡的看着我。
“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结婚了,那他至少要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你如果有什么不得已的话,最好不要说了,我懒得听了。”我盯着他,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完,然后转身就走。
我才转身走开,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那个神秘人。换作是从前,我一定会回头看一眼,但现在,我对此毫不感兴趣。
我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坐到了自己的车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当车子开出拍卖会的停车场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里依然灯火通明,是北京的地标性建筑。多少场闻名全球的拍卖在这里举行过,如今我来了。
顾一笑。
我想到这个名字,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以后,对自己说,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相遇了。纵然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却也不会接受在他已婚的状态下和他有任何的往来。说我古板也好,我老古董也罢,这个底线我不会突破。
回到家以后,方天看了一下我状态,毫不客气的说:“遇到顾一笑了吧。”
“就你话多,少说一句会死啊。”我对他道。
现在,只有面对方天,我才会真正放松,话才会不过大脑的冲口而出。
人到中年,能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确实是一种幸运。
“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他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心里堵得难受,索性竹筒倒豆子,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方天听了以后,微微皱眉对我说:“姐,其实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和他说。”
“别这样,我又不是打不过需要求助家长的小孩子,何况你只是我弟弟,也不是我的家长。”我说。
方天笑笑,很有担当的说:“你放心吧,我只是以男人的方式找他聊聊。”
“然后呢?你的聊聊就能让他知难而退?”我问。
“但是一定会有用的,男人和男人间的谈话,你不知道,也别瞎猜。”方天对我毫不客气的说。
我心里略一想,或许我能从方天和他的谈话当中知道一些什么,也就同意了。
三天后,方天去找顾一笑谈话了。我却接到了段景琛的电话,他说有件事请我去帮个忙。我在电话里问他是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说有个堂妹要结婚,请我帮忙参谋一下婚纱。
我笑着拒绝了,这件事用得着请我帮忙吗?准新娘一定有自己的审美和喜好。
“其实,我就是想约你出来一下,找了一个理由,还这么可笑。”段景琛有些讪讪的说。
“不需要理由,你说个地方,饭就不吃了,一起喝个茶吧。”我说。
“那好,我马上过去接你。”他在电话里高兴的说。
我回到北京不久,也确实能从心里把段景琛定位到朋友的关系上,所以他来约我,我是可以自然出去的。
显然,对于这次见面,他比我期待得多。见到我以后就笑了起来,对我道:“看样子你早把以前的事放下了,一直放不下的反而是我了。”
我对他笑了笑:“不放下难道要抱着一辈子?”
他也笑了,温温和和的给我倒了一杯茶说:“看到你今天这样,我才明白一直不豁达的人是我。从今天开始吧,那就好好做个朋友。”
事情放下了,问题说开了,聊起天来毫无压力。
只是在我和段景琛快要分开时,忽然接到了方天的电话,他对我说:“姐,我们都聊完了,你想不想听听。”
“回去再说吧,我在外面。”我简短道。
段景琛看出来我还有事,知趣的和我道别。
我也没说什么再聊一会儿,顺势就走了。方天和我见面的地点不在家,反而在外面一个停车场。
这地方约的,我也是醉了。
我停好车,方天就过来敲我的玻璃,那样子像极了搭讪女孩子的花花公子。我摇下车窗对他道:“想不想搭个顺风车什么的?”
他一笑:“好啊。”
然后他拉开门上了车。
“走吧,咱们回去,路上和你说,两三句话的事儿。”他道,“我的车子扔到一边的4S店做保养了。”
车子驶出停车场,我深刻怀疑他让我来这儿纯属是为了接他回去的。
“姐,其实聊了这么半天,我也挺理解顾一笑对你的感情。他是一直没忘记了你,但是他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天天带着这份感情,更不适合把这份感情挂到嘴上了。”方天说。
我叹气道:“其实他也没挂到嘴上,只是在面对我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
“嗯,说得也没错。”方天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我,“但是,你们都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了,这种感情合不合适,能不能说,自己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想得到,那就去做。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底线在那里,他都知道。说实话,他这样一边被刘怡然拖着离不了婚,一边又对你念念不忘,我是看不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只是看到了他愿意让你看的部份,话也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我对方天认真的说。
就是因为到了这个年龄,我才知道人生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即便是如我,如他,也有很多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方天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确实,他虽没明说,我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诸多难处,但是……”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反正分寸你自己是有的,好好把握的。不过,他的话,也许不必全部相信。”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我总感觉,他会和你说什么阴谋论。”方天移开了眼神,轻描淡写的说。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也只是随口说说,松了一口气道:“以后我和他或许都没多少真正的碰面机会,能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那个刘怡然别时不时的来烦我,就好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醉言醉语
方天冷笑了一声:“她?应该不会的,现在顾一笑和她之间也是一笔烂帐。姐姐,你知道世上最让人恶心和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他的语气怪怪的,我不由一怔,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每一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我知道,但是有一个答案是大家都没意见的。”方天有些神神秘秘的说。
我就有些好奇了,他现在不过二十岁的年龄,在创业者当中是年轻的,在富二代当中也是年轻的。想当初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学校里啃书本了,而他已经是一家大广告公司的总裁了,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那就是原本相爱的人在一起互相折磨,然后用光以前所有的感情。”方天说。
这话很普通,我初听无感,细想了以后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说得没错,确实如此。
“刘怡然和顾一笑认识的时候都是青春少年,不谙世事,两人之间只有美好的风花雪月。时事将近十年再次重逢,她以为能重续前缘,也确实用了不少手段。而顾一笑呢,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她,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再加上她的那些手段,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好意思点破。但是,真正到一起以后,就不是想像当中的样子了。”方天说。
我听他话的意思,似乎对顾一笑和刘怡然之间的事很清楚,多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什么?”
“刘怡然死了死了死了,还能活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问。
“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我对她怎么活过来的真不感兴趣,现在我想的是其它的。不管她是怎么活过来的,顾一笑对她的态度最重要。如果我和他之间真的是坚不可破的,一个不知为什么活过来的刘怡然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他选了她,三年过去了,我都放下了,他还在说着这件事。这说明什么,婚姻是会让所有人失望的。”我说。
方天没说话,侧头听我讲完笑了笑。
我们没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反而是各自说开了工作。
一周以后,第一场拍卖的利润算出来了,安琪拿着报表来找我,同时说:“请客啊,利润比我的保守估计还要高了十三个点,十三个点听着在不多,但是挡不住你的基数大啊。”
“想吃什么?”我问。
“听说有一家叫沐府的餐厅,在北京算不上最好吃的,但是却是最贵的。请所有的员工去吃一顿庆功宴。”安琪提议。
沐府就是上一次段景琛请我吃饭的地方,环境确不错,但是如安琪所说,就是贵。不过,现在的我也没其它开支,公司的收益稳步攀升,就痛快的说:“好,你安排时间,我去买单。”
安琪是个效率高的,当天晚上就把沐府的三个大包间给包下来了。这种餐厅的包间都是可以重新组合的,中间的隔断拉开三间变成了一个大间儿,然后全公司的人围坐一团。安琪就是这里的老板,对外宣称我是她朋友。
我的出现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多有人好奇的问安琪我是不是同行。
等到大家都吃好了,也都散去了以后,包间里只剩下我和安琪。她拍着我的肩说:“你这样累不累了,名没名,利吧,还都让我拿出来给员工分了,你就是一个背后买单的。要是我,肯定早就跳出来了。图什么?”
“图省事。”我拿出卡递给了安琪说,“买单吧,这是我私人的卡,没密码的。”
她拿着麻利的出去,过了几分钟以后又回来了,把卡还给我,同时一脸兴奋的说:“陶然,走带你去看看我看上的帅哥。”
“我对你看上的人不感兴趣,自个儿找个借口搭讪去。”我对她摆了摆手。
安琪不肯,拉着我就强行带了我出去。
到了外面的大厅,我看到有一行人正准备离开,看了看安琪的目光,她看上的人应该就在这一行人当中。
“看,那个穿着灰西服的那个。”安琪对我指了一下。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然后怔住了。
那个人是顾一笑。
我在心里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哪儿都能遇到他?
“陶然,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搭讪了。”安琪用力的抱了我一下说。
我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她松开了我风一样冲了出去。我一看形势不好,转身就想走。但是又怕安琪吃亏,走了两步就站在一个圆形的罗马柱旁边等着。万一事情不对,我也好救安琪一下。但是,我以什么身份出去?
我还没想好,就听到顾一笑冷呵了一声:“放开。”
对于安琪的鲁莽,我真的很头大。平常工作上那么面面俱到,怎么到了生活上就犯迷糊了。你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没关系,要事先调查一下他的来历啊。顾一笑一个已婚的渣男,你怎么能就这样生扑呢。
“先生你先撞到我的。”安琪的声音。
我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她一眼,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用的这个方法太拙劣了吧!
“对不起。”顾一笑又冷冷道。
“喂,你不能这样走吧,我衣服都脏了。”安琪又说。
不用看我也知道顾一笑一定在皱眉,而且他会说:“需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其实这件事和他没关系,是安琪随手端起了一旁给客人准备的茶水直接撞上去的,安琪理亏得要命,却还在假装理直气壮。
安琪一直都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演到这里忽然就演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你的,不对,是我故意撞到你的,而且茶水也洒到你身上了。我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结识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明天或后天,我赔你衣服。”
“不用了。”顾一笑转身就要走。
安琪没招儿了,求助似的朝我的方向喊了一句:“陶然,你出来吧。”
我心一紧,这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个时候喊我做什么?
果然,她的声音一落,有人比她更快的走到了我面前。
第二百六十九章 醉言醉语
顾一笑喝了酒。
这是我第一感受,因为他人还没走到我面前,酒气就扑面而来了。我退后了一步,抱住肩,然后转身就要走。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说:”陶然,我需要和你谈谈。”
“没必要了吧,何况你现在喝酒了,需要做的是尽快回家休息。”我说。
安琪此时已经来到我面前,看到我和顾一笑很淡定的聊天,有些惊讶的问:“你……你们认识?”
“对。”我说,“但是在今天以前,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他。”
安琪脸上的笑慢慢褪去了,看着我声音很小的说:“所以说,你以前和他……”
“我们曾经是恋人,也一起经历很多的事,到现在我还爱着她。”顾一笑说,“现在,我有事情要和她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安琪脸色苍白的退后了一步。
“陶然,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她问。
“没来得及,我想说的时候,你都冲出去了。”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安慰一下,但是没想到的是,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想追上去,却被顾一笑拦住:“我们之间还没聊完。”
“我和你之间……“
“还有很多可说的。”顾一笑打断了我的话,“陶然,你真的就那么相信方天吗?难道你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他是我弟弟,罗小天的儿子,我有什么好怀疑的。他当初给豆包捐了骨髓,然后救了我孩子的性命。”我不假思索的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给豆包捐骨髓,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他又问。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巧合,这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我和你之间也有过很多的巧合,有些时间早一秒,晚一秒都不会发生。”我说。
“那是因为我和你是上天注定的。”他说。
我冷冷一笑:“上天注定什么?注定分手吗?”
他被我一下噎得说不出来话,怔了一会儿对我摇头道:“对我,你永远都是这么毒舌的。”
“所以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别想挑拨我和方天之间的关系。你讨厌他不就是因为他替我去和你谈了吗,不就是因为我,他好像去找过刘怡然了吗?”我问。
顾一笑拉住我的手,直接朝电梯走去,一路之上不管我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最后电梯停在了十三楼,电梯门一开,他拉着我就下去了。我自然不肯,对他拳打脚踢。他皱了皱眉,一声不吭弯腰把我抱了起来,力气大到我在他怀里不能动弹。
十三楼全是办公室,不过看装修风格像是同一家公司的。
他对这里轻车熟路,我有点慌了。顾一笑是个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人,我怕他做点什么事儿出来。
“顾一笑,放开我!”我对他吼道。
他已经停了下来,一脚踢开了一个房间的门然后把我扔了进去。这一次,他真用的是扔的,我隔着大老远被扔到了沙发上。
“顾一笑,你给我去死。”我被摔在沙发,腰差一点儿断掉了。
顾一笑很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反身一脚回旋踢,把房间的门踢上,嘭的一声巨响。我吓得一个哆嗦,他这个冷静的样子有点吓人。
“顾一笑,你特么别乱来。”我马上坐起了身上。
他脱掉西服,松开领带,然后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之后把手面啪一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两三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吹了一会儿凉风以后,他对我说:“陶然,你如果真的想让我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十三层的楼,摔死应该没问题了。但是,有一个,我死了,你别哭。”
我想不到他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有点震惊,但是依然看着他没动。因为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就算是喝了一点儿酒,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去做这种傻事。
“当初如果我在海上死了,现在我和你不是这种局面。说实话,我都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死了呢。那样,至少你对我还是有怀念的。”他说着,真的把窗子彻底推开了。
我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还往前走了两步。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愿意让我死,对吧?”
“顾一笑,你现在喝了不少酒,我建议你回去找个地方醒酒,等你彻底清醒了,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理智以后,想做什么决定,我不干涉。”我对他说。
他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咬碎牙似的发狠说:“陶然,你就是一个没心的。豆包生病你方寸大乱我知道,但是,在你做出判断以前,能不能好好想一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碰到一起。方天连在国籍都不在中国,他怎么会突然跑到北京来捐骨髓,又怎么会正好和豆包的匹配得上呢?我是结了婚,但其中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总会说成年人没什么会被别人胁迫的事。如果说你这句话成立,那说明有人在背后替你做了很大的牺牲,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受。那现在,在背后做牺牲的那人怎么样了?你有想过吗?”
他这一连串儿的问题都挺有意思,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方天来找我的原因。
我顿了一下说:“你这样说我也能理解,毕竟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儿。方天来找我,是因为他想讨好罗小天,想给自己的妈妈创造一个和罗小天再次相见的机会。所以说他原本就是有目的,但你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坏了。”
顾一笑听了我的话冷笑两声:“真是个好理由,如果不是我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都要相信了。”
他话里有话,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说的都是假的,最多百分之八十是假的。”顾一笑看着我道,“也不怕多想,也不怕你怀疑,我索性全说了吧。我和刘怡然结婚,和方天也有关系!”
第二百七十章 醉言醉语
他的话让我一下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面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他斜睨着我说。
“既然都说了,别藏一半儿留一半儿了,把话说清楚吧。”我在说的时候,心里砰砰乱跳。似乎有什么隐约当中想不通的东西,因为他这几句话呼之欲出了。
顾一笑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松懈了下来,笑道:“我的话,你也相信啊?”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窗子,然后大步迈进了其它房间,我跟过去想问个清楚。但是他推开了那个房间以后,我看到里面居然有一张床,他看也没看我,直接就在床上躺下睡觉了。
我跟到床边,他躺着听到了脚步声,闭着眼睛说:“要是想一起睡就躺下,我现在头疼的厉害,什么也做不了,你放心吧。”
他的话让我在这个房间呆不住了,但是没问个清楚我又不甘心,走出去在客厅里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又进了卧室,准备好好把他抓起来再问问。但是,等我再来到卧室时,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实在。此刻的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脸上疲态尽现。
说实话,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我很意外,居然怔在了当地。
在我的记忆里,顾一笑永远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他不永远都是一副少年的样子,每次看到我都会那样风清云淡的笑。笑虽浅,里面藏着的宠却是深的。
而在这一刻,在他醉酒以后,在他熟睡以后,居然会有疲态,会有这种中年人才有老态。原来,表面看到的成熟背后,是这样的伪装。
坐在他身边,我忽然没了逃走的念头,心里就是觉得他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怎么会一下老了这么多呢。我记忆当中的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去哪儿了?
说不出来的心疼,让我胸口疼得难受。与此同时,我想到的是,陶然,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爱他的吧。看到他这样,如果是恨,你不应该很高兴的吗?为什么在这一刻,你高兴不起来,还有点想哭,想犯心脏病?
我的心,忽然一下就软了。
我站起来,想轻轻的去给他拧一个热毛巾擦一下脸,刚一动他就一个翻身握住了我的手说:“陶然,不要走,陪我一会儿。”
“我不走,去洗个手。”我轻声说。
他睡得很熟,只是下意识的握住了我的手,我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同时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过去。
我拧了毛巾,替他擦了脸和手。
就在我用毛巾擦到他的脖子时,他忽然一把拨开了我的手,怒道:“别碰我,刘怡然!”
我心里一惊,马上说:“是我。”
他在睡梦里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一下,确认是我以后,又闭上眼睛安稳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是真的没走,自愿的守在他身边。
到了后半夜,他睡踏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了他的床边,然后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毯。
我一惊彻底清醒,并且坐直了身体。
这时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对我说:“起来了就洗漱一下,然后吃点早饭,我让人送过来了。”
打开门对我说话,并且依门而立的人是顾一笑。
“我的手机。”我清醒了以后马上想到自己一夜未归,方天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我没动,应该还在你的包里。”他说。
我顾不上和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桌子旁,拉开包包,拿出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方天打过来的。我都不及细想,回拨了过去。
“天,你终于肯回电话了。”方天在第一时间接通了,“你在哪儿?怎么一直都不接?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事儿,昨天和几个朋友喝酒喝高了,所以手机也忘记接了,就直接在附近的酒店睡了一个晚上,你和豆包说一下,不用担心了。主要是好久没这样放松了,有点忘乎所有。”我说。
方天怒气冲冲:“陶然同学,请你下一次安排活动的时候想一下,你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你这样一个晚上没消息,我们会很着急的。我一个晚上没睡,差一点儿就报警了,现在你居然和我说没事儿了,你好意思么!”
他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但是,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只得陪着小心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你和豆包说一下。”他给我甩了一句,然后没声音了。紧接着,我听到了豆包的声音:“妈妈,你没事儿吧?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后来小舅舅说让我先睡,他等着你,我才睡着的。”
“妈妈没事,只是……”我说不出来理由,顿了一下说,“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嗯,好的,妈妈你今天早点儿回来。”豆包在电话里说。
我又没话找话的叮嘱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一回头,我看到了顾一笑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笑,看到我回头以后,他道:“看样子,方天现在对你也不全是演戏了,有点姐弟情深的意思。”
“顾一笑,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他的话。
“什么话?”他问。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你说有什么阴谋,你还说你和刘怡然结婚和方天有关系。那我问你,方天怎么会认识的刘怡然?”我问。
他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对我说:“这些都是我胡扯的,吃饭吧,我让厨师特意给你做的早茶。知道你好这一口儿。”
“胡扯?”我急了,“你随便一胡扯,我就在这儿照顾了你一个晚上,抛家弃子的,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公德心了。”
“我不那样说,你肯留下来照顾我?”他反问的话差点把我气到吐血。
“你……”我指着他,恨不得拿个石头把他的头砸个稀巴烂。
“我怎么了?”他无辜的反问,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道,“吃点东西吧,要是干了一个晚上的义工,再不吃点好吃的赚回来,岂不是赔本到家了。”
桌子上放着的,确实是我爱吃的早茶系列,有各种各样的小蒸包,都是小巧精致系列,看着就很有食欲,连皮儿都是半透明的那种,还有四五样清粥,五六碟小菜……
我虽在气头上,确实也饿了,看了一眼也觉得不吃太亏了,于是大步走了过去,心想不就是吃个饭嘛,谁还怕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方天质疑
顾一笑看到我走过去坐下,忽然挑眉一笑,一如从前的模样。我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然后眉眼不动的拿起了筷子。
吃早饭的过程,我和他没有一句废话,吃完以后我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说:“再见。”
顾一笑端着一杯水倚墙而站,对我一摆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昨天晚上喝醉以后说的话,判断着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今天一早就和我说都是胡扯的,我自然不会全信。顾一笑说话,有时候真假掺半,却又装得像真的一样。他问的那几个问题我也认真想了,似乎也有一点道理。
一进家门,我就感觉到方天看到我身上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我假装无事的问。
“刚才我给安琪打电话了,她说昨天晚上你和顾一笑在一起。”方天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想知道,这是真是假。”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我有些愣住,但是还是对他笑了一下问:“这有什么要紧的吗?”
方天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缓和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我只是关心你,他都不顾你的感受和别人结婚了,你还在和他不清不楚,要是再受一次伤,有得你哭的。”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动,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对他说:“其实上一次他结婚,我想了想,也不怪他。当时,我非要生一个司建连的孩子救豆包,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原谅他了?”方天问。
“原谅倒是没有,但是心里没那么恨了。当时的情况认真想想,站在他的立场上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如果不是刘怡然及时出现,他不知还要为我纠结到什么时候,所以我不怪他,也不恨他了。现在我能跳出来看,说明我真的是彻底想开了。”我说。
方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会吧,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不是原谅,只是不恨了。”我说。
方天摇头表示不理解,但语气也没刚才那么严厉了:“行吧,你是大人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只是别把自己再陷入泥潭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一束干花投到他身上:“不要一副你是我长辈的语气,我给你大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要是再这样教训我,小心我不让豆包管你叫舅舅。”
方天无奈的笑道:“好了,怕了你了。”
我把家里的安抚好了,心里虽有疑问,一时之间也无法解答,索性放下。然后我给安琪打了个电话,想听听她现在怎么样。
没想到的是,安琪居然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点坐不住了,问方天:“你给安琪打电话的时候,她在什么地方?”
“她说好容易做完了一个拍卖,在家睡三天。”方天说。
“我去找她。”我说。
“你们怎么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和安琪之间似乎有点小问题。
“没什么事儿,一点儿小误会。”我说。
我到家不到半个小时,衣服都没看换,直接就去了安琪租住的公寓。敲了好半天门,她才来开。打开门看见是我,马上又给关上了。
我又重新敲,敲得她的邻居都出来问你找谁啊,她是不是不在啊,不停的敲门让别人家怎么过啊。我一边道歉一边地敲门。
安琪最后被烦的不行,打开了门,对我没好气的说:“进来吧。”
我走进去,看到地板挺干净,想找一双拖鞋换,翻了一下鞋柜没看到,问安琪她却说:“我又不欢迎你,你自己要来的,要么就光着脚,要么就穿着鞋。”
我无奈的笑道:“好吧,尊重你的劳动成果,委屈我的脚吧。”
说完我脱了鞋子,光脚走到她家的客厅里。
说实话,看到单身安琪的公寓以后,我真的不想走了。回想一下我单身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因为我在学校里就和司建连搞对象了,等到毕业马上就结婚了。而在学校时住的是四人间的宿舍,出来以后就是两人租的一居室,然后,成立公司,生了孩子……直到现在,似乎我的人生就没有独处过。
“警察一样,你来搜查毒品呢?”安琪白了我一眼。
“不是,我这是羡慕呢。”我对她道,“说实话,我超级羡慕你能自己住,我这一辈子好像没机会了。”
“别着着说话不腰疼了。”安琪说。
我笑了笑:“来中国的时间不长,俗语倒是学会了不少。”
“我和你还在生气和冷战阶段,不要随便开玩笑。”安琪认真且严肃的说。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来,也用认真的语气对她说:“好的,我先在这里等你,你决定和我说话的时候,咱们再聊。至于你有什么问题,我想我会知无不言的。”
安琪看了我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自己抱着电脑走到落地窗前的垫子上坐下来。
我开始打开手机的新闻客户端开始看业内的新闻,找找下一场拍卖会的主题。我工作的时候是全身心的投入,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让我从手机里抬起头是因为一阵饭香。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安琪在吃饭,她点了一个外卖,两大盒小龙虾,还有一盒子辣炒蛏子,看到我看她,她用手捂住了餐盒对我说:“别碰我的吃的,碰了我的男人我就不说什么了,再碰我吃的,我和你玩命。”
我一听语气就知道她放下了,对她笑了笑:“那把电话给我,我自己订总可以吧。”
她没好心的甩给我一张名片,我一看就在她家楼下,倒是方便得很,于是也订了一堆吃的,最后多要了两碗酒酿圆子。吃那么一肚子的辣,要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我点好了。”我看着安琪,“现在我们能一边吃一边说了吧。”
她有点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老实交待和那个顾一笑是怎么回事?”
