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的回忆(过年的回忆)
□徐秀兰
2021年的春节就要来到了,其实像我这样的中年人,早已经失去了对年的兴奋。不是说年不好,而是说年具体到我身上,更可谓是一种沉重。过一年长一岁,年龄又增加了,有时想起自己的年龄,觉得很突然的,怎么一下子就要奔六十岁了?甚至突发奇想,要是再退回去十年该多好!真是在做梦呢,呵呵!
小时候,对年的期盼真是强烈啊!每天数着手指计算年到来的天数,盼着年到来时能吃好的饭,穿新的衣服。现在好吃的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谁还去企盼吃好的呢?只有孩子们盼望过年,其实是盼望着能在过年的几天里不用去苦读了,不用去做那成堆的作业,可以放松自己了。
在我记忆深处,最难忘的是七十年代过年的情景,那时我十几岁,记忆尤其深刻。
我那时盼望着年的到来,妈妈会给我做花衣服,我家里有缝纫机,妈妈做好后让我试穿,我都舍不得脱下来,盼着年快快到来。那时妈妈最忙,她要发面,蒸几锅馒头,馒头上点上几个红点,有的粘上几个红枣,充满了喜庆,妈妈还要烙粘火勺,称为“年年高”,炖肉,炒瓜子,忙得不亦乐乎。
记得那时,临近过年还有一个月,大人们就开始筹划过年的年货了,在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而且还是副食供应的年代,每家到商店去领供应的鱼肉、糖果、白糖,拿着粮本到粮店去买回供应的米面,印象中每人七斤面粉,三斤大米,平时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白白的馒头,白白的米饭。过年办年货的过程最有意思,我和大姐二姐去商店买冻梨,买对联,买鞭炮,买糖果……一趟一趟去商店,有时候还把要买的东西记在纸上,怕有遗漏,心里乐滋滋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哥哥负责家里的烧柴,他要劈很多烧柴,垛在仓房里够一个月用的。我的父母很重视过年,提前就告诉我们过年时不能乱说话,要说吉利的语言。
在我们林区,过年时家家都有大红灯笼,在自家院子里,挂在十几米高的灯笼杆上,灯笼杆上面绑上一束松树枝和一面小红旗。我家的灯笼都是父亲电焊的,糊灯笼也是他的事,他细心的用红纸一片一片的沾上,灯笼下面有个底座,点蜡烛用的。晚上,父亲点上蜡烛,用滑轮和绳子把灯笼滑上灯笼杆,我们都出来欣赏,父亲这时乐得合不拢嘴,欣赏着他的作品。灯笼要一直挂到正月十五以后。
我记忆犹深的是我十岁时的春节,那时玩的东西很少,父亲就给我焊了一个灯笼。灯笼的做法很独特,是用一些钢片焊的,灯笼放下来就是一个十字形的扁片,中间点上蜡烛;拿起来是一个类似正方形的灯笼,把小棍拴在灯笼的上面。父亲细心的用红纸糊好,教我怎样使用。当时孩子们没有这样的新鲜玩意儿,引得邻居的孩子们都来看,我也觉得很自豪,拿着灯笼到邻居家串门。现在想想,父亲真的很聪明,能把一个普通的小钢片做成灯笼;同时也觉得父亲用心良苦,为了让她的女儿玩得高兴,想出了这个独特的方法,在那样贫穷的年代,真是难能可贵啊!
除夕上午,妈妈就开始忙碌了,她要为下午的饭做准备。①妈妈在忙碌中告诉我们贴对联,她用白面把糨糊打好,我们负责粘,外面冰天雪地,刷好糨糊的对联拿出去就冻了,必须快速粘到门上,我和父亲姐姐们把房门、院子大门都贴上红红的对联,在中间贴上“福”字;家里的柜子上,箱子上,甚至水缸上也贴上“福”字,到处充满着喜庆的气氛。下午,在父母忙碌后,开始吃饭了,好吃的真多,有十几个菜,平时吃不到的炸丸子,扣肉,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都会摆上桌子,还有平时吃不到的白白的米饭白白的馒头,我们一大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心里感到很幸福甜蜜,父亲也会喝点酒,听他讲笑话,讲开心的事,那时我觉得过年真好!吃完饭,妈妈又忙活剁饺子馅,和面,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我呢,在自家院子里,放个滴滴金,和哥哥放几个鞭炮。大街上没有几个人,都在家里团圆过年,只能听到一阵阵的鞭炮声。天黑了,各家的灯笼亮了起来,从远处看,一个个红红的,在温馨的年里伫立着,点缀着年的喜庆。
除夕晚上,那时也没有电视(直到八四年我家才有黑白电视),家里有半导体收音机,我们听歌曲,听相声,边包饺子边聊天,妈妈把洗干净的几个硬币分别包在饺子里,说谁吃到了谁一年有钱花。我边吃边看,有时候用筷子试一试,哪个硬,估计里面有钱就吃那个。妈妈怕我们困,让我们咬几口冻梨精神精神,一直到午夜十一点了,开始煮饺子。我家那时还烧纸,在院子里摆上供品,饺子煮好后端出两碗和其它贡品摆在院子的桌子上,听父母念叨保平安之类的话,磕三个头,然后收拾完才能回屋吃饺子。这时是午夜零时的高峰,鞭炮震天响,不时的有烟花,钻天猴冲向云霄,煞是好看。过了午夜零点,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困得实在不行,就睡了,妈妈他们不知道什么时间才睡。