“你不清楚情况,一点儿也不怪你,因为我和他之间的事,大家都想忘记不提。”我说。
她有些惊讶的打断了我,掰着手指头说:“陶然,你停一下,你在中国到底有多少个男人啊。你看,我知道的就有司建连和段景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顾一笑,还有谁?你都说出来,免得我一个不小心睡了你的男人,将来见面的时候怪尴尬的。”
安琪性子外向,说话直爽,和原来的乔吉安有那么一点像。我笑了笑说:“就这三个了,你还想我有多少个?”
她松了一口气道:“好吧,继续了。”
我对她没隐瞒,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安琪听完以后,对我说:“我的天,你们俩这不是有点惊天地泣鬼神了,他都为你死过一次了,你就嫁了呗,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笑了笑:“你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男人能在那种时候选择保全你,而不是自己,真的是真爱的。说明在他心里,你比他重要。不要管是不是一时冲动,只要在那个时候有这个举动,那怕以后他后悔过,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爱你的。亲爱的,你呀,不要考虑太多亲情了。女人还是要靠爱情滋润的。”安琪啃得满嘴流油,还和我说着爱情的真理。
“你说的我都懂,在我生孩子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等你有孩子了,就会明白女人百分之八十在这种时候,做出的选择是孩子。这大概就是人类基因里写着的母性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和顾一笑之间没有对错,有的只是错过。
想到这一点儿,我还挺悲伤的。
“昨天晚上,你们之间没有发生点什么吗?”安琪又问。
我差点把自己的油手按到她好奇脸上:“安琪,不一定在一起就要发生什么的,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太多了,想发生什么也要等两个人都放下嫌隙了。可惜,我现在还没放下。”
安琪低声说:“一时冲动一下也是好的。”
“他结婚了。”我抬高了声音,“这是我的低线,绝对不和有妇之夫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安琪刚要说话,有人敲门了。
她抓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手,然后过去开门,是送餐的小弟把饭送到了。
“继续继续。”她把吃的拎了回来,放到我面前说,“我还没听够呢。”
“来八卦我的消息啊?”我笑了笑,“其实我身上发生的事都可以拍一部电视剧了。”
她也笑了:“对已婚男人我也是不感兴趣的,如果知道他已婚,我昨天不会搭讪,现在人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的那几个是什么人,千万不要传出去了。”
安琪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扑上去搭讪的后果,也是醉了。不过,那倒也说明,她真的被顾一笑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也不用这样,真性情嘛,都这样。”我安慰她道。
她摆了摆手说:“没事,现在我最多被笑话,你可能会比较惨,万一被他老婆知道了,会不会找上门来?”
“早就找过了,刚回来,我就被她堵过门了。”我无奈的说。
“你看,躲不过去的。我看你好像对顾一笑也是有感情的,那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啊,让他离婚,和你结婚。他肯定不幸福,一脸的欲求不满。”安琪越说越离谱了。
“说得容易,何况我自己都还没想好呢。”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吧,我倒是觉得现在就挺好的,不想做什么改变了。”
安琪是特别不爱记仇的人,我们的事儿说开了,也就过去了。到了最后,她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好事多磨,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人在后面等着你呢。这个顾一笑好看是好看,但是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也有点儿让人看不上。你呀,慢慢等,你这么优秀,要是真去征婚,大把男人来追你。”
我不得不感谢安琪融入环境之快,才来半年不到,国内的流行词儿她全都学会了。
这一顿饭吃得好,聊得也好,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但是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就在我准备和安琪告别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看了一眼然后接通。
“陶然,我是刘怡然,想找你聊聊。”刘怡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很忙,没时间,不奉陪了。”我说完挂了电话。但是,她又不屈不挠的打了过来:“既然不想聊,那给我一个解释总行吧,你昨天晚上和顾一笑在哪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没完没了
她的语气把我惹怒了,也惹急了。我平常做事,从来没有背人的地方,居然被人当成小三儿来捉。我不由就笑了起来。
我一笑,电话里的刘怡然更急了:“陶然,不要一回来就勾搭别人的老公。”
“说句实在话,你老公我真懒得勾搭,他自己愿意贴上来,我还要看心情才决定要不要他贴。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儿假死呢。现在,我是回来了。但我对他毫无兴趣。你想知道我们在哪儿,干了什么,去找他问,你不是他的妻子嘛,他不应该对你知无不言的嘛。”我说完,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
安琪在一旁为我鼓掌道:“陶然,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毒舌的,平常从来不这样骂员工,看样子是给了我面子。”
“她说话太难听了,都让我维持了这么久的理智大总裁形象崩塌了。”我抚额长叹了一声,“其实刘怡然也是一个可怜的,以为历尽了千辛万苦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但是,她没想到,人都是会变的。中间分开的这些岁月,两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即使在一起了,也没有想像当中的美好。”
安琪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得不到的时候都相着得到,得到了以后,却发现和自己想像当中的不一样,落差感就会害死人的。”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也把和她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就对她挥手说再见了,同时约定只要我有时间就来她这儿躲一下清净。
安琪的单身公寓又小又精致,深栗子色的实木地板,全白的窗纱,和地板同色的家具,地上摆着香熏的精油,一些女人的小玩意……而且一进来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感。
我羡慕这样的自由又轻松的生活。女人有钱有闲以后,真的不应该把自己匆忙的套进婚姻或爱情,独自的时光真的太难得了。
我走出她的小公寓有一种又回到凡间的感觉,烟尘感扑面而来。我不想这么快回家,再加上又在安琪家里吃了东西,所以想在街上乱逛一会儿。
我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想着刘怡然给我打这个电话,忽然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细想才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刘怡然是怎么知道我和顾一笑在一起的?
这件事,截止到刘怡然打电话来以前,只有我、安琪和方天知道。我没和刘怡然说,安琪不认识刘怡然,那把事情说出去的人是谁?
想到这个问题,我再想到方天时,忽然就有点难过了。
我在街上转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和豆包从方天家里搬出来,那怕是临时住酒店也好。但是,忽然想到了段景琛给我的那套房子,想了一下,打了辆车赶过去看了看。
虽然我三年没住,但房子依然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收拾的样子。
房间里安静异样,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敲门声,说了一声请进,门推进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阿姨打扮的女人。
“你好,我是来打扫卫生的。您是房子的主人吧?”她笑眯眯的对我说。
“你这个话问得有点奇怪了。”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说。
她忙摆着手说:“您有怀疑也是正常的,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卫生,头一回看到有女人进来,也很惊讶。”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找出一个电话号码对我说,“是段先生找的我,让我每天都来打扫的。您可以问一下他。”
正说着,电话接通了,段景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林阿姨,怎么了?”
“景琛,是我的。”我说。
他在电话里哦了一声说:“你过去了?”
“嗯。”我应道。
“房子一下没人住容易破败下去,我当时忽然看到物业有一个托管的服务,就交钱报了名,让他们每天派人去打扫一下。这几年都是林阿姨在照顾那个房子,上一次遇到你,和你说可以随时回来住,不是假的。”段景琛平平淡淡的说。
我鼻子忽然间就酸了。
“怎么了?”他听不到我说话,追问了一句。
“谢谢你。”我声音很不自然。
段景琛自然也听了出来,对我呵呵一笑道:“客气什么,这些费用啊我回头从给你的分红里扣出去。”
忽然间,我有一种说出来的愧疚感。
我知道段景琛对我好,也知道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算计我的人,所以就放放心心的把自己所有的现金都投到他的房地产公司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罗小天也只知道我投了段景琛一些钱,不知道投了多少。
这三年,我像个蛀虫一样躺着,段景琛的房地产利润不知道翻了多个倍。但是面对我的时候,他依然稀松平常的说:“你的钱我先投到公司里了,需要的时候提前和我说。”
我放心到连多问一句,我现在有多少钱都懒得问。
这种信任,让我觉得汗颜。他对我信任的不辜负,我让觉得汗颜。
“好了,没什么事我挂了,要是准备回去住也可以把林阿姨留下来,她做了几年对房子比较熟悉了。”段景琛说着,身后传来别人催促他的声音。
他笑了笑:“我得过去了,在陪几个上游客户打牌。”
“好的,谢谢。”我又道。
他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很宠溺的语气说:“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我再年长一些,都可以叫你小鬼了。别的不说,,现在我把你当妹妹看,还是没问题的。别和我客气这么多了,十几年都过去了,我们谁和谁啊。”
时至今日,我们谁都不提刘婉的事。
刘婉找我聊得很清楚,她对段景琛是一往情深的,有点为君生为君死的绝决。所以,她能为了追随他,从普通人变成军人,又从军人变成了普通人。但是,她没想到段景琛会突然给她幸福,说要和她在一起了,然后在和我离婚以后又迅速的冷了下来。
后来,我到了国外,接到过一封邮件,是刘爽发过来的。她和我说,刘婉自杀了一次,没死成。关于为什么自杀,她去问了,是因为段景琛和她摊牌,说对她从没有过那种意思,当时只是为了让我没负担的离婚,用的权益之计。他还说他对不起她,让她多保重。如果她有条件,只要是钱上的,随便提。当时刘婉气道那我要你的公司可以吗?段景琛淡淡的说可以,只不过你只能要我的那部分,陶然投资的那一部分,我没处置权。
这样的话一出,刘婉彻底崩溃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意义了,然后就去割了腕。她是当过兵的人,对自己动手也是又稳又狠,据说血一下从动脉里溅出来,滋了一天花板。还好,最后家人发现的及时,把她救了回来。
自那次死了又活过来以后,刘婉的人生好像开了挂一样,开了一家花店,这才几年的时间已经把连锁店开遍北京城了。
这些,我都是听刘爽说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需要找个时间和刘爽聊一聊。
既然回来了,那就要和以前的人联络一下感情,我总不能对这几年北京的事一无所知。现在,方天表面看来和我是一势的,实际上我对他也有了点儿怀疑。所以,求人不如求己了,我需要重新打开自己的人脉圈。
当初在英国成立这个拍卖行时,方倩和我说是罗小天要帮我建立新的人脉圈,到后来我发现这是一句空话。因为这一行的买家都太神秘了,有很多都是委托秘书来拍的,从头到尾的交易当中,我连主家的面儿都见不到。
不过,这几年下来,好歹留下几个聊得来的客户,算是收获了。
林阿姨在这个时候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了,连桌子凳子面儿都擦得干干净净,最后说:“要是您没什么事儿,我走了。”
我叫住她说:“我这几天就搬回来了,您以后要是愿意,和以前一样来帮忙整理一下房子。不过我们家一个小孩子儿,可能会比较乱。”
“没事,谁家有孩子都知道的。”她笑了笑。
林阿姨是一个特别爱笑的人,面相十分的福气,我看着也觉得颇有眼缘,所以就直接留了下来。
我知道回去和方天说要搬家,他会发怒,所以当天晚上没说,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我才开的口。我的话一出口,他就站了起来:“怎么了?住得好好儿,怎么要走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满心悲凉
我看着方天,一时也分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说他对我都是在演戏,我又不相信。但是顾一笑的话也是无风不起浪,要是中间没有一点算计,我又不相信。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想到自己的生活里似乎充满了陷井和算计,顿时就有点悲从中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在我还没有分辨出顾一笑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时,不能有任何让方天怀疑我的举动。
现在,我甚至想不出来,方天为什么算计我?如果他算计我是为了让我放弃在中国的生活,重新认识并进入一个行业,这种算计也太善意了吧。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也要交个女朋友啊什么的,我和豆包和你住在一起,各种不方便,你行事也方便,对吧。”我说。
我这个理由居然让他无言以对了。
豆包在我说话的时候正好下楼,扶着楼梯听完了我的话以后说:“妈妈说得没错,我还妈妈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不然小舅舅就要打光棍了。”
我笑了笑。
方天被我说的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听到豆包的话才说:“好么小家伙儿,和你妈打配合打得挺好的嘛。”
话虽如此说着,但是我和豆包搬出去的事就也定了。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三天以后我就搬走了,搬好以后我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把方天和安琪都请了去。
安琪是头一回见识我的厨艺,大呼好吃。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要不然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一星期怎么也会保证能吃上一顿的。我们家周五是全家聚餐日,不管有什么事,周五晚上我也会在家做饭,然后等着大家来吃。”
安琪一边吸溜着喝汤,一边和我说:“我才不搬过来住,泡个男人多不方便,我就定个备忘录,每周五过来蹭饭就得了。”
我们正说着话,有人敲门。我放下碗筷去打开门,看到段景琛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大捧的向日葵。他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对我说:“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有客人在啊?”
“家人,没关系,进来吧。”我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恭贺乔迁啊。”他笑道。
我给他拿了拖鞋:“你没提前说会过来,我们这都吃上了。”
“没关系,我不请自来,你不把我往外面赶都是幸运的。”他换好了鞋子跟着我走进来,然后和方天还有安琪打了招呼,才在我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豆包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离婚其实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对他还是有所看不顺眼,但比以前的态度好了很多,中规中矩的叫了一句段叔叔。
方天看到大家都吃得很高兴,提议喝点红酒。我记得以前半地下室的酒窖里还有一些红酒,只是不知道我走以后,段景琛有没有动过,就朝他看了一眼,他也正好想到这一点,对我笑道:“那酒窖里的酒应该还在吧。”
这句话是我和他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彼此听到了以后都是一笑。
方天知道我们为什么同时说出一样的话,安琪不知道,不由多问了一句:“段先生,你这么了解陶然家里的格局啊……”
说到这里她马上又哎呀了一声连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们曾经是夫妻,说不定这里是你们的婚房。”
大家都没说破的话被安琪说破,脸上都有点过意不去。豆包却在这个时候又补了一刀说:“这是我妈妈和段叔叔结婚的房子。”
安琪哦了一声。
段景琛怕我难堪已经站了起来说:“我去拿酒吧。”
等段景琛走后,安琪看着我很疑惑的问:“其实吧,这个男人挺好的。但是,我也知道,女人看中的就是那一点点儿的感觉,有缘无份,那也只能这样了。”
她一张青春逼人的脸说着这种老气横秋的话,落差感和冲击感都很强烈。
段景琛拿来了一瓶窖藏了十三年的波尔多红酒,虽说不是特别的珍贵,但用在这种场合也是不错的了。大家喝得还算尽兴,到了最后散的时候,我给方天和安琪都叫了代驾。段景琛和我一起站在台阶上送走了他们。
在安琪和方天的车子看不到以后,我很轻的说了一句进去吧。
话音一落,我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我说错了。我和段景琛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说出这句话只是对家人说的。原来,潜意识里,我还把他当成了家人。
段景琛也是一怔,看到我窘迫才笑着说:“没事,我不用代驾,我带了司机来。”
说完以后他打了个电话,他的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并且下来给他打开了车门。他对我轻声说:“再见,你累了一天也早点休息吧。”
我看着他走,心里有点小失落。以至于他走了很长时间我还在门口着着。
就在我准备转身进去时,看到了豆包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你怎么不睡觉?”我问。
豆包没回答我的问题,用手指敲了一下身边的门说:“妈,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放着段叔叔这么好的人不要,他说了一句话你就相信,然后离婚了。我想如果那件事放到顾叔叔身上,你还会给他找找理由呢。”
“小屁孩儿,滚回去睡觉。”我对他吼了一声,觉得脸上无光。
豆包笑嘻嘻的跑上楼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小家伙儿最近也玩够了,该去上小学了。我们去英国的那一年,他就上了小学一年级,现在该上四年级了。我还要尽快的给他找一个学校。但是北京的学校,他这样的插班生基本上没人要,只能去私立的。想到这里,我又睡不着了,回到房间以后我开始上网查北京的私立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打电话,问的都是他上学的事儿。
电话打到中午,我都有点绝望了,真的没想到在北京上私立学校也这么难,不管多贵的现在都没有插班生名额。
原来,至少是贵的学校能随时插班的,现在上学的竞争怎么越来越大了?
豆包最近过得惬意不行,躺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啃着薯片,听到我没找到学校,高兴得跳了起来:“妈妈,其实那些课本上的东西我早就会了,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啊,就让我在家自学吧,等到考考试的时候,你把他们的试卷给我拿过来,我保证自己比他们考的都好。比如说现在绝大数人还在啃的英语我就完全没问题了,那是我第二母语了。”
“美着你,不接触社会,不交朋友,天天看电视?”我反问,“如果你真的想这样,我让你在家看一个月,到时候自己就烦了。”
“我才烦不了。天天都能睡懒觉。”豆包说。
我完全忽略了他自己对于上学的意见,想了半天给刘爽打了电话,约她吃个饭,同时问一问学校的事。她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陶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叫我陶然就行了,我们现在也不是上下级关系。”我说。
她笑道:“长什么都一样,我叫习惯了。”
几分钟以后,我和刘爽约好了时间地点。她在北京多年,一直以来又都是在KB做总裁助理,偶尔有下去的时候,但没过多久自己就又爬了上来。所以上学这种事,她一定有门路。
和刘爽说话,我也就没客气,三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上,她听了以后笑道:“你应该早找我,每年给公司的那帮董事的孩子孙子找学校,我都找出门道了。不用担心,豆包上学的事包在我身上,北京公立私立学校,你随便挑,选好了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刘姐威武了。”我笑道。
她连连摆手说:“别别,别这样,要不是你把我从最底层提起来,这一辈子我也没出头之日。这些年好多事都是你教的我,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刘爽话说得很直接,让我觉得很舒服,同时也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那孩子上学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说。
她笑着说:“别和我客气,有什么事儿就直接来找我。”
不过,话到这里,我自然要问一下KB现在的情况,刘爽很实在的说:“陶总,让我实话实话,还是只报喜不报忧?”
“有什么说什么。”我说。
她似乎有些担心,看了看周围才说:“罗总的能力和决断力没问题,每一次选择都会站在正确的那方。有时候,明明选择的是错,他也能把错的变成对的。这种人确实很厉害。但是……”
她一说但是,我的心也悬了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但是到哪儿去了。
刘爽稍一犹豫说:“现在罗总经常不在公司,一个月也就来三五天,其它时间把公司托给了那个叫方倩的。那个人漂亮是漂亮了,可确实不是做公司的材料。有时候,她随意一个决定,公司损失数千万元,罗总回来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自己想办法把她惹下的事情给弥补上,然后还让她来管。说实话,我做为员工都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宠一个女人,也不能拿着一个有十几年历史的公司来做试验品吧。现在不要说我,董事们也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罗总手里拿着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早就没人听他的了。”
刘爽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感觉在她嘴里罗小天已经走上了昏君的老路子。
“具体的事情呢?”我拧眉问道。
“就拿公司的老客户来说吧,合同到期以后续合同明明应该按照以前的约定涨费百分之五的,她非要降费,还美其名曰要给老客户优惠。咱们明明是专利独有方,根本不需要这种优惠的低劣手段。好吧,她签了一家,其它家的都来要这个优惠,你说我们是给还是不给?不给大家都说KB处事不公,给的话全年算下来要少赚多少钱?”刘爽一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话。
说到这里她稍一停顿又说:“还有,咱们KB的员工福利一直都是业内最高的,她来了以后倒好,非要降福利,先是把所有中层每年每人六千的洗礼费给取消了,说是没这个必要,要开源节流。紧接着又要去砍掉科研部门的经费,还说我们公司手里的专利技术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外部的科研所,科研部形同虚设。搞得科研部大批员工跳槽,我使了多大的劲儿才留住核心研发人员。这些人要走,她不但不挽留,还说那么难听的风凉话。”
到了最后她叹了一声道:“我知道她是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公司赚的钱多钱少与她无关。但是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可是普通老百姓,是有一家子要吃喝拉撒的,现在她又要砍了每个员工每月的通讯补助三百块。只给一线销售员工报销通讯费用。”
……
刘爽说的这些事儿,我听了以后也是头大。一个完全不懂公司管理的人来谈什么改革,谈什么开源节流,简直就是个笑话。
方倩这样胡闹,罗小天也由着她?是不是他真的糊涂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伸不伸手
刘爽说完以后看着我,我低头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总觉得中间必定有我所不知道的事。
“陶总,虽然现在公司名义上和您没关系了,但是实际上公司还是您的。要是这样闹下去,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刘爽道。
她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但是罗小天又不是个傻的,如果他智商不够手段不足,也不可能把司建连从公司挤出去。
“你现在还在公司管理层,很多事你能做就做,尽自己所能吧,其它的事我想想怎么办。”我按着刘爽的肩膀说。
她倒是痛快的答应了。
这一次约她吃饭,我的目的是孩子上学,却不小心得知了公司的事。看样子,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原本,我对KB已经没什么心思了,但看到有人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搞KB,心里还是不乐意,有点自己辛苦种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直接打罗小天就可以了。只是近期罗小天外出,据方天说是带着方倩去埃及看金字塔了。
我想了想,再搜集一些证据再说吧,毕竟刘爽说的这些都是可以轻易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的。可是,我用什么立场去问罗小天?当时我说得清楚对于KB完全放手,以后再也不管了。
如今,我有点陷入两难之地了。
送走了刘爽,我至少知道豆包上学的事解决了,多少小小放松了一下。
KB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呢?
这个问题折磨了我大半夜,凌晨三点我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现在罗小天在KB是一股独大,别的董事的意见如果顺着他还好,如果是逆着他的,大部分等于白说。
我查了一下北京和开罗的时差,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问候的态度给罗小天打了电话。他那里正是下午三点多,应该是在外面闲逛或者和方倩喝下午茶的时间。
电话响了几声,罗小天接通了,对于我能打电话他觉得很意外:“陶然啊,忙完你的拍卖会了?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拍品都搜罗到了吗?”
“差不多吧。”我笑道,“你在那边玩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干燥啊。”
罗小天哈哈笑了几声说:“你还真说错了,开罗的空气比北京要湿润很多,而且光听名字容易对这里有所误解。其实沙漠里是不缺水的,只不过是因为沙地不保水而已,当地只要挖开地面不出三四米准有地下水。而且我住的地方是你方姨的别院,种了一院子的玫瑰花,美得不像话,你查来了,也会喜欢。”
“这么好?”我有些惊讶的道,“看样子,先入为主的观念害死人。拍个视频让我看看嘛,虽然我还没到退休的时候,但是也要向你们学习一下。”
罗小天听到我恭维他的话,很高兴,没几分钟就给我发了一段视频。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院,楼房三层,院子巨大,在楼顶有一个大露台,外面的院子里除了火得像血的玫瑰花就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异国风景特别的明显。方倩出现在他的境头里大概有三秒,穿着一件几何花纹的游泳衣躺在太阳伞下,举着一杯红酒,戴着墨镜对罗小天遥遥的举了一下杯子。
说实话,这种生活太让人羡慕了。
和方倩一比,我果然是一个土包子。关于享受,我从来就没想过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儿。
过了片刻,罗小天又把电话打了回来:“你这么突然的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羡慕我一下的,什么事?”
果然,狐狸还是老的滑。
“我现在拍卖行有一个得力助手,基本上不用过多参与就能运作良好了,所以我有点闲得慌。”我也不和他拐弯了,直接说,“所以问问你,还有什么事交给我的没有?”
“你要么休息一段时间?”他先问。
“不想休息了,再歇下去人就废物了。”我说。
他在电话里呵呵了起来,笑罢问:“丫头,你是不是在试探我,想知道一下当时我说的话还算数不算啊。”
我也笑了起来,对他道:“爸,你还记得呢。”
“我答应的事情,又是答应你的,自然记得很清楚啊。如果从准备回KB的话,等我这一次回去,和你做一下交接。”罗小天说到这里很高兴,“其实从开始我就知道,对于KB你是放不下的。”
“好吧,你太了解我了。”我本想解释两句,但一想他都答应了我再解释我为什么要回去也太矫情了,于是索性闭了嘴。
“等我回去吧。”罗小天道。
“好的。”我愉快的挂了电话。
似乎所有的一切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难,罗小天马上就同意把KB交还给我了,大概是我多想了。
我挂了电话,睡了个好觉。
一周以后,豆包上学了,我的空余时间更多了,我心里就更想回KB了。做了三年拍卖,我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通讯行业。
在这期间安琪带我出了两趟差,去见了一个民间收藏家。这个人西藏,住在一个很平常的藏族小村子里,日子过得很清贫。但是,一进他的屋子,我就发现了整间屋子都是宝贝。
安琪在来的路上曾和我说过,她准备下下搞一期藏族艺术品的拍卖。在这几年,我接触过一些,但是这个里面的水太深,我怕自己把握不住,一直没敢深入。安琪也不是此中高手,所以这一次她策划的主题,我实际上是不同意的。大概就是为了让我同意,她把我带到了藏区。
“怎么样?随便拍拍都是对半的利润。”她悄悄对我说,“这个人很实在,开价不高,但是很多东西他不愿意出,就愿意自留,不过我们算是发现的比较早的。要是知道的人再多一些,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那人显然是认识安琪的,对她笑了笑用纯正的汉语说:“美丽的姑娘,你又来了?”
“是啊,看上了你的东西,你卖不卖先不说,我来交个朋友过过眼瘾总是可以的吧。”安琪也很熟络的和他说着。
那人笑了笑说:“欢迎欢迎,请进来吧。”
他示意我们在垫子上坐下来,然后从吊着的壶里倒了两杯酥油茶递了过来。
安琪对他说:“你在这里二十几年了,单纯的收好东西,那到一定时候总要变现的,不然你哪儿那么多的钱维持生活。我也不是让你全出,捡你顶不喜欢的出一些就行了。这样,你的生活马上就会有很大的改善。”
那人一边淡然的喝着酥油茶,一边对我们说:“我在这里生活不需要钱的,一点点的钱就可以了。这些东西,我收藏了也没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看。”
这类人是属于藏痴,很难从他手里拿到东西。而在城市里的很多收藏家都会主动来找到我们,要求把自己的收藏品拍卖出去。
安琪这一趟倒不是为了替拍卖,而是为了拿到更多的利润从他手里收东西。这样做,其实拍卖行担了很大的风险,不过也有不少人都这么做,因为只要你眼睛够毒,利润高得吓人。因为你所有的盈利不用和收藏家分成了。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安琪说,“上一次偶遇,这一次专程拜访,下一次我还来。古人都会三顾茅庐,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了,我四顾五顾也没问题。”
接下来,我们也没再说藏品的事,他这个算是比较实在,见我们不说生意了,也实心实意的拿出家里吃的喝的招待我们。
安琪和我做这一行的涉猎很广,所以不管是什么都能和他聊上几句。说句实在话,他家里的自制牛肉干确实好吃,酥油茶的味道第一口我不适应,喝到最后反而有点上瘾了。
晚上我们自然是走不了的,这里距离最近的城市还要开车三天。那人丝毫不怕我俩半夜偷了他的东西,把厢房一收拾让我们住了下来,并且分文不收。
“你准备怎么办?”我躺在床上问安琪。
房间里经常燃藏香,现在即使不点了,也有浓浓的香味儿在鼻尖萦绕。
“就当是旅游了,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她很轻松的说,“这种事得靠磨的,要是一次就成了,我反而心里打鼓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来的突然
安琪的胸有成竹让我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在这里踏踏实实的住了三天。最后留下联系方式,买了一件他肯出的唐卡,留下多于他开价三倍的现金离开了。
我们先找当地人租车,然后到了拉萨,最后乘飞机回到了北京。
在回去的路上,安琪问我:“陶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我问:“什么怎么样?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她一笑,道:“比如说长相,背景,人品,从这几天的相处,你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判断,用你的社会阅历来说一下。”
我也笑了,安琪能这样问,说明她对这个男人的背景有所了解。只不过,从一开始,她就和我卖关子,没透露出底儿来。这几天,我们和那个男人住同一个院子,还经常聊天,多少也有几分了解。我想了一下对她说:“我的判断未必会准,你听听就行了。”
她对我眯着眼睛笑道:“老江湖都会这么说。”
我笑了笑没谦虚,对她道:“这个男人不是一般家庭出身,但是能在那个地方耗上二十年的时间,一定是和家里决裂了。他屋子里摆着的挂着的都是稍微普通一些的藏品,至于真正的精品,一定另有地方储藏。而他住的那个大房子从外面看很大,但进去以后空间却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大,应该是有密室。他人品不错,收藏成痴,所以必定是那种至情至性的人,心思很纯,一根筋的厉害,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求别人的认同和支持。”
安琪听我说完以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说你是老狐狸一点也冤枉了,基本上猜得都对。就是关于他的身份,你猜的偏颇稍大。他的家世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我确实想不到,如果是家里特别厉害的,好像不会同意孩子爱一件东西成痴的。”我说。
“但他的情况有所不同。”安琪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他姓段。”
我马上想到了段景琛,心里疑惑难道是和段景琛有关系?
安琪也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拍了下我的手说:“别往你认识的姓段的人身上想,这个姓也算是大姓的,但是在中国最有名的是哪一家?”
“大理段家,段王爷啊。”我顺口就说了出来。
安琪这一次对我彻底无语了,抚额道:“大姐,你武侠小说的看多了吧。”
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姓段的名人了,索性认了栽对她说:“你别卖关子了,我真的想不出来。”
安琪在我手心写了一个名字,我琢磨出那是什么字以后真的很震惊,真没想到这个看着与世无争,看着像一个入世的苦行僧一样的段大叔居然是这种家世。说句简单的,他家的爹是比何萧亲爹身份还要高的人。
“他只不过不愿意让家里人资助,用自己挣来的钱过这种日子。”安琪又说。
她说到这里我就全懂了。
这个我只知道姓段的人,在我创业的时代也是搅动一方风云的人物,他的公司应该比我的KB早创立了几年,在我刚刚起步时,他已经是一方霸主了。做的是国内第一家的金融咨询公司,和罗小天何萧都是一行的。当时,他迅速崛起,在最鼎盛时期,手里托管着上千亿的资本。
后来,他突然就销声匿迹的,在他最如日中天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干了,把那么好那么大的公司说关就关了。他消失以后,商场里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言,有人说他当时的钱都是违法所得,被监管部门查到了,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所以他把钱归还了回去,人也进去了。有人说他携款潜逃了,但是又没有看到关于他跑路的任何消息新闻之类。
细算起来,从他消失到现在,不足二十年,应该有十五年了。
我有些奇怪,震惊之余问安琪:“你是怎么查到他的?”
“我有我的关系网。”安琪卖了个关子,“而且我知道,他老爹最近急需要钱。可是,他们家好像钱上不凑手了。”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我道。
安琪笑了笑:“就是靠消息灵通吃饭,我能不多想办法卖点消息嘛。你就副管是怎么来的,只要真实可靠就行了。你喜欢吃鸡蛋,还要先去看下蛋的母鸡好不好看啊。”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好吧,不问了。但是明显很遗憾,这一次好像又白跑了。”
安琪拍了拍手里画轴:“这个就是进展,原来他是的东西,就算是随随便便的一个烟灰缸,他也是不出的。”
“烟灰缸都成古董了?”我反问。
“就是一个比喻,你较真就不好玩了吧。”安琪抱着那个装了唐卡的画筒说,“我睡了,这几天睡不惯那个地方,天天睡眠渣得要死,路上不要叫醒我。”
“好”我应了一声也套上了眼罩。
“对了。”她又把我拍起来说,“这一次让你来,作用就是个吉祥物,你别太当真了。其余的事有我搞定,你不用想那么多啊。”
“理解,相信你的实力。”我说。
她对我自信的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闭上眼睛睡觉。
回到北京以后,我虽然心里对这件事能不能成抱怀疑态度,但是表面上却没打击安琪的积极性。何萧罗小天这一类人物,从来不会在钱上着急,他们都擅长给自己留后手。从手段上和能力上,还有名气上,段遥比他们两个还要强。
这样的人会因为喜欢一样东西而经济窘迫吗?还有,他会为了钱出售自己的藏品?
我不相信。
不过,我的不相信没能影响到安琪的热情。她关于下下期的拍卖主题正如火如荼的计划当中,前期的计划都是她一个人在做,目的就是为了不走露风声。等到藏品到手以后,她才会让其他员人参与其中。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比我谨慎的多。
在我们做这些事的过程当中,时间迅速过去了一周半。
我看了看备忘录,知道明天罗小天就要回来了,所以特意早早和方天商量好,让他回到北京以后先到我这边住两天,至于他是住自己的房子还是和我同住,看他个人的意思。
第二我算准了时间去机场接罗小天,机场的广播说他乘坐的航班晚点了四十分钟,我和方天对视了一眼,笑道:“早知道刚才路上我就不一路狂奔了。”
来的路上遭遇了堵车,方天开着我的车在应急车道上一路狂奔,然后也不知道被电子眼拍到没有。现在看来,白着急了一场。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再回去的道理,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他落地还有两个小时,再上他们再取行李,估计至少要三个小时。
“去喝杯咖啡吧。”我对方天提议。
他看了看时间也同意了,我们两个就在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准备飞机落地以后再到出口处接罗小天和方倩。
方天一边喝一边和我闲聊,说的都是他妈和罗小天在一起的趣事,最后还说:“姐姐,我觉得我妈现在年轻了不少,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吧。”
我也笑了笑,这一点我也发现了。女人只要找到了真爱,有了真心爱她的人,马上就会年轻很多。
时间终于到了,我和方天又回到了出口处。
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方倩,方天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但是她看到了我们,却面无表情,脸上戴上一副很大的墨镜。
我在她身边找来找去,没有看到罗小天的影子,不由的就问道:“罗小天呢?他怎么不在你妈旁边呢?”
“奇怪,我也没看到他。”方天也有点疑惑。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方倩一步一步走到我俩面前,她没有拉行李,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妈,爸呢?”方天问。
他既然问了,我也就不开口了。
方倩用一只手摘下了眼睛,另一只依然捧着手里的盒子。我看到,眼镜下面她的眼睛肿成了桃子。
“这是你爸。”她说。
我和方天都没听懂她的话?什么吣这是我爸?我看向了她手里的盒子,脑袋嗡了一下。
因为我在盒子上面看到了罗小天的照片。
他穿着粉色休闲衬衫,米色长裤,依着海边的廊桥在笑,嘴角和眼睛里都是飞舞的光芒。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方天看起来比我还震惊。
我身子开始的摇晃,总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看着方倩手里的盒子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件事太突然,是不是他搞的恶作剧?
罗小天一向都是老顽童的性格,会不会是躲在暗处故意看我和方天对他去世的反应?我开始在四处搜索罗小天的可以藏着的地方。
“你爸爸在那边突然得了传染病,我通知你们都来不及了,从发现到去世一共用了四个小时。当地政府害怕疫情扩散出去,选择了立即火化……”方倩泣不成声。
我听说过那边的疫情,是一种类似于感冒的病毒,从发现到控制不住确实只要几天时间,一旦发现基本都到了晚期,控制不住了。但是,相关新闻说那是在边远地区,而不是在开罗。
“我不相信。”我说。
方倩红肿着眼睛盯着我说:“陶然,这是真的,你爸爸真的去世了,因病。”
我盯着她,判断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方倩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身子往后仰,整个人都摔了出去,如果不是方天眼疾手快,方倩一定会摔到在在地上。
“陶然,快接过爸爸的骨灰,我要送我妈去医院。”方天迅速冷静下来。
在这种时候,我不得不冷静。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盒,认真的盯着盒子上他的照片,木然的坐在方天的副驾驶位置上,而方倩已经躺在了后座上,方天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好了。
“方天,这是在开玩笑吧。”我说。
他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没听到我的话,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陶然,接受事实吧。”
北京城在我面前熟悉又陌生,打死我我也想不到罗小天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往下流的,到医院时已经流了一脸。
方天看了我一眼,也没指望我能帮上忙,自己抱着方倩去了急诊室。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忙前忙后的给方倩交费办住院,然后由护士把方倩推走。终于,我们坐到了急救室的外面,方天有时间过来看我了。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看了很大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陶然,认清现实吧,爸爸去世了,因病。这种病有多厉害,你在新闻上也看到过。妈没让我们过去,也是有理由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我希望等一下我妈醒过来,你不要再问她什么。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去问,好不好?面对你,她心里可能会有很深的愧疚,求你放过她。”
他的话有理有据,我拒绝不了,只得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说方倩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卧床休息,如果不想住院,可以走了。但是,方天坚持要方倩住院,我也只好同意。
方倩醒来了,要求见我。
我抱着罗小天的骨灰盒走了进去,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怀里的盒子,然后一下子捂住了嘴哭起来。我打量着她,她是真的很伤心,看不出做戏的成分。
我也在默默的流眼泪,也没了劝她不哭的心思。
我只觉得心里很疼,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又没目的的男人,就这样走了。他走以后,我再也没爸爸了。哪怕是这么一个不负责的爸爸,我也没了。
越是想越是难过,眼泪流得越是厉害。
我和方倩谁也说不出话来,相顾无言,不停流泪。
在外面一直等着的方天耐不住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和方倩都在哭,有些急了。
“陶然,爸爸去世,妈妈更难过,你不要总是问东问西了。我们谁也不想老爸离世。”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质问我。
我先是一怔,而后心寒。
原来不管表面看起来我们多像一对姐弟,到了危急时刻,我依然是外人。他的眼里,依然没把我当成家人来看。如果他对我多了那么一点信任,也会知道我不会在他只叮嘱完我以后再来追问关于罗小天去世的细节。
我是有很多疑点,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方倩和罗小天感情很好,她也是不愿意他就此离开了。
他的离开,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太突然了。
前几天和我视频的时候,他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才过去一周多,居然就只能躺在这么小的盒子里了。
“方天,陶然什么都没说,不许你呵斥你姐姐。”方倩忍住眼泪骂了他一句。
方天看着我,脸一红,讪讪的说:“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关心我妈妈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说。
接下来的事都是方天在忙,他联系专业做白事的公司,准备把罗小天的丧礼办得很盛大隆重,我听到他挂了电话以后,却叫住了他:“方天,这件事我和你想法不一样。”
“怎么了?”他问。
“爸在世的时候曾和我说过,他如果真的走了,一切从简,不用厚葬,不开追悼会,不做任何的纪念活动。通知一下几位亲人,一起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去。他希望能去的印度洋。”我说。
方天看着我:“姐,这是爸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和我说要立遗嘱的时候说的,那个时候方天还不认识他,更没有方倩的影子了。
“是在你出现以前,那个时候豆包还没生病。”我说,“当时,他准备立遗嘱,同时就说了这个。”
“那,最后遗嘱立了吗?”方天问,“如果有遗嘱,我们就按他遗嘱当中所说的办,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会就听你的话,如果真的从简到那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苛待老爸呢。”
“这个我不清楚了。”我说。
“他立了遗嘱,在他律师那里,你打个电话约律师过来吧。现在律师在香港。”方倩打断了我俩人猜测说。
方天应了一声,马上去打了电话。
那边听说罗小天去世了也很震惊,但是出于职业修养,马上同意过来。他在电话里说:“罗先生立遗嘱的时候曾说,需要在他三个孩子都在场,并且三个孩子的妈妈也都在场的情况下再读这个遗嘱。”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方天说。
他挂了电话,和我对视了一眼说:“我通知盛清锦,同时把小崽弄过来,你通知你的妈妈吧。”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走到外面给田青青打了个电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我只是日常打电话过去问候,很高兴的说:“陶然,最近怎么样啊,想到妈妈啦?我和你说,要是不忙就来新加坡找我,北京的空气又不好了。我现在天天关注北京的天气预报,想提醒加减衣服吧,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用我叮嘱?”
说到这里,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她在电话里说的这种日常让我泪如泉涌,因为哭得厉害,嗓子也说不出话来,甚至呼吸声也粗了起来。田青青终于在电话里听出了我的异样,停了下来问:“陶然,怎么了?你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我哽咽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妈,爸去世了。”
“啊!”我听到一声惊呼,然后是电话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又叫几声没人和我说话,害怕田青青一个受不住昏了过去。到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太心急了,应该先和刘明月说一下的。想到这里,我挂断了电话给刘明月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她才接,很焦急的问:“刚才你和妈说什么了?她一急差点昏过去,现在正在吃药呢。”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我顿了一下,“罗小天去世了。”
电话里一片安静,刘明月的呼吸都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原因?”
“在开罗,传染上了急病,从发现到去世一共用了四个小时,当地政府怕疫情扩散,要求马上火化。原计划,我今天是去他回家的,但是人赶到机场,接到方倩抱着他的骨灰盒。”
再次说起这个过程,我还是哭的声音几度哽咽。
刘明月听明白以后对我说:“我知道了,至于老妈会不会去,我不敢肯定。近两年老妈血压和心脏都有了点问题,情绪波动不能太大。我和老爸都很担心,这一次罗小天的去世……”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觉得一定会去的,妈的脾气,我爸也管不了。你不用着急,节哀顺变。我先安抚好老妈的情绪,然后再和你定时间。”
“好的,请你多照顾。”我说。
“我会的。”她答应了我,挂断了电话。
第一个赶过来的人是盛清锦,她身边还陪着司建连,司建连手里拉着他们的孩子。罗自谦这几年都没怎么见过盛清锦,看到她以后也是淡淡的。不过,盛清锦却红着眼睛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他,他一转身躲开了,过去牵上了方倩的手说:“方姨。”
方倩蹲下去拍了拍罗自谦的后背说:“没事。”
盛清锦还在不远处半弯着腰对罗自谦道:“宝宝,是妈妈啊,你怎么不认识妈妈了?”
罗自谦不说话,倔强的站着。
“什么时候读遗嘱?”盛清锦看到罗自谦对她毫不感兴趣,索性也收起了那副慈爱的表情,直接问方天。
罗小天的律师已经从香港赶过来,听到她这么问也知道她的身份,就说:“需要三个孩子和三个孩子的妈妈都在场才可以读遗嘱,所以再等一下吧。”
盛清锦冷哼了一声,转身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阴谋吗
我妈田青青是最后一个到的,由刘明月陪着。很明显,她很伤心,眼睛稍微有些红肿,看到我以后在里面又泛起了泪光。刘明月来到我面前,把田青青交到我手里,低声说:“不要让妈伤心过度,其实她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我望着她,眼睛也是又酸又涩。
罗小天的去世对谁来说不突然呢?我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盛清锦以外,似乎每一个人都很悲伤。
“有事我叫你,你在外面等一下吧。”我说。
田青青能来我都很意外了,毕竟现在刘明月的老爸还活着,她为前任这样哭,刘明月的老爸心里会怎么想?刘明月会怎么想?
我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小声对她说:“妈,不要伤心了,这件事我们都不想发生,但是已经发生了。您多保重身体,要不刘叔和明月该担心了。”
“我知道。”她红着眼睛拍了拍我的手。
律师看到人都到齐了,站了起来,并且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公文箱,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
据我目测,这份文件最多不超过三页,心里顿时有些不相信,他如果留遗嘱,怎么可能写的这么少。这一辈子,他想要嘱咐,需要安排的身后事太多了。就单是他和我聊起小崽时,所说的安排也不是三页纸能写完的。我记得他和我聊过,他这一辈子虽然没做过亏心事,但是亏欠过太多的人。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时间上的巧合,他完美的错过了所有的感情,包括亲情。最后,晚年不小心被人算计来的小崽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不可能看着他长大。
我还正在想着,律师清了清嗓子开始读遗嘱了。
遗嘱出乎意料的简单,一开始就说财产分割的安排的事,后面列的都是具体的分割事项。
因为很短,并且很简单,律师用了十五分钟就读完并且解释清楚了。
律师的话音一落,全场都很震惊,包括我和田青青。但是,第一个跳起来说不行的是盛清锦。
她反应特别的强烈,指着方倩道:“这份遗嘱是假的,一定都是你这个老女人搞的鬼,老罗以前和我说过,他会给罗自谦留一笔足够支撑到他长大的钱,然后还会给他留一笔创业基金,只是说不要让我碰这笔钱而已。怎么到了这里,却变成了由你监护罗自谦长大,钱的字只字不提,还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你们母子。这不公平,并且不合理。”
说完以后她看了我一眼:“陶然,你觉得呢?”
我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了方天,方天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罗小天的遗嘱很简单,他名下所有资产和公司,包括股份都交给方倩母子打理,同时每年给我百分之五的利润做为生活费,罗自谦由方倩抚养至十八岁,成年以后,每年也是拿公司利润的百分之五。
这份遗嘱不管从哪方面说都透露着假。
“这份遗嘱在律师公开以前,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并且上面有老罗的签字盖章和手印,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人鉴定真伪。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安排我也很意外,但这老罗的意思,你们除了顺从还有什么办法?何况,如果退一步讲,我也不怕你们伤心。我和老罗在两年前就在香港登记结婚了,不管他写不写遗嘱,我都是他的合法配偶,合法继承人。”方倩虽然悲伤,但是说话依然有理有据,在不动声色间,把我们的质问堵得天衣无缝。
我看了一眼田青青,田青青也在看着我。
“妈,KB本来就是姐的,现在放在我们名下不合适吧?”方天开口。
方倩看了他一眼:“那要怎么样?我们放弃KB还给陶然?”她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稍一停顿又说,“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这份遗嘱我们还当真吗?老罗现在去世还不到三天,你们就在这里因为遗产打破了头,让他怎么能安心?怎么能闭眼?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陶然已经成年,自己能够独挡一面了。这年百分之五的生活费也只是代表他的父爱,难道陶然还嫌少吗?至于罗自谦,是他喜欢的小儿子没错,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妈妈,而且对这个妈妈的人品深表担忧,这件事他在我面前说过,在你们面前也说过。所以他才在最后的时候决定把罗自谦交给我来抚养,直到他成年,然后每年也给他百分之五的生活费。这样安排初看是不合理,但是细想也是合理的。我帮他打理公司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对于这些业务都很熟悉,将来你们只管坐着等分钱,多省事儿?怎么一个一个反而不满起来了?”