除夕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妈妈一大早起来煮饺子,让我们多吃点,说这是一年的第一顿饭,我们快点吃完,怕有客人来拜年,收拾完,桌子上摆上瓜子糖果,父亲沏上茶,等待拜年的人。大街上渐渐的热闹起来了,人们走街串巷开始拜年。那时没有通讯工具,只要是亲戚朋友,必须去人家里拜年,特别是家里有老人的,这是对他们的尊敬。我家也是,父母先是在家里等着来拜年的人,下午再去拜访亲戚邻居同事。大年初一这天,走在大街上,只要是熟悉的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年好”。大街上来往穿梭的人们,脸上带着笑,带着喜庆,也带着祝福。
我在初一那天,都要计划好拜年的路线,以免走了冤枉路,也怕拉下了拜年的人家。那时,我和几个约好的同学,去老师家,去同学家,走在路上看到拜年的人像赶集似的,大家有说有笑的,到了人家坐几分钟就走,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从早上出发,要到下午四点多吃饭时才能回家,算算要走几十家呢。人们的淳朴可见一斑。哎!那种热闹的心情现在是感受不到了。现在有了智能手机,拜年就简单多了,微信里,QQ里,只要发个问候、图片、表情、一份电子贺卡,或者打个电话,无论是远的,近的,就可以把问候送给亲人朋友,大大缩短了空间的距离,可谓简洁方便,但我觉得也缺少了过年的氛围,过年的热闹,缺少了大家在一起的交流。这就是时代的变化,时代的进步吧!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1975年的春节,那是令人难忘的一个春节。那一年,我12岁,记忆最深的是谣传那几天要地震了,闹得家家户户大人孩子人心惶惶的,就像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大家都怕地震被砸在屋子里,晚上睡觉也不敢脱衣服,不敢脱鞋子,我们林区那时都是平房火炕,我们就头朝里,脚在炕沿边,和衣而睡。父亲在地上放个酒瓶子,瓶子上放个铝盆,意思很明显:只要一有震动,铝盆就会掉下来,我们就要往外跑。父亲为了让我们能快速离开,把封闭的后窗子也打开,房后园子里几尺厚的雪也打扫出来,留出了很大的空地,并告诉我们,只要听到瓶子倒了,铝盆掉了,就踢开窗户往房后的园子里跑,他还做了演示。那时家家生活都很困难,面包都是难得的奢侈品,但我家却买了好几箱面包,就像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的感觉。想想那时真的好辛酸,好难过啊!直到现在,我也没明白要地震的消息是谣传还是预报出来的。总之,地震没有发生 ,但1975年的春节在我的大脑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记得还有一年,我们家先把鞭炮买好了,放在火墙上面的镜框后面,也许是太干太热了,有一天鞭炮突然自己燃放起来,噼里啪啦在屋里响起来,我在炕上,大姐在扫地,我们都被惊住了,我抱着头,吓得不敢动,直到鞭炮燃尽我们才缓过神来,也多亏鞭炮少,否则麻烦了!事后打开屋门放了好久的烟,好一顿收拾。父亲说,咱家提前过年,要发财了!很巧合,那一年,我大姐在集体户挣了四百多元(一天能挣一元八角),把父母乐的,说真应验了那句话。
时间过去了四十多年,童年过年的情景难以忘怀,我很珍惜童年的春节,但时光不会倒流,让它永远留在记忆的深处吧。如今,年货还是年货,饺子还是饺子,春节还是春节,可年味儿去哪了?如今,超市商品琳琅满目,衣服花样翻新,网上拜年已成常态,年味儿去哪了?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对年早已没有了那种期盼,没有了那种心情,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一去不复返,年还是那个年,我们经不住光阴的轮换和岁月的摧残。朋友们,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享受太平盛世,虽然感觉不到童年时的年味儿了,但我们生活好了,吃喝穿戴样样俱全,不是天天都在过年吗?
注:①东北过年,早上八点吃饭,中午十二点吃饭,下午四点吃饭,晚上九点吃饭。
作者介绍:徐秀兰,吉林白山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2018年退休,现年57岁。从事三十多年语文教学工作,辅导过很多学生获奖,多次被评为县级、市级语文骨干教师,科研骨干,在县级刊物上发表过论文、教育教学故事等。平时擅长写作,有自己的博客,擅长唱歌、朗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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