方倩的口才了得。
田青青这时缓缓开口了:“陶然自小到大,没拿过罗小天一分钱的东西,来自罗小天的帮助唯一的,也就是在豆包生病期间的照顾。KB公司是陶然十几年的心血,一步一步做到今天不易。而且,在三年前罗小天替陶然以股东身份接管KB的时候,并没有出实质性的资金,只是由陶然写了一份转让协议,在交易中心更改了股名姓名。实际上,这种不涉及到现金的转让协议是无效了,所以陶然现在有权拿回她的KB,至于罗小天的其它资产,我们母“不管有没有现金交易,现在KB是老罗在管,并且在相关部门的备案里,老罗才是第一大股东。如果你说这个无效,可以去起诉,让法律来决定这家KB到底属于谁。”方倩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管这些,但是老罗知道如果不把所有的事委托给我,他一辈子的心血就会在他去世以后烟消云散。所以他才立了这个遗嘱。以前,我觉得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多余。果然,你们为了钱,不等他下葬就斗成了乌鸡眼。”
我看着方倩,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的,黑的能让她生生说成白的。
“这份遗嘱真假我不说了,我只是说出事实。老罗在这份遗嘱的时候,大概也是老糊涂了,把自己女儿的东西都送给继妻,也是好笑。我们陶然不介意老罗的东西给了谁,只是会拿回属于自己的。如果需要打官司,我这边儿也有专门的律师。你考虑几天,然后给我们母女一个答复。”田青青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份遗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但是又没证据说明这就是假的。因为太假,反而又有点像真的了。
律师在这个时候又清了一下嗓子说:“诸位先不要争,还有一份补充的,是关于罗先生名下都有哪些资产的。”
我们都静了下来。
他一个一个的读罗小天的资产。
前面的都没问题,是罗小天这么多年奋斗来的,到了后面,我觉得就有点可笑了。KB我就先不说了,因为在外人眼里,KB公司确实是罗小天的,我双手奉上送给他的。但是,说拍卖行是他的,我就有点儿不服气了。
等到律师读完以后,我笑着问方倩:“拍卖行这三年以来都是我在打理,并且成立的资本是我自己的,只是在成立初期老爸帮我跑过盯关的手续,第一期的拍品是您帮忙组织到的。但是,自那以后,你们没有一个人插手过拍卖行的事。何况,这家拍卖公司的法人是我,怎么会变成了老爸的资产?”
我的话音一落,律师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我说:“您可以看一下这个。”
我接到手里一看,差点晕过去。我手里的文件是关于拍卖行法人更名的。因为这家公司我没想着上市,也就没设立什么股份股权,法人是谁,公司就是谁的。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拍卖公司更名?”我问。
“这里全套的资料,有您的印章,如果您说不知情,这有点假吧?”律师说。
我看着他一言不发。
田青青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而后她含笑问道:“还有什么,您索性一下读完吧。”
律师又打开了几份文件,但都无关大事了。
他说所有的文件就是这些了,话音一落,盛清锦就炸开了:“方倩,老罗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的吧?否则你怎么会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去见。”
盛清锦虽然招人讨厌,但今天的话说得很爽快,也只有她说得出这样的话。我看着方倩,想听她的回答。
方倩看着盛清锦冷笑了一声:“你有所怀疑,可以去查,但是现在遗嘱已经公布了,不管你们有没有意见,我都会走下一步的法律程序,不服气的可以上诉。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是来给老罗送行的,我欢迎,如果是来捣乱了,我会请保安过来。”
我什么都没说,拉着田青青站到一旁。现在老爸的死也成疑问了,只是就算我此时大哭大叫大闹,于事又有什么帮忙?
盛清锦却不肯,上去就要夺律师手里的文件,还一边说:“我看看上面的公章,我看是不是罗小天的亲笔签字,我告诉你们,方倩,做假是要遭报应的。罗小天泉下有知,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子。”
她说得咬牙切齿,看样子是为了钱动了真怒。那个律师眼疾手快,再慢一步,遗嘱就会被盛清锦扯到手里了。
在律师读遗嘱以前,我对罗小天死的这么突然只有略有疑问,现在看来,疑问很大。所有的一切都到了方倩的手里,而且她有一切合法的手续。
太假了,或者太真了,都会让产生这不是真的想法。
盛清锦是被保安强行清出去了,司建连在门外也是一阵骂,然后居然拉着盛清锦走了。我看着方倩和方天,这一刻我又想到了顾一笑的话。
到了最后,罗小天的后事还是办得很隆重,没有遵从他生前所说的把骨灰撒到大海里,不举办任何的悼念活动,不请任何非亲人的人参与葬礼等等。
我一身黑衣站在最前面一排,眼泪都流干了。这样的人来人往不是罗小天喜欢的,他虽然在感情上有点渣,但骨子里是一个很孩子气,很追求本真的人。他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必要的应酬从来不去,虽然一生未婚,但个人私生活还算是干净,唯一谈过感情的女人就是田青青和方倩,细看戴着黑色礼帽,抱着一束黄色向日葵的方倩,我忽然发现她的五官和田青青很像。而盛清锦和罗小天,基本属于一夜|情的存在。所以,盛清锦没来参加葬礼。
老天大概也是有情的,在葬礼结束的时候下起了淋淋的小雨,宾客们很快就走了。
方天母子把罗小天葬在了北京,是最好的西山公墓。这里风景很好,头枕玉泉山,左边是连绵的西山,右边就是圆明园和颐和园,站在他的墓前能看到昆明湖的湖面,远远的就像一面遗落在山间的巨大镜子。
“姐,走吧。”方天过来拉我的手。
不自觉的,我躲开了他的手,往田青青身边靠了靠:“你先走吧,我再站一会儿。”
他没走,在小雨里站到我身边,我和他各自撑了一把伞,两道雨帘隔在我和他之间。
“姐,你也怀疑这份遗嘱是假的?是我和我妈做出来的?”他问。
我抬头看着他红的,真诚的眼神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到了现在我已经分不出真假了,我觉得像做梦一样。一个鲜活的人,说没就没了,这么突然还会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老爸真是有先见之明。”
方天陪我站了很大一会儿,直到方倩让人来催他,他才对我说:“公司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排,KB和拍卖行我会还给你,等它们到我手上,我就还给你。”
说完,他拿着伞转身离开了。
在雨里,只剩下了我和田青青。
我们并排站立,谁也没说话。
过了约摸有半个小时,刘明月自远处走了过来。我看到了她,对田青青说:“妈,明月来接你了,你先回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老爸聊聊。”
田青青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把我抱到她怀里,也不顾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同时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陶然,你放心,你老爸自己的东西,我们不觊觎也不奢望。但是你自己打拼来的,我一定替你要回来。”
“妈,没事,我自己也行。现在我也不是身无分文,在别人那里,我还有投资。”我安慰她道。
“有钱生活是一回事,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抢走是另一回事,我不会把这两年事混为一谈,所以你放心好了。”她说。
刘明月走近以后,她没多说话,对刘明月说了一声:“咱们先走吧,让她自己静一静。”
她们走后,这里马上安静了下来。我看着墓碑上的罗小天,眼泪再一次决堤了。他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今天就这样走了,毫不留连,连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上。
“爸,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以为你这样的被害至少要活到八十岁呢,当时你和我说要把罗自谦托付给我时,我还笑话你想死这件事想得太早了。但是……没想到,它比我想的来的还要早……”我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这几天我忍着眼泪,应付着方天母子请来的各路宾客,今天终于清静了。
我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对着罗小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可是,有些话不对他说,我还能对什么人说?我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道:“爸,你的突然离世疑点太多了,我却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您两年前和方倩登记结婚,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您到了这个岁数,想要结婚,我都是支持的。现在,她突然拿出她是您正式妻子的证据,我什么质问的话都问不出来……一步一步,我都是被动的,我倒不是在乎所谓的公司,在乎的只是你能多陪我几年。现在这么突然,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
回答我的只有雨,越下越大的雨。
……
“爸,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又问了一句。
我的声音被雨声淹没了。
雨下到四周白茫茫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面前的罗小天的照片也看不清楚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在这里再待下去,我怕在车上等我的豆包不顾雨大冲过来找我。他要是淋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一回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隔着雨幕,我依稀看到是一张熟悉的脸。
“陶然,我在一旁看了很久,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为了不给你找麻烦,又不怕上来。只好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过来。你怎么样?这几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问。
我看着因为一层雨,他的脸就像和我隔得很远。我眼睛里又全是泪,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的,看了他一会儿,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陶然,你想哭就尽情的哭吧。”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我的伞笼罩在他的大伞之下。
顾一笑的声音现在是温和宽厚的,我再也不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憋得太久了,眼泪流下来时,一阵说不出来的放松。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他伸出手轻轻的把我搂到了怀里。这种踏实的感觉多久没有了,我不知道。可是,现在的我只知道,在他怀里哭很安全。
我哭了很长时间,终于把胸口的积郁之气都哭了出来。最后,我抬起头,看顾一笑的时候,看到了他脸上浅浅的笑。
“没事了,走吧。”他说。
雨也没有刚才下的那么大了,他和我撑着两把伞,隔着不远的距离并排走着。眼前是笔直的一条两旁栽了高大松树的甬道。
“陶然,你的事我听说了,其实也不叫听说,是我刻意的打听。我也知道,罗小天的死疑点很多,而且你还找不出什么证据来。现在公司的备案,股本的备案,股东变更这些资料的法律手续都是全的。你被人用了三年的时间算计成了一个穷光蛋,偏偏你又无力反击。我都知道。”他慢慢的说着。
顾一笑对我的情况了解的还真清楚。
这几天我人在北京,却托了可靠的国外的朋友去查了这些资料,都是全的,没有任何的疑点。我本来想不通为什么,后来忽然想到有一次我把护照和绿卡给了方倩,让她帮忙办了一件什么事。当时那件事很小,我完全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算计我了。
“很可悲,也很可怜,对不对?”我站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顾一笑。
他伸出手把我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善良了,上了这么多次的当,早就应该知道人心险恶了。可是,你却依然相信别人。这既是难得,又是傻。”
我轻轻呵呵了两声,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去。
顾一笑也跟在我身后,继续说:“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结束,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我没说话。
现在我没有什么可以用得到他的地方,他的生活未必如我看到的那么好。而我也未必就像他看到的那么坏。
转眼我们就到了公墓门口,司机车子和孩子都在一旁等着我,我对顾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再见,然后我就上了车。
豆包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手说:“妈妈,你想哭就哭吧,我是你坚实的后盾。”
我的眼泪这一次是带着笑流出来了。现在,我是孤立无援,而且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可是我身边还有豆包,只要有他在,我就还有斗志。
“我没事,就是因为你姥爷去世,我心里特别难过。但是,只要是人,总会死的。生老病死,是人生最不可避免的事,这件事不关乎你的地位身份和钱,在这四件事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对豆包说,“其实,妈妈也有一天会死的。”
“我不要妈妈死。”豆包打断了我,抱着我的手更紧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新归零
我抱着豆包看了一会儿外面还在下的雨,想了很久才说:“妈妈知道,所以妈妈会尽量活的时间长一点儿。”
豆包还是固执的说着那一句话:“我不要妈妈死。”
傻孩子,这件事是人力无法控制的啊。但是,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重复的说了一句,好的,妈妈不死。他一下就开心了起来。
罗小天的葬礼结束了,我送走了田青青和刘明月,这才真正回过神儿来。
貌似,我又在一夜之间回到了解放前,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归零了。
真好,老天就像害怕我会安逸的躺下来休息似的,只要我稍微松一口气,马上就会出事。说实话,这样反反复复的,到现在我都腻了。
可是,我除了是自己以外,我还是一个妈妈,总不能看着豆包一辈子都这样吧。我总要给他拼出点儿什么吧?何况,我即便是真的腻了,对于拿回自己的东西,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没急于行动。方倩敢这么做必定就把一切想周全了,我现在着急忙慌的去查,估计什么都查不出来。到不如轻轻松松的先休息一周。
我在家休息的第二天,刘爽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陶总,现在公司真的彻底由方倩接管了?怎么办啊?”
“先由着她去,你现在什么都办不好,倒不如好好的给她做事,有什么事儿的话,你也能通知我一下。当然,我觉得她是不会留你在她身边的。”我说着叹了一口气。
刘爽笑了笑说:“陶总,这一点你放心,我应该还能在总裁助理的位置上坐稳了。”
“那就全看你的了。”我说。
“好的。”刘爽对我道,“您等我的好消息。”
刘爽现在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样子心里有几分把握。
我挂断刘爽的电话,方天的又打了进来:“姐,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我问。
“KB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方天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等他的下文。果然,他叹了口气又说:“我和我妈说了,让她把公司还给你,被拒绝了。”
我又笑了笑。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中的,谁愿意放开这么大一家公司?只是看过KB的财务报表,没人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姐,如果有一天KB能到我手上,我一定还给你。”方天又说。
“谢谢你,但是现在我心情特别的不好,一是罗小天突然去世,二是公司突然易主。这些,我都有点接受不了,所以你的这些话就先别说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何况你说的事要发生也会在十几二十年以后,那么遥远的承诺,就不要说了。要是没别的事,我挂了。”我倦倦的说。
方天没说话,听他沉默了三秒以后,我挂断了电话。
豆包是在三天以后正式开始上学的,他上的是一个国际学校,学费贵,但是可以住校。我考虑到近期自己可能会比较忙,就给他选择了住校。一开始,他很不乐意,但是听完我的解释以后,坚强的抱着我说:“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对他笑了笑,亲了他一口,然后离开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我遇到了司建连。
看样子,他是刻意等我。看到我以后,他拉开了车门说:“坐一下,聊聊吧?”
他的架势让我无法拒绝,因为看到车上坐着盛清锦。有她在,我们还真的可以聊一聊。我大大方方的上了车问:“去哪儿,聊什么?”
“罗小天的死,地方随意。”盛清锦说。
今天的她看起来冷静理智了不少,说话也稍微有点的逻辑性了。
我们在距离学校两条街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司建连要给我点咖啡被我拦住了,对他说白水或者果汁。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照办了。
这样,就让盛清锦感到十分不爽了,她看了司建连一眼:“有话咱们就直说吧,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
盛清锦开口道:“你觉得罗小天的死有没有问题?”
“觉得呢?”我反问。
她冷笑了一声道:“陶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和我玩太极?”
我没说话。现在的我和从前不同,稍微带此猜测的话,我都不会直接说出口,要说也是借别人的嘴来说。
盛清锦激了我一下,看到我依然不动声色,最后无奈的说:“好吧,我觉得一定是有问题的。”
“差不多吧。”我说。
她眼睛一亮:“那你计划怎么办?”
“你觉得我能怎么办?”我反问,“我现在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反正我又饿不死,慢慢等着吧,或许这是老天让我退休的一个契机。”
盛清锦一脸的不相信,切了一声:“现在我和你是统一战线的,何必在我面前装呢?”
“没装,说的是真心话。”我说。
盛清锦套了我半天的话,没得到实质性的东西有些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建连突然开口道:“清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她说。”
盛清锦还真的是很听司建连的话,乖乖的走了出去。
咖啡厅里,只有我和他,四目相对,看到的都是对方眼睛里的恨意。
“她不在,我索性也推开窗子说亮话。”司建连道,“现在KB已经成了无人无主的公司,以方倩的性格,在她手里公司只会尽快倒闭,所以我会想办法把KB拿回来。现在资金上是不足的,你如果愿意和我一起干,你出钱我出力,拿到公司以后一人一半儿。”
我笑了笑,他做的事我都能做,如果钱都是我出的,要他有什么用?我现在也比以前凉薄了很多,唇角一勾,笑了笑:“我短时间内是没这个计划的。”
“陶然,你不是这样的人。”司建连目光灼灼的盯着我说。
我看了他很久,陡然一笑:“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我就是这样的人。”
司建连一脸的不敢相信:“KB是我和你的心血,到了这一步,易主的这么容易,你心里难道没什么想法?”
“想法还是有的,但是却不想再有行动了。”我说。
司建连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句话,他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最后变成了无可奈何,最后道:“好,放弃的话是你自己说的,那我找别人合作,你别后悔。”
我点了点头说:“我不后悔。”
他站起来就要走,看样子对我是彻底无语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了他:“司建连,看在你这么诚心想和我合作的份儿,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他回过头,看着我。
“方倩的合作对象好像是那个犯精神病的顾天宝,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儿,别让那个精神病把你算计了。”我说。
他脸色一变。
顾天宝手里的钱是不多,但是他用自己财团的地股权,倒是换了一批不错的盟友,时至今日,居然都肯和他合作。
这个消息是我新得到的,所以才又把计划往后按了按。
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出罗小天非正常死亡的证据,只要找到这一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推翻,到时不管有没有遗嘱,大家得到的东西会相对公平。
当然,我肯定也会有倾向性的把最好的资产划到我自己的名下。
我不是圣人,而且现在有也有越来越腹黑,越来越实际的趋势。
没办法,现实一耳光一耳光把我教育出来了。
我没办法和司建连夫妻合作,只能先把他们放出去吸引火力了。他们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陶然,会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选择让他过去。
可惜,现在的我和以前不同,在我心里,这一对贱人的事永远也没过去。只要他们有想翻身的机会,我就有再一次踩死的冲动。
我和司建连夫妻告别以后,回到家里,但是,在家门口遇到了段景琛。他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怎么了?”我问。
“知道你的事,过来看看。还有就是在开罗我有几个朋友,是原来一起维和过的雇佣兵。他们认钱,但也讲义气。你如果要去查,我会让他们替我保护着你。”段景琛说。
他的话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我心里一动:“可靠吗?”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让他们可靠,钱也能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嘴。”段景琛说,“听你这意思是想去了,什么时候去?我给你提前做安排。“
我想了一下:“和你就不客气了,我计划明天后天就出发,但是不直飞,中间中转一下,造成我在别的地方度假的假象。然后我再悄悄的过去。”说着,我看了一下四周,“现在,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他马上警惕的朝四周望过去。
“你就别看了,看到也没有用。现在,我就是希望他们能把我每天做了什么都汇报回去。”我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笑了笑:“我太大意了,但是你这样做,安全吗?”
“安全。”我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哪有绝对的安全,只要人出了国门,方倩随时都可以用弄死罗小天的手段弄死我。在国内,她大约是不敢动手的。
“行,我回去就给你安排好人。”他说。
“这样,我和那边你安排的人完全不碰面,他们暗中保护我就行了,至于钱什么的先从你哪儿出,再从我分红里扣出去。”我说。
“这个你就不用在意了。”他打断了我说,”你准备出发的时候,把航班告诉我。”
有了段景琛的参与,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不相信
我从北京出发了,出发前方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去哪儿,是不是要调查罗小天的死因,他说:“姐,如果你要去调查,我陪你去,那边儿不安全。”
“不是,我只是去旅游。”我说完挂了电话。
他都能这么想,可见方倩母子对我盯的有多严。我想到这里,自己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不管是为了谁,这一趟我必须走。”
上了飞机,手机就没信号了,我关了机闭目养神,眼睛闭得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我的旅游是没计划的,随机买了一班最早去新加坡的航班,在那里呆了三天,而后转道去了泰国,在曼谷地待了两天,然后又飞去了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在这里,我遇到了段景琛安排的人,换了一个身份,直接去了开罗。
真正站到开罗的大街上,我才理解了当时罗小天和我视频时的那种放松和倦怠是从哪儿来的。这个城市倒不是说多适合生活,而是气氛,大街上那种自由的没压力的气氛让人来了就不想走,尤其是看惯了大城市的玻璃幕墙以后,在这种只有矮楼的地方,时不时就能从路边看到旁人家的庭院里有花枝探出来,街人行走的是各种肤色的人。
准确的说,这里不是开罗,而是距离开罗八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子。走在这里的街道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热带植物,给人时光错乱的感觉。
我拿着手机接到了一条信息,上面是我所能住的酒店信息。我向路边的人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家酒店距离我不太远,走路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就拉着箱子一路走了过去。
在前台拿出护照以后,我很快办好了入住。
这家酒店最高才三层,每一层都有一天很大的露天游泳池,池边有遮阳伞和躺椅,有人躺在那里晒太阳。我看看了身后没人跟着,才进了电梯。
谁知我才在房间里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有人敲门。
“谁?”我隔着门问了一声,然后才看到门的旁边有个可视对讲。我打开了对讲,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屏幕里。
他大约也知道我打开了对讲,摘下眼睛对我微微一笑:“段先生和我约好的。”
我当然没这么简单就让他进来,问:“他还说了什么?”
这个男人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认得出来,那是段景琛常用的。这下,我把心放回肚子里,打开了门。
他进来以后打量了一下房间,甚至走到阳台上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你还挺谨慎,这一次涉及到的钱,数额估计又不是。”
说到这里,他却没问我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轻轻的拍到桌子上说:“你能用到的人的电话都在这儿了,而且这些人我也都去调查过,估计你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罗小天所住酒店的电话,客房服务员的电话,报案以后警察局的电话,负责这件案子的当地警察的电话等等……
总之,我想要接触的人都在上面。
他看我扫了一眼,又道:“我基本上替你查了,从这些方面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很小。所有的证词都指明一件事,那个中国的罗先生是感染了传染性病毒而亡。而在这里,每年游客发生这种传染的概率大概是万分之三,他很不幸。”
我想就是因为有这个概率,所以方倩才在这里动的手吧。
“你要是不相信,再去查一遍。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你来以前,已经有一个中国人派人查过了。”他又说。
“是段景琛么?”我问。
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用的人是我,所以不会再找其他人了。”
我不由在心里猜测,那会是谁?
他交待了我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我知道除了他以外,段景琛一定还安排了其他的人暗中保护我,所以这一晚睡得还算是踏实。但是,反反复复的醒,想的都是他说的话。
事情看起来真比我想的还要难调查。但是,不管有多难,我都来肯定是要找到一个真相的。只是,另外一个中国人会是谁?
我在开罗待了一周,事情没有任何的进展。如那人所说,我问的结果和他调查到的是一样的。我斗志满满的来,没想到却这么失败,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让我特别的灰心。
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事情都被方倩做绝了,她自然不怕我来查。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似乎我弄错方向了。现在我不应该来到事发地,而是应该注意方倩的动向,她要完成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的,那身边肯定要有几个靠得住又不经常出现的人,我应该先从她的交际圈开始啊。
不过,这边没查出结果,反倒让我死了从这边警察这里找到问题所在的心,想直接飞回北京,从方倩的人际圈儿开始入手。或许,我去英国她的城堡,也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一刻不停的停了返回北京的机票,决定明天就走。
所以,这个晚上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事情又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同时我给段景琛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什么都没查出来,对吗?”他在电话里问。
“是,她把事情做得很干净。”我说。
段景琛在那边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去我其实就是想劝你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性格,自己不亲自跑一趟绝对不会死心,所以就由着你去了。其实,这件事从开罗查,根本查不到什么。你回来吧,国内更安全一些。”
“我订好了机票,明天就回。”我说。
他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晚上早点睡,回来再聊。”
我应了一声。
但是挂了电话以后,我叹了一口气,去酒店的游池边坐了一会儿。正巧我才坐下,就看到不远处的冷饮亭子有新的果汁出来了,我对待者抬了一下手,他马上把果汁送了过来。
这里的夜空干净,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还能看到银河。我躺在躺椅上,喝着果汁看着星星,紧绷了许久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一看到这里的天,我就会想到罗小天,然后心里各种难过,最后还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来。我明知道他的死是有问题的,却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一杯果汁下肚了,我有点迷糊,但是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乏,我就昏睡了过去。
醒,我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
睁开眼睛,我看到我在一间灯光昏暗的房子里,地面是沙地,房子的墙壁也是土墙,有几个穿着长衫的人蒙着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怔,明白自己这是出事儿了。
我在心里苦笑,真没想到都要走了,反而会折在这里。
其中一个朝前走了两步,手里拿着照片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然后又打量了下我的脸,用英文问:“你是陶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同时却缓缓开口说:“我大概猜得出来,有人要买我的命。不过,我也可以和你们谈个条件,如果你们放过我,我给你们十倍的价钱。考虑一下?”
我努力的不让自己紧张。
那人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怔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同伙的眼睛。
这时另外一个说的是当地话,我听不懂,但隐约猜得出来他们在猜什么。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有人蹲在一边儿的地上打开了一个简陋的医疗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针剂,而后朝我走了过来。
那两个正在讨论的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伸出手制止了正要给我打针的人,两人又说了很久。
最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好像被说服了,他有些失望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蹲到我面前说:“我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是我的伙伴不同意。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做这件事就是拿了钱要就要办事,不能因为挣你一个人的钱,断了以后的财路。今天就要送你上路了,不妨让你死个明白。这个里面是病毒,静脉注射以后,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就会发病,症状和发烧感冒差不多,但是更难受一点,而且会疼,嗓子会哑掉说不出话,四肢酸痛到不受控制,政府发现你的症况以后会迅速隔离,基本上百分之百不能治愈,然后会被火化。”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你的人生,很遗憾的只能到此结束了。”
我听得浑身汗毛倒竖,身体冰凉的就像掉进冰窖一样。那个人拿着针管一步一步走过来,我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嘴了,到了临死的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最大的力气喊救命。但是,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我的声音传不出去一样。
那人来到我面前时,我全身都被惊恐控制着,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打死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会死在这里?
开罗,这个我只来过一次的城市,居然成了我的死亡之城?
就在针头都要碰到我的皮肤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然后冲进来几个迅速的把那些人制服了,同时有一个瘦瘦的身影跑到我面前,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焦急的问:“姐,你没事儿吧?”
我听出来是方天的声音。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管做什么,我基本上可以判断,罗小天的死完全是方倩一手策划的。
房间里的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至于那些人是怎么处置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方天把我从房间抱了出去,然后放到了车子上。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怪不得那些人不怕我喊,原来是这种绝佳的做案地点。看着外面,我想到了罗小天,他大概也是这样被人弄死的吧?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狠狠的看着在前面开车的方天,他不开口,我也不想说话。
车子开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公路上,然后开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一个装饰精致的小院子。我看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罗小天和我视频时所住的那个院子。
“下来吧。”方天拉开了后在的车门,然后把我抱了下来。
我能说什么,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的手脚都还没被解开。他抱着我进房间,用脚踢的门,绕过了大厅以后,他转到了楼梯间,打开一扇门,里面是向下的楼梯。
他没犹豫,抱着我走了下去。
这是一间布置的还算温馨的地下室,生活设备很全,卫生间客厅卧室都有。
他把门锁好以后,隔着一道很粗重的铁栅栏门看着我。
“方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从栅栏里给我扔了一把刀子说:“自己割开绳子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会衣食无忧一辈子的。”
“你要干什么?”我问。
他又看了我很大一会儿:“我劝过你,不想让你过来。而且,我说过的保证都是真的,只要我接手了你的公司,我都会还给你。但是你不听劝直接就来了,你说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妈,我该选择谁?”
“这话还用问?”我冷笑了一声,“你选的是你妈。”
“我也很矛盾。”他皱着眉对我说,“你们两个我都不想失去,罗小天我也不想失去。但是,我没想到我妈会真的动手。其实,最终的导火索还在你身上,如果不是你打那个电话说要拿回KB,她大概不会这么早动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起因是这个,看样子真的是我害了罗小天。如果不是我,方倩不会这么早动手。
方天看着我:“我一直知道她的计划,也一直在劝,就在前一段时间我还以为妈妈被我劝动了。但是,后来我问了刺激到她的,还是你。罗小天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她说倒不是在乎这点钱,而是觉得她付出了那么多,我和她加起来,居然不如你在罗小天心里占的比重多,而伤心。”
我看着他,特别不解的问:“所以呢?你觉得你妈做这件事是有理由的?是对的?”
“不对,也没理由。”他摇了摇头说,“但是,她是我妈妈,我总不能亲手把她送到警察局。所以在知道你来到这里以后,我就迅速的赶了过来。如果我再晚一步,现在你差不多就是一个死人了。”
我看着他:“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安排人去做,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大概是没自由了。我一个月来一趟这里,我来的时候可以陪你上去晒太阳游泳,甚至是散步。但是我不在,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他说。
我觉得毛骨悚然,他的意思就是把我软禁起来了。
“现在我还要去做些善后的事,你就在这里先委屈一下。”他转身就走,走到了一半儿又转了回来,“对了,我建议你不要有什么逃跑的想法,只要被我发现一次,我就会打断你的腿,或者折断你的胳膊,如果你向别人胡说什么,我会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你是我姐姐,不要逼我做这么残忍的事。”
“方天,你……”我看着他,真想大骂一顿。
他看了我一眼,很温和的一笑道:“对了,豆包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照顾的,所以你可以在这里放心的住下来,以后每年豆包生日,我都会拍照片给你看。”
这一次,他说完转身就走,没再多停留一分钟。
我手机不见了,随身的包包没有了,全身上下唯一的就是这一身衣服,还有一把他扔在不远处的刀子。
我手脚并用,虫子一样爬了过去,用嘴叼起来刀子,先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割断了脚上的绳子。
我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乱不要急,一边飞快的想要怎么脱身。
在我失踪的时候,段景琛的人有没有发现?理智告诉我,是会发现的,但是追过去以后又能怎么样,只能发现几个人的尸体,然后我不见了?
这样的扑朔迷离会让他推断出什么?我在国外还有仇家?如果他一个方向调查错误,我被他找到的时间就长了。
方天回去以后又会怎么办?把段景琛的人都杀了?刚才他冲进房间救我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他带的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有枪有刀有身手的……
想到这里,一切似乎陷入了死局。
我越想越乱,最后连时间也判断不清了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只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以后,有一个当地人长相的女佣给我送了吃的来,是牛奶面包还有一包小咸菜,是按照我的生活习惯给的配餐。
我当然没和他置气,没扔东西没摔碗,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问那个现在几点。她对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懂英文。
我无语了,方天还真是会算计,不给我任何和外人交流的机会。
我按照送饭次数算着时间,就这样煎熬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方天没再露一面儿。
最开始,我度秒如年,到了吃饭的时间看到人脸都有点崩溃的感觉,后来我在闲下来时,就做瑜伽,打坐冥想,慢慢的心静了下来。
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快了。
一个月迅速过去了,方天也出现了。他拿着一个PAD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里面有豆包的视频照片,你看看。”
我欣喜若狂,打开了PAD。
他录的是豆包和小伙伴们一起打蓝球的视频,豆包跑着摔着,我看着哭着笑着。
除了三段小视频,里面还有几十张豆包的照片,照相水平挺专业的,我贪婪的看着。
最后,我情绪平静下来了,方天对我说:“看你在这儿过得还挺好,我放心了。”
“和你谈个条件吧。”我说。
他摇了摇头:“如果你的条件是让我把你放出去,就不用谈了,我不接受。也不谈,这件事没办法做,你出去了,我们母子就要进来。如果说以前只是我妈一个人,现在因为你,变成了我们两个人。”
方天很聪明。
“那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问。
“到我妈去世。”他说。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方倩的年龄,觉得出去无望了。她要自然离世,至少还要有二十年,到时候我都六十了,出去做什么?等死?
“顾一笑在找你,段景琛也在找你,他们都不相信你死了。”方天说,“不过,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在找你。”
“谁?”我问。
“安琪。”方天说,“拍卖行的所有股权都公布出去以后,她辞职了,现在据说也在四处找你。”
我心里稍感欣慰。
至少,我还是有人惦记着的。
“现在,你都到了这一步,我不如把以前的事一点一点透露给你,省得你一头雾水的。”方天大有和我谈谈的意思,隔着一张铁栅栏门坐了下来。
我距离他不远,毫不在意的看着他。
现在,我知道的再多有什么意义?我和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我和罗小天的认识是我策划的,这个我一早儿说过。但是,给我罗小天消息的人却没说过。”他看着我缓缓道,“那个人是刘怡然。她妈妈和我妈妈算是闺蜜吧。她回中国找顾一笑,然后不小心知道了罗小天,就把这个当作情报卖给了我。然后她和我谈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不由追问了一句。
“我帮她和顾一笑结婚,她想办法让我的骨髓和豆包的匹配上。”她说。
“那么说,你的骨髓和豆包的匹配不上?”我声音有些颤抖了。
真没想到,我的身边全是算计。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好意思
方天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不好意思,确实如此,至于刘怡然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骨髓,我就不知道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却控制不住。
“我的原计划不是这样的,但是你和罗小天确实感动了我。然后,我放下了一切,不想再报复你们了。可我妈放不下,甚至为了怕我影响她的计划,表面装作答应了我。”方天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的对不起,这件事,我尽力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活下去。或许你觉得现在的际遇,倒不如死了,可在我看来,你只要活着,我心里就没那么多的负罪感。放心,豆包不会知道这一切,他依然会把我当成救了他的小舅舅,然后会好好的健康的成长起来。我也希望,你聪明一点儿,不要想办法把这些告诉他。一个孩子如果真的活在仇恨里长大,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方天,我真的很佩服你们母子。纵然是演戏,也是加进来真感情的。只要你对豆包好,不要再算计他,我也能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其实这么多年过来,我真的太累了。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休息机会,我都感激你。最不放心的就是豆包,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给我录点儿他的视频吧,我很想他,很想。”
方天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显然很惊讶。
不过,他呆了一下就缓过神儿来,对我道:“能像你这么聪明又想得开的人,太少了,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愿意拿一切换这一辈子有你这样的姐姐。”
“谢谢你夸奖。”我看着他,从他眼睛里也看到了那么一点儿真诚,“不过,我能不能提个意见,这里的伙食太差了,我喜欢吃什么你也是知道的,拿了那么多的资产,就不要在吃上苛待我了。”
“这个是我考虑不周,马上就让他们改。”方天很温和的说。
方天画戟这个人聪明、机敏、灵气逼人,所以他也很警惕,我说的话他当然不是马上就相信了的。并且,我稍微一试就知道想从他嘴里套话很难。索性就作罢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不管是段景琛还是顾一笑,谁先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就嫁给谁。
这一次,不管婚姻当中再发生什么变故,我都决定是一辈子的,不再分开了。
方天走了,我一点实质性的消息也没拿到。只能等他下一次的到来,不过他效率很高,三天以后我的餐食就变成了中餐,并且是以简素为主的,我的胃稍微好受了一点儿,每天一杯果汁几个新鲜水果什么的,我也都吃了。我可不想被人救出去时,因为营养不良再住院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潜意识当中,一直觉得会有人来救我,并且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但是等到方天的第二次来,我知道过了两个月了,还没有人来救我。
他看到我似乎显得很高兴:“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我也一样。”我说,“又一个月了。”
“这一次不是一个月,是一个半月。”方天今天话稍微有点儿多,“这一个多月我不敢过来,因为你的那两个男人查得太紧了,似乎把一切都怀疑到我身上,盯我盯得要死。要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方天主动提到了顾一笑和段景琛。
“他们查又有什么用?现在你能来,就说明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过一般也就着急三个月,三个月一过,生存的机率很低,大家也就不查了。”我淡淡的说。
方天笑了笑:“好吧,你这么心大,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他一顿叫了一声姐,我看着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叫姐是不是有点讽刺啊,可是我又不能说什么,他都能做出把我囚禁起来的事了,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真的不知道的,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或许小命就没了。
“我想看看豆包。”我说。
他隔着栅栏给我递过来PAD,然后说:“其实你说想我是违心的吧,你真正想的是豆包吧。”
“你这么想也没错,豆包是我儿子。当然,我说想你也不是假的,万一你出点儿什么事,我就真的死在这间地下室都没人知道了。”我说着打开了相册,看到豆包的脸时,眼泪汹涌而至。
我看着豆包哭了很久,最后止住了哭把PAD递给了方天。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其实你哭成这样,我都心软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和我也没什么好聊的,就是说一些豆包上学时发生的事。我可以听得出来,豆包上学放学确实都是他接送的。
到了最后,我试着问:“对于我的死,豆包什么反应?”
方天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对外说的你是死,而不是失踪。”
“只有死才能让人彻底死心,失踪的话,豆包这一辈子也就有目标了,找失踪了的亲妈。”我说。
方天道:“好吧,确实是这样,捧了一个骨灰盒回去。”
“豆包呢?”我问。
“他不相信,他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固执的和我说,我妈妈没死,她一定会回来的。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说是因为和你有心灵感应。”方天摇了摇头说,“小屁孩儿太固执,怎么劝都不听。甚至他都不参加你的葬礼。我只希望时间长了,他能慢慢接受现实。”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担心起豆包来,问:“我的死你应该做得假一点儿,假到至少让豆包相信。现在你让他这样想,对他有害无益。”
方天一下笑了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没说话,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孩子。
这时,方天又说:“对了,下个月我妈可以要来看看你,你情绪平和一点儿,免得把她惹怒了,要是她真的怒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话里的潜台词我知道,从下个月开始,我这样悠闲的软禁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
“我会的,毕竟我这么惜命。”我说。
其实,我在心里想的是,顾一笑和段景琛哪怕联手也是好的,怎么还不快点儿来啊。
第二百八十章 从天而降
方天走了以后,我设想了不下三十种自己被救出去的情形,总觉得要找到蛛丝马迹似乎不难。但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我从最开始很热烈的期待,到后来慢慢有点失望了。
在希望一点一点被磨灭的过程中,我体会到了顾一笑当年在海岛上等待救援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好的,至少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大海。而我,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间七十平的房子,虽然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但是从实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见不到天日的人。
科学家有过研究,说一个人长时间不见太阳会得抑郁症的。我为了避免自己得这个该死的病,就拼命的找事做,找事想,甚至去想公司的改革,根据自己对KB经营情况的了解,预估今年KB的业绩会下滑多少。
在这样巨多无比的虚无缥缈的计划以后,方倩来了。
她和方天一起出现在栅栏外面时,我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在我心里,觉得她是不敢这么快来见我的。
面对我的惊讶,她以为方天没事先通知我问:“他没和你说,我会来看你?”
“说了,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
她笑了笑。
三个多月不见,方倩显得更年轻了,皮肤也保养得更到位,细腻白皙的像个少女。
她打量了一下我住的环境说:“其实,你这环境好得多了。我觉得应该是暗无天日的,但是实际看来,家庭收入一般的人,也是比不过的吧。”
我还没说话,方天就特别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妈。
方倩看他一眼:“你想做好人?”
“我和姐姐是有感情的,你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算计老爸的东西我没意见,但是姐的是她自己拼来的,又不是从罗小天手里拿到的,一并算了去也就不说了,现在她连人都不能见了,你还想怎么样?”方天说。
他事先劝我要忍耐,到了这一刻反而替我出头了。
“我知道,否则也不可能容她活下去。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懂什么。”方倩往前走了两步,对方天说,“你先上去,我和她有话要单独说。”
方天站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走。
这下面就只剩下我和方倩了,她问:“你是不是恨我?”
“不是恨,是超级恨。”我看着她,言辞激烈,语气平和的说,“罗小天对你算是不错的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为什么要杀他?我不明白这一点。”
方倩眼睛盯着自己前面的一根铁栅栏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你有没有独自经历过怀孕生子,经历过自己在那个时候身无分文,经历过临产前被流浪汉强女干?”
她的语气更平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强烈的不适。
“如果你没经历过这些,就没资格评论我该不该要了罗小天的命。”她语气冷了下来,“我也爱他,也恨他,最后得到了他,又想毁了他。如果没你那个催命电话,他能活得时间更久一点儿。或许久到了最后,我也就不杀他了。但是,在你出现时,他居然那么轻易就说要把一切都留给你。你以为我在乎那点儿钱啊,我不在乎。我自己的钱足够我生活了,我这么做就是想毁了这一切。他当时离开我,就是因为有人说找到了你的消息。”
方倩的语气和眼神都让我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的意外是方天会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死了。”方倩说。
“恨一个人一辈子,你心里高兴吗?现在,你也把他毁了,估计用不了两年也能把他创下的所有产业都毁了,你高兴吗?”我盯着她问,“其实,你今天来见我,为了不让我看出你的不高兴,你去做了微整,打了美容针,甚至用上了激素。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证明,你杀了他,你不后悔。”
方倩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我说中了。
她再怎么保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有那么细腻的皮肤。那我这一段时间天天在地下室开脑洞,索性把自己所想的推论之一用到她身上,我运气不错,猜对了。
“现在你这么痛苦,一定多少也有后悔。其实,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不要刻意毁了这一切,那个男人就还在陪着你。”我说。
方倩很大幅度的摇头说:“不会的,我回头干什么?放了你?让你去警察局说明这一切,然后我的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我说不出来我原谅她的话,只好这样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回头了,后悔了,你至少是心安的。”
她冷笑了几声:“我惊恐了一辈子,不需要这一时半刻的心安。”
我无语了。
这样的女人我劝不了,她是认定了一根筋走到底儿了。
我们都没再说话,她看了我一会儿大概觉得我也挺没意思,转身就走了。
我以为方天会下来和我告个别再走,但是没有,我等了两个小时,也没再看到方天母子的影子。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晚饭时间,我猜想他们母子已经走了吧。
被囚禁!
这样的事比做梦还玄幻,居然发生到我身上了?
我坐在地毯上很久,忽然特别的想哭,但是这种哭我又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于是我站起来,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关了房间的灯。
就在我在纯黑的环境下默默掉眼泪时,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吓了我一跳,然后我听到铁栅栏被拉开的声音。
我迅速的爬了起来,仗着自己对这个房间地形熟悉,飞快的来到了灯的开关处。但是,我按了一下开关,灯并没有打开,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迅速的摸到了我身边,一把把我死死搂住,就在我要尖声大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是我,我找到你了。别出声,先跟我出去。”
这个声音让我狂喜。
我想问的话很多,但在这一刻一个字也不出不来,由着他拉着我的手沿着楼梯往上面走。到了要了去的小门口,他低声俯在我耳边说:“别松开我的手,我戴的有夜视镜,这个房子的电闸被关了,所以一切电子防盗设备都失效了。在电力恢复以前,我们必须出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敢意外
方天母子以为没人能发现,所以只在这个院子里留了一个人,这个人平时负责看看门,给我弄吃的,然后看好电闸和监控,所以我和顾一笑逃出去的还算顺利。
我一到外面,顾一笑就把我塞到了车子里,这时我才发现除了他以外,院子外面还有其他人。他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报警吧。”
“怎么会这么顺利,我觉得有点意外了。”我小声说,满脑子都是不敢相信。
“因为事关到你,我不敢有任何意外,所以才自己进去的。一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是你,二是想早一点儿见到你。”他握着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有人替他报警了,我们就在院子门口坐着等警察来。他的笑在黑暗里时隐时现,浅浅淡淡,但是手心的温度却让我贪恋且不忍松开。
经历了这么多,他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该是怎么样的缘份。
“对了,方天母子好像去机场了。”我忽然想到方倩,不由提醒了他一句。
顾一笑拍了拍我的手背说:“放心,那边是段景琛在堵着,不会让他们跑掉的。三个月零二十三天,你受苦了。”
我有一肚子的话,有一堆的问题想问,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警察很快来了,顾一笑请的人当中有翻译,帮我在警察局做了笔录,紧接着就带着警察去指认了第一作案地点,还有我差一点被注射病毒的地点,然后才回到了方天母子囚禁我的院子里。
这一切都折腾完已经是当地时间夜里三点,顾一笑脱下外套罩到我身上,低声说:“再等十几分钟,我交待一点事儿就好了。”
“他们这儿警察效率也太高了吧。”我低声说。
从来没见过办案是这样一气呵成的,中间连休息都没有。
“我用了这个。”顾一笑比了一个花钱的手势,“当我确定你被他们母子囚禁在这里以后,就直接和当地的警局谈了一笔公益项目,我负责他们三年内的所有警务开支,只要他们配合我找到你。”
顾一笑的大手笔吓了我一跳,别人收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来,他却是整个局,简直豪无人性。
“能救出你,我会舍去所有财产,反正我们俩就算是去上班,也饿不死的,怕什么。”他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腰说。
我虽然有点惊魂未定,但还是不由笑了,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
段景琛那边怎么样了,我很担心。顾一笑看了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说:“他那边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估计会慢一点儿,我先送你回酒店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或许就能看到方天母子落网了。”
“他们是有靠山的。”我还是担心。
顾一笑道:“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所以你不用担心。走吧,可以走了,我送你。”
他温和的笑有熨平一切的力量,我居然第一次这样顺从一个男人,跟着他去了酒店。他定的是套房,有一大一小两个卧室。
他指着大的卧室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这一间,有事喊一声就可以了。而且这里的安保很外,阳台外面我都放了人,不会有事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的惊惧之情才逐渐好了起来,望着他认真的说:“谢谢。”
“和我客气什么,踏实的相信我,就是感谢了。”他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先洗一下,然后好好睡觉。明天一早,一定有好消息传来。”
我踏实了,心安了,终于洗了个热水澡以后躺在床上迅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心里想到的是,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有他。
只要有他在,我就心安。
第二天我醒来时,不早也不晚,刚好八点整。我才一动,就传来了敲门声:“醒了?”
这是顾一笑的声音。
我知道,我只要愿意,他随时都在,于是说了一句请进,然后坐直了身体。
他走进房间,打开了窗户上的遮光帘,阳光透过纱帘柔和的洒了进来。他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的脸色,半晌才认真的说:“气色好一些了,不过回去以后还是要好好补补。”
“嗯,好的。”我说。
他忽然就笑了:“你这么乖的时候少,挺让我意外的。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害怕了?”
“是,尤其害怕豆包出问题。”我说。
“豆包我来这里以前就安排好了,这个小东西一开始还不相信我,直到我和他说,我把他转移走,是为了救你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他才相信。现在,他还好好的。在北京,方天母子的势力还没那么大。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半,方天母子落网了。现在,他们已经在警察局了。他们正在突击审讯,一有结果就会通知我。这一次,我觉得足够快了,但是看到你以后,觉得还是慢了。”顾一笑不等我问,把关于豆包的一切都说了。
“方天对豆包还算可以?”我问。
“这就是比较奇怪的一点儿了,方天对豆包确实很好。”顾一笑说,“他比他妈多了一点人性吧。”
“段景琛呢?”我问。
“他今天早上已经走了,说是北京那边也要忙,方天母子不是中国国籍,案子办起来很难。罗小天是香港人,你是大陆的,方天母子是英国籍,所以这一桩案子牵涉的太多,看最终能放到哪儿审理吧。但是,我想会在中国。”顾一笑说。
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国籍也够复杂的,怪不得段景琛说北京还有得忙,先赶回去了。
其实,还有一条我和顾一笑都心照不宣的,那就是段景琛大概不想让我觉得为难吧。
每次,他都是这样善解人意,以至于最后自己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个。可是,我看着眼前的顾一笑,只觉得幸运,还好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否则我可该怎么办。
顾一笑觉得我不想在这里久留,所以处理好事情以后,马上也带我回了国。至于方天母子,要拿到引渡文件以后,才能回国。
顾一笑问我要不要去见见方天母子,我想了一下摇头了。
他们,我一个也不想见。不管是有什么理由,他们害死了我老爸。罗小天在我的生命里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重要的。重要是因为他是我的生父,不重要是因为他没有参与过我成长。
可是,不管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他的死都不能是别人策划的。
顾一笑握着我的手上的飞机,等到坐稳以后,他对我轻言细语的说:“陶然,我带你回家。”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后悔吗
在北京落地,我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只有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我才有真的从那种梦幻的囚禁场景当中醒过来。
顾一笑和我都没带行李,所以出去的很早,一出安检门我就看到了豆包。他站在顾一笑父母中间,看到我就大声喊着,妈妈,妈妈,我在这儿。
我一看到他,眼泪就把视线模糊了。
等到近了,豆包扑进我怀里,把我撞的往后坐在了地上。但是纵然这样,我也没松开抱着他的手。顾一笑从扶着我的后背,对豆包笑道:“好啦,快起来啦。”
豆包整个人都挂到我身上,我是被顾一笑用力推起来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了顾一笑父母跟前,他们两人的眼睛里也都是眼泪。
“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顾一笑的妈妈连说了两句。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一段时间帮忙照顾豆包。”我说着向他们鞠了一躬。他们连忙摆手说:“不算是什么大忙,我们正好回到军区大院住着,把孩子带过去也安全,等到事情都了了,咱们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我点了点头。
在飞机上顾一笑和我说了,回到北京以后先去住顾一笑爷爷在军区留下来的那个小公寓,大概只有八十来平米,住的是挤了一点儿,但是至少是踏实的。等到案子都审完了,尘埃落定了,再搬回大房子去住,我同意了。
我们几个人上了一辆车子,开车的是顾一笑请的司机。
一路之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进了有士兵站岗的院子,我们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也累了,先休息,饭菜我都准备好了,等你们喘口气儿再出来吃饭。”顾一笑的妈妈说。
这是一个很挤的小三居,我和豆包被安排了一间房,顾一笑一间,顾一笑的父母一间。客厅和餐厅是共用的空间,摆了一个大餐桌一个小茶几。
我确实也是累了,因为放松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是酸的。
我洗了一把脸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居然睡得很香,饭菜的香味儿把我诱醒的,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桌子家常菜。都是蛋炒番茄,醋溜土豆丝,红烧排骨,辣子鸡块这种家里常做的菜,但是此刻闻着,却是异常的香。
我们吃过饭,也休整的差不多了。
顾一笑的爸爸才开口说:“既然都回来了,以前的事也就不提了。等到你们身上的案子一结,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过去。至于公司什么的,感兴趣就做,不感兴趣也就算了。我们家就算不上算那些干股,吃房租也是能够生活得下去的。我啊,现在对一笑的期待就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我和顾一笑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浅浅的笑。
半个月以后,因为段景琛的上下打点,方天母子引渡回来了,但是要在香港受审。我和顾一笑接到通知也就去了。
这个案子算是涉及很多的,所以各方面也算重视,再加上罗小天两岸都颇有影响力,也有一些留下来的关系主动替他出头。
案子审理的很顺利,因为证据齐全,只缺他们母子的口供。他们招了,至于审讯部门用的什么办法让他们招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他们对谋杀罗小天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还出自己伪造遗嘱,私吞罗小天资产的事。
对于这样的豪门恩怨,媒体是乐得报道的,所以一时之间也成了焦点新闻。
我不想见这一对母子,开始和律师接触,准备处理接下来的善后事项。但是,我接到了相关方面的通知,说是方天想见我一面。
我想了一天,答应了。
去见方天的时候,是顾一笑陪着我的。方天看到顾一笑在我身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更瘦了,显得头发更黄,眼睛更大。
“姐。”他先叫了我一声。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因为他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做的,我了解每一个环节,也知道顾一笑和段景琛联手是什么样的效果。但是,他居然还能叫我姐姐。
“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方天看着我笑了笑,“其实从爸爸去世以后,我每天做梦都会见到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但是,进来以后,我反而没再做类似的梦,世界一下就安静了。所以,谢谢你,姐姐。”
我听了他的话,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原来方天一直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男孩,只是他被他妈妈害了。
“做事是要承担后果的,我一直这么劝我妈,但是她不听。现在后果来了,我们只能被迫承受。这件事,我不怪你。”他又说。
“你妈妈后悔吗?”我问。
方天摇了摇头:“进来以后我没见到过她,想必是不后悔的。就像我救下了你才安心,被你送进来才安心。我妈或许是必须办了这些事,才会安心。每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是不同的。只不过,有些安心需要付出的代价稍大一些。”
他这样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而他也没有让我接他话的意思,说完以后才问我:“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供词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他笑了笑:“我努力说得更多,就是担心你不愿意来见我,因此错过了事情的真相。刘怡然的事想必也不用我说了,现在顾一笑和她离婚了吧。”
顾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忽然想到,回北京以后我居然把刘怡然这个人物选择性遗忘了。按照常理来说,她是顾一笑正牌的妻子,应该和他的父母在一起的。
“这几天没和你说,等有时间简单说两句就行了。在我去开罗以前,我们就把离婚办了。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方天囚禁你的地方了。”顾一笑说。
他没有深说的意思,我也没在这里追问。只是听了他简单的这句话以后,在心里轻声说了一句,这样,真的挺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见景琛
方天把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没话可说了,对我笑了笑说:“姐姐,祝你幸福。”
听到他这句话,我眼睛又湿了。
顾一笑牵着我走出去以后,站在阳光下拿出纸巾帮我擦干眼泪说:“怎么又哭了?现在你有点爱哭了。”
“我就是想到方天其实也挺无辜的。”我说。
他轻轻摇头:“他算无辜?这么大的计划,靠方倩一个怎么实施得下去。中间必定有他出力的地方。只不过母子俩在出事以前估计就想好了,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方倩的身上,这样方天还有出来的机会。”
我不愿意把方天想的这样心机深沉,对他道:“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做的,就不会把我软禁起来,最保险的做法是把我杀了,或者是他妈妈对我动手时,他不管,袖手旁观就成了。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呢。”
顾一笑微微皱了一下眉道:“陶然,你真的还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唯独不信我说的话。”
“方天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谈了。”我说。
他用力抱了我一下说:“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为了结识你都能和刘怡然勾结到一起的人。”
我心头一动。
是的,刘怡然的事我们还没说清楚,我居然就这样又相信顾一笑了?
我大概是退步了,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他一看我脸就猜出来我在想什么,拉着我的手用了一下力:“又开始胡想了?”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顾一笑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段景琛的,他回来了。”
这一段时间段景琛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在给我铺路,各种上下打点,就是为了让这起案子尽快结案,以名节外生枝。这一次,我是幸运的,顾一笑豁出去的是钱,段景琛豁出去的是人。
“我接吧。”我说。
顾一笑犹豫了一下,把电话递给我。
当我喂了一声以后,电话那边传来的是静默。过了很大一会儿,段景琛才小心的问:“陶然啊,案子应该结了,你怎么样了?”
“我今天来见了方天,他和说了一些道歉的话。对于罗小天的死,他们都承认了。”我说到这里顿了了一下,“谢谢。”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能帮上忙也很高兴。顾一笑和我说过,原来发生的事,很多时候是机缘巧合也是身不由己,咱们回去再聊。我大概三天以后到北京。”
“好的,一路珍重。”我轻轻挂断了电话。
顾一笑伸手在我额头上抚了一下说:“不能再习惯性皱眉了,再皱下去真成老太婆了。”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我听了却是真的心酸。
在这样的阳光下,顾一笑还是青春逼人的模样,而我和他……真的合适吗?这么大的年龄差,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可是,我才想到这里,顾一笑就轻吻了一下,他的吻像羽毛轻轻的抚在我额上说:“不许多想,我们说好的,这一次在一起就再也不分开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一起,这是我们的底线。”
我笑了笑,不想扫他的兴。
三天以后,段景琛如期而归。
他是来顾一笑家里拜访的,看到我和豆包安然无恙,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如释重负。
“景琛。”顾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顺利,现在就等最后的判决了,不会再出任何问题。我可以用我的名字做保证。”段景琛笑了笑。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说起这个案子,这个场景也是有点梦幻。
段景琛走的时候,顾一笑找了个借口说有事,让我去送送他。
从家属楼到在军区大院的门口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我们两个并肩而走,中间有着两三拳的距离。
段景琛慢慢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对我道:“我在那边安排的人被晃点了,等他们发现你不见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的我。我没做任何耽误,直接就赶了过去。但是,到了以后居然说你都已经火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塌了。但是,稍后理智一回,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就发病到死亡至少要三天,最快也要二十多个小时,怎么可能十几个小时以后你就被火化了呢?当地的警察一定在说谎。后来,保护你的那些人和我说追你到了一片沙漠当中,然后就不见踪影了。我跟着他们去,但是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发现。直到第二次去,我们才发现了那一间地下室。那是一片废弃的地下工厂,很大,但是发现了好几个用过的针头,另外还有你随身一个发卡。后来,我判定你没死。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案子。到了这一步,我一个人已经把控不住了,因为有太多的势力要找交道。我回国了一趟,正好遇到顾一笑也在疯了一样的找你。他和我说,他跟踪方天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方天怪怪的。他在国内从方天入手,我在外面从警察出手。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从中找出线索,然后最终把你救了出来。我都不敢想,如果我们再晚会是什么样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估计死不会,至少会换个地方。”我说。
段景琛说得比较详细,等说完了就到了大门口,他站定脚步对我说:“就送到这儿吧,你不用出去了,不然进来还要核查身份。”
“好。”我应了一声也站住了脚步。
“来个告别式的拥抱吧。”他微微笑着,对我伸出了双手。
我心里热热的,也张开了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点到即止,很快就放开了我,说:“我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救回来,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我会的。”我说,语气就像是在对自己保证。
他站了几秒,然后果断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十天,方天母子的最后判决出来了。方倩是终身监禁,因为她是英国国籍,而英国是没有死刑的。方天是从犯,判了十五年。
我知道这个结果以后,在心里算了一下方天出来的时间,似乎对他来说,还不算太晚,因为十五年以后他也不过三十五岁而已。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的发现
我的生活终于归于平静,在方天母子判刑以后,我带着豆包回了家。然后拿到了警方给我的钥匙,是罗小天在北京居所的钥匙。
我拿着这把钥匙打开他那所大别墅的门时,有一瞬间的恍神,觉得只要推开门,他依然在房子里,或者在看电脑,或者在拿着一把茶壶喝茶。
但是,门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倒是空气里有一种久不居人的灰尘的味道。
这一次来收拾他的遗物,我是自己来的。顾一笑要陪我,被我拒绝了。
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年岁也长也了这么多,知道人必须有自己独处的时间。
我在空旷的客厅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决定从一楼大厅开始收拾。
所有的东西,我都一样一样翻看,如果真的是只是他随手扔的垃圾,就放到一旁的大垃圾桶里,如果是他随手散落的文件,我就分门别类放到一起。
罗小天是一个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人,甚至说在生活上他是一个极简的人。他家里所谓的杂物就是豆包的玩具,很大一堆,用收纳箱装着,放在靠墙的架子上。
除此以外,其它东西都是规矩简单的站在该站的位置上。
一楼没什么收拾的,客厅里除了沙发电视地毯茶几和花瓶以外,就只有豆包的玩具架了。我用半个小时就收拾干净了,把桌面擦得像镜子一样。然后是厨房,我把冰箱里过期的食物全部丢掉,然后打开橱柜看了看,里面只有几盒燕麦片,其它的也没有。
一楼收拾干净以后,我有点想哭。
对生活这样无欲无求的一个男人,居然会死到女人手里?这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反而那些天天花开酒地,换女人如同换衣服的男人,怎么没有一个女人报复得了他?
心里的不公感让我觉得憋闷极了。
二楼是几个房间,也没什么收拾的,除了浮灰以后就很干净了。
我出一口气,同时也有失望,看样子,在他的住处我想找一些能用来缅怀的东西都是难的,他的生活干净到自己一死,什么都灰飞烟灭了。
一上三楼,我有点惊呆了,因为太乱了,就像被人轰炸过一样。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当时罗小天的遗嘱是伪造的,上面说所有的一切都交由方倩处理,想必这么乱是她来翻的,大概是想找什么东西吧。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地上扔的都是文件,沙发上扔的是书,阳光房里那几盆原本很茂盛的阔叶植物因为长时间没浇水现在都枯萎了,叶子都是干的。
我蹲在地上,把书和文件捡起来,然后分类放到书架上。罗小天的书房里,书不多,大概也只有那么五四类,很好归类。一类是他喜欢看的人物传记,一类是金融学的书,还有就是一些史书和小说。他喜欢看历史小说,这些东西占了很大的比重。我记得以前曾笑过他,一个做金融的爱看小说,也不知道学点知识充实一下自己。他笑道我自己随便写点儿理论都能当教科书了,还要看别人的理论啊。
现在想起来,是音容犹在,人不在了。
书整理好以后,我在其中一格书架上看到了豆包和我的一张合影。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我回忆了一下,这应该是罗小天帮我们拍的,拍摄地点是奥体公园,就是周末去散步的时候拍的,很随意很自然的一张照片。罗小天把这张照片放大到十寸左右,做成了水晶摆台,很规正的摆在书架上,在颜色沉闷的书架上,这张色调自然明快的照片就像是一束用为点缀的花一样。
我看到照片上有很多的灰,就想拿下来擦一下,我拿了一下没拿动,再拿还是没拿动,搬了凳子踩上去,一看照片的底座儿居然是和书架固定到一起的。
我心里一动,以为这会是像电视里的密室的开关一样。于是我用力的左转右转,我觉得手都红了,却没挪动一分一毫。
最后我只能判定这照片真的只是放在这里做装饰的,如果是机关的话,方倩这种上天入地的找法,早就找到了。
我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忽然发现照片的厚度有点与众不同。我重新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书架是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了。
我跑到一楼找到了工具,然后找到了能用来撬东西的工具来到楼下,直接把照片撬了下来。照片撬下来以后,我晃了晃,里面有东西。
我想也没想就把照片砸开了,里面有一张卡,是银行保险柜的。
我忽然就哭起来了。原来老狐狸不是没安排自己的身后事,而是藏得太深了,我要是再粗心一点儿就找不到了。
我拿着保险柜的卡去银行查,说这是以我的的名义存的,想要拿出里面的东西很简单,我的身份证和指纹就可以了。
我甚至不知道老狐狸是什么时候弄到我的指纹去找的这个卡。
保险柜里的东西不多,一个移动硬盘,厚厚的一摞股权证书。
我在银行的VIP室里就把硬盘连到了电脑上,里面的第一个文件是视频,打开了,里面是罗小天。
他伸手调了一下镜头,对我说:“陶然啊,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估计爸爸已经驾鹤西去了。”
他说得真准,果然如此啊。
我差点哭出声来,隔着屏幕看着他。
“遗嘱的事我还没写,如果万一出了意外,这个也就算是遗嘱了。你看到视频以后和香港的赵卡芬律师联系,他的联系方式是XXXXXXXX,他会协助你处理接下来的事宜。当然,如果这个保险柜的卡你没发现,只能自认倒霉。”罗小天还在笑,“我总觉得我这样的人很难有善终。我这一辈子,总结来说,不算是好人,但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坏人。现在人到老年了,反而更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我在想自己年轻时逼得别人倾家荡产是不是也太缺德了。如果真的是横死,也算是报应。还有就是你方阿姨,她要是做出什么过在火的事,你别怨她。我在和她复合以后,去查过她的经历,底子不是那么干净,但是方天确实是我的孩子,而她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也付出了很多,差不多是拿着自己的命才把孩子养到这么大的。所以,我最愧对的人是她。”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了,哭出声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方倩能算计到他,居然也是他自愿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善后事件
罗小天的去世,让我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似乎一点儿事也能让我感动。别人看来,那是因为我经历了这一系列打击变得脆弱了。其实,我自己知道,是因为经历了过丑陋,所以知道善良的难能可贵,所以更容易被善良打动。
我依照罗小天所说的,重新安排分配了他的遗产,至于后事,他说是希望我把他的骨灰撒到大海里,并且指定了海域。我有些犹豫了,毕竟在传统里,把入土为安的人再挖出来,总要承担很多心理压力。所以,我把这件事排到了最后。
罗小天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我,其中包括一部分留给罗自谦的东西。同时,罗自谦的监护权,放在了我这里。
盛清锦会来找麻烦,我知道,也有心理准备,但我没想到她会跑到罗小天的墓前来找麻烦。
我把撒骨灰到大海的事放到了最后,所以在所有事情处理好了以后,我请来了专业的人员。甚至还有一个看黄道吉日的风水先生。
我尊重罗小天的决定,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办到让他满意。只希望这样做,能让他在九泉之下能多几分安心。
盛清锦的出现让我心里一跳,马上想到她是来做什么的。她出现的地方,一定会有司建连,我朝她身后望了过去,没看到司建连的影子,我很意外问:“司建连呢?”
盛清锦一笑:“今天的事,是我和你的事,不必他出面。”
“那就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了,我这儿要掐着时间点办事,不然错过了好时辰,或许罗小天就不能瞑目了。”我说着看了一眼墓碑上罗小天的照片道,“罗小天可在这儿看着呢。”
盛清锦脸色一紧,干笑了两声:“罗小天是你爸,你一口一个罗小天也不怕他生气,万一真生气了,缠上了你,这辈子你都不会安宁了。”
“没事,我巴不得他缠着我,但是我知道他要缠的人太多了,我是唯一一个没算计过他的,所以他对我不会有多大兴趣。”我看向盛清锦,“别闲扯了,说事儿吧。”
“我要罗自谦的抚养权,还有他名下的公司,我才是最正当的监护人,所以你最好让给我。”盛清锦说得理直气壮。
我笑了笑:“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脸,提这样的条件。”
“关于刘怡然的,我能把彻底送进去,你要不要交换?”她胸有成竹的问。
“不需要,她进不进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屑的道。
“你真的不在乎一个和你抢过老公的人还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她很惊讶。
“我不在乎了。现在,感情的事防是防不来的,所以我会给他充分的自由,如果他真的爱刘怡然,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会马上退出。盛清锦,你不要用你的心思来揣测我。我和你不同,我有钱有公司有房子有许多股权,有孩子。”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你说,我还会在意一个男人的心在不在我身上吗?”
她被我问住了,最后恨恨的道:“也不知道顾一笑听到你这样的话,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你。”
我看了一眼正在我身后和风水先生说着什么的顾一笑,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来。顾一笑马上就对风水先生说了一句抱歉,然后走了过来,柔声问:“什么事?”
在顾一笑对我温柔以顾的时候,我看到了盛清锦眼睛里闪过深深的嫉妒。
“我刚才说了几句很女权的话,她问我敢不敢当你的面儿说。”我很自然的挽住了顾一笑的胳膊说,“我可说给你听了哦。”
说完,我挑衅的看了一眼盛清锦,然后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顾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当然不在意这种话,因为只有这样不掺任何利益关系在里面的感情,才会纯粹,才会久远,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像是那种奔着别人的钱去的,大部分都没好下场。你有这样的底气,我也有,所以我和你才是最般配的。”
这才是我选的男人。
我在盛清锦面前得意洋洋,她气得脸色发青。
“好,那你们就得意着,总有一天会哭的。”她恨恨的发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顾一笑又亲了我一口说:“好了不想多想,被她坏了心情不值得。动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该去祭拜了。”
提到罗小天,我脸上的笑意没了。
我看着他下葬,现在又要亲手把他挖出来,我心里十分的难过,但是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一切都很顺利,三天以后我带到罗小天的骨灰到了他指定的海域,在这一天,刘明月和田青青也来了,他们站在甲板上看着我。
我坐在小舢板上,迎着海风把罗小天的骨灰一把一把撒进了大海里。
他在活着的时候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一个小木盒子里的那么少的一把灰白色的骨灰。我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刻意放缓了速度,却还是很快就把他的骨灰撒完了。
看着空空的盒子,我泪如雨下。
船上的人看到我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把我拉上了大船。
返航的路上太阳很好,空气很好,风很好,大海蓝得像宝石。我站在船头吹着风,被灼热的阳光烤着,忽然间我看到了在海面上起起落落的海鸥,在这一瞬间我想明白了。罗小天这样的安排是好的,死后干干净净的在,而且在海里他会多自由,总比埋在地下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里要好得多吧?
顾一笑穿着全黑的西服陪我,场面肃穆而隆重。
在上岸的时候,他一直牵着我的手。田青青不计划去北京,在码头上与我道别。她看着顾一笑说:“一时喜欢很简单,一世喜欢很难。你既然选择了陶然,陶然也同意被你选择,就用心的待她吧。其实,我的意思是不希望她再碰感情了。因为受过的伤太多,怕她再受伤。不过,既然你们要在一起,我也不反对,还是要祝福的。等你们的好消息。”
顾一笑没对田青青保证什么,只是握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关于怡然
我们回到北京,我一下就病倒了,重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五,然后高烧不退。
顾一笑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陪我,在病床前有点衣不解带的意思。在感冒当中的人,我自己都觉得照镜子的时候状若女鬼,蜡黄的脸色,又乱又干的头发,怎么看镜子中的自己都像一个大妈。但是,顾一笑面对这样的我,毫不在意。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这个样子,其实真的不愿意让你看到。”
“那你还能让谁看到?”他给我递了一杯热水,“今天看你精神好一点儿了,和你一件事,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
“怎么了?”我抱着杯子抬头问他。
“盛清锦和你谈的所谓条件,我查到了。刘怡然这一次,真的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顾一笑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你到了这一步下不去手了?”我问。
他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心寒,她看着挺单纯的,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实话,我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我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顾一笑酝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她为了和方天合作,让豆包和方天骨髓匹配得上,从黑市里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孩子,警方查出来花了七十万,这个孩子她给豆包抽了骨髓以后,就扔到了街头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后来,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孩子,并且报了案。现在那个孩子身体特别的不好,各种毛病缠身。”
我先是惊讶,而后是生理上的不适,甚至差一点吐出来。
刘怡然居然做这种事,豆包的骨髓居然是从这里来的?
我终于没忍住,趴在床边哇哇的大吐出来。
顾一笑给我递了纸巾,漱口水,然后默默的拿来扫把和拖把收拾我吐到到地上的呕吐物。
我心里的不适感特别的强,不知道怎么才能平息下来。一切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觉得自己是拿着别人的孩子来换了豆包的性命。这样的全愈,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堪。
我觉得自己是脏的。
“我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最后我决定和你说出真相。你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与其让你日后知道了自己面对,不如我来说。”顾一笑道,“那个孩子的父母只是工薪阶层,收入根本负担不起孩子现在的医疗费用,我想让你去见见这一家人。这样的话,你心里多少能平和点儿,或许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话虽如此,但我们都知道,即使我们去帮忙了这一家人又能如何?不过是偷了别人家孩子的健康而已。而这件事,我要不要让豆包知道呢?
两天以后,我的烧退了。
并且我决定去见刘怡然。
她在收容所里,还没有判刑。
刘怡然看到我,居然笑了笑:“陶然,你很意外对不对?你觉得是方天救了你儿子,对不对?但是你没想到,这一切是我策划的,你儿子是踩着别人家孩子的命才活下来的。”
“但是,算计别人家孩子的人是你。”我说。
她笑了笑:“得利的人是你和你孩子。”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果然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即使到了这一步,还是把我算计了进去。只要豆包活着,我看到豆包就会想到他的全愈是踩在别人家孩子才有的。
“我会为这一切去赎罪,即使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我的本意。”我看着她,也笑了笑,“倒是你,算计了这么多人,执行了这么多的计划,最后怎么样了?不是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你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感兴趣。但是,现在顾一笑爱的人是我,对此,你有什么感想。你也知道,他为了我做过什么。我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付出了这么多,算计了这么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要落几年牢狱之灾,你甘心吗?”
刘怡然的脸色终于变得不好看了。
“你放心,我还有出来的时候,一辈子说长也长着呢,我最多判十年,出来以后咱们再算帐。”她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对我说。
“你放心,你不会有出来的机会。我相信孩子的事只是你所做事情当中的冰山一角,至于其它的,我保证一件一件给你扒出来。你家里有钱怎么样?你和方天他们置换股权怎么样?你和顾天宝勾结一气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败了。”我说。
论起气人,我也是此中高手。只不过后来越来越成熟,就不愿意用这么幼稚的办法了。但是,现在的刘怡然让我很有气人的冲动,所以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顾一笑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还会爱你?”刘怡然不屑道。
“不好意思,这些主意是他出的,关于你买孩子的事,也是他查出来的。今天他本来要陪我来看你的,我没同意,觉得和你之间必须亲自谈谈。这是属于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现在是输得起任何男人的女人,即便是顾一笑,和我分开了,我也能笑着送他离开。你呢?能吗?”我笑了笑,看到她嘴唇都在发抖,我站了起来。
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顾一笑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出来很自然的拉上了我的手问:“怎么了?气成这样了?”
“不是我气,而是刘怡然对此居然毫不无悔意,她觉得自己做这件事挺对的。”我看着顾一笑,“为什么有些人就能把别人的性命当成玩笑一样呢。”
顾一笑没给我回答,而是叹一口气说:“现在我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当几年前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她,所以就心软了。其实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还去妄想着别人能一直不变,也真的是可笑。”
他颇有感触,我不由就想和他开个玩笑,问道:“如果我变了呢?”
“变成什么样?”他问着,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说句实话,人变的只是处事的方法。或许,当年我对她就了解不多。而你,我太了解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都没变,还能怎么变?变得更心软吗?”
心软是病,情深致命。
我想到了这句话,但是现在在顾一笑面前,我已经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做真正的自己了。我不介意他对我的看法,也不怕他会变心……现在的状态,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状态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击报复
但是,不管我的处境如何顺遂,我心里都梗着一根刺。这根刺就是因为刘怡然而受害的那个孩子。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夜里也睡不好。因为这件事要不要让豆包知道,以什么语气来说,我都没想好,甚至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孩子的父母。我是想为孩子的治疗出钱出力的,可是我这样的身份很尴尬,怎么做都让人觉得不堪。
就在我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孩子的父母突然到访了。
我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对陌生夫妇,心里很诧异,问:“二位要找谁?”
“你就是陶然吧?”两人中那个神情憔悴的女人问。
我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
她朝我身后的房子看了一眼,嘴里啧啧了两句,而后道:“你儿子用了我儿子的骨髓,现在你儿子好了,我儿子却躺下了,你们过得这么好,想过我们吗?”
我脑袋嗡的一下,马上知道来者是谁了。
我原本是想登门去拜访,认真的聊一下接下来的事怎么办。但是,他们的突然造访让我很意外,也是很措手不及。
“对不起,请进吧。”我忙把两人让了进来。
豆包正在对着电视打游戏,看到我领进来两个陌生人问了一句:“妈,是谁啊?”
“没你什么事,先上去吧。”我淡淡的说。
那个女的却突然伸手拦住了豆包说:“你就是陶然的儿子吧,看你现在恢复的多好,可是你的全愈是踩在别人的生命上的,居然还这么一副淡然的样子,真是有钱人都没良心。”
我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这是大人的事,和孩子无关。豆包,上去。”
“说得轻巧,怎么和孩子无关了?如果不是你儿子得了该死的白血病,会有人贩子去拐我儿子,然后把他卖来卖去,然后卖到了你们手里,让他给你儿子捐骨髓!”女人一听我的话马上歇斯底里起来。
豆包站了起来,对她说:“我用的骨髓是我小舅舅的。”
他至今不知道这件事。
“豆包,你先上去,事情回头我和你解释。”我说。
他虽不情愿,还是上了楼。
“陶然,有钱人果然都是冷血的,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维护你儿子的心理健康,我儿子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她说着哭了起来。
我理解她的感觉,所以对她的做法并不感到愤怒,只是转身倒了两杯水过来,然后一左一右分别放在他们夫妻面前。
那个男人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看着文质彬彬,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于是,我等到那个女人哭了一阵儿以后,对他说:“我理解你们的感受,因为我儿子也有命悬一线的时候。其实,我和你们根本不认识,而且在一周以前,我不知道我儿子用的骨髓是你们的。我们都一直以为,是他的小舅舅给他捐的骨髓。我知道了以后也很想去见你们,但是因为心里愧疚,也不知道怎么弥补,所以才拖到了今天。其实你们不来,这两天我也会去登门拜访的。”
男的点了点头:“事情的经过公安部门的同志和我们说了,其实也不怪你们。只怪那个女的太狠心,我们想去找她,她都已经被判刑了。被判刑这件事救了她,否则我一定亲手弄死她。她抽了孩子的骨髓,我不说什么,骨髓是可在生的。可恨的是,她没给他做任何的处理,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大街上,一个孩子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无人照顾,脊柱上的伤口感染,在天桥下趴了几天等死,直到被乞讨团伙儿的弄了回去,才捡了一条命。他病恹恹的倒是省得那些人给他化妆了,也没再虐待他,只是管一顿饱饭,然后让他去给他们乞讨钱回来。这也算是不喜当中的万幸了。我们找到的时候,他骨髓炎了,整个人佝偻的不行,医生说还有救,但是要换骨髓。”
他在说话的过程当中,一直低着头,语速很慢。到了最后,他说完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说:“她一个女的,遇到这种事一下就崩溃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
“没事,我理解。”我说。
其实,他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来了。既然他儿子能给豆包捐骨髓,那么豆包也可以反捐回去。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在想豆包是做过换骨髓手术的,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我们也是打听了好多人才打听到这儿来的。公安的人不和我们说你们在哪儿,说怕我们打击报复的。但是,为了孩子,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打听了。”男的说完,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瞬间,我的防备一下就瓦解了。
“你的来意我也明白,但是现在孩子能不能捐骨髓要去看医生的检查,如果医生说没问题,我同意捐。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你们能找到我也不容易,而我也想实偿你们。说实话,虽然事情不是我直接做的,但是我知道以后,心里也很难过。”我说。
男的还没说话,女的就开口抢着道:“那要去我们指定的医院,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买通在医生,给一个你儿子不适合捐骨髓的检验报告。”
我心里一下就不舒服了,这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
“医院我会找一个最好的,并且把你们的孩子也转过来,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这是应该的。”我说。
“你那么有钱,这点儿钱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慈善家?”女人又不屑的说。
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生病的份儿上,我真的不愿意和她多打一分钟的交道,我们都在商量解决方案了,她还在这里说着这些难听的话。
她家男人看出我的不耐烦,马上呵斥了她一句说:“我们正在商量,你先别说话了。”
她哦了一声,声音很小的说:“都到这一步了,只说治疗,不说赔钱,太没人性。果然,有钱人他妈是冷血的。”
“那你定个时间吧,我想去先看看孩子。”我说。
男的同意了。
我们接下来聊的时间,女人也想插嘴,但几次都被男人呵斥住,最后终于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了。
他的话还是比较好套的,我也问清楚了,告诉他我住处和电话的人是盛清锦。虽然他没说名字,但是一描述长相,我就知道就是盛清锦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只要是算计我的事,就没少过她这一根葱。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决定报复
就在这一刻我才深刻体会,哪一种人会给脸不要脸。
怒和恨是一瞬间就被点燃的,但是在这一对孩子生病的夫妇面前,我没发表现出来,只是认真的听着他们的条件和要求,尽我所能的去答应。
男人的要求算是比较合理的,让我协助他们一起把孩子治好,至于治病的钱,他说会想办法自己凑。男人则不一样,她要求我给孩子出所有的医疗费,并且定下保证书,如果她的孩子没有全愈,我要给她三百万的赔偿。
其实,条件不用提,我在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出钱给孩子治好病,然后给他们一些精神损失费。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不好,我只能用更多的钱来弥补。
但是,女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一步了,我觉得有必要找个律师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了。我委婉的和那家的男人说了这件事,他没犹豫就等答应了,因为我给的条件很优厚。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知道,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方。
我把找律师的事和顾一笑说了,他想了一下说:“我给你推荐一个吧,如果是我亲自去,怕那一家人会多想。”
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三天的时间,我和那家人签好了补偿协议,同时让豆包去医院做了骨髓配型。
最后结果很理想,成功了。
那个男人看到我递给他的配型报告,喜极而泣。
我同意医生尽快实施手术,也去看望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但是,孩子妈妈的敌意让我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后来,我发现想在这种关系当中做好人真的太难了,只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律师。这样一来,我不出面了,事情反而顺利了,没有各种花样百出的刁难了。
有了时间,我决定收拾一下盛清锦。在我眼里,不动她仅仅是因为不想动,也不值得动。但是,不代表我动不了她。
豆包抽了骨髓,我觉得需要好好补补,就在家里给他做了煲了鸡汤,然后在想对于盛清锦要怎么样让她一次就长记性,这一辈子都不敢再碰我。
想得太出神了,手不小心被汤锅烫了一下,我不由就哎哟了一声,顾一笑闻声而来,抓着我的手问:“怎么了?烫到了?”
“没事,跑神儿了。”我很自然的说。
“想什么事?”他问,“说好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我来办。怎么又自己琢磨上了?”
“女人间的事,我还是想自己去办。再说要是一直依赖着你,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变白痴了。”我笑了笑。
他轻轻抱了我一下:“变白痴又怎么了,我又不会嫌弃你。”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但是,我没想到顾一笑会猜到我在想什么,两天以后的早餐时间,他打开电话调到新闻频道,对我说:“看看吧。”
我一边喝豆浆,一边看电视,突然里面出现了盛清锦的脸。
这条新闻是关于偷税漏税的,在盛清锦帮司建连经营他们从KB被挤出去以后开的那一家小公司里,用所有的手段偷税,以至于一家年营业额在两千万的企业,年缴税额只有不足十万块。
顾一笑找的这个理由是铁板上钉钉子。
“为了维护她自己对公司的控制权,她要求司建连给了她全权管理的委托书,所以这件事和司建连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不排除审问时,她往司建连身上咬。不过,我找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司建连不会有问题。其实把他套进去是最好的,只不过因为他是豆包的亲生爸爸,我这么做了豆包长大以后肯定会有所误会,所以,放他一马。”顾一笑见我看的认真,补充道。
我知道,不管怎么样,顾一笑不会动司建连。
“看看吧,要是她非把事情往司建连身上推,让他们借机离婚也行。”我说。
现在,对于盛清锦我真的一点同情心也没了。
还有一个让我比较难做的事就是,盛清锦的儿子罗自谦现在由我监护,我也想过努力做一个好的监护人,不辜负罗小天对我的托付。但是,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和盛清锦的这种关系,让我不管做到哪一步都没用,我再怎么努力,将来在罗自谦的眼里,只要盛清锦几句话,我依然是那个算计了他的妈妈,夺了他的继承权的女人。
想到这一切,我就觉得头大,真不知道罗自谦是不是我给豆包埋下来的一个大雷。
盛清锦的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我问顾一笑,他笑而不答,和我说让我安心等着。他一句让我安心等着,我还真的就等得下去,真的是安心下来。
半个月以后,盛清锦的案子判了,她被判处了八年有期徒刑,并且公司要补齐所拖欠漏逃的税款。我替司建连算了一下帐,想要交齐罚款以后,他得把公司卖了。
司建连来找了我。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买了豆包爱吃的东西,规矩的敲门拜访,眼神里的倨傲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忐忑。
“豆包,爸爸给你买的。”司建连带着讨好的笑对豆包说。
我许久没认真打量他的,今天一见,再认真一看,心里也是很悲凉。几年前,我们离婚时,他义气风发的,现在时间没过去多久,他的头发白了一多半,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甚至背都有些佝偻了。
其实,看到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这样,心酸还是有的。
豆包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大包吃的,说:“谢谢爸爸。”
他说完以后转头把注意力又放到了电视屏幕上的游戏上。
“看电视时间太长对眼睛不好。”司建连担心的说了一句。
我看到他现在的姿态,忽然想笑,对于孩子他管过多少,如今又来说,估计是屁用也没有。果然,豆包头都没回,直接说:“我妈一天只允许我玩四十分钟,你不过是凑巧赶上了,怎么就说我看的时间太长了。再说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在家拿着PAD打游戏,一玩就是一晚上呢。”
司建连哑口无言。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缓解了他的尴尬,而后问:“你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看看豆包啊。”
他脸上一紧,犹豫了一下说:“也不是,我想把公司卖给你,否则凑不齐需要补交的税款。”
两天前顾一笑提醒过我,说司建连一定会过来求你收了他的公司,你自己要不要收,先想好了。那家公司没什么值得买的,你要是想买就做好了把钱打水漂的准备。
我还想着应该不会的,谁知今天司建连就上门儿了。
“我现在主要精力在豆包身上,对于公司也只能管得了KB,其它领域我不想插手了。现在,我都这个年龄了,什么都不想多要了。”我对他抱歉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再和司建连扯上什么关系。
过去的三年,我让豆包定期给他打电话,他基本上都是应付的聊上两句,时间一长,豆包对于和爸爸通电话这件事也淡了。如今,他想靠着父子感情来和我谈这件事,可能性太小了。豆包对他,基本上是无感了。而我和他之间的那点儿夫妻情分,也早就消耗殆尽了。
“其实我出手的价格也不高,如果不把税款补齐,我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所以我着急出手。你看,就当是帮我一回吧。”司建连还不死心,又说。
他的来意被顾一笑提前猜到,我心里已经十分别扭了,现在又看他这种不放弃的劲儿,心里真的没了耐心,但是当着豆包的面儿,我又不能对他发火。想了一会儿,我说:“这样,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你去找找他们,看人家有意向没有。我一是手里没这么多的现金,二是确实也不想扩大经营了。”
司建连一听我把话说绝了,也有点急了:“陶然,你在我面前说没钱?你的拍卖行和KB不都回到你手上了?罗小天也给你留了不少东西吧?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些是罗自谦的,他的东西理应由盛清锦来管。要是你把这一部分钱给了盛清锦,我还至于落到再次卖公司的这一步吗?”
他的理直气壮让我觉得丑陋极了。
我看着他,还没说话,就听到豆包不紧不慢的开口了:“爸爸,我发现了一件事。你只要来找妈妈,就一定是有事,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钱的事。好像妈妈是你的摇钱树一样。她有钱没钱是她的事,你有钱没钱是你的事。现在你们离婚了,没关系了。何况这么多年以来,我好像也没要你一分的抚养费吧。你再这样逼妈妈,我都不想理你了。”
司建连被自己九岁的儿子说得面红耳赤。
豆包说完了以后,也不看我们俩表情各异的脸,直接说:“我上去看书了,还有作业没写呢,等一下吃饭叫我啊,妈。”
然后小家伙大步跑上楼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善后的事
司建连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豆包的影子都不见了,突然回头对我说:“陶然,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哪有孩子这样对亲生爸爸说话的。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够在孩子面前说我的坏话呢。”
我笑了。
“事情是你做出来的,不是我说出来的。”我道,“你需要的时候就上门来找我,不需要的时候从来不出面。现在,又到了过不去的难关了,以为上门就能求助。你太了解我的心理,知道我为了孩子会一直帮你。但是,现在不会了。如豆包所说,我和你没关系了。你不过平白担了一个豆包亲生爸爸的名号而已。”我看着他,冷静的说。
他这样攻击我,我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了。看样子,我和他之间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耗尽了。
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会发更大的脾气,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不说话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才说:“陶然,我知道我气我娶了盛清锦,但是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坐任不管吧。现在,她做出这样的事,我也很生气,而且我和她已经离婚了。就在她判刑以前。现在,我依然是你前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司建连这几年别的没长进,无耻倒是长进了不少,我听到这里又笑了。怪不得大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他和盛清锦在一起以后,脸皮真的厚多了。
“如果你认为我不买你的公司就是见死不救,那我今天还就是见死不救了。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会给你介绍买家,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请回吧。至于你依法看豆包的时间,我觉得也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我说得更直接。
司建连对我这样的直接有点目瞪口呆,他对我说:“陶然,现在你变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变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他不说话了,又无力挣扎了几句,最后叹气道:“好吧,你帮我介绍一个买家吧。”
“可以,我先和对方联系,一周以后给你准信儿。”我说。
司建连临走以前,又看了看楼梯处,豆包并没有在那里出现。他的眼睛里都是失落,最后不得不离开了我的家。
他刚走,豆包就从楼上下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你又答应帮爸爸了?”
“没有,只是给他介绍一个关系。”我说。
他十分不高兴的说:“那就是在帮喽。我以前太小,很多事不懂。现在,我长大了,想想小时候的经历,多少事都是爸爸惹来的?如果中间有一个环节出问题,我早就死了。在我生病的时候,您要和他试管一个弟弟妹妹过来救我,他还借机提条件。他的心里根本没我这个儿子。”
豆包说了这么多,让我吃惊。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其实我知道,你帮他只是因为,他是我爸。现在,我想和你说,以后不用再看我的面子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爸爸现在越来越自私,在我心里,他真的只是一个符号了。”
豆包以前是很依赖司建连,我和司建连刚刚离婚时,他见到司建连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让我不忍。现在,不过几年的时间,他们父子居然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孩子在成长,而司建连主动退出这场成长,等于他主动从孩子的人生当中退场。
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也无能为力。
但是,豆包总有长大的一天,我总不能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有个爸爸而不停的粉饰太平。
我几经周转,找到了一个买家,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和他见了一面。
电话里,这个买家声音沉稳的和我说了见面的地点,是北京CBD的一个地址。我驱车前往,停下了车子才发现,这居然又是一个新的地标建筑。六十层的高楼刚刚完工,整个楼体设计的霸气外露,我看了一下一楼的水牌,上面的公司名字只有一个振华地产。
我在楼下的前台报出自己要拜访的人,那个漂亮姑娘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问:“是约好的吗?”
“对。”我说。
她还是不相信,打了电话上去确认,最后才给了我一张临时的门卡,同时还叫了一个秘书陪我一起上去。我在心里暗笑,这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吗?
到了视线最好的顶层,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我都震惊了。
这是一个整层未打隔断的办公层,三百六十度的视线,因为四面都是落地玻璃,办公室的装修也是气派的不行。
“您好,请坐。”对面坐在宽大老板椅上的男人对我微微抬手。
我在他对面坐下,同时也在一瞬间认出了他是谁。
他是我和安琪一起去拜访过的西藏的那个神秘收藏家。
他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没错,是我。我现在不做收藏了,改行盖房子。”
“你好,段……”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笑道:“不好意思,那个是假名,我的真名叫方贤,段是我妈妈的姓。”
“现在呢?这个是爸爸的姓?”我问。
他摊了摊手,示意秘书去端两杯水过来。
那个秘书看到我和他是旧识,这才放心,对他恭敬的点头,然后退了出去。是真的退出去的,那姿势吓了我一跳。
不过,这是别人公司的事,我不便多嘴,所以三两名闲聊以后,就把话拉回到正题上。
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对我说:“这家公司的情况我调查过了,你前夫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导致的现在资不抵债了,想要出售。你不肯收,找人帮他找买家。”
“对,是这样的。”我点了点头说,“怎么说呢,你都查清楚了,那这家公司值多少钱就不由我说了,你肯定有自己的评估。但是,我中肯的说一句,这就是一家中规中矩的公司,估计收了以后没什么惊喜,但是如果有门路把他们税务的事平了,还是有利可图的。”
他笑了笑:“你倒是挺实在的。”
“你是聪明人,说明白了咱们都不费事,我就是一个中间人,你愿意收我就牵个线,不愿意收也是随意的。”我明明白白的说。
我记得当时安琪就和我说这个人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不简单到这个地步。
想想也是,说不定当时就是因为和家里赌气,自己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躲了差不多二十年。
“我是决定收的,但价格没他想的那么高,大概打个八折的样子。”方贤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可以,就牵个线,我和他见一面。”
“行,价格你和他聊,我真的不管那么多。”我说。
正事说完以后,他稍一犹豫对我说:“对了,叫你来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我问。
“我想借你的拍卖行卖点东西。”方贤说。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好的,没问题。但是对你的这一类藏品在行的,我实话实说,这里只有一个人,我联系一下她,看她的假休完没有,然后安排时间和你见面。”
“安琪?”他问。
我点了点头:“她脾气大,能力好,最近我又有点儿事,拍卖行的生意就歇了一阵子,她现在正在夏威夷度假呢。”
方贤笑了笑,和我定好了见司建连的时间。
我回到家以后,和顾一笑说起这个人,他笑了笑说:“他也是新冒出来的贵族,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突然就起来了。你今天去的那块儿很贵的,好像以前是万达的地皮,好像没花什么钱就归他了。”
“你都不知道他的来历?”我问。
顾一笑摇头说:“我倒是知道一点儿。”
他和我一说,我马上就知道,安琪打听到的还真是实情,确实是一个有背景的人。
方贤和安琪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收了司建连的公司,价格是司建连预期价格的八折。收购完成以后,司建连居然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让我彻底认清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心里也在想,是他一开始就这样呢?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我不能给自己答案。
安琪喜欢做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对于市面上那些浮夸的炒作的东西,她一概不感兴趣。所以才会一接到我的电话,马上就停止了度假,直飞北京了。
事情一步一步的解决,我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了。
现在的结果,我基本上满意。
但是,唯一的遗憾是罗小天走的太早了。
我从回到北京开始,就一直在顾一笑的默默无言的协助下处理着自己以前留下来的事,罗小天留下来的事,一桩一件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也过得特别快,等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理顺以后,居然已经到了春天了。缠了北京一个冬天的雾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街边的各色春花也次第开放,春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第二百九十章 我欠你的
北京最美的季节来了,和方贤合作的拍卖事项也接洽完毕,一切细节都敲定了。
这一次的拍卖别开生面,地点定在了阳春三月的林芝,所有想参与的人交纳一定的保证金以后,由我们安排包机统一前往。
拍卖场地是露天的,安排在十里桃林。
安琪做这个计划时,我是有疑惑的,因为安保工作太难搞了。但是,当她把完整的方案交给我以后,我不得不服这个女人,她的计划确实算得上完美。
安琪给这批拍卖投了巨额的保险,即使出了问题,公司和方贤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而且,她包下来一整个安保公司,每三人负责一个拍品,如果出事的话,就从这三个人身上查,谁也别跑得了。除此以外,入场的安检也严到了一定程度。
一般情况下来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方贤看了计划以后,对我笑道:“这个计划不管成不成,也算是给我圆了个梦,如果东西真的在拍卖的时候丢了,也说明命该如此,我们能追回多少损失就追回多少,我不会追着你们要赔偿的。因为在那里做拍卖,是我想要的。”
我有些惊讶,因为安琪对我没提过这件事。
方贤看出来我的惊讶,对我道:“我嘱咐她不要说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表情略微暗淡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又说:“我当年去西藏,留在西藏,迷上藏品,都是因为一个女孩。后来,我们约好了在二十年后,去林芝相见。但是,这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现在我和她估计永远也没机会再见面了。所以,我就在我们约定好的见面的日期做一场拍卖,告别过去,告别自己,然后下半生为父母活一活。”
方贤说得很平常,我却已经被感动了。真的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看着波澜不惊的外表下面,藏着这么深沉的感情。
“安琪嘴巴很严,真的没有向我透露一个字。但是,关于这场拍卖,她确实用心去安排准备了。”我说。
方贤笑了笑:“我看得出来,和我设想的差不多。我保险库房的密匙已经给她了,让她安排押运事项吧。”
我从方贤的办公室出来,给安琪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件事。安琪在电话里直接就感动哭了:“陶然,不好意思,这是别人的私事,他和我说了保密,我总不能四处去说。现在他既然和你说了,我也就没保密的必要了。其实他和我说起这个唯美的计划时,也说了他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的很多细节,我真的被感动了。他们的那种感情干净到不存于世,我真没想到现在的社会上还有这么纯粹的爱情。现在,那个女孩已经嫁给别人了,是肯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而他到了今天,想要用一个隆重的仪式和过去告别,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不再一辈子苦等下去。所以,这个项目赚不赚钱我都会接。不过,他这个人做生意还是比较地道的,给我们留了足够的利润。”
“我知道,他要是斤斤计较的人,也不可能做生意做到这么大。并且,他也有实力不去斤斤计较。”我说。
有人说性格决定一切,其实不然。因为人的性格也会被环境所影响而变化。一个人如果从出生开始就是条件比较优渥的,他在物质方面必然很大气。但是,一个人如果从出生在物质方面就是匮乏的,他的性格很难大气得起来。
性格和环境,都是互相影响的。
我和顾一笑随包机一起去了林芝,因为安排的地点附近没有大的酒店,安琪包下了整个小镇上所有的民宿。这样一来,倒也省事了,至少散的游客订不到房,很少会往这边跑了。
安琪是提前到的,在机场接到了我们。因为需要把客人都安排入住,所以她只匆忙和我打了个招呼就去忙了。我坐在最后一辆车子里,看着三十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打心里佩服安琪的能力。这么多人的异地拍卖会,居然搞得这么井然有序,简直是天才。
如果单论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这里的桃花和平原地区不同,树木高大,满树见花不见叶,每一个花骨朵都张扬的迎着春风笑,放肆的生命力让人感动。
近处是一片一片粉色的烟霞,稍远的地方就是洁白的雪山。
站在场地正中间,我觉得像做梦一样。这样的场景既震撼又梦幻,让人一时会产生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风一吹过,花瓣像雨一样往下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而且最这种大面积的落花还让人产生无助的感觉。
总之站在这里,让人感觉既美丽又荒凉,既喜悦又悲伤……
这种矛盾的感觉也特别的折磨人。
顾一笑抬手从我头上捏下来许多的花瓣,笑道:“你现在有点像小仙子了。”
我也知道,这种场景容易让人心生柔软,不由问:“那我以前像什么?”
“以前的你?”他看着远方想了一会儿说,“以前的你,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刀锋美人,仿佛世上什么事都不能把你打倒一样。但是,在现在,不是,现在的你像精灵。”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上也都是花瓣,不由就笑了起来:“其实,每一个女人都是精灵,只是生活把这些精灵打磨成了不同的样子。你让她们放下生活的重担,找回自己以后,都是精灵。”
“陶然,你现在啊,哲学家一样。”
他笑了笑。
拍卖会就在第二天,我和他还真没时间站在桃花树下谈情说爱,看到他有闲聊下去的冲动,我马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走啦,安琪那边还有一堆的事,我拉你来可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的,苦力,加油干。”
他摇头笑了笑,眼睛里都是宠。
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成交价格也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安琪赚得眼睛都笑开了花。等到把最后拍品全部顺利移交到客户的手里以后,安琪指了指远方对我说:“看看,有人来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方贤,他站在最外围一颗巨大的桃花树下,眼神落寞的看着远处的雪山。安琪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了过去。
我看到安琪到他身边以后,笑着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方贤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安琪,也笑了。
顾一笑也拍了拍我的肩说:“回头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听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在此时,树上飘下了一阵花雨。
然后,居然还有一只粉色的气球点缀其中。气球上吊着一个香槟色的小盒子,而且那个盒子不偏不倚的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心里已经猜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抬手打开了盒子,一枚样式简单的方型钻戒出现在眼前。
“陶然,我欠你一个求婚,一个婚礼,一生承诺,你愿意接受我吗?”顾一笑单膝跪地求婚。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求婚,我对于这样的场景照理说应该免疫了,但是,看到他的举动,看到此情此情,我还是被感动了。
“你欠我的太多了,所以这一辈子我决定跟你要,估计到死你也还不清。你敢要我这个债主吗?”我眼中含泪,嘴边含笑问他。
“当然敢。”他轻松的说。
然后,他把戒指套到我的手指上,拥我入怀,在我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和顾一笑的婚礼是水到渠成的,所以我们都觉得这一切的发生顺理成章。
“我和你打个赌。”顾一笑拥着我说,“看看安琪,总觉得她和方贤会发生点什么。”
我重新朝远方看去,方贤和安琪也一起看向我们,刚才顾一笑求婚的全过程他们应该都看到了。安琪还远远的朝我比了一个心。
我扬起手来向她挥了挥。
她对我一笑,扬头对方贤说了句什么,二人就一起转身朝远处的远山走了过去。
安琪为了筹备这场拍卖,在这里呆的时间稍长一点儿,白皙的皮肤不见了,转而是好看浅巧克力色。这样的她,看起来反而更俏皮可爱了。
“赌注是什么?”我看了一眼顾一笑问。
“随意。”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和你赌,不管赌什么,我都赌得起。”
我笑了笑:“可惜的是,我和你的直觉一样,也认为安琪和方贤之间会发生些什么,这可怎么赌?”
“那我就赌不会发生什么。”他假装想了一下说。
“那你岂不是输定了?”我问。
“和你赌,我不怕输啊。”他又笑。
顾一笑的笑真的特别迷人,尤其是在满天桃花雨的时候。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居然忍不住惦起了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谁知我一亲上去,接下来的事就不由我来主导了。他环住我的腰,把这个吻加深,然后一吻到底,直到我觉得憋气了,他才松开。
“回去,我们就办婚礼。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低声在我耳边细语。
“我不想办婚礼怎么办?”我笑了笑。
对于婚礼,我心生恐惧。
“那就不办,反正我们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顾一笑的主气温柔极了。
我们又在林芝留了几天,留下几辆租的车子,和安琪方贤一起,每天就在方贤的带领下去附近的小村镇四下晃荡。
方贤对这些很熟悉,而且还会说藏语,又了解当地人的生活习惯,所以我们这一次玩的很尽兴。
但是,五天的时间一过,方贤就提议回北京了。我有些不舍的说:“我不想走了,在这里又轻松,藏民又朴实。”
方贤笑道:“我当年留在这里,就是觉得这里的人好简单,对人热情,即使上当受骗了,他们也不会因此就对人心生戒备,这种干净的灵魂,也只有在这里才能遇到。但是,我们生而为人,除了随心而活以外,身上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了。你可以选一个阶段为自己活,一个阶段为家人活。我把这个阶段放在了前面,后面我就要多牺牲一些了。”
他说得很平静,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看着方贤,忽然觉得他的这种状态是我所羡慕的。但是,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身上大部分还有一个妈妈的角色。只要做了妈妈,哪有机会为自己而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最爱的你
年龄不同,心绪不同。
我和顾一笑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么多,最终走到一起,心里激动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淡然。就好像,我知道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一定是他,而他也知道,最终陪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我。
我手上戴了戒指,旁人看到了也无意外。
安琪抱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说:“陶然姐,你真的就决定这样嫁了?”
“嗯。”我应了一声。
“顾一笑是很完美,也很好,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之间少了点激情。”安琪有点遗憾的说。
“那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早过了激情期了。”我说。
她想了想,最后点头道:“也是,你们激情的时候,能为了彼此去死。这一点轰轰烈烈的是多少女人追求的。”
“但是,到了最后,你才发现平平淡淡的才是能够长久的。”我说。
安琪听了以后若有所思。
我以为她没什么事儿,就准备起身去忙别。她却在我准备站起来时,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说:“你这么说我忽然有点理解方贤现在的状态了,他就有点平平淡淡的,一副什么都看开的样子。”
“你了解过他的过去吗?”我问。
安琪点了点头:“太轰轰烈烈,太纯粹了,真的是为了爱情,他可以豁出去一切。”
谁都有对感情用尽全力的时候,但是最后用尽全力的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安琪又说:“其实,也不是没激情了,我看你和顾一笑也就知道了,只是感情内敛不外放了。”
或许,安琪说的是正确的。但是,我现在对婚姻对爱情的期待没那么高了也是事实,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叫作顺其自然。
特别是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我和顾一笑领了证,出了民政局大门,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尘埃落定的淡然。下台阶的时候,他挽住我的手说:“慢点儿,你今天鞋跟太高了。”
我笑了起来。
这种,或许就是生活,但我也知道,因为有感情在里面,所以在旁人看来平常的举动,在我们看来,却是不一样的。
我回到家,豆包贴心的送上一束自己扎的花,认真的说:“妈妈,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点了点头,蹲下来亲了他一下。
顾一笑说要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饭,让我和豆包休息一下。
顾一笑一进厨房,豆包就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妈妈,我前天晚上和顾叔叔谈过了,觉得他现成熟了很多,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了。原来我小的时候,他就会带我玩。现在,他能认真的和我聊天,我问他的几个问题,他都给了我很满意的答案。所以今天你们去结婚,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你和顾叔叔谈过了?谈的什么?”我有些好奇的问。
“这是男人间的谈话,你不用知道。不过,你需要知道一件事,在那就是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他拍着小小的胸脯说。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原来一直喜欢赖在我怀里不走的小豆包长大了,他从一个软绵绵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明朗干净的男孩子。
这才一共几年的时间,时光就把我的小豆包带走了。
看着眼前的小小男孩,我心里既有高兴又有难过。
我倒是不期待他能保护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活出自己要的一生。
顾一笑的父母很少干预我们的生活,偶尔周末的时候会在一起聚聚餐,对于豆包他们也十分喜欢,至少从我来看,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经历的太多,以至于我们都成熟了,稳重了。
后来,顾一笑爸爸的肺炎犯了几回,顾一笑和我商量要不要送他们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养老。我最初听到这个建议是不同意的。因为,在外人眼里真的有我们把老人往外面赶的嫌疑。但是他一句话打消了我的顾虑:“我们又不需要看着别人的说法活。”
“好,你安排吧。”我说。
顾一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的订了机票,同时在网上查房价,打电话问他老爸老妈想不想去云南呆一段时间。谁知得到的消息让他不收苦笑了一下,收线以后对我说:“人家老两口已经到了。”
过了几个小时,我就看到了他父母朋友圈里发的那边的蓝天白云好天气。
我们平常各忙各的,下班以后约定不看手机不刷朋友圈,一起做做家务聊天,或者单纯的去散步,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了三个月,顾一笑突然和我说要去看一个人,问我要不要去。我一怔,看着他郑重的表情问:“是谁啊?”
他抱了一下我说:“顾天宝。”
我一愣,问:“他现在怎么样?”
“长期在精神病院住着,估计不会怎么好。但是,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身体机能出了问题,可能不久于人世了,我要过去看看。因为他是在美国,所以一来一去时间会长一点儿,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留在北京?”顾一笑说。
对于顾天宝,他对我提起的很少。我甚至一直以为顾天宝现在还躲在某个城市,隐姓埋名的过着自己小富豪的生活,没想到他居然进了精神病院。
“他怎么会进精神病院?”我问。
顾一笑皱着眉道:“在工作的时候,突然犯病拿着裁纸刀扎伤了员工,当时好几个人才制住了他,到医院以后打了镇定剂才冷静下来。后来医生诊断是精神病发作了。”
他说得很平静,最后又道:“要么你就在北京吧,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去见了面也是坏了心情。我自己去处理一下。”
“那好吧。”我说。
忽然间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好奇心死了。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跟着去看看,现在他说我没必要去,我居然就觉得没必要去了。因为我也明白,顾天宝如何,对我真的没什么影响。
这件事看起来很着急,顾一笑第二天就走了。
他走后,第三天就有一个苍白清瘦的女人找到了我,准确的说是在公司楼下等到的我。
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看到我以后又对照了一下。我不由也多看了她两眼,这个时候她有些犹豫不定的开口了:“您好,请问是陶然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莫名的熟悉。
我点了点头对她说:“我是,您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您。”
她羞涩的笑了笑说:“您肯定不认识我,我是顾天宝的妈妈,这一次来北京就是为了见见你。”
顾天宝的妈妈,来北京,特意为了见我?
我觉得这件事很古怪,她见我为了什么事?何况,在我听说的所有消息当中,顾天宝的妈妈是一个长期住精神病院的病人,她的眼神却这么清明,不像是精神病人。
“您好,您找我有事?”我问。
她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副很腼腆的样子说:“能不能坐下聊聊。”
我想了一下说:“喝茶您可以吗?”
她笑了笑说:“可以,谢谢您。”
她的客气和礼貌让我觉得特别的舒服,就带着她走了附近一家茶馆。这家茶馆是日式的茶道,进门要脱鞋穿袜子的。
她对此好像很熟悉,一点生疏和不适也没有。
我们到了小隔间坐好,她才向我鞠了一个躬说:“谢谢您的体贴,您应该听说过我是日本人吧。”
我略有惊讶的抬头看着她说:“不好意思,我事先不知道。”
她体贴的笑了笑说:“那大概就是缘份了。”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那您找我,是什么事?”
她双手接过茶杯很温和的一笑说:“其实,我只是来澄清一件事。现在,我不知道这件事要和谁澄清一下了。”
我看着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充满了不安。
“我不是精神病,并且我家里没有精神病史,我家里所有的人都是正常的。顾天宝也没精神病。”她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正常的人,精神病的药吃多了,也会精神失常的。”
我心里的震惊不亚于一场大地震,但是表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平静。
“您和我说这个,为什么?”我用笑掩饰自己的不安和震惊。
她依然认真而羞涩的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人知道,我和我儿子都是正常人,并没有精神病。哪怕,只有一个人相信也行。”
“顾天宝现在已经不太好了?您不回去看看他吗?”我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最终没忍下心来,说出了现在顾天宝的现状。
“我都知道,所以才借这个机会来和你说一下,随后我就走。但是,我没办法去看他,如果我去了也会被关进精神病院。那个地方就是地狱,我不想再进去了。天宝已经那样了,我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她似乎是对我说,但又像是对自己说。因为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都是微微垂着头,声音也轻轻淡淡的。
我头疼的厉害。
顾家的事比我想像的复杂,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我要怎么分辨?另外,我即使分辨了又有什么用?于是事有补吗?
她看了我一眼,又问:“想必话说到这里,你对我以及我身后的故事都不感兴趣。那我也就多做打扰了。谢谢你能听我说了这么多。再见!”
我看着她站起来,又一步一步的走远,张了几次嘴,最终没说出让她回来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也是最后一次见。十天以后,顾一笑回来了,他一脸的疲惫,进家门以后把随身的行李往地上一扔,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对我倦倦的笑了笑说:“我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顾天宝?”我问。
他点头说:“和医生说的一样,我过去陪了他三天,他就去世了。这样也好,这种折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就算是解脱了。”
我在这一瞬间,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但是,也不想戳穿顾一笑。
他经历的很多事,是我无法想像的,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黑夜,在夜里有过那么多的纠结和悲凉,这些经历也是他无法想像的。
现在,我既想问又不想问,想了很久,我弯腰拿起他扔到地上的行李,对他笑道:“你累了几天,先洗个澡休息一下。等一会儿你有精神了,咱们再聊。”
他笑了笑,用力抱了我一下说:“那好,我先上去了。”
因为他提前说了今天要回来,所以下午的时候顾一笑的爸妈就把豆包接走了。说是给我们两个团聚的时间。现在,我做好了晚饭,却没等到顾一笑,上楼一看他已经睡着了,人已经洗过澡了,身上裹着浴袍,很放松的躺在床上,但是走近了看,我看到他是皱着眉头的。
我看他累的确实够呛,就准备悄悄出去。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突然醒了,叫了一声陶然,然后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忙坐下来,拉住他的手问。
“陶然,我现在才发现,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除了你以外,这一生我也别无所求了。”说着他伸出手对我说,”能抱一下吗。”
我一点头他就把我按到他怀里,然后用力抱住,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声音里都是哽咽:“陶然,我真的怕死失去你了。”
“没事,这种事你也左右不了的。”我安慰他道。
顾一笑没解释什么,抱着我哭了很长时间,最后慢慢冷静下来以后,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陶然,这一生我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总体来讲功过相抵了。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我一个人去下,把好的都留给你。”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我推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笑了笑,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道:“总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像做梦一样,生怕哪一天梦醒了,忽然发现你不在了。”
“不会的。”我说。
“你保证。”他固执道。
“我保证。”我轻轻对他笑道。
他的眼泪让我忽然明白,既然有些事情他不让我知道,那我也就不去追问了,因为没有必要。何况他们家的事牵扯了几代人,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更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我很同情顾天宝母子,可是这种同情是廉价的,因为于事无补。
我们的日子平平常常的,和众多普通夫妻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带孩子,偶尔做做家务,简单里带着烟火气。
有时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帮我洗水果的侧颜,也会有一瞬的恍神,就像眼前这一切的美好在梦里一样。怕是突然梦醒了,眼前都是空的。
但是,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我和他的梦还在继续。如果能够一辈子这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何况我觉得这一次是真的能够幸福一辈子的。
我们热烈过,平淡过,生疏过,误会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往未来看,有大片的美好等着收割。
第二百九十二章 顾念一笑
今天是陶然和顾一笑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一大早倒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豆包现在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了,并且很知趣,提前在日历上写下备忘,所以一大早吃过早餐,他找了个由头就去找同学玩了,还贴心的对陶然说:“妈妈,我今天要和同学出去一整天,晚上我直接去爷爷奶奶家了,奶奶说好这个周末给我做包子吃。”
陶然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声好的。
其实陶然知道,孩子找借口躲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和顾一笑独处的空间。
顾一笑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也是一大早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就出去了,虽然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说,但是陶然也知道,他出去就是为了给她准备纪念日惊喜。
两人在一起以后,虽说平常淡淡的,但是每到节日纪念日,顾一笑要上心很多,只是陶然自己反而有些淡淡的,倒不是对爱情不在意了,而是觉得爱情没那么重要了。顾一笑倒是一如从前,毫无改变。
豆包才走出家门没多久,顾一笑就抱着一束鲜花推开了家门,陶然笑着迎了上去,顾一笑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陶然笑了笑。
“纪念日快乐。”顾一笑眉眼里都是要溢出来的笑意。
陶然也回吻了他一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笑,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顾一笑一怔:“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陶然略一沉思道:“其实我觉我这个人挺无趣的,每天过着一样的生活,做着同样的事,也不像你那样能让婚姻里充满新鲜感。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在我们的婚姻当中,你挺辛苦的。”
顾一笑没说话,伸手把陶然抱到了怀里,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的说:“生活就是这样,我倒是希望以后都能平平淡淡淡的到老,生活当中要是有了太多的风浪,我们未必承受得起。在旁人眼里,或许风浪太多才是精彩,但是在我们看来,其实是越平常越好。我呀,现在对这种平常上瘾了呢。”
话是普普通通的话,却一下击中了陶然的泪点。她总是觉得生活当中少了一些美好和甜蜜,因为她和司建连的婚姻就是死于平淡,她怕同样的事再次发生。顾一笑毫不犹豫的话对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心里那一点的不安也慢慢消散了。
每到纪念日,两人都会提前排开时间,一整天都在一起,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和往年的纪念日一样,顾一笑中午下厨做了一顿好吃的,阳光明媚的露台上摆上了高贵优雅的红酒杯子,两人对坐时,倒是生出几分莫名的浪漫感,气氛难得的温馨起来。
午饭以后,时间变得长起来,两人躺在花园的躺椅上安静的看着天,看着时光一寸一寸的挪到傍晚,中间摆了一壶水果茶,茶水从浓香喝到了清淡,到了现在倒是连一丝的味儿也没了,只是略微比汪清水多了一点水果的浅淡味道。
顾一笑换上了得体的西服,站到陶然面前摆出一个帅帅的姿势,挑眉一笑道:“你老公帅不帅?”
陶然被他逗笑了:“你这样郑重,显得我像个标准的不修边幅的家庭主妇一样了。”
他打了个响指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转身进去拿了一个礼盒出来,看着有些惊讶的陶然道:“早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一直东藏西藏,生怕被你发现。看看这个喜欢吗?”
陶然打开了盒子,看到了一件香槟色的礼服:“这么隆重,要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顾一笑故作神秘。
陶然索性放下了猜测,完全放弃猜测,由着顾一笑去安排。她被顾一笑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餐厅,店面不大,看着却格外在眼熟。陶然入座以后,才忽然想到这是她和顾一笑第一次单独吃饭的地方。那时候她正在经历离婚,没心情收拾自己,顶着素颜来到了这里见她的律师顾一笑。大概吃饭和聊天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吧。
顾一笑点了她爱吃的几个小菜,看着她笑了笑说:“在第一次和你吃饭时,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猜一下,大约是这个女人哭起来也一样的丑吧,或者说女人离婚时都这么丑陋?”陶然不想扫了顾一笑的兴,再加上心里多少有点好奇,就胡乱猜测了一下。
顾一笑摇头道:“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在想,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什么样的男人才舍得让你伤心成那样。而且我没想到过,你这么坚强的女人怎么也会为情所伤。”
“然后呢,你就觉得特好玩?”陶然问。
顾一笑摇了摇头:“不是,当是莫名的就想保护你。如果说以前和你说的喜欢你只是半真半假的开玩笑的,在看到你那么脆弱的那一刻,我倒是一下就变真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陶然佯装生气。
顾一笑趁机亲了她一口笑道:“不管当时是真是假,到了最后都变成了真的。而且,现在你看,其实我已经完全被你拿在手里了。对不对?”
陶然听到这里,笑是自内心发出来的,她想到了顾一笑这三年的所作所为,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些平淡当中说不出来的甜腻。
顾一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放到她手里了,纵然她对他一直都是淡淡的。
晚餐过后,两人喝的都有些微熏,就叫了代驾。而顾一笑和陶然难得的并排坐到后面,一路之上两人的手都是紧扣的。
到了家门口时,其实他们的眼睛里都溢满了说不出来的爱意。
一进家门,难得的情难自禁。
顾一笑都没开灯,就把陶然吻到了墙壁上,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重复就是这样,平淡当中有着大大小小的惊喜,让那些平淡看起来没那么的难熬。其实谁的人生不是一样,轰轰烈烈的未必能够长远,平平淡淡的也未必像人们想的那样无趣。
陶然回吻着顾一笑,心里倒是越来越觉得这份平淡的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